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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原来他不喜欢男人

 

这些天,翁小筠俨然成了胡马那个小区的常客,天天都能见到他在小区穿梭的身影。

通过物业了解,顶楼那个“俄罗斯大妈”叫杜杏芳,七十出头,年轻时跟胡马就是一个工厂的,家庭情况也拮据,自打单位分了这套经济适用房后就一直没搬过。

据物业经理透露,自打他们五年前接手这个老小区,就属杜杏芳家问题最多,不交水费、不遵守卫生管理条例、不交物管费,还经常打电话叫物业的人推她家那半身不遂的老头子出门遛弯,物业不派人去她就到物业办公室,一坐就是一天。她也不撒泼胡闹,就是逮谁跟谁聊天,说的话那叫一个不堪入耳,尽是些露骨至极的下流隐私话,她好意思说别人也没脸听。

物业经理知道杜杏芳就是瞅准他们扛不住软磨硬泡这招儿,一个老太太坐在物业翘着腿勾着兰花指大张旗鼓的讲荤话,直接影响他们正常工作,更影响公司形象,因此不得不随叫随到,忍着一肚子火派人上楼推杜杏芳那老头子下楼遛弯。

物业经理姓蔡,是个三十几岁的瘦条男人。

蔡经理痛叹干物业的艰辛:“这次杜杏芳家之所以这么痛快就签字同意,也无非是看在以后的利益上,我打赌他们家不可能出一分钱,就等着电梯装好了白用!”

这个看似寻常的物业与业主纠纷一经挖掘,居然存在这么多盘根错结的冲突,原本以为只是胡马对签署电梯安装同意书的抵触问题,没想到连物业公司和另一家住户的矛盾也牵扯进来,而矛盾的源头,显然都在杜杏芳这里。

“蔡经理,我听你说过杜杏芳有个儿子,你有他的联系方式吗?”

蔡经理不太确定,打开电脑开始查找:“他儿子在我们接手小区物管的第一年来过,那次统一交收垃圾清理费,是他儿子来交的,我查一下……有的。”

蔡经理把杜杏芳儿子的手机号提供给翁小筠,又跟他大倒一番苦水,希望法院能顺便帮物业公司解决一下刁民陋行。

从小区出来,翁小筠给祁阔打了个电话,没接,估计还在开庭。祁阔自打陪他接连跑了两天小区后就特别忙,这几天除了在食堂偶尔能见到,其它时候几乎见不到人影,听范思哲说祁阔压了几个案子要赶紧结案,所以这星期基本天天开三个庭。

翁小筠暗想,自己是不是耽误了祁阔的正经工作?但是那天明明是他让自己提条件的,况且自己也只是随口说说,都知道祁阔是民庭最忙的法官,但凡他一口回绝,谁敢说二话。

今天是星期五,翁展意下午没课,在家一展厨艺做好饭菜,约儿子回家吃饭。

临下班前,何娉风风火火的走进办公室,两手拍在翁小筠桌上,严肃的瞪着他。

翁小筠以为自己又做错事了,不明就里的看着她:“姐,我……”

“明晚八点半,”何娉咬牙切齿的念道:“迷城会所,不准迟到!不准不来!”

嗐,翁小筠还以为她要咬他一口,不就是约k嘛,搞得那么凶神恶煞。

“姐你过生日?”

何娉激动的眼睛都快充血了,声波就像过减速带,震得吭啷吭啷的:“我男朋友向我求婚了,我要庆祝自己终于告别三十年单身生涯,姐再也不是单身鸡了,让姐原地起飞吧!”

翁小筠重重的点头附和着,心说你这状态看起来更像药物中毒的。

下班骑车回到老爸家里,刚一推开门,热烘烘的暖气就扑面而来,真舒坦啊!翁小筠租的那小房子还没开始供暖呢,害他每天都要开电热毯睡觉。

“爸!”他响亮的喊了一声,把背包甩在沙发上,先抬起茶几上的银耳红枣羹一口气喝完。

来自翁教授久违的味道,甜甜的,暖暖的。

半个月没见到儿子的翁展意,围着围裙在厨房煨鱼汤,一身家居服松弛休闲,不见半点在课堂上的威严,嘴角微微一勾,眼神中尽是单身老父亲对儿子的溺爱。

“小筠,把菜端上桌。”

翁展意没做几个菜,就爷俩儿,三菜一汤足足够份儿。

“老爸,怎么又吃豆腐鲫鱼汤?”翁小筠回来是指望吃大鱼大肉的,眼下除了鱼汤就是腌菜炒肉、韭黄豆腐皮、凉拌豆芽,也太不把他在外苦死累活半个月当回事了。

翁展意给他盛了碗饭,端端的坐下,说:“优质蛋白,哪里不好了?”

“优质蛋白那么多,我吃得完嘛。”就没什么麻辣小龙虾之类的吗?

翁展意先给自己舀了两口鱼汤,吹吹,在嘴边抿了抿,真鲜!“这是我在三角海钓的鱼,菜市场买不到的。”

“就算全世界都买不到,我也不想吃。”翁小筠舀了几大勺腌菜炒肉在碗里,气呼呼的拌着饭:“我特意从中午饿到现在,您就给我吃这个?”早知道中午范思哲买酱粑粑的时候他就蹭一个吃吃。

翁展意无奈的摇摇头,放下碗站起来,去厨房又端了一盘菜出来。

“凉拌牛筋肉?!”翁小筠顿时两眼噌亮:“老翁我爱你!”

翁展意笑的犹如展波的池水,他这儿子从小就任性娇惯,但也固执,只要他认定的事,肝脑涂地也要达到目的。

往远了说是初中时参加全省青少年中国舞大赛,为了冲刺冠军,比赛前那一个月,他每天练舞十二小时以上,脚上磨得全是厚厚的水泡和茧子,就连小脚趾骨折,他也缠上绷带继续训练,老师当心伤上加伤劝他休整几天,他却在晚上趁舞蹈室没人偷偷跑进去,打开一盏昏黄的小灯自己对着镜子一次又一次练习旋转、大跳、串翻身、蹁腿翻身……

以至于参加比赛那天,一鼓作气在舞台上完美呈现完作品的翁小筠刚谢幕走到后台,两腿一瘫软直接摔在地上,骨折反复发作的剧痛让他终于崩溃大哭起来,双手捶打地面,像是自己跟自己掐架……那次的中国舞大赛翁小筠以01分的差距与冠军失之交臂,后来舞蹈老师私下告诉他,原来得冠军那小子是文化部某领导的侄子,所以呵呵,谁是真冠军大家心里门儿清。

翁小筠正难受呢,心想那得冠军的也太一般了,那大跳僵硬的跟木乃伊一样,足尖旋转一点都不丝滑,身段比例也平庸……现在听老师这么一说,他还挺庆幸,要是这种比赛他拿了冠军那才是真丢人!

翁展意以为儿子会一直跳下去,以后考个中央舞蹈学院或是北舞什么的,以孤僻的艺术者自诩,这该是件多么皆大欢喜的事。但他没想到在翁小筠十五岁那年,也就是自己被女学生诬告性侵的案子终审判决后,有一天翁小筠突然告诉他,不想学舞蹈了,这个行业太肮脏,他想要专心读书,以后读个双一流大学。

这无异于十年的舞蹈白学了,天天拉筋练功受的罪也白受了。尽管翁展意不明白是什么原因令儿子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但他相信儿子的实力,也尊重他的决定,再者想要好好读书不管怎么说都是件好事,他没理由反对。

所以任由翁小筠放弃舞蹈,专心念书,三年后考上了华海大学法学系,不但跟老子一个专业,还跟老子成了校友。但翁展意非常纳闷,他从始至终就没发现儿子对公检法感兴趣,怎么悄么鸡儿的就自己把志愿填了?

往近了说,就是翁小筠硕士研究生毕业后直接被省高院录取,结果实习还不到半年,他就嚷嚷着要调动去华海市中级人民法院,理由是基层法院更加锻炼人。翁展意嘴上说着不同意,但心里也知道其实他拿这个儿子没办法,于是也就任他去了,反正一个刚实习的小法助连上庭的资格都没有,还能有什么话语权,工作不可能是他想调动就调动的。

但令他大跌眼镜的是,翁小筠竟然在一个月后直接通知他,自己一星期后就要去中院上班,那时候翁展意才真正意识到,他一直以来都太小瞧这个儿子了。他以为他就是棵需要人悉心照顾的小树苗,但没想过这棵小树苗早已悄无声息的成长为枝叶繁茂的参天大树了。

这是翁展意第一次感叹翁小筠的野蛮生长,生长到已经完全不在他射程内,直到现在他也不知道儿子是用什么手段争取到这个调动机会的。

“在新单位还适应吧?”

“适应啊,还不跟在高院一样。”翁小筠的注意力集中在那盘凉拌牛筋肉上,这半个月光吃外卖了,得好好补补。

出于职业惯性,翁展意总喜欢提问:“都办了什么案子?”

“民庭还能有什么大案子,不就跟牛杂一样筋筋吊吊啰里啰嗦。”来到家还要谈工作,老爸就不能放他一马。

翁展意突然冷不丁的整出一句话:“被祁阔骂了吗?”

翁小筠咬着牛筋肉的牙齿一紧,看来祁阔的臭脾气真是远近闻名,都传到他老师这里了,他老实说:“骂了。”

翁展意没再多作评价,轻笑一声接着喝汤。

翁小筠觉得老爸貌似知道些什么,于是假装坦荡的扒了两口饭才问:“老爸,祁阔在读书的时候就很暴躁吗?”

“那不叫暴躁,”翁展意斟酌了一下用词:“那是对自己严要求高标准,他做事追求尽善尽美,直击要害,不做无用功。”

翁小筠不信:“哪有人一辈子不做无用功的……”

“祁阔就是,”翁展意回忆了一下,意味深长道:“他活的太清醒了,到哪儿都鹤立鸡群,其实也不是好事。”

翁小筠心中那点小九九再次发芽,贼溜儿的问:“祁阔大学时有对象吗?”他精准选择了“对象”这个中性词,而不是男女朋友。

“有,就是他们班一女生,叫秦鹤。”

“所以也是你学生了?”

“那可不,秦鹤长得很清秀,性格也乖顺,小圆脸大眼睛及肩长发,特别像蒋雯丽,真是天造地设、才子佳人……”

“就这样吧您别再描述了,换个话题。”再听下去翁小筠恐怕得咳血。

果然,果然,果然!祁阔就不喜欢男的,人家爱的是小笼包,不是大热狗!

可是……你要是真不喜欢男人,那时候干嘛亲我啊,还亲的那么投入那么享受,像要活活把我啃了似的,这么些年回想起来还是让人羞羞,耐人寻味……

这顿饭唯一安慰到翁小筠的就是那盘凉拌牛筋肉,剩下的全是打击,尤其在老爸告诉他祁阔交过女朋友后,小翁同学觉得自己脑袋上像被扣了个屎盆子,全身上下光剩下臭了。

憋着怨气洗完碗,回绝了老爸让他在家睡一觉的请求,迎着深秋的低温义无反顾骑着自行车回自己的小出租屋了。一路迎面袭来的凉意让人深感秋风萧瑟,下周开始坐地铁吧,心已经凉透,这把老骨头不能再凉了。

回家冲了个热水澡,翁小筠抱着ipda半躺在床上看了几段狂徒张三,陡然想起明天何娉订婚的事,寻思着该送准新娘点什么礼物,他知乎了一下,有说送情侣抱枕和二人画像的,有说送白银首饰和家居装饰品的,还有人说送情趣用品最实用,连具体什么款式都罗列出来,那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看的翁小筠面红耳赤,网友真的很热心……

第二天他买了一套床上四件套,老气是老气了点,但没人能否认它的实用。

只是当他晚上把装礼物的纸袋递给何娉时,众人一看里面原来是一套床上用品,顿时笑的人仰马翻,异口同声的夸翁小筠是个生活实用型男朋友,身上透着一股宅男的寒酸味。

翁小筠想说自己不是宅男,更没有寒酸味,他送何娉这套床上用品打完折还一千冒泡呢!

“我的礼物很low吗?”他可怜巴巴的问范思哲。

范思哲今天脱下死气沉沉的黑制服红领带,穿了一件羊羔绒牛仔夹克和宽松的运动裤,看上去比平时要年轻不少,满满的少男荷尔蒙,还透着股莫名其妙的妖冶气息。

包间里唱歌的唱歌,掷骰子的掷骰子,一片乱哄哄,范思哲凑到他跟前喊道:“low爆,还不如直接发红包。”

海绵宝宝的床品明明这么可爱,哪里low了?

“那你送什么?”他倒想看看哇萨西的眼光能有多高级。

“我给娉姐订了一个婚礼蛋糕,花了我五百米。”范思哲自认大出血了。

翁小筠承认,虽然范思哲花的钱没自己多,但平心而论确实是他的礼物更与时俱进。

跟哇萨西喝了两杯酒,翁小筠开了瓶啤酒,在拥挤如早高峰地铁的人肉过道中杀出一条血路,挤到何娉跟前,坐在他旁边的是个看上去挺儒雅的瘦高男人,俩人年纪相仿,挺配的。

他举起啤酒恭敬的说:“祝娉姐和我哥心心相印、永结同心!”然后也不问问人家什么意见就自个儿吹瓶了。

何娉今天开心坏了,整个放飞自我见酒就喝来者不拒,还不到一小时就喝上头了,顶着张阴影都遮不住的红脸,笑的花枝乱颤,抓起一瓶啤酒也要干杯,被一旁的未婚夫摁下了:“你休息一下,我跟小翁喝吧。”

何娉望着男人吃吃的笑了,真是个贴心的好老公!

翁小筠见主人公都快不省人事了,跟未婚夫同志客套了几句就自动自觉回归原位,继续听那谁站在包间c位撕心裂肺的吼着“云浪我接呀丧~八嘎放纵爱鸡油……哪胃怕油呀听微呆头,爷~爷~~~”

范思哲听得辣耳朵,鄙视的唾骂道:“妈的什么东北散装粤语,别糟蹋我偶像。”

翁小筠像是少了点什么,不自在的东张西望,心里空落落的,很别扭。

“别找了,祁老师不会来的。”范思哲低头玩着手机,说的菊淡如水。

这家伙到底装了什么雷达,居然连这个也能感应到?

翁小筠一窘,马上狡辩说:“我没找祁老师,我找卫生间呢……”

“一进门左边就是。”

翁小筠匆忙低头走去卫生间,把门反锁上。

范思哲那句话什么意思?莫非他看出点什么来了?他自问已经够藏着掖着了,就这还能被看出来,只能说这家伙gay达太敏锐了。

他抬头看看洗手池镜子里的自己,小脸白红白红的,不知道是喝酒喝的,还是被范思哲一语中的给毒害的?

翁小筠一屁股坐在马桶上,掏出烟点了一根抽起来,想缓缓再出去。谁知才半根烟的功夫,不知发生什么事,外面忽然不约而同的一阵惊呼,像是房间里闯入一个舞狮队突然就雀跃起来。难道大家在闹准新郎?翁小筠赶紧把烟丢马桶里冲掉,拧开卫生间门走出去。

第一眼看见的人就让他血脉喷张,是真的血脉喷张……祁阔居然来了!他身边拥着一群人,像是对这个人这种时候出现在这种地方万分诧异,更多是如获至宝甚至喜极而泣的激动——真的不夸张,翁小筠作证,他就是其中一个。

祁阔本是背对他的,一扭头,两个人的视线撞在一起,嘴边还噙着笑意,翁小筠明明站在卫生间门口,跟他相隔一段距离,但心脏却已在胸腔内张牙舞爪。而祁阔,不到一秒就转回头去,继续跟那帮叫不出名字的洗脚婢寒暄。

他没去凑热闹,耷拉着脑袋走过去坐在沙发上,倒是范思哲随便起哄了一下就凑到他旁边坐着,指指祁阔说:“小翁同学,你看人祁老师就是比咱们格局大,送礼都走学院风。”

敢情这是打探情况去了。

翁小筠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祁阔确实提了个纸袋,但看不见是什么书名。

“祁老师送了本《民法典与日常生活》,够实用!”范思哲的狗腿倒是无孔不入,当面一套,背面还是那一套,坚持不虚伪不做作。

翁小筠第一次听说有人把普法读物当订婚贺礼送人的,“怎么送这种书啊……”还不如自己的床上四件套实用呢。

范思哲白目的看向他:“不然送什么,《母猪的产后护理》吗?”

“去你的!”

祁阔也挺给面子,放下上班时间那副机械脸,终于挂上笑意,陪准新娘准新郎喝了几杯酒,小叙了一会儿,不到二十分钟便抬着酒杯,起身往靠门口的位置走,也就是翁小筠和范思哲坐的地方。

“喂,祁老师朝我们走过来了,他要干什么?”崇拜归崇拜,但要范思哲私下跟祁阔相处,他还是有点怕怕的。

翁小筠早就发现了,包间就那么大点,谁站起来提个裤子都看得一清二楚,他的疑问跟哇萨西一样,祁阔要来干什么?

眼瞅着祁阔走到俩小孩跟前,一屁股稳稳坐在范思哲旁边,神色自若的笑笑:“你俩很不想我过来吗?”

“没有,”范思哲回答的神速且响亮:“您是谁啊,能过来跟我们坐一块儿……我们求都求不来。”

祁阔的视线停在翁小筠脸上,明显在问“你呢”?

翁小筠见他就像老鼠见到猫,躲都躲不及,舌头都打结了,半天往外蹦不出个字,只能像寻找靠山似的紧挨着范思哲,露出一个牵强又不失礼貌的傻笑。

范思哲忙拿起桌上的啤酒举到祁阔面前:“老师,我先干为敬。”说着,也不理别人是什么反应,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把一瓶酒都干了,完事朝旁边一瞥,一边抹着嘴一边叨叨的骂着:“我去,怎么还是这个草包在唱歌?他点了五十首是吧,太他妈难听了,祁老师您坐着,我让那人丢话筒滚蛋!”

范思哲在进行完一系列自导自演的说话后就连滚带爬的逃跑了,留下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翁小筠坐在沙发上,一脸茫然不解……这是丢下他一个人跑了啊!哇萨西你他妈也太不够意思了,关键时刻你还真舍得把我往虎口里送啊!

“你要不要也过去让那个人滚蛋?”祁阔调笑着说。

他的声音不大,但翁小筠却听得无比清晰,他在挤兑自己。

翁小筠摇摇头,“不要。”

今晚祁阔的突然到来让他又喜又悲,喜的是他见到心尖上的这个人身体里的肾上腺素把持不住的突突狂飙,悲的是同时他也想起老爸昨天说祁阔以前交过女朋友的话,让他心都碎成二维码了。

问完那句话后,祁阔没有再说话,翘着腿看向前方,像是很专注的在听人唱歌——明明唱的跟哭坟似的,有什么好听的?

不论是出于对领导的恭维还是对心上人的讨好,翁小筠都觉得不能再这么沉闷下去,于是主动拿起杯子倒了两杯酒,递了一杯给祁阔:“祁老师,我们喝一杯吧。”

祁阔今天似乎心情不错,脸上居然一直挂着笑:“理由是?”

“是……”缓解尴尬可以吗?

“为之前给老师添的麻烦赔个不是,也谢谢老师。”

小朋友确实在短短半个月内给他添了不少乱,但是——“一杯酒就算两不相欠了?”老男人总是热衷于调侃半生不熟的轻熟男,光是看对方手足无措又要强作镇定的可爱模样就能让他胸膛都变得滚烫。

“当然不是……”翁小筠轻易掉进圈套,低着嗓子问:“那、那你想怎么样嘛?”

哎哟哟,后面这句话已经越界了,不再是领导和下属的对话,倒有点像孩子跟大叔撒娇,祁阔过电一般酥的后背都起毛了。

他作势思考了一会儿,朝唱歌的人扬扬下巴说:“那人唱歌那么难听,不如你唱一首给我听吧?”

祁阔居然想听他唱歌?这种在他看来已经超越上下级的亲密关系来的太突然,让他受宠若惊到有些不适应,可老大都开口了他怎么敢不唱。

“你想听什么?”

“都可以。”

翁小筠跟祁阔一碰杯,干了那杯啤酒,然后跑去点歌了。

祁阔很好奇小朋友会唱什么歌给他听,他已经不知道这个年纪的男生都在听什么歌了,学猫叫?刚好遇见你?泰裤辣?

当那段因时间间隔太久而陌生、但又因当年听过太多次而无比熟悉的吉他旋律响起时,祁阔难得失态的瞳孔放大,始料未及的看向站在台上的翁小筠。

二十几岁的孩子居然会唱这种比他年龄还大的歌……

“我对你的心你永远不明了我给你的爱却总是在煎熬

寂寞夜里我无助地寻找想要找一个不变的依靠

再给我一次最深情的拥抱让我感觉你最热烈的心跳

我并不在乎你知道不知道疼爱你的心却永远不会老

你对我像雾像雨又像风来来去去只留下一场空

你对我像雾像雨又像风任凭我的心跟着你翻动……”

这首歌的原唱是位女歌手,但翁小筠降了一个音阶唱起来也不别扭,反而增加了原唱没有的低沉韵味。他双手握着话筒杆,一边唱一边轻扭腰臀,那马蜂腰在宽松的卫衣里晃荡,不时还小心翼翼的朝祁阔飞一个媚眼,看的老人家频繁舔嘴唇,差点没把持住。

试想一下,一个白净纯洁的小男人在你眼前搔首弄姿,对你来说会是怎样一种从视觉直击内心的冲击?

祁阔夹着根烟静静欣赏着他的表演,这小崽子唱这么露骨的歌词是在借题发挥吗?他究竟想表达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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