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旧日回忆的恩情
比起之前明确知道的是非好坏，这次的何半雪才是真的感觉到何为聋婚哑嫁，她这次真的要嫁给一个完全不了解的人，而那个人在别人口中是一个冷漠，无私，位高权重的人。
别人的评价往往和真相差距很远，何半雪并不打算全部相信，她明白自己不过是想找一个能冷静地坐下来谈谈，在沟通后便不会限制她自由的人。
萧辰的出身并不算好，他虽为嫡子却受尽苛待，在官场摸爬滚打，几度因为齐景瑄而丧命，他经历过很多，比起那些纨绔，他或许更能理解自己。
府邸的大门打开，侍女们为她盖上盖头，随后，将她搀扶了出去。
直到迎娶的队伍回到了萧府，萧辰才终于缓过神来。她已经不记得自己是如何拜别何半雪的母亲的，只是记得何母的笑脸，似乎对她还算满意。
萧辰看了看迎亲的队伍，随后走到花轿前，等待她的新娘。
府上的护卫替何半雪拉开了帘子，何半雪听见呼唤，提起衣服缓缓走下花轿，而她下意识地扶住了一个人的手。那双手不大，上面也没什么茧子，显然不是干活的下人，但支撑住她的力度，坚定而温暖。
随后，那双手将一段红绸递给了她，她才知晓那便是萧辰的手。
何半雪躲在盖头下笑了笑，萧辰的手心很软，像是女孩子一样。
婚礼的流程顺利进行着，虽说萧辰的母亲对自没能组织这场有些荒谬的婚姻颇有微词，但木已成舟，她努力地笑着，迎来了那个为她背负秘密一生的女儿。
拜堂的过程很顺利，接下来便是喜宴。这场喜宴邀请了萧辰和李伯能想到的所有与萧辰关系不错的同僚，萧家的亲戚可以说完全没有，反而是何家的亲戚更多一些。萧辰虽然一向不善言辞，但毕竟混迹官场多年，该有的客套和礼数依旧能做得面面俱到，再加上有李伯从旁协助，喜宴上的敬酒环节也是有条不紊。
萧辰的酒量不算差，毕竟之前和宋烨练过一段时间，虽说已经有了醉意，但萧辰醉意不会上脸，因此也看不出来。
夜幕降临，临时工们收拾完杯盘狼藉的欢宴也就纷纷拿钱走人，李伯和吴婶耐心地整理着礼单，然后让梁骁将在一边平静地喝着醒酒汤的萧辰送回婚房。
“不需要我帮忙吗？”萧辰借着醉意开玩笑道。
“新婚之夜，老爷快去婚房吧！”全家唯一不知道真相的梁骁催促着萧辰，萧辰笑着拍了拍他的背，“好好表现梁骁，之后我还想喝你的喜酒那！”
“大人！”梁骁红着脸不知道怎么应付萧辰，只能快速将她扶到了新房中，打开房门，将萧辰推进去，然后慌张地关上了门。
“笨侍卫。”萧辰笑了笑，她的酒也醒了个七七八八，于是她走进红烛摇曳的里屋，看见了在床边端坐的女子，一时竟然移不开眼睛。
一想到已经很晚了，她又紧张地看了看桌上的点心，发现已经被吃过了后松了一口气。
她紧张地走向何半雪，却被何半雪拉住了手腕。
“尚书大人？”
“嗯。”萧辰从恍惚回到从容，她轻轻挣脱了何半雪的手，随后双手将盖头揭开。
萧辰眼睛有些热，目光之下，是她心心念念的笑脸。
“看来，我完全猜错了呀。”何半雪的语气有些颤抖，不知是因为激动还是惊讶。
“我从未想过骗你，半雪姐姐。”萧辰的语气还是那般从容，但是颤抖的指尖还是暴露了她的情绪。
“是呀，萧辰，萧素律，你从未想隐瞒我，是我自己没去多想罢了。”何半雪闭上眼睛，轻笑了一声，一切猜测中的违和都在此刻迎然而解。
当年她救下的从来都不是什么萧家的小姐，从来都是那个女扮男装多年的萧辰本人。
什么冷漠严肃的权臣，眼前的人分明是个看着自己就会脸红的姑娘。
“为什么要娶我？”何半雪的所有忐忑都消失了，萧辰是自己救回来的人，她绝对不会伤害自己。
“我”萧辰没想到下一个问题就是这个，她忐忑地坐到何半雪旁边，“我喜欢你。”
“可我也是女子呀。”何半雪笑了笑，她看穿了萧辰的紧张，却又忍不住想逗她。
“嗯，我知道，可还是喜欢。”萧辰抓着床沿，小声地说，“我是你救下的，如果你不同意，随时可以离开。”
萧辰紧张地转头，本以为之后看到何半雪的侧脸，没想到何半雪居然直接迎上了她的目光，与她四目对视。在那一刻，萧辰实在无法控制住心中混杂着的情绪，眼泪直接掉了下来。
“傻瓜，我还没说不同意，你怎么就哭了。”何半雪无奈地笑了笑，她轻轻捏了一下萧辰的脸，“素律，你帮我逃婚，在我受到非议时依然想要娶我，得到后又毫不犹豫地想放我自由，我相信你的真心。”
“嗯。”萧辰的声音带着些鼻音，她故意将头靠着了何半雪的肩膀上。
何半雪笑着没有说破，而是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但我们毕竟还没认识很久，我不能这么草率地回应你的感情，但我保证我不会不告而别，你我即便不能成为爱人，我也会始终将你视为家人，好吗？”
“好。”说罢，得了便宜的萧辰在何半雪的肩头蹭了蹭，“姐姐你好香。”
“好了，快起来喝交杯酒！”
“嗯。”萧辰笑着举起酒杯与何半雪碰杯。随后萧辰耐心地帮何半雪摘掉繁复的饰品，换上舒适的睡袍，两人一起躺在床上。
萧辰吹灭了蜡烛，放下了床帏，随后没脸没皮地挤进了何半雪的怀里。
“姐姐，我冷。”然后还不忘撒娇以正清白。
“你把你的头移开再说。”何半雪发现这个得寸进尺的小流氓不仅搂住了她的腰，还试图将小脑袋埋进她的胸口。
“不要。”萧辰心想过了这村没这店了，随后直接将脑袋埋进了何半雪的胸口。
何半雪也不恼，她直接搂住萧辰柔软纤细的腰身，一边感叹小丫头怎么这么瘦，一边用力在她柔软的小屁股上捏了一下。
怀里的小流氓被吓到瞬间撒手，可惜脑袋还不知死活地埋在自己胸前，一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模样。
何半雪索性也放弃了挣扎，毕竟尚书大人长得好看，抱起来香香软软的，还会软乎乎地叫自己姐姐，比臭男人好多了，这么一想，谁占谁便宜还说不好呢。
奇葩友人的贺礼
第二天清晨，睡得不错的何半雪先醒了，昨天喝了不少酒的尚书大人还团在自己怀里，睡得寒岁不知年。
何半雪抬手捏了一下萧辰的脸，感叹尚书大人的皮肤真不错，也不知道是怎么保养的，一向觉浅的尚书大人则像个小猫一样将她的手拍开，然后又往她怀里缩了缩。
啊，好可爱！这软乎乎的可爱生物，怎么都没法和别人口中那个冷漠严肃的尚书大人联系在一起。
待不住的何半雪轻手轻脚地起身，披了件衣服就推开了房门。
房间外是等候了多时的吴婶和何半雪自己带来的侍女萌翠。
“小姐，啊不对，夫人。”萌翠看到何半雪分外开心。
“夫人，昨天睡得可好？”吴婶笑着问。
“嗯，我休息得很好，您是吴婶吧，我听管家李伯说起过，萌翠就拜托你了。”何半雪笑着回到。
“好，这家里下人少，老婆子我刚好忙不过来，有萌翠在，我能轻松不少。”吴婶的笑不掺半点虚假，“大人她还没醒？”
“嗯，许是酒喝的有些多了。”何半雪说。
“也好，前些日子老身看她总是在书房工作忙碌，也许是有些累了，萌翠去为夫人准备一下衣服吧，我去为夫人准备早膳。”吴婶说。
“好。”何半雪回到屋中等候，不一会儿，萌翠就拿着叠的整整齐齐的衣物走了进来。
“夫人，不知昨天”萌翠和何半雪一起长大，情同手足，对于这位素未谋面的尚书大人不免有些担心。
“没事，尚书大人很好。”何半雪安慰自己的侍女，“这府上人少，以后有事情就直接问李管家和吴婶，不必不懂装懂。”
“好。”萌翠乖巧地点头。
萌翠走到何半雪身后，安静地替她梳妆打扮，抛开武力值不谈，何半雪确实是京城数一数二的美女。
一个多时辰后，饿了多时的萧辰被饭菜的香味勾醒，她习惯性地想要下床，却又想起何半雪还在房间里，随后，她披了件衣服拉开了床帏。
“大大人。”
“你是半雪的侍女？”萧辰抬眼淡淡地问。
“是的老爷，婢女萌翠。”
“嗯，夫人呢？”萧辰看见陌生人，下意识摆出官老爷的架子，不过在萌翠看来，这位老爷似乎比想象中温和太多，也好看太多。
“夫人待不住，说是出去转转。”萌翠小声说，显然有些紧张。
“也好，你先下去休息吧，帮我叫李伯来。”萧辰示意她离开。
“好，奴婢告退。”
看着关上的房门，萧辰起身找了件干净衣服换好，随后坐下来吃饭，一会儿的功夫，李伯便来到了房前。
“老爷。”
“进来吧。”
李伯走了进来，看见愉快的吃早餐的萧辰，似乎松了一口气，“老爷，夫人去花园散心了，其他事宜，老夫已经打理妥当了。”
“好，你有时间可以去问问夫人，若夫人有什么需要添置的东西，你直接添置便好。”萧辰打了个哈欠，“李伯，再给我弄点醒酒汤吧，这酒劲儿可真大。”
“好的老爷，我这就去。”
收拾好一切的萧辰穿上常服，准备去花园里找何半雪。
萧辰的府邸本就是齐景瑄赏赐给她的，花园的布景还保留的当年的模样，萧辰不太喜欢打理花花草草，因此这花园中多为造景。
此时的花园中，何半雪正在锦鲤池边喂鱼，萌翠和吴婶站在一边，笑着往池中看。
“大人很喜欢这池鱼，经常站在这里看。”吴婶揭萧辰的短的时候可以说毫不留情。
“嗯。”何半雪想起她那一次闯进萧府的时候，就是在这个位置碰到了萧辰，那时她正一脸认真地蹲在池边欺负锦鲤，仿佛一只好奇的小猫。
萧辰躲在角落里看了看花园，见萌翠和吴婶都在，便摆出了一家之主的架势走进了花园。
“大人。”吴婶看到萧辰走进花园，极其有眼色的拉着萌翠就要走。萌翠也是个有眼力见的，立即跟在吴婶后面走出了花园。
看见两人走后，萧辰直接放下了架子，换上可爱打笑脸迎上何半雪的目光，“半雪姐姐！”
啊，尚书大人好像可爱的小猫咪！何半雪内心已经被萧辰充满爱意和崇拜的眼神击中，不过表面还是很镇定，她走过来摸了摸萧辰的头发，“喝了那么多酒，可别把身体搞坏了。”
“不会的，我酒量很好的。”尚书大人得意地笑了笑，她抬手抓住何半雪的手掌，将温暖的手心贴在自己的柔软的脸颊上，随后轻轻蹭了蹭，一副猫咪撒娇求撸的样子。
何半雪喜欢萧辰的眼睛，或者说，她很喜欢这双眼睛里干净纯粹的目光。
萧辰不是一个精于城府的人，她如今的城府全是在生死一线上换来的，她自己并不喜欢，所以面对喜欢的人时，她下意识的将所有的算计尽数抛却。
“半雪姐姐，五天后便是中秋，到时附近的市集会被商贩们布置的很漂亮，茶楼也会推出新的糕点，到时我们一起去吧？”萧辰兴奋地问。
“好。”何半雪点点头，与她之前想的不同，尚书大人似乎并不喜欢待在家里。
“还有，如果你需要练武的话，我可以帮你准备场地，你可以和梁骁切磋一下，他很厉害的。”萧辰接着补充到，梁骁曾经为保护齐景瑄受过伤，已经不太适合宫中的高强度007式加班，齐景瑄便让他去保护萧辰，萧辰看了看梁骁那一副不太聪明的亚子，觉得这家伙之所以武艺高强大概是拿智商换的。
“也好，没有地方练武确实不大习惯，不过我这种花架子就不在梁骁面前献丑了。”何半雪笑着撸了一把萧辰的脑袋，难怪这软乎乎的小猫能当大官，讨人欢心的手段真是高。
想了想何半雪曾经毫发无损地杀了六个杀手并救下自己，再想起她之前能放倒四五个壮汉成功逃婚，萧辰觉得她家夫人对自己的武力值没有清晰的认知。
两人一起吃了晚饭后，李伯将贺礼单交给了萧辰。
萧辰哭笑不得地看着手中的单子，萧辰在朝中树敌很少，但知交更少，而且她那几个知交没一个正常人。比起他们几个人的贺礼，那些华而不实的面子工程都被衬托的格外正常。
礼部尚书宋烨作为萧辰的损友，送了萧辰三大箱书，而萧辰很精准的发现了几本掩盖在诗集史书堆里面的r1话本。
她的另一个好友，如今的护国大将军郑有涯的儿子郑长风将军，送了她一大堆的玉器和金银首饰，但她实在是没法无视那个混在玉器首饰里面的一盒子玉势和精美的银制小玩具。不过以萧辰对郑长风那个死兵痞子的深刻了解，他没有再附加一份秋宫图已经可以说很克制了。
她的恩师，如今的国子监祭酒贺秉贤先生则送了她好几箱子上好的宣纸，无他，做宣纸是这位大叔平平无奇的个人爱好，手工宅恐怖如斯。
在前面几位奇葩的衬托下，赏赐了萧辰一打银票的当今圣上齐景瑄则显得迷之正常。笑死，哪有皇帝赏赐臣子直接送钱的？真是不合礼数。
萧辰想了想，无情地将这一切归咎到送了自己一打银票的齐景瑄身上，因为上梁不正下梁歪。
介于实在是不好意思把这些奇葩东西扔掉，萧辰只得将这些少儿不宜的东西永久封印在库房，至于这些东西不小心被何半雪发现了之后的结果那那就是后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