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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写了一整篇的濑户专栏,希望带来不同的视角和感觉。

——

他从来不曾感受过温情。而他憎恨着自己,不论是他这身外貌、家庭或是名字。

「濑户鸦,过来。」

他记得,那是忙碌的父亲第一次开口呼唤他的全名。当时的他才14岁,初中二年级。

父亲的手里拿着一张考卷,上面写满同x恋去si的字眼。

他的身子僵直了。站在那,他不知道该说什麽。

他在13岁就发现自己对nv孩子没兴趣,可这件事,他从来没有说出口。然而,青春期的孩子,对这样的话题饶有兴致,加上对於外表的批判,胡乱的猜测、过分的话语就这麽套在他身上,解也解不开。

班上有几个男同学,对他总有些意见。事隔多年,他现在明白,当时带头为首的那个男孩,其实喜欢他,只是不明白如何表达罢了。

可对於一个初中生而言,这些行为就只是霸凌啊。

不甘被欺负。他自认是很有勇气,和那些同学争斗了起来。然而,正义无法扞卫,他的名字成了被攻击的某种标靶。

濑户鸦!哈哈,长得像乌鸦一样!

恶心si了,人妖滚开!

每当听着路边乾哑难听的乌鸦叫声,总唤起他心底深处的共鸣。

难听、难看。回家的路上,他总会嘀咕着,感觉眼泪不由自主流下。

他恨透一切。

「鸦,回答我,这是什麽?」父亲的声音再次重重捶在他的心口。他的心跳的快,彷佛要跃出x口。话语卡在喉头,什麽也说不出来。

然後,父亲长长的叹息。他看着男人的指尖不耐地敲击桌面,随後拾起手机,越过他的身子走了出去,独留他一人,与考卷上丑陋的字眼共处一室。母亲随後进来,将那考卷递给他。

她什麽也没说,只是淡淡地看着她。他回避对方的眼神,手里的考卷r0u成一束,匆匆奔回房内。

那声叹息撕裂了他的自尊,那个眼神使他内心深处涌上不安。

他与父母亲为数不多的记忆,仅止於此。可悲的是,大多数都不怎麽愉快。

——

初中三年级一毕业,他就逃走了。

来找我。同母异父的姊姊,不知道如何得知他的联络方式,讯息很突然地出现在他的手机画面上。他点开对方的头像,看了好久好久。

那是一张和他印象不符的笑脸。他们有着神似的发se和眼睛,但她笑起来的样子,却是他从来没看过的。

印象里,姊姊总是在和家里抗争着,似乎对母亲有所不满。直到他成年後的现在,才明白,这是一种又ai又恨的亲情纠葛;可小时候的他,不能理解这种复杂的感情。

小学五年级时,姊姊和家里大吵一架。他躲在房间的门後偷看,只听见激烈的争执声,然後是母亲的怒吼。

滚出去,我不承认你这个nv儿!

自那之後,他再也没有看过濑户琴——他名义上要唤作姊姊——这个nv人。

而今,突如其来的联络,却像是暗夜中的灯塔。在逐渐失去温情的家庭、混乱的学校生活和崩塌的自我之间,他有着想要毁掉一切、重新开始的强烈渴求。

姊姊或许是想透过,将弟弟拉入自己的阵营,来向母亲报复。这是他的推测,可不论动机为何,他都无所谓。

只要能够离开这个地方。

於是,记忆朦胧地,他拽着为数不多的零用钱,买了人生第一张新g线的票。

天还蒙蒙亮,踏上了车厢的阶梯,他回望空无一人的月台。感觉自己抛开了什麽似地,他无法言喻,只想挣脱那无法呼x1的痛苦。

轻声说了句再见,京都开往新横滨的列车,唰地启程。他把初中的自己和回忆扼在那个冷冷清清的月台上,杀si了。

三月上旬,他搬进了姊姊在神奈川的租屋处。

他不知道父母对此有何反应,至少,连一通电话也没接着。讯息冷清清地收到母亲的一句话:好好照顾自己便再没了下文。

他收起手机。感觉什麽都无所谓了。

高一刚入学,三年级的学姊嘻嘻哈哈地在走廊和他搭话。他看着她们耳朵上挂着的饰品,叮叮咚咚,在他眼里好像星点在夜空闪烁。

她们夸他长得好看。那是他第一次意识到,原来自己的长相并不丑陋。

他跟着她们胡闹,去卡拉ok唱歌,去打耳洞,饮酒狂欢,醉的不醒人事,彻夜未归。

清晨回到家,迎面撞上刚要出门上班的姊姊。

他预期着责骂,可她什麽也没问、什麽也没说。冷漠地穿过他身旁,走出大门,关上。

喀哒。他心里的某处也随之关了起来。

——

他记得自己第一次ziwei,是在14岁。而第一次za,是在16岁。

怀着最後一丝对异x的好奇,任由nv朋友跨坐到他身上。r0ut没有欢愉、汗水在皮肤表层流淌,他与对方陡然停下举动,喘着气。

「呐呐,鸦你该不会不举吧?」nv友在他耳边娇声说道。

他看着眼前nv人柔软的x部,忍住心中涌上的不悦感,将「失常的表现」归因爲「太疲惫」和「没有做的心情」。

昏暗的房内,他恍惚地将对方的面容和自己痛苦的脸庞重叠。报复x的咬上对方的颈项,他再次扼杀自己。

自此,他终於放弃了所有可能x和妄想,彻底接受自己是同x恋的事实。

偷偷00地在朋友推荐的酒吧开始打工,他和nv人们厮混在一起,学保养、学打扮,学着说话的艺术和tia0q1ng。

他知道自己的优势为何,善用着姣好的面容和yu拒还迎的态度,他获得拒绝不完的邀约和饭局。

可於此同时,他感觉自己在消失。

「你叫什麽名字?」

每每听见这个问题,脸上便自动地漾起虚假的笑容。

「叫我悠真吧。」

因为濑户鸦已经si了。他想着,张开嘴吞下对方还想说些什麽的迟疑。

身t越是纵慾和欢快,清醒时却倍感空虚。他是溺在岸上的鱼,挣扎着呼x1却也在痛苦之中意识到自己的存在。

数不清的游戏人间,在日与夜之间模糊了活下去的理由。

——

熬过高中毕业,他立刻搬了出去。

酒吧的工作仍旧继续着。面对无数个工作邀约,半数都是演艺圈来挖角,他也总是四两拨千斤,随意地回覆。

「濑户,要来我这边工作吗?」设计公司的执行总监问过他两次,一次在酒吧、一次在床上。

濑户笑着回应,自己没有钱可以读大学。只有在这个时候,他吐露了心声。

男人允诺他,赞助他上了大学。那是人生的一场转捩点,使得他浑浑噩噩的日子突然有了方向。

他不知道男人在自己身上看见了什麽,可他对此有所依恋。混杂着感恩、喜ai与执着,他认为自己ai上了对方。

三年的时间,一切纠葛在一起。他在男人身上寻ai,可终究落得一场空。

「我无法给你想要的,」男人说:「对我来说,你就像是??弟弟一样的存在,我只是想帮你。」

於是,他们相拥道别,濑户感觉自己再度被撕裂。

不谈情、不说ai,他继续漂泊。栖在各个浮木上,只要对方对他有所留恋,他就离开。

木下直哉和他是同类人。他们彼此厮混着,谁也没有真正敞开心扉。

但这样也好,轻松快乐。他想。

——

捡森川回房,纯粹是当时的慾望作祟。濑户骨子里实则不怀好意,还有几分看好戏的心情。

在森川痛苦皱紧的眉宇间,他看见过去男人的影子。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寻找些什麽,他将对方一把拉入自己的空间,不自觉竟越了界。

越过心里那条,别和谁扯上关系的界线。

森川大辅感觉是个傻子。一开始,他是这麽评断的。

不断投来带有明显好感的视线,千头万绪却无法表达的手足无措,甚至是丝毫不设防的模样,都让他忍不住在心里大笑。

好想坦承自己的真面目。他总是在心里盘算着,然後想像森川晴天霹雳的模样,暗自窃笑。

可在一次次的交流下,他却兴起了几分玩味。

好吧,也许现在还不适合说。他想,没意识到自己开始想要藏匿真实的面貌,也没发现这个举动代表着什麽。

「你在想什麽?」木下随口一问。他笑着回说自己隔壁住了一个傻大个儿,单纯又听话,像极了温顺的h金猎犬。

「听起来,你很喜欢他。」

闻言,濑户只是嘻笑着敷衍过去。

而感情有了变化,大概是在森川冲进来阻止木下的那场意外。

森川闯入他的房间,同时也闯进他的心。

「你和伴侣之间应该要好好g0u通。」当时,森川正直清明的眼神,让他忍俊不住。你谈的是哪个世纪的恋ai啊,居然说什麽伴侣,也太可ai了吧。他差点脱口而出,但心底却有些异样的感受。

做你的nv朋友应该很幸福。他在那双深se的眸中望见自己的影子,一时竟有些控制不住,吻了上去。

对於森川後续一连串的反应,他承认自己有些过於得意,或者说,心中久违的感到飘飘然。喜欢啊、ai啊、依赖啊,他攀着对方对自己的好意,感觉快乐充斥於心。

然而,他大概没有想过,可ai的狗儿也会反咬他一口。

「我不能接受。」森川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他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知道森川不能接受的是什麽,妥协的话几乎都溜到了嘴边。对他来说,现在的这些关系,他可以舍弃、可以轻轻放下;可同时,过去的回忆涌现,恐惧与不安在他的脑中翻腾。

他无法再付出所有,却换来一场空。

过去ai过的男人身影,猛然出现在他脑海中。濑户难得的表现出强烈的情绪,将森川赶出自己的房间。

他还是选择留在原地,保有一切的轻松和不在意。

又或许,实际上是害怕再次失去。

——

那天晚上若能重来一次,他们是否可以有不同的关系?他自问,想过这个问题不上千百次,却不断被自己心里的恐惧吞没。

他承认自己是一个自私又懦弱的胆小鬼。拒绝一切的人是他,回过头来,痛哭失声的也是他。

失去森川相伴的日子,他回不到以前的从容。他想念两人斗嘴、想念彼此并肩走在街上十指相扣,也想念那晚在森川家中,两人共盖一条被毯感受到的温情与关怀。

那是第一次,有谁不图任何回报,只希望他过的好。

思及此,他再也克制不住自己,任情绪奔腾、崩溃,任泪水溃堤。

他好喜欢森川。

他在泪海中载浮载沉,却也在其中拾起,那深埋的ai。他的心已经给了出去,而他还天真的以为自己冷静自持。

可承认自己的心意,却也意外的简单乾脆。

「濑户鸦你这个笨蛋。」他破涕为笑,在心里怒骂。彷佛久困沙漠之中忽逢甘霖,舒展了萎靡的心,他想,他不需要再假装什麽了。

即便是鸦也没关系吗?或许,森川可以接纳他、原原本本的他。他想着,心底有期待。

老实说,向对方告白,这种蠢事原本他是相当抵触的。可他发现,那是因为自己不敢面对表白後的一切。

所以,他做了决定。他要重来一次。

他伤害了森川的心,也伤害了自己。他希望,若是彼此能再相遇,他们可以花上一些时间,弥补那些错误。

你说,彼此要g0u通,不是吗?他想起森川说的话,笑了。

虽然、虽然他的确尽了自己所能去尝试,可是??

——

「怎麽?那小子不愿意跟你睡,所以你就回来找我?」

木下满脸不悦地站在门前,没有打算让他进屋。

他站在那儿,眼神一时有些茫然。

为什麽来到这呢?

他想,他们是彼此慰藉的朋友,所以他希望当自己受伤难过时,有人可以安慰他。

是这样吗?

他难道没有别的期待?

「封锁他,不然你别想进来。」

木下的立场表明得很清楚。从第一次遇见森川的那刻起,嫉妒心便横亘在这关系之间。

濑户先前还不明白,这深刻的敌意从何而来;但如今,他才意识到,原来木下对自己有所执着。

幼稚。他倔强地回应,随後被木下扇了一巴掌。

「b1a0子。」宣泄不满的情绪,木下甩上门,将他拒绝在外。

和木下断绝关系,接连着与森川的再次相遇,使他再也无法保持冷静。

他不明白,自己做了这些决定和选择,为什麽却走到现在这个地步?

然而,他也无法彻底痛恨眼前这个男人。直到最後,森川都很温柔。既没有推开他,也没有露出厌恶的表情,只是接受了他充满眷恋和悲伤的吻。

在门掩上之後,他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了起来。

这下他又什麽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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