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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计江淮有时会做噩梦,梦见自己又回到那个着火的晚上,梦境很真实,能感觉到扑面而来的炙热,热浪烘干了他脸上的水分,他能感觉到面皮和嘴唇在干裂,视线所到之处皆是癫狂跃动的火焰,而与现实不同,他看到了站在火焰中的泡泡,泡泡的身体被火焰灼烧得只剩下黑色的骨架,但依旧四肢屹立着向他咆吠。

“汪汪汪!”

计江淮毫不犹豫扑进了火焰里,他跟泡泡抱在了一起,泡泡的毛发与脂肪被烧烬,只剩下瘦长的骨架,火焰攀爬席卷了计江淮的身体,橙红色的火苗从他手指缝里漏出来,他感觉不到疼痛,只感觉眼前的光亮逐渐消失了,不是火焰熄灭了,而是他的眼球被烧融了,他看不见,但能感觉到地动山摇,地面如同地震一般四裂倾斜,计江淮紧紧抱住了泡泡,他们被地下苏醒的生物托举到空中,他们坐在巨人的后脊椎上,而巨人也被烧得只剩下焦黑的骨架了。

奇怪的梦。还有一阵奇怪的熟悉感。

计江淮醒来,窗外的阳光正好,一回头,发现乌以沉已经坐在他床边不知道多久了。

计江淮撑着床垫坐起来,他说:“你今天来得好早。”

乌以沉说:“不早了,已经是下午一点了。”

计江淮转头看向墙上的时钟,时针已经降到了午后,他有些惊愕,他已经很久没有一觉睡到下午了,难道是因为做了梦吗?

乌以沉把床头柜上的早餐递给计江淮,里面是一碗瘦肉粥和三个包子,乌以沉说:“是护工给你拿的,他看你没有醒,放下就走了。”

计江淮一摸瘦肉粥的盖子,已经有些凉了,往日他都是九点多就醒了,护工也在九点左右给他带早餐,不知为何今天他睡得特别沉,护工也没有叫醒他。

乌以沉把折叠小桌子搭在计江淮的床上,早餐凉透了,但还能凑合着吃,瘦肉粥凉了倒没关系,只是肉包子凉了之后,里面的肉馅有些发油,还散发着一股微微变质的肉味,口感也不好。

乌以沉闻到那股凉透的肉味,他忍不住皱了一下眉头,感觉胃里有些难受。

乌以沉用力咽了一口唾沫,他说:“今天早上警察跟我说找到纵火犯了,我去警局见了他一面,是个中年男人,说我杀了他的孩子什么的……”

计江淮一愣,他都有些忘记这回事了,疼痛占据了他太多思绪,泡泡的死去也让他悲伤,他只认为是自己的犹豫葬送了泡泡,他腿上的伤痛也是自己的鲁莽行为造成的,而且大火烧坏的是乌以沉的房子,损失最大的应该是乌以沉。

计江淮想了想,问:“跟你妈妈有关吗?”

乌以沉犹豫了一下,他思考着该从多少年前的事情说起,斟酌了几下后,他说:“是之前……我应该没有跟你说过,我妈之前开过一间医药公司,有一款营养品出了点问题,导致一个小孩吃坏身体了,我妈赔了他们家一笔钱,小孩妈妈收了钱同意私了,但后来他妈妈精神出了问题自杀了,孩子自己跑出来走丢了。那时候孩子的爸爸还在坐牢,前几年才放出来,他知道事情经过之后就一直谋划着要报复我妈,没想到在动手之前我爸妈就入狱了。然后现在……他就把目标转移到我身上。”

计江淮听得有些恍惚,这段话有莫名的熟悉感,他一定在什么地方听过这段故事。计江淮问:“但是这关你什么事?你爸妈都坐牢了,他要报复的对象都已经受到惩罚了,为什么还要牵连到你……”

计江淮忍不住把话说重了一些,他有些心虚地躲开了乌以沉的视线。

乌以沉倒没有很介意父母被指责,他说:“是因为看到了我们的新闻吧,他思想有些偏激,觉得我们是靠父母吃人血馒头才过上好生活的。还记得之前网上有一群人说要烧死我们吗?那就是他们干的,那个孩子的爸爸也是他们的一员,航拍机和做火药的钱都是他们一起筹的,现在还有几个参与作案的团伙没有抓到,但也应该很快了。”

乌以沉的声音很平淡,有着一种疲惫过度的平静,接踵而来的事件消磨了他的精力,他变得有些冷漠,就连接到警方电话时心里也没有兴起太大波澜。

计江淮有一些想搞清楚的事情,他问:“我可以去见那个纵火犯吗?”

乌以沉轻轻摇着头,说:“我不建议你去见他,他太激动了,他一见到我就在骂我,说话很不清楚,我听了好久才搞明白他的动机。”

计江淮捏着发冷变硬的包子,他问:“他的孩子叫什么名字?我可能……可能知道一点事情。”

乌以沉回忆了一下,说:“他孩子好像是叫吴小岳,12年前走丢了,之后就一直找不到,吴小岳的智力有点问题,现在是死是活都不清楚。”

计江淮的神经猛跳了一下,小岳,小岳,这名字太熟悉了,当年跟他一起被左丘章一买走的性奴就是叫小岳,小岳有智力障碍,他无法理解自己的凄惨处境,脸上永远是受惊和困惑,因为过度恐惧,他被毒打了也发不出声音,左丘将他关进铁笼子里,往他身上浇洒食用油,用喷火器将他活活烧死了。炽热刺眼的火焰跳跃在计江淮的视网膜上,那因疼痛而痉挛的四肢在铁笼里撞出巨大的声响,耳旁是沙哑尖锐的哭喊声,小岳坚持了很久很久才被完全烧死,他的脂肪被燃烧熔化后,四肢焦瘦得像干瘪的树枝,他的肢体折叠在一起,像瘦长的婴儿。火焰被干冰扑灭后,厨师用长铁钩将小岳的遗体从笼子里拖拽出来,他们用杀猪的长刀剖开小岳的胸口,割取下里面能食用的部分。

计江淮攥紧了拳头。那已经是差不多十年前的事情了,十年过去,那段记忆依旧清晰,再稍微细想下去计江淮就要被炙辣的烟雾灼烧得窒息了。

计江淮及时转移了注意力,他用力呼吸了一口气,说:“十年前我在冥塔里见过小岳,那时候我跟他都还是性奴……”

计江淮突然停了下来,顺着现状倒回去看,首先是六臣制药将吴小岳害成了后天的智障儿,小岳的妈妈不堪打击,选择自杀;小岳的爸爸在坐牢无能为力,小岳只身一人流浪在外,被冥塔捡走驯养,后来又被左丘买下烧死;小岳的爸爸出狱后找寻儿子无果,逐渐起了杀心,预谋烧死乌以沉,以报自己的失子之痛。

虽然计江淮和乌以沉都不认识吴小岳,但他们都参与了吴小岳悲惨的一生,乌以沉旁观了开始,计江淮目睹了结束,一想到有人像一条丝线一样从他们的世界里穿过,而这条丝线在最后变成了火药的引线,这种感觉太不可思议了。

计江淮想起了昨晚的梦,火焰,被烧烬的人,蜷缩的姿态,原来那就是小岳,火焰充斥眼前时,小岳就会作为火焰的一部分出现。

乌以沉不明真相,他随口说:“但现在冥塔都被烧毁了,那小岳应该也……”

计江淮灵机一动,他脱口而出:“对啊,都不知道现在冥塔的人怎么样了,要不让小岳的爸爸去调查冥塔吧。”

计江淮觉得小岳的爸爸很可怜,但不能因此原谅他的所作所为,他烧毁了乌以沉的房子,烧死了计江淮的狗,事到如今赔钱和坐牢都毫无意义,计江淮要告诉他小岳还在冥塔里,利用他对孩子的思念,让他去涉险追查冥塔的蛛丝马迹,别人不敢查是因为害怕和惜命,而小岳的爸爸并不在乎自身安危,只要有孩子的消息钓在前头,他就会像一头无所畏忌的蠢驴一样冲进去。

计江淮看着乌以沉说:“我想去见他,你可以带我去吗?”

计江淮的神情执着又认真,乌以沉没法再拒绝,乌以沉说:“好吧,我去给你办出院登记。”

住院的病人是不能随便离开住院部的,但也不是绝对走不了,只要跟护士请个假就好了。计江淮的腿伤已接近痊愈,新生的皮肤覆盖了伤口,再过一周便可下地康复了,所以计江淮很轻松就得到了主治医师的请假同意,乌以沉找来轮椅,推着计江淮离开了医院。

医院离警局的路不远,乌以沉跟前台的警察说明了来意,警察答应带他们去见纵火犯。

乌以沉悄悄问计江淮:“你要跟他问些什么吗?”

乌以沉不清楚计江淮的想法,计江淮也不敢说出来,他害怕自己如实交代了之后会犹豫露馅,利用别人来达成自己目的的感觉太不好了,计江淮从未这样处心积虑过,计划和演技都只能默默在心里练习。

十分钟后,两个警察一左一右押着纵火犯出来了,对方是一个秃头的50岁男人,体型较胖,面带恶相,双手圈着银色手铐,他一坐下,就恶狠狠地扫了一眼乌以沉和计江淮。

纵火犯叫吴坚勇,今年56岁,之前是饭店的帮厨,有一天下班时间跟同事在店里喝酒,喝多了神志不清醒,要去骚扰女客人,女客人的男朋友上前制止,结果吴坚勇不服气,去后厨拿了把敲肉锤,往男客人头上敲了几下,直接把人打成了重度脑震荡,女客人也被带刺的敲肉锤砸得毁了容,后来吴坚勇被判了10年刑期,入狱时他的孩子吴小岳才10岁。吴坚勇入狱后不久,他就收到了老婆寄来的信件,信上说孩子吃错了药物,得了很严重的病,已经到了要icu治疗的地步,家里的钱一下子就用光了,老婆只能到处借钱,但依旧治不好孩子的病。吴坚勇很担心,但在狱中也无能为力,半年后他再次收到老婆的信件时,他的孩子已经落下后遗症变成傻子了。

为了还上借贷的钱,也为了能照顾失去自理能力的孩子,吴坚勇的老婆接受了六臣制药的赔偿方案,拿到赔偿金的妻儿暂时不用担心吃饭的问题,但照顾一个智障的孩子是一个终身的事情,吴坚勇的老婆花了很多钱去找所谓的名医求治,但收效甚微,很快赔偿金被骗得所剩无几,吴坚勇老婆的精神状态也接近崩溃,不久之后她便选择了跟孩子一同吃安眠药烧炭自杀。等邻居闻到异味破门查看的时候,吴坚勇的老婆已经去世,而吴小岳幸运地在抢救之后活了过来,但由于找不到能接手照顾的亲戚,吴小岳只能被托付给福利院,然而吴小岳不听管教,趁看护人员不注意自己跑了出去,最后消失在监控范围之外。等吴坚勇刑满释放已经是很多年之后的事情了,在层层打听之后他才知道了这些年妻子受到委屈和孩子失踪的事情,然而孩子走失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现在再报警寻人也希望渺茫,而且以孩子的智力和生活自理能力,现在是死是活都说不定。造成他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六臣制药早已倒闭,骗走他老婆救命钱财的假医生也不知所踪,没有看护好他孩子的福利院也早就迁移,他错过了太多事情,没有人能给他一个说法,吴坚勇只能如行尸走肉一般活着。一直到了几个月前,康瑞爱发生电动轮椅案,有人在网上查出了康瑞爱的前身是六臣制药,吴坚勇才如豺狼般亮起血腥的双眼,有了报仇雪恨的目标后他开始谋划着各种报复手段,但还未想到如何实施,康瑞爱的负责人就已经锒铛入狱,吴坚勇便把目标转移到翟盼儿的儿子——乌以沉身上。

本来他还有些犹豫,但在网上结识了一帮同样极端的恐怖分子之后,他才敢出手谋划了这场空投放火。

吴坚勇的杀气很重,他在后悔没有找对时机一口气把两人都杀了,一看到这两个人还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他就有些憋不住情绪,眉眼之间满满都是仇恨。

计江淮心里有些发怵,但他还是说:“我听说你的孩子走丢了,是叫吴小岳是吧?我以前见过你的孩子。”

吴坚勇有些意外,眼神中的杀意瞬间消散了,他搓着手背,有些难以置信又有些警惕,他压着声音说:“你是谁?在哪在见过他?什么时候见的?”

吴坚勇的声音迫不及待地带上了一丝焦急,计江淮也很紧张,他说:“十年前我在一间夜店见过他,他在那里做服务员,因为样子不是很情愿,而且看着智力有些问题,所以我就多留意了一下。”

计江淮说话时视线始终往下垂着,他在心里默念着这段谎言,大脑不停地在思考是否有逻辑漏洞,他不清楚自己的说谎技术是否依旧熟练,吴坚勇会不会一眼看出他的情绪混乱。

“哪个夜店?我儿子十年前才多少岁?他会去夜店这种地方吗?!”吴坚勇的。

第三根手指也插了进去。多年来的交合默契让乌以沉很快就摸到了计江淮的敏感点,计江淮被搅得意识有些不清醒,他喘着急促的呼吸,理智像漏电的高压电线,快感是电线上危险的火花,计江淮知道自己很久没做了,干柴碰到些许的星便会迫不及待地爆燃起来,身体坦诚地在渴求着更多的欢愉,计江淮用力抓过乌以沉的手臂,他扣着乌以沉的手背带领乌以沉抚摸他衣服下炙热的身体,计江淮的声音里带了一丝烦躁,他催促道:“直接进来。”

乌以沉也忍不住了,他压下计江淮的双腿,将自己勃发的阴茎慢慢顶了进去,计江淮前一秒还急躁地迎合,下一秒便被爆发的快感吓得连忙后缩,乌以沉将重量压在他的敏感点上,快感像海绵里的水一样喷薄而出,计江淮眼前的视线在颤抖打转,纷乱的感受堆积在脑海中难以说出,他不知所措地喊着:“深……太深了……慢一点……”

计江淮的腿根在颤抖,他下意识收夹着膝盖,又被乌以沉强硬地掰开了,乌以沉也被吸得难以自控,他愉悦地反问道:“你不是让我进来吗?怎么这就不行了?”

计江淮爽得眼冒金星,他已经说不出话了,手心因为抓得太用力而出汗,他的嘴唇委屈地张开,说出来的却只有混乱的呻吟,乌以沉抽插拍打着他的屁股,计江淮被撞得惊慌失措,两人都没想到久违的做爱竟然这么爽。一阵巨大的快感翻涌袭来,计江淮控制不住先射了出来,他迷茫地看着自己胸口上的斑驳精液,阴茎前端在吐着浓稠的残液,发泄了一次后依然硬挺,似乎还能违背主人的意愿射出更多的东西来。

夜晚漫长而温暖,陌生的房子逐渐被染上熟悉的颜色。

计江淮小心翼翼地翻着身,他迷迷糊糊之中还以为自己依旧睡在狭小的单人病床上,在伸手摸到广阔的床垫和丝滑的床套之后,计江淮才想起自己搬到了新家里。

许久未做爱,计江淮的身体留下了激烈运动的后遗症,精神已经睡够了,但肢体依旧疲倦,腰胯处还残有被掐弄的感觉,口腔里还有被舔舐侵袭的窒息感,被窝里还有一股欢愉过后的气味,计江淮想着下次该垫个毛巾了。

枕边人已早起离开,计江淮又赖床歇息了一会儿后才起身,他穿好衣服,戴好假肢,扶着墙壁缓缓站起,他离开房间寻找乌以沉,经过走廊时发现一间厕所亮着灯,计江淮一走近,里面就响起哗啦啦的水声,很快,乌以沉打开门从里面走出,他的脸上湿漉漉的,脸色有一抹不易察觉的苍白。计江淮奇怪道:“你起得好早。”

乌以沉用纸巾擦了一下脸,他说:“有点肚子痛。”

计江淮问:“因为昨晚的牛扒吗?我倒没感觉哪里不舒服……”

乌以沉从计江淮身侧离开,他扯开了话题:“可能是我的问题。早餐吃清淡一点的吧。”

新家的冰箱里早早就存了一些速冻食品,各种家电厨具都与旧家一致,使用起来是一如既往的顺手,趁着乌以沉在厨房煮早餐,计江淮在房子里四处走动,昨晚回来得太匆忙,他都没有好好看过这套房子。房子室内的面积很大,三房三卫,房间被改造成了一间主卧、一间书房和一间杂物房。室外的露台是长方形的,角落还摆了一张小餐桌,晚上可以在这里喝酒吹风,要是泡泡还在的话,它应该会很喜欢躺在这里晒太阳。楼层高,看的风景远,虽然是冬天了,但依旧很暖和,暖洋洋的太阳照亮了远方,一切都那么缓和惬意。

计江淮靠在栏杆上吹风,忽然乌以沉叫了他一声,乌以沉的神情有些怪异,他指着客厅,说:“你来看看今天的新闻。”

计江淮好奇地走过去看,发现电视里正在播放一则讣告,画面是一间医院的门口,旁白说着:“渡州市前任市委副书记翟成益因病医治无效,已于昨晚8时逝世,享年89岁……”

计江淮看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这是翟高武的爷爷,翟爷爷的身体早就到了大限,还能撑到现在已经是奇迹,现在撞死翟高武的凶手得到了惩治,政治大清洗也有了成效,翟爷爷也没有强撑着的力气了吧。

新闻还拍到了翟家人开车前往殡仪馆的画面,里面有翟高武的姐姐和哥哥、坐在婴儿车里的翟良景、还有一些翟家的律师和护工,他们全都穿着黑衣,神情严肃而疲倦,虽然做好了翟老爷随时仙逝的准备,但再一次面对死亡时,还是会不知所措。

乌以沉面无表情地看完了新闻,翟爷爷对于他来说是比较疏远的亲戚,就算去世了也不至于给乌以沉带来太大的悲伤,只能说今年真是多灾多难的一年,无论对乌家还是对翟家都是一场天翻地覆的劫难,还有几个星期就要到新的一年了,但愿这会是最后一场告别。

计江淮忽然出声道:“这里面……没有stel。”

乌以沉回想了一下,在刚才新闻拍到的翟家人画面中确实没有见到stel的身影,翟良景都到场了,作为妈妈的stel不太可能会随意缺席这样重大的葬礼。乌以沉说:“可能在另一辆车里吧,他们家那么多人,拍漏了几个也很正常。”

虽然很疑惑,但乌以沉和计江淮也没有深究下去,他们已经离开了渡州,爷爷辈的恩怨随着双方的离世而终止,乌以沉的父母入狱,翟高武又去世了,现在他们跟翟家已经完全没有联系了。

然而这一小小的端倪终于还是导向了意外,等他们知道stel的离世消息的时候已经是stel的头七了。

某天翟姐姐给乌以沉发消息,问他知不知道stel的身份信息,乌以沉一开始不想细说stel的身世,他出于好奇询问了之后,才知道stel在一周前烧炭自杀了。

stel是在翟爷爷的葬礼当天烧炭自杀的,那天翟家上下都在奔波忙碌,庄园的佣人们大部分都被调去布置主宅了,本来stel也要去参加翟爷爷的葬礼,但那天她说自己身体不适,便留在了自己的房间里休息。跟她一起待在房子里的还有一个保姆,stel跟保姆说花园的杂草太多了,把保姆支去花园除草之后,stel就回到房间把所有门窗缝隙都用胶带封上了,她在房间中燃烧了两盆烧烤木碳,然后服用了大量抗抑郁药和安眠药。

等保姆闻到异味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stel反锁了房门,保姆用了菜刀和锤子也砸不开坚固的门锁,保姆紧急叫了开锁师傅,在等待开锁师傅的时间里她通知了主宅,主宅派人送来了锯树干的电锯,电锯在木门上锯开了一个大洞,呛鼻的烟雾从洞口里爆发出来,房间内部已经灰蒙蒙一片,保姆屏着呼吸将手从洞里伸进去打开了门锁,众人才得以进房抢救ste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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