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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4

 

元旦假期的最後一天,梁芙洛下岗後才睡不到六小时,就被林芳淑连拉带骂地叫起床洗漱,甚至连外出的衣服都替她准备好,让她特意穿了长裙出门赴约。

直到踏出家门的那一刻,梁芙洛才终於醒脑,看清这身装扮後,整个人气得不行。

都什麽年代了,好端端的假日她还得出门相亲,甚至用这副鬼样子?

她抬手按了按眉心,想着乾脆去附近的咖啡厅打发时间,才走出大厦门口,林芳淑就来了讯息,告诉她要是这次她敢不出现,让她没法和陈阿姨交代,回来就剥她一层皮。

为了让nv儿去相亲,竟连情绪勒索都用上。

即使心里百般不情愿,看在母亲的面子上,梁芙洛还是去了相约的餐厅。一进门,远远就见窗边座位坐了个西装笔挺的男人,手里拿着玫瑰花束,明摆着是来相亲。

梁芙洛完全不想过去。

太丢脸了。

她捂眼,决定临阵脱逃,才转身,就听见对方喊:「梁小姐。」

清瘦的身子一僵,梁芙洛闭眼,想着这世界上姓梁的人何其多,那肯定不是在叫她。兀自下了结论,她提步就要离开,对方却朝她走来,「梁芙洛小姐。」

「??」

她现在改名字来得及吗?

梁芙洛喟叹,勉强提起唇角回过身,「是陈先生吗?」

「是。」陈纬轻笑,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温雅道:「你母亲有给我你的照片,本人漂亮多了。这边请。」

梁芙洛抿笑,在心底骂了林nv士不下十遍。

竟然把nv儿的照片给一个陌生男子,这观念十分不正确,来日有必要好好教育才行。

陈纬t贴地替她拉了椅子,待她入座,又接着送上花,「梁小姐,不好意思,其实我原本没打算买花的,但我母亲坚持得送花才行,希望不会造成你的困扰。」

「不会,谢谢你。」梁芙洛客套地收下,心里却是腹诽连篇,送花这麽招摇显目的事,要怎麽不造成对方的困扰,她都想知道了。

「我先自我介绍吧。」相较之下,陈纬倒显得落落大方,眼底的笑意也真诚。

「梁小姐你好,我叫陈纬,今年三十三岁,毕业於英国l敦城市大学,主要专攻金融法领域,目前在t大任教,平时的兴趣是观星和露营。听说我母亲说,梁小姐是警察,应该挺喜欢户外活动的,我最近买了新的营帐和暖炉,改天有机会,我们能一块去。」

梁芙洛努力保持微笑,心里却是想着该怎麽速战速决。

别说观星和露营了,她对他半点都没兴趣啊。

「梁小姐也简单介绍一下自己吧?」

梁芙洛勉强挤出声音,「我吗?我??」才开口,余光就瞥见自店外推门而入的男人,灵光一闪,她立刻改口:「我有男朋友了。」

「什麽?」陈纬愣怔。

nv孩子兀自起身走向柜台,顺势g上刚进门的男人的手。

江以默一顿,下意识想挣脱,看清人以後,蹙拢的眉宇稍稍一松,动作也停了。

「梁警官?」

「帮我一个忙,我待会请你吃饭。」梁芙洛咬牙低道,说完话就直接把男人带到了桌边,表情万分歉然。「陈先生,真的很抱歉,我和我男朋友才刚在一起没多久,所以也没和家里的人提起,让我母亲误会,还安排了这场饭局,真的很不好意思。」

陈纬尴尬地笑了声,「不,是我b较抱歉。」

他起身,礼貌地向对方致歉,「先生,不好意思,我事前不清楚梁小姐已经有交往的对象,这顿饭局是两家的长辈安排的,我和梁小姐互相都不认识,希望你不会介意。」

听两人一来二回的对话,江以默大概也弄清楚是什麽状况。

他垂眸瞥了眼nv孩子g着自己臂弯的手,大概是紧张的缘故,掐着他衣袖的指尖隐约泛着细颤,和那天在片场拿着脚本时不安的模样如出一辙。

「不会。」

「那我就不打扰二位了。」陈纬颔首告辞,匆匆离开了餐厅。

直至确认人走远了,梁芙洛才松开手,整个人都有些虚脱了。

男人见状,不禁调侃:「几天不见,梁警官的演技倒是进步不少。」

听出他拐着弯笑话她,梁芙洛睨他一眼,重新拉开椅子坐下,拿过水杯抿了一口,棘手的情况解决以後,身t松懈下来,困意登时卷土归来。

她抬手掩去呵欠,邀他入座,「坐吧,我请你吃饭。」

「你怎麽确定我不是和人有约?」江以默轻笑反问,却还是从善如流地落座。

梁芙洛抬眼看他,「你有吗?」

男人g唇,摇了摇头,「没有。」

「那就好了。」梁芙洛其实也不在意他的答案,就是觉得欠了一份人情,早晚得还。她拿过菜单,「这间餐厅你来过吗?」

「没有。」

「我也没有。」她真的好困,可是也好饿。

梁芙洛意兴阑珊地翻着纸页,模样慵懒,语声带着倦意。江以默见了,突然发觉自己也不孤单,连假四日,他基本上是天天熬通宵工作,就为了赶在明日上午前把工作交差。

也因此,他看了她整整三天。

拍摄当天,为了上镜好看,化妆师替她上了点妆,剪片时他就在想,像她这样工作的nv孩子,平时大抵没什麽心思装扮自己,没想到休假日里碰上了,她却推翻了他的猜想。

不只上妆,还穿了裙子,与当初摔他的模样判若两人。

梁芙洛有选择障碍,看了半晌还是没想法,於是把菜单递给了他,「你先选吧。」

江以默接手,垂眸瞥过琳琅满目的品项,漫不经心地提问:「刚刚那是相亲?」

「嗯,他是我楼下邻居阿姨的儿子,我妈介绍的。」梁芙洛轻应,见男人挑了义大利面,决定随了他的选择,「帮我点一份白酒蛤蛎义大利面,一杯冰n茶。」

男人执笔画单,笑问:「你交男朋友都不让家里知道的?」

「要你管了?」梁芙洛没好气地睨他一眼,ch0u过点单,拎着皮包去柜台点餐结帐。

江以默摇头失笑。

梁芙洛结完帐回来,却见男人略微垂着头,双手环x似在打盹,下意识放轻了动作,男人却还是在她入座後就睁开了眼。

「我身上没现金,待会转帐给你吧。」

「就说请你吃饭了。」梁芙洛拒绝,视线瞥过他眼下的y影,「你没睡好?」

江以默摇头,「加班。」

她轻笑,像是找到了同病相连的人,「我也是。前三天连假,到处都是车cha0,我真ga0不懂为什麽一群人放假了不好好在家休息,偏要在外头到处跑,制造交通混乱。」

男人低笑。

梁芙洛看他,本以为他是幸灾乐祸,男人唇边的弧度却浅,像是难得听见有趣的事。

那一瞬间,她没有由来地感觉,这个人看起来好疲惫。

疲惫的像是连笑都觉得累。

她抿了抿唇,试图找话:「你??身t还好吧?有没有哪里会痛的?」

江以默轻怔,意识过来她问的是初识那日的cha曲,不禁失笑。「梁警官,那已经是一个多星期以前的事了,你如果要道歉的话,好像有点太晚了?」

梁芙洛心里一阵羞赧,没好气回嘴,「谁要道歉了?那本来就是你不对,你知不知道你当时的行为构成袭警,按照规定,我可以把你上铐带回局里的。」

男人似乎被逗乐了,嘴上说着抱歉,唇边的笑意却是不减。

梁芙洛被笑得心烦,「你笑够了没?」

「对不起。」江以默立刻收敛了所有表情,「我那天给你添了很多麻烦吧?真的很抱歉。」

「知道就好。」梁芙洛睨他,当时也没想过他会这麽好说话,心里更纳闷,「但你那时候为什麽偏偏要和我争啊?明明让我查个证件、开个单就好,非要ga0成这样。」

「一般人看到警察不都是这个反应吗?」

「在我们看来,这叫自找麻烦。」

nv孩子这番话说得不无道理,江以默偏头,弯唇道:「也许我本身就是个麻烦?」

梁芙洛直当男人是刻意找架吵,下颔微扬,姿态b谁都还高傲,就要他臣服。「那正好,我专门处理你这种麻烦。」

新春佳节,锣鼓喧天,街头巷尾热闹非凡。

身为局里资历不上不下的人,梁芙洛自然是跟着新人们一块轮值,直至初五那天才排休。年节期间的勤务累归累,但也藉此避掉逢年过节的各种礼数,她省心不少。

她和梁禹洛相差三岁,同样做着自己喜欢的工作,同样对自我有所追求,可放到了传统价值里,男孩子叫有事业心,nv孩子却成了婚姻市场的即期品,好似无论她多麽努力,最後都还是得由另一个男人来成就她所有价值。

就连过去常联络的几个高中同窗,如今问候的话题都和彼此的伴侣有关。

梁芙洛和她们渐渐也没话聊了。

二月,市警局的形象广告正式上线,拍摄手法与脚本风格明显跳脱行政机关制式古板的套路,在网路上掀起一波转发热cha0,身为主角的梁芙洛也意外成了话题焦点。

有网友循线找出她任职的单位,将资讯公布於网路论坛,导致有好一阵子,局里三不五时就有民众上门问路,实际上却是想见见她本人,夸张一点的甚至还送了花束和下午茶过来,害得她成天在局里逢人就得被调侃上几句,笑得脸都僵了。

早知道事情会演变至此,她当初就不该屈服於局长的y威,忙了半天却害到自己。

但最可恶的还是江以默这男人。

那天在餐厅里,他分明说了市府预算有限,广告最终呈现的效果最好也不过是剪辑手法前卫一些,本质终究是yan春的政令文宣。

然而,实际上他却把短短一分钟的广告制成了激励人心的纪录短片,不但让警务人员们看了有感而发,也成功引发民众热议,宣传力度再好不过。

她就不该相信他这个人,嘴上说着抱歉,暗地里却公报私仇,害她没个清心。

简直没气度。

晚间,梁芙洛结束勤务,准备搭捷运回家。

冬末春初,夜晚气温偏低,走往捷运站途中,她绕至便利商店打算买杯热n茶暖手,才正要进门,就见男人穿得一身黑,从店里走了出来,手里提着一只塑胶袋。

梁芙洛立刻别开脸,暗自祈祷他别认出她来,否则每回碰面都没好事。

那日最後,两人吃完饭打算分道扬镳,才走出餐厅门口,就碰上收到消息後匆匆赶至的林芳淑,梁芙洛当时没预料母亲竟会亲自来确认交男朋友一事是真是假,只得y着头皮再次挽起男人的手,想办法把戏演全。

江以默虽然配合,但两人根本没套好说词,可想而知,最终仍旧被识破。

林芳淑为此发了好一顿脾气,说她一个nv孩子家,竟然为了这点事说谎,气得好几天不和她说话,甚至连早餐都刻意不准备她的份。

事情传到了梁德修耳里,她免不了挨骂,梁禹洛还在一旁落井下石,说她枉为警察。

回了家她就是千古罪人。

两人擦肩而过,梁芙洛松了口气,回头看了一眼,确认他真没察觉,安心走入店里。

结完帐出来,却见男人坐在店外的露天座位,桌上的塑胶袋里全是啤酒,他开了一瓶凑到嘴边,囫囵吞咽,没多久时间就喝空了。

「??」

他这是怎麽回事?

柳眉轻蹙,梁芙洛拿出手机看了眼,二月二十一日,不是什麽特别的日子。一个大男人独自在夜里喝闷酒,要不是工作遇上瓶颈,就是感情碰上难关了。

但凡原因为何,都不关她的事。

於是,梁芙洛脚步一旋,走了。

「梁警官。」

清瘦的背影一顿。

梁芙洛闭眼暗骂了声,後悔自己前几秒的停留。她僵y地提起唇角,回过身迎上他的视线,口吻还装模作样,「江先生,这麽巧?」

男人弯唇,眸光含笑,声线被酒jg浸润,酿了几分磁哑在里头。

「你赶时间吗?要是不赶的话,能不能陪我坐一会?」话说完,他垂下眼,把玩着手里空了的啤酒罐,似笑非笑。

梁芙洛看着他,弄不明白他是醉了还是没有,心里也犹豫该走还是留。

客观而言,她已经上了超过十小时的班,明天中午十二点又得出勤,是该回家休息了才对,再说他们俩非亲非故,前几次相处也称不上和谐,实在没有留下的必要。

但偏偏他现在这模样,莫名地让人心生恻隐。

明明笑着,眼里却没有光,嘴上问着能不能陪他,却没执意说服。

彷佛从一开始就没期待谁会留下。

梁芙洛抿唇,攥了攥手,犹豫半晌,还是过去了。

她拉开椅子坐下,男人开了第二瓶酒,笑着说:「梁警官应该下班了?下班了就不是警察,应该能喝酒了?不用客气,我买很多,不用钱的。」

梁芙洛没拿,而是反问:「你心情不好?」

江以默却笑,「梁警官还懂面相吗?用看的就知道我心情好不好?」

语落,男人仰首,又乾掉了半瓶酒,甚至有些呛着了。

梁芙洛皱眉,伸手拦止,「别喝了。」

「??」

手背熨上陌生的热,nv孩子手心软腻,贴着指骨,捎来未曾有过的暖。

他抬眼看去,nv孩子眸光清澈,甚至带了几分斥责。「要喝回你家喝,别醉了在街上闹事,制造社会问题还浪费警力资源。」

江以默失笑,没想过这种时候还得听她训话。

「我还没醉。」

「刑法第一百八十五条之三,吐气酒jg浓度超过每公升零点二五毫克,或是血ye酒jg浓度超过百分之零点零五,就算酒驾。不管你认为自己醉了没,两瓶啤酒就差不多超标了。」

「我没打算开车。」

「反正你别在这里喝,回你家去。」

男人笑了声,反手握住她,「不如梁警官送我回去?」

梁芙洛错愕一怔,立刻ch0u手,男人却也同时松开指节,像是前一秒的举动出於无心。梁芙洛被这突来的触碰弄得气息不稳,向後退了一步,冷声拒绝:「我要走了。」

江以默理解地点头,视线停留在罐身上凝结的水珠,「路上小心。」

低沉的嗓音卷着醉意慵懒,意外在心间扰起涟漪,梁芙洛瞪他,就觉得这男人真的有毛病,前一秒说的话和下一秒做的事全是相反,永远让人0不着头绪。

就像他明明一直在笑,却完全感受不到半点愉悦的情绪,反而莫名地令人在意。

简直烦透了。

梁芙洛捏紧手,心里想走,却始终挪不开脚,最後甚至多管闲事。

「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

晨光熹微,斜映入室,照亮屋里每一处角落。

男人伫立於花洒下,洗去一身酒气,却依然觉得身子是脏的。他扯唇低笑,觉得自己太过荒谬,没想到这种说词听久了,竟还真的接受了。

出了浴室,摆在桌上的手机响起,江以默走上前,来电的是卓知凡。

「以默,你还好吗?我昨晚打电话给你,你都没接,我很担心。」nv孩子声线软糯,字里行间都是忧心,像是早已经历经过,也畏惧他杳无音讯的折磨。

江以默知道,几年前那次失联确实把她吓坏了。

尽管不受待见,仍然有人真心待他,他不该让他们难过,也不该让人挂虑。

「没事,只是喝了点酒,早早睡了。」

他撒谎。

唯有如此,才足以掩盖晦暗,抚平他们的忧虑,让他们能真的安心,相信他不会再做同样的事,不会再需要他们搁下他们的人生,只为了看着他。

「没事就好。」电话那头,卓知凡松了口气,「那你今天会进公司吗?」

「当然。」

卓知凡又叮嘱了几句话,让他记得吃早饭,别空腹喝咖啡,甚至交代早晨气温偏低,要他穿暖些再出门。江以默摇头失笑,她这个x,难怪男朋友不放心。

通话结束,他拿下贴在耳边的手机,却意外看见通话记录里有此前不曾存在的姓名。

梁芙洛。

剑眉轻敛,男人沉吁,试图回忆昨晚发生的事。

昨天是那nv孩的忌日,他照惯例去了一趟墓园,送了她一束花,也和她道歉。

假如当初他们没在一起,江以威不会找上她,她也就不会遭遇後来那些恶意,最後被b上绝路。

她会离开,全是因为他。

离开墓园以後,他去了凤姨的面舖,听她说了前阵子新年回老家,街坊邻居的孩子有的结婚、有的生子,村里一下子热闹许多,节庆期间灯会也是繁华。

故事说完,她总会问上一句:「以默啊,明年找个时间来村里走走吧?」

许明凤的丈夫过世的早,两人没有儿nv,她也没再改嫁,至今仍是孤家寡人。几年前,当时还是学生的江以默每回总在接近打烊时独自前来店里用餐,她边收拾边找话,久而久之也多少了解了他的生长背景,对他更是格外照顾。

时间久了,每当店里的客人问起,她总说她是她家的小伙子。

如果可以,江以默希望这句话是真的。

告别了凤姨,他驾车返家,途中经过了北区分局,想起两个星期前上架的那支广告,观众反馈热烈,回想超出预期,市府也因此向公司接洽了另外几个部门的广告企划。

然後他就想起了那个把他过肩摔的nv孩子。

网路上有不少人夸她外貌出众,气质也好,说话的声音还特别好听,就是被她亲自上铐也是三世修来的福气,甚至有一堆人抢着想被她开单。

当初看了这些评论,他都想笑,nv孩子的真面目和无中生有的幻想天差地远。

用一顿饭换他在相亲对象面前扮演男朋友一角,还在长辈面前谎话连篇,说他们是因为工作偶然结识,是他暗恋她,苦苦追求了几个月她才点头,还说他家世平庸,双亲早逝,身上背了几百万的贷款要还,担心家里的人反对才没特意提起。

谎言被戳破了,她还反过来责怪他,说是他演技差,让他把午餐的钱还来。

他还真没见过像她这样的警察。

後来,他进便利商店买了啤酒,买好了却又想带回家了垃圾还得处理,他实在不喜欢把屋里弄乱,索x就在店外的座位上喝,打算喝完了回车上睡,酒退了再回家。

怎麽知道竟遇上了她。

他不常喝酒,酒量也称不上好,喝了一瓶脑袋就有些昏了。

他记得他喊了她,记得她在对面的座位坐下,再後面的事全没了印象。

江以默抬手捂额。

他该不会是喝醉了以後,和她要了电话号码吧?

「芙洛,你怎麽回事?脸se这麽差,昨天没睡好?」

梁芙洛一回到局里,就听见方心的关问。她无奈扯唇,「说来话长。」

昨晚她就不该送江以默回家。

她还真没想过他一个大男人酒量会这麽差,不过喝了两瓶啤酒,连路都没办法好好走,光去拿车那段短短不到五十公尺的路,他们就走了十五分钟。

如此也罢,上了车,他甚至闹起脾气,说安全带勒着不舒服,si活都不愿系上,梁芙洛耐着x子和他讲道理,他还是不愿听话配合,她只好把车靠边,直接动手。

意外就是在这时候发生的。

当她倾身拉过安全带时,男人不晓得是有意还是无心,略微偏过了头,两人的唇就这麽碰上了。尽管只是轻轻一碰,却还是在脑里烙下了记忆。

後来回到他家,又发生了第二次意外。

搀着一个身高超过一米八的男人,梁芙洛就是身为警察,有再好的t力,也还是走得艰辛。好不容易进了家门,她直接把人扔沙发上,转身想去厨房倒杯水给自己,男人却抓着她的手不放,扯着拉着,弄痛了她。

她气得甩手大骂,「江以默,你真的很烦你知不知道?」

男人却仰着脸,可怜兮兮地问:「你也讨厌我吗?」

梁芙洛被堵得哑口,甚至气自己听出了那句话的重点是也字,更气自己明知到两人连朋友都称不上,明知道他就喝醉了在胡闹,她却还感到心疼。

简直莫名其妙。

「我们就是陌生人,没有讨不讨厌的问题。」

男人似乎不满意她的回答,攫着她的手不放,执意追问:「要怎麽样才不是陌生人?要怎麽样我才能知道你是不是也讨厌我?」

她就觉得他这个人的逻辑有问题,怎麽会有人想知道对方是不是也讨厌自己?

梁芙洛不想管他,一个喝醉的人说什麽都不重要,时间已经太晚,她要是再不回家,估计父亲又要大动肝火。她使劲扭手挣脱,男人却因反作用力跌进沙发里。

眼前天旋地转,江以默皱眉闷哼,模样更可怜了。

梁芙洛看得一阵心浮气躁。

这男人要不是真的喝醉,就是演技了得,这麽会煽动人怜悯。

梁芙洛叹了口气,直当自己是从路边捡了只流浪狗回来,她弯身把人扶了起来,让他靠着椅背,又从他西装口袋里找到了手机,键入自己的号码拨出。

铃声响起,她按下拒接,替男人存了号码。

江以默盯着她,眼神困惑迷茫,梁芙洛将新增的联络人亮在他面前,「可以了吧?」

男人没弄懂她的意思,却还是笑了。

梁芙洛从没想过,那个初次见面时态度高傲的男人,笑起来竟会有酒窝。心下一怔,她立刻别开眼,匆匆丢下一句告辞,落荒而逃。

所谓第二次意外,是一整天她脑里想的,全是他那时候的笑。

晚上八点,梁芙洛与另一名同组的男警共同执行完解送任务自地检署回来,才刚走进局里,就听见里头的学长高喊:「学妹,有你的宵夜!」

「宵夜?」

听闻,梁芙洛不解皱眉,将腰带与配枪卸下收回置物柜里,这才来到休息区。

沙发前的玻璃长桌上摆满了方形的蛋糕盒。

「这个粉丝手笔可不小,你一个人应该也吃不完,学长替你分忧解劳,不用谢了。」冯旻骞话说得漂亮,也没客气,直接拎走两盒,甚至向办公区里的同仁们吆喝:「各位,梁警官请吃宵夜,数量有限,先抢先赢啊!」

此话一出,不过几秒钟时间,桌上的点心被一扫而空。

众人还齐声道谢:「谢谢梁警官的宵夜,好好吃哦,希望每天都有!」

梁芙洛:「??」

自从形象广告上线後,偶尔就得被前辈们调侃几句,说她就好在长得漂亮,当警察是可惜了那张脸蛋,这些话她听了心里不舒服,却也没敢回嘴,只能在心里骂上几句。

梁芙洛拿着最後一只方盒回到自个儿的座位,才刚坐下,手机就传来讯息通知。

她低眼查看,下一秒,讶然渲染了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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