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冲突
宋乐直勾勾看着顾青山，眼眶渐渐湿润了，他露出一抹极浅的笑，是感激，也是激动。
坐在后排的封野冷漠地盯着宋乐的侧脸，少年白皙的脸颊泛着浅浅的粉色，眸光如水，一片春意。封野心中无名火起，凭什么看到他时惧怕瑟缩，看到顾青山时就露出这么一副欠操的模样。
妈的，真不爽。
真想操死这个浪荡的母狗，按着他的头舔自己的肉棒，粗大的肉棒塞满他小巧的口腔，侵略每一寸领土，操进他的喉咙，他会难以忍受的求饶，会满含泪水地用漂亮的眼睛望着他……
只是这么想着，胯下就像快要炸了一样胀痛。
封野舔了下尖牙，掏出手机来给朋友发了条消息。
封：还有催情的药吗？
朋友秒回：有，看上谁了？
封：一个骚货，等爷玩过了给你们玩玩。
朋友：够哥们！
班里人越来越多，封野不耐烦地啧了一声，脱下外套遮住胯下的硬挺，趴在桌子上补觉。趴了一会，心里烦躁得厉害，又给朋友发过去一条消息：算了，妈的！
他可不是顾青山那种禽兽！
上午平静地过去了，宋乐收拾干净桌面，欲要起身去食堂吃饭。
“宋乐，江老师叫你过去。”
宋乐表情淡淡：“好的，谢谢。”
他起身往外走，却不是去办公室的方向，而是走出教学楼，去了食堂。
111语气赞许：【不错，就该晾着那个老畜生。】
宋乐双手揣兜，一张小脸冻得发白，他将下半张脸埋在领子里，低着头快速往前走。
所有人都在奔饭，只有宋乐不疾不徐。从小到大，他从没有因为任何事情而着急过，更别说是为了吃饭了。他有着强大的心脏，有着沉稳如水的性子，即使是猝死了，即使灵魂进入了一个莫名其妙的系统，也没有因此而失态过。
食堂里每个窗口前都排了一条长龙，宋乐找了个人少点的队伍，百无聊赖地数着前面的人头。
余光瞥见了一头嚣张的红色卷毛，正向他而来。
高大的身影停在了宋乐身前，将他笼罩。封野生得极高，压迫感极强，眉眼带着凶狠的戾气，原本在排队的同学看到他时便四散而逃，不敢靠近。
食堂里，同学们小心翼翼地觑着这两个人。
令他们意想不到的是，宋乐竟只是轻飘飘扫了封野一眼，自顾自走到空无一人的窗口，要了一份蛋炒饭，又去盛了一碗免费的汤。
宋乐端着饭找了个空位坐下，身后有人大步走来，抬脚大力踹在了桌子上，桌子一斜，发出刺耳的声响。
偌大的食堂里顿时鸦雀无声。
唯有宋乐好似察觉不到封野的怒气一般，淡然地喝着汤。
“宋乐！”封野咬牙切齿。
宋乐放下勺子，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角，这才仰头看向封野，“封野同学，你有事吗？”
封野气得胸膛大幅度起伏，喉咙泛起腥甜，他重重摔下餐盘，坐在宋乐面前，上半身前倾，“你他妈什么时候跟顾青山关系那么好了？”
宋乐微微垂着眸子，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语气崇拜：“顾同学学习很好，而且人很温柔体贴……”
封野打断他：“温柔体贴？”
他气笑了：“你眼瞎吗？顾青山那是想操你，他是个什么货色，我能不知道吗？”
“你胡说什么！”少年瞪着他，眼眶微红，义愤填膺地维护着顾青山。
封野冷笑，压低声音：“顾青山玩过的人比老子都多，他花样多，曾经把一个男生玩得小便失禁，这辈子都得挂着尿袋活命，就你这小身板，能扛得住吗？而且……”
他一顿，阴恻恻道：“他还喜欢拍视频留念。”
眼前的少年生气了，小手捏紧：“你不要污蔑顾同学！”
“妈的！”封野怒极：“你他妈怎么不信老子？”
他眸光一沉：“是老子多管闲事了，你他妈就是欠操，是不是巴不得爬上顾青山的床？”
“哐——”
“啊……”“我靠……”
惊呼声此起彼伏，众人目瞪口呆地瞪着宋乐，又害怕地看向封野。
封野闭着眼，发丝和上衣沾满了米粒，他睁开眼，阴鸷的眸子落在拿着空盘子的宋乐身上。
宋乐似乎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瑟缩一下，小鹿般清澈的眼睛里藏着惶恐。
封野的小弟闻声而来，见状愤怒地上前揪住宋乐的衣领，一拳挥下去——
“哐当——”封野一脚将人踹开，怒吼：“老子让你动他了？？？”
他瞪向宋乐：“妈的，你给老子等着！”
食堂里发生的事情很快传遍了整个学校，学校论坛里关于此事的帖子堆了上千层楼。办公室里，江渐阴沉着脸刷着论坛。
怎么会这样？
宋乐当众让封野下不来台，封野竟然没有动手，反而还迁怒了想要动手的人。
江渐想到宋乐脸上明媚的笑容，牙齿咬得咯吱咯吱作响，心中烦躁又郁闷。
不该是这样的，封野应该一如既往地欺凌宋乐，而宋乐会因为害怕而投入他的怀抱，会小心翼翼地用身体讨好他，来夺得他的庇佑。可短短几天的时间，一切都变了。
他并非非宋乐不可，可偏偏宋乐长了一张能轻易勾起他性欲的脸和纤瘦的身材，他只看一眼就性欲高涨。
“叮咚。”
手机轻响一声，江渐皱起眉，不耐烦地打开微信。
14：江老师，您为什么不回我消息？
14：江老师，求您不要不理我，我只有您了。
14：江老师，您看我好看吗？
紧接着对面发来一张照片，看背景，应当是学校厕所里的某个隔间。少年坐在光滑的地板上，岔开双腿，露出粉嫩的后穴。
这是他最近搞到手的一个高一孩子，因为被同班男生霸凌，某日偷偷躲在小树林里哭，他恰巧撞见了，一来二去的，成为了这个孩子倾诉的对象。只是稍加暗示，他便脱下了自己的衣服，用身体来换取一些好处。
这孩子模样清秀，虽远远没有宋乐精致，可也是个能取乐的玩意儿。江渐小腹一阵酥麻，问他在哪，得到回答后便直奔高一厕所而去。
没有注意到，有一道纤细的身影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
此时正是午休时间，教学楼里静悄悄的，厕所里看不到一个人影，保险起见，他将正在维修的警示牌放在门口，并顺便反锁住了门。
约莫五分钟后，宋乐出现在厕所外面。
“一哥，帮我打开门。”
厕所内，最后一间隔间门剧烈地晃动着，隐约可以听见暧昧的水声和啪啪啪声，时而有少年隐忍的呻吟响起，111习以为常，面不改色地打开门，让了让身子，低头看着宋乐走进厕所。
小天鹅一般美丽的少年对隔间内发生的事毫无反应，面无表情地打开手机，走到隔间前，高高举起手机。
他大可以拿掉警示牌，让无意间闯入厕所的同学发现这一幕，可他没有，因为这场活春宫的其中之一是个无辜人。他选择了借用111的手机，让111给这个学生打上码，无论谁都发现不了这个学生的真实身份。
录了一段10s左右的视频，宋乐走出了厕所。
但他不知道的是，111没有反锁住厕所门，并且在经过警示牌时故意踢了一脚，改变了警示牌的位置。
半个小时后，满脸餍足的江渐提上裤子往外走，手落在门锁上，脸色唰得一白，瞳孔猛地一颤，他明明锁了门的！
略显慌乱地打开门向外张望，余光一顿，死死盯住挪动了位置的警示牌。
心下大乱。
【呵。】
脑海中忽然响起一声轻蔑的笑，正趴着睡觉的宋乐睫毛一颤，“一哥，你在笑什么？”
111三言两语说明，哼笑道：【这老畜生现在肯定慌了。】
宋乐嘴角露出点笑意。
【视频打好码了，现在发吗？】
宋乐缓缓睁开眼睛，眸中淡然：“再等等，很快了。”
下午的课上完后，宋乐独自去食堂打了份蛋炒饭，挑出里面的黄瓜丁，挑着挑着，忽然叹了口气。
111以为他是不适应穷人的生活，开口道：“积分可以换钱，一个积分一块钱。”
宋乐：……
【其实在三年前，一个积分只能兑换一毛钱，宿主们合伙抗议，闹了十天十夜，主神才改了规则。】
宋乐：……
他默默感慨，真是位神奇的主神。
一阵沉默后，宋乐幽幽道：“中午该用免费汤泼他的，一份蛋炒饭要六块钱呢。”
111诡异地沉默了下来。
不知钱为何物的小少爷声音轻轻，听起来有几分委屈：“中午那份蛋炒饭，我一口都没吃。”
小少爷从小被娇惯得严重挑食，家里的阿姨变着花样的给他做菜，他却食之无味，每每吃几口就停下了筷子，因此在最容易长胖的年幼时期，浑身上下也没有一点多余的肉。猝死后来到任务世界，手头只有可怜巴巴的几千块钱，又念着是原主的钱，从不乱花，一日三餐买最便宜的饭菜，结果爱上了食堂里的蛋炒饭，除了早晨，其他时候都吃蛋炒饭。
小少爷垂下的眸子可怜又委屈，111看着他，心莫名其妙就软了。
一时说话不过脑子：【我会做蛋炒饭，我做给你吃啊。】
……糟糕。
话音刚落，111暗暗后悔，在面对曾经的一百多位宿主时，他可从没有说过这样的话，一直是公事公办，从不与宿主闲聊。可面对宋乐时，却屡屡破例，忍不住的心软，忍不住的信任。
宋乐眼前一亮：“真的吗？”
看着宋乐亮晶晶的眼眸，111说不出拒绝的话：【真的。】
“一哥你真好！”
他开心地笑起来，吃了一大口蛋炒饭，又在脑海中说：“一哥，其实我很小的时候偷偷吃过一次蛋炒饭。”
“大概是五六岁的时候，有个大哥哥看我肚子饿了，偷偷给了我一碗蛋炒饭，蛋炒饭已经冷了，米饭都硬了，当晚我的胃就疼了起来，爸爸妈妈照顾了我一整夜，我没敢说是白天偷吃了冷的蛋炒饭。”
111听着，莫名有些不悦，语气微微责备：【那个人怎么能给孩子吃冷了的食物。】
宋乐浅浅笑着：“我不怪他，因为当时的他只能给我一碗冷了的蛋炒饭。”
“那份蛋炒粉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食物。”
晚自习期间，隔壁班的同学敲响教室门，扬声问：“宋乐在吗？”
半晌无人回应，同学又问了一次：“宋乐在吗？江老师叫你过去一趟。”
这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正在做题的宋乐身上，顾青山也看向了他的同桌，轻声说：“有人找你。”
少年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听不到任何声音。
直到他轻轻碰了一下宋乐的胳膊，宋乐才茫然抬头：“怎么了？”
顾青山说：“江老师找你。”
那双美丽的眸子垂着，卷翘的睫毛在眼下打下两片阴影，视线落在他的嘴唇上，片刻后抬眸：“好的。”
宋乐起身往外走。
顾青山看着那道纤细瘦高的背影，微微眯起眼睛。
走出教室的宋乐没有去江渐的办公室，他慢悠悠去上了个厕所，然后仔细地清洗着双手，透过镜子，他依稀看到身后隔间里光滑的地板砖上晃过一道黑影。
与此同时，111提醒道：【是封野的小弟，刚才有人在议论海棠。】
宋乐关上水龙头，走向门口，顿了几秒后，从小仓库里拿出上次购买的耳灵液。
滴入耳中的一瞬间，所有的声音一齐涌入，他甚至能听到楼上厕所响起的微弱打火机的声音。
【耳灵液：使用后可听到一公里内所有的声音，维持时间10分钟。】
隔离间里的人似乎正在打电话，电话那头的人问：“怎么不说话了？”
里面传来窸窣声响，似乎是那人探着头去听外面还有没有声响，片刻后压低声音道：“刚才有人进来了。”
听声音，似乎是封野身边那个叫做高子鸣的人。
高子鸣吸了口烟：“野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海棠那不知死活的东西都把蛋炒饭扣他头上了，他也没发火，我想揍海棠，野哥反而还生气了，一脚把我给踹开了。”
电话那头的人沉默下来，依稀听到他倒抽一口气：“卧槽？”
高子鸣越想越气：“妈的，我咽不下这口气，野哥竟然为了个孤儿踹我！”
那人劝他冷静，“野哥都不对他动手，你敢对他动手？”
高子鸣烦躁地咒骂几句，“套个麻袋，谁知道是老子干的。”
“不行。”那人语气严肃下来：“纸包不住火，野哥总有一天会知道的。”
“不过我猜野哥或许在玩一个新的游戏，咱们静观其变，先别动海棠，万一野哥想玩个大的呢？”
高子鸣听他一说，咂咂嘴，也觉得有可能，不情不愿地说：“行，那我就先等等，不过这个仇我得报回来。”
那人笑了几声：“这还不简单吗？反正野哥不上晚自习，明天晚上你找机会把他锁在厕所里，弄点食堂的泔水浇下去，他怂得跟个鹌鹑一样，肯定不敢说什么。”
高子鸣哈哈大笑：“妈的，还是你聪明！”
宋乐回到教室，看了眼时间，开始收拾书包。
身后响起一声极轻的：“宋乐？”
像是在试探什么。
宋乐回头，浅浅一笑：“嗯？”
顾青山眸光一闪，温和地笑道：“没事，只是想问问你作业都做完了没有。”
宋乐笑着点头：“都写完了，我想提前回宿舍搬家……你可以陪我一起吗？”
“当然可以。”
宋乐羞赧地低下头，在脑海中冷静分析：“顾青山很聪明，他察觉到海棠的听力障碍了，一哥，我这次靠耳灵液瞒了过去，下次你要及时提醒我，以免暴露。”
111微怔。
以往他带过的做过这个任务的宿主们都会有意无意暴露原主的听力障碍，以此来博取目标对象的同情，久而久之，他竟也不认为原主的听力障碍需要隐瞒，因此刚才没有及时提醒宋乐，顾青山已经有所察觉。若非宋乐机敏，察觉到了顾青山的怀疑，使用耳灵液瞒天过海，否则这一次原主的听力障碍也会暴露给目标对象。
“虽然听力障碍的事早晚都会暴露，但现在并不合适。”
111心生愧疚：【抱歉，是我考虑不周。】
“没关系，爸爸说这个世界上很少会有人站在残障人士的角度来思考问题。”宋乐背起书包往外走，他跟在顾青山的身后，仰头去看夜空中的繁星。
“爸爸说面对残障人士时不需要特殊对待，越是特殊对待或许会越是使他们感到自卑，可也不是无所顾忌。很多残障人士心思细腻敏感，不愿将身体上的缺陷暴露在外，除非他自己愿意，否则旁人不可以替他决定要不要暴露身体上的缺陷。”
恍惚间，111回忆起刚开始时，他对某个宿主说：“你不该暴露原主的听力障碍，或许他并不希望如此。”
但那个宿主无所谓地笑了笑：“只是一个虚拟的人物而已，你这么较真干嘛。”
而眼前的这个年仅十六岁的小少年说出了相反的话：“你说这里可以是中的世界，也可以是游戏中的世界，或许别人都认为这是一个虚构的世界，可我总觉得，这里是一个真实的世界。”
“太阳东升西落，朝霞夕阳灿烂耀眼，这里的地理书上画着世界地图，历史书上记录着国内国外千年的历史，语文书上落款是古今中外有名的作家和文学家，这里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过去，有自己的未来……一哥，你说什么是真实，什么是虚假？”
111再一次被宋乐的思想震撼，他的精神世界太过充盈，太过强大，难以想象，说出这番话的人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小少年。
二人间和八人间可谓是天壤之别，单独一栋楼全部都是二人间，一室一厅一卫，卧室宽敞明亮，再放一张床也绰绰有余。
宋乐抱着床单站在靠窗的床前，脸上罕见地有几分手足无措。
他不会铺床单啊……
可海棠会铺，铺得还很整齐，很好看。
【顾青山问：‘你不铺床吗？’】
背对着他的宋乐勉强扯了扯唇角：“现在就铺。”
硬着头皮展开床单，正分辨哪是头哪是尾，忽听得111在他脑海中冷声开口：【封野来了。】
他扔下床单，扭头看见封野抄着裤兜，大大咧咧地走进来，单手一挥，身后几个壮汉扛着一张上下床闯了进来，没等顾青山动怒，封野懒散又狂妄地一笑，“新室友，你们好啊。”
顾青山沉着脸：“封野，你几个意思？”
封野眼神一冷，几步走到顾青山面前，垂眸盯着他：“老子还想问你是几个意思。”
他俯身，凑到顾青山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打老子的人的主意。”
又直起身指着宋乐面前的床高喊：“把那张床搬走。”
他看向宋乐，眯眼笑着，眼眸中满是侵略的意味：“你睡上铺，免得有不知死活的东西趁你睡觉对你动手动脚。”
顾青山的脸色阴冷可怖，捏紧拳头站在一旁，阴鸷的目光钉在封野的后背上。这家伙仗着自己父亲是封氏董事长封时年便作威作福，他顾氏也不差，可到底是比不过封氏，从小父亲就告诫他，不准以任何理由惹封野不快。
何况，源头还是个无依无靠的孤儿。
如此想着，脸色缓和了些许。
几个壮汉安装好上下床，床单、被子、枕头一应俱全，不需要自己动手，直接躺在上面睡觉即可。
宋乐看了眼铺好了上铺，不太明显地松了口气，心说还是找机会练习一下家务活吧，免得在这种小事上露馅。
时间已经来到了十一点，宋乐几乎没有在十一点之前睡过觉，他还想再刷两套题，可顾青山和封野先后洗漱完毕，准备上床睡觉了，为避免露馅，他只得早早爬上了床，但满脑子都是卷子，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一哥，给我套化学真题。”
下一刻，眼前凭空出现一张空白试卷，宋乐偏过头看了眼顾青山的床位，见对方背对着他，放心地伸出食指在空中飞速地比划着。
同时，空白试卷上也出现了字迹。
宋乐刷题的速度一向很快，理科更是他的特长，基本科科都能拿到满分。刚做完最后一道大题，111便默契地给他打了一个鲜红的分数，毫无疑问，又是满分。
111默默收进系统仓库里，又找出一套物理真题，他全程没有说话，只是在宋乐沉浸在题海中时，无声出现在了他的床尾，随意盘腿，左手支着脑袋，歪着头看着宋乐，一头银白色长发如同瀑布一般倾泻。
宋乐翻了个身，窸窣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变得格外有存在感，他动作微顿，下意识警惕般地看了眼顾青山的位置，收起视线的瞬间，目光无意中落在了床尾。美丽得雌雄莫辩的男人歪着头看着他，他本该看不清男人的容貌，可月光太亮，他甚至看到了男人鼻梁右侧的那颗小小的痣，在银辉之下，平添了几分清冷。
那双银白色的眼眸宛若琉璃，熠熠生辉。
宋乐忽然移开视线，藏在被子下的耳垂莫名其妙地开始发烫，他悄悄捏了捏耳垂，眼睛不受控制地瞥了眼床尾，片刻后，又瞥了一眼。
“呵。”
一声轻笑，使得宋乐心跳乱了一拍。
111慵懒地支着脑袋，嘴角噙着一抹戏谑的笑意：“好看吗？”
宋乐的耳垂腾得一下红透，连带着脖颈也泛着浅粉，他面无表情地往上拉了拉被子，心里却不再平静。
眼前的物理题仿佛变成了天书，每个字都认识，连起来却怎么读也读不明白了。
索性不再刷题，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入睡，可床尾的男人不知为何拥有着强烈的存在感，宋乐又翻了个身，面朝窗户，天上的圆月明亮，带着冷意。
宋乐裹紧被子，心说，一哥长得可真好看啊。
几个小时后，原主的生物钟将他唤醒。醒时天色仍然漆黑一片，宋乐没有赖床的习惯，醒了便坐起来闭着眼穿衣服，快速洗漱过后背上书包，耷拉着眼皮，满脸困倦地走出宿舍楼。
冷风一吹，他才像是刚睡醒一般睁开双眼，小小地打了个哈欠，去食堂里买了个包子，在教室里边吃包子便刷题，刷完一套题，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才五点半。
【顾青山快走到门口了。】
宋乐收起卷子，从桌洞里拿出一套空白卷子，半对半错地填上选择题，正在看下一道题时，一只纤长好看的手忽然伸出来，点了点试卷上的一道错题。
宋乐抬头，露出弯弯笑眼：“你来了。”
顾青山扯开椅子坐下，“怎么不叫我一起？”
宋乐羞涩地低下头：“我看你还在睡，就没有打扰你。”
顾青山看着他，“明天叫我起床，我想和你一起吃早饭。”
语气随意平淡，却无端让人感到暧昧的气息。宋乐脸颊一红，头垂得更低，小声应下了。
那抹纤细洁白的脖颈就暴露在顾青山的眼前，顾青山只觉喉咙干涩，喉结微动，心脏仿佛被万千蚂蚁啃咬，又麻又痒。他从未对一个人产生过那么强烈的性欲，从前的床伴一个比一个骚，一个比一个漂亮，可他总觉得不过瘾。
他们在床上又软又娇，身体能摆成各种方便他操的姿势，可是太软了，太娇了，让他觉得索然无味。
眼前的少年不同，他的外表柔软，骨子里却是坚韧的，就像一根弹簧，被封野压着无法动弹，可弹簧终究是弹簧，到了某个点就会触底反弹，他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开始无畏封野，甚至不知如何引诱了封野，哄骗得封野不再对他动手。
他没有表面上那么单纯，顾青山直觉他藏着许多小心思，他应当在算计着封野什么。
顾青山心里愈加期待，期待着贯穿少年的那一刻，到那时，少年会是何种反应？是愤怒反抗还是压下所有情绪，像算计封野一般算计他呢？
“顾同学。”
顾青山眸光一闪，温和道：“叫我名字吧。”
少年红着脸，轻声说：“顾、顾青山……”
“嗯？”
“你好厉害呀，一直都是年级第一。”
顾青山看似谦逊：“不过运气好而已。”
宋乐不赞同地摇摇头：“怎么会是运气好呢，第二名每次都跟你差几十分，完全没有实力超过你。”
他清楚地看到顾青山的眼底流露一抹轻蔑与高傲。
“听说这次期末考试由实验高中出题，全市联考，题目会很难，不过你一定还是年级第一。”
顾青山没有否认，他当然会是年级第一，正如宋乐所说，年级第二压根没有跟他竞争的能力。
他安抚宋乐：“没关系，我会教你，还剩一个多月的时间，成绩能提高几十分。”
宋乐虽表现出了极高的学习热情，但上课铃一响，眼皮接着就耷拉了下去，顾青山惊讶地微微睁大双眼。
“上课铃是安眠药吗？”
宋乐不好意思地笑了下，看了眼讲台上的班主任，他正要讲语文作文。
他凑到顾青山耳边小声说：“我太困了，先睡一会。”
末了又补充一句：“我语文还是很好的。”
顾青山默了默：“你上次语文考了多少？”
宋乐：“101。”
顾青山：……
宋乐闭上眼，实则是在做111给他找的生物真题，刷完一套题，封野这才姗姗来迟。
班主任不敢对封野说什么重话，只让封野回座位坐下，封野坐下后，前桌高子鸣向后一倚，小声问：“野哥今个又起晚了？”
他不知道封野住宿了。
封野没搭理他，阴鸷的眸子死死盯着宋乐的背影，沉声问：“海棠一直在睡觉？”
高子鸣看了眼，“应该是吧，不过海棠什么时候和顾青山关系这么好了？刚才俩人动作可亲密了，海棠跟顾青山说话都要贴人身上去了。”
封野暗暗咬牙，妈的，不让老子碰，却不要脸地贴着顾青山，顾青山不就是学习好点？
老子长得比他好，个子比他高，鸡巴比他大，家里比他有钱，对情人比他对情人温柔，除了学习哪点比不得顾青山？
不撞南墙不回头，非得被顾青山玩坏了才知道后悔？
封野冷着脸，心里暴躁烦闷，一脚踢开桌子，起身往外走。
班主任讲课的声音戛然而止，全班一片死寂，等封野走远后才敢小声议论。
顾青山看着封野渐行渐远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的弧度。
第二节和第三节是江渐的课，江渐一来就宣布考试，让他们拉开桌子，他把试卷发下去，走到宋乐身边，曲指敲了两下。
这是他和原主的暗号，意思是课间去他的办公室。
随后环顾一圈，“封野呢？”
高子鸣回答：“他生病请假了。”
明显是个借口，江渐没追究，只是暗含深意地看了眼宋乐。
宋乐把分控制在111分。
【111？】
明明只是一个普通的数字，但被111念出来时，就多了几分深意。宋乐心里一乱，不知道怎么想的，又把一道选择题改错，听到111轻笑时，这才发觉自己的反应有些过度了。
他用食指反复摩挲着卷面，“一哥你笑什么？”
111叹了口气：【我还以为你是喜欢111这个数字呢，原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可偏偏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笑意，听起来有那么几分调侃，就像是在逗弄小孩子。
封野是在第二节课快下课时回来的，几乎是他刚坐下的那一刻，下课铃就响了。
宋乐这才不得不去一趟江渐的办公室了，他先一步去了办公室，此时办公室里还有两个老师，正拿着课本准备去上课。
女老师问：“你下午给他们考试吗？”
男老师回答：“对啊，我看江渐是这两节考的，我跟老刘调了节课，下午连堂考试。”
女老师说：“行，那我也下午考吧。”
她戴上小蜜蜂，笑着说：“江渐这次稳了吧。”
男老师也笑：“稳了，第二学期末他班数学第一，估计就是他了。”
女老师的语气没有嫉妒，只是羡慕：“真好，人家班有个年级第一，我班只是个年级第二。”
男老师佯装不悦：“嘿你这话怎么那么刺耳。”
俩人笑着走出去，办公室里安静了下来。
宋乐看着江渐电脑桌面上的优秀教师的文档，手指轻轻敲着桌面，垂着眸子，不知在思索什么。
“等久了吧。”
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上，宋乐抬头，露出浅浅的笑意：“江老师。”
江渐眼神晦涩地盯着他脸上的笑容，表情不易察觉地扭曲了一瞬，从前的海棠就像是阴沟里的老鼠，阴暗、丑陋，绝不会露出如此明媚漂亮的笑容。
他收起晦涩的目光，坐在了宋乐旁边，将一沓卷子随意搁在桌面上，随后拿起最上面的一份，当着宋乐的面批改了起来。
边批改边说：“还有一个多月这个学期就结束了，你的数学依旧没有进步，选择题一道题就是5分，只是选择题，你就丢了15分。”
江渐圈起第二道大题，语气无奈：“这道题讲了至少四次了，怎么还答不上来？”
宋乐低着头，搭在膝盖上的手指微微蜷缩，小幅度地摩挲着校服裤子。
见状，江渐的语气温和了些许：“没有在责怪你的意思，只是老师真的很担心你的高考，还有半年的时间，如果你再努力一点，是有希望考一个好的大学的。”
男人将手搭在少年瘦削的肩头，手指有意无意地蹭过他的颈窝和锁骨，“海棠，周六去我家里吧，我单独给你辅导。”
宋乐低着头：“我……”
【触发主线剧情：江渐的诱奸。请宿主同意邀约，并在江渐发出性邀请时拒绝。】
不同于111磁性悦耳的声音，突兀响起的电子音冰冷生硬，宋乐愣神的间隙，111开口解释：【这是剧情小助手，只有在触发主线剧情时才会出现。】
宋乐了然。
他抿着殷红的唇，手指紧张地搅动着，“我……可以吗？”
江渐眸光一暗，手掌抚上宋乐的侧脸，细腻光滑的触感如同春药，勾起江渐的欲火。江渐喉结微动，声音沙哑：“当然可以，海棠，你知道江老师有多喜欢你吗？”
少年的脸颊唰得一下红透，上课铃声猝然响起，少年似是羞涩似是惶恐地站起身，眼神躲闪，“我……江老师，我该去上课了。”
最后一节是体育课，原主因为身体虚弱，从没有去上过体育课，封野是更不可能乖乖去上体育课的，因此每周三节的体育课，更方便了封野欺负原主。
在原主的记忆中，打骂是轻的，最让原主接受不了的是各种各样的侮辱。跪在地上学狗叫、数九寒冬被扒光衣服扔进女厕所的隔间里、故意收买陌生同学接近他，散发善意，然后在他感动时狠狠地嘲笑他……
一张张恶心丑陋的笑脸在眼前浮现，但比起这些人，原主更加痛恨每次站在最后面，百无聊赖地抽着烟的封野。
如果不是他的指使，如果没有他的默许，原主又怎会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教室里空空荡荡，其余人都去了操场，窗户没关紧，隐约能听见操场上传来的嬉笑打闹声，封野烦躁地皱起眉，唰得一声关上窗户，后背向后倚着，目光沉沉地盯着宋乐的背影。
宋乐在睡觉。
他太瘦了，纤细的腰似乎只手可握，封野盯着那截腰肢，忽然记起去年冬天时，高子鸣那群人扒光了他的衣服，将他推进了女厕所的隔间里，他哭得可怜，封野听到哭声时瞥了一眼，一截纤细的，白得晃眼的腰闯入了封野的视线，那白晃晃的后腰上，有两个小巧可爱的腰窝，若从后面进入，两只大拇指正好陷入腰窝里，像是牢牢箍住了猎物。
封野想到这，意味不明地“啧”了一声，垂眸瞥了眼再次昂起的性器，真是奇怪，从前看他一眼都觉得厌恶，现在仅仅只是想到他的腰窝，就兴奋了起来。
封野起身，大步来到宋乐旁坐下。
“喂。”
宋乐毫无反应。
封野稍微用力地推了一下他的胳膊，不耐烦地喊：“你睡死过去了？”
宋乐慢吞吞睁开眼，困倦的眸中一片水雾，卷长的睫毛忽闪着，似是略过封野的心尖，引起片片酥麻。
封野忽而别过视线，语气凶狠：“睡什么睡，高三了还不知道学习？”
宋乐：……
心里忍不住问：“一哥，封野受什么刺激了？”
111没有说话，他借着宋乐的眼睛看着封野，太快了，封野动心太快了。封野对原主动心是在他强奸原主过后，渐渐日久生情，可这一次什么都没有发生，封野却提前动心。
宋乐和其他宿主不同，宋乐聪敏、果断、成熟又不失少年人的幼稚可爱，可这一面都是在他的面前表现出来的，任务对象看不透海棠皮下的宋乐，宋乐一直以来的表现与其他宿主并无不同，封野怎会提前动心？
这不对劲。
【我去一趟主神空间，期间会有代班系统来带你。】
111语气严肃，宋乐眸中的困倦消散，猜测到兴许是发生了什么意外。
宋乐维持着趴在桌子上的动作，眨了眨眼睛：“为什么要学习？”
封野被他问得一懵：“当然要学习，你一个没出路的孤儿除了好好学习考个好大学还能干什么？高中毕业就去搬砖？那你活得有什么意思。你又不像我，就算高考考0分，我老子也能送我出国读书。”
宋乐没有理会他难听的话语，微微一笑：“我不用学习。”
看着他的笑脸，封野觉得自己快被两种情绪折磨坏了，他一边被这个好看的笑容晃了眼，一边又莫名的产生了类似于恨铁不成钢的心情，两种情绪挤在一起，无名火起，正要大喊，却被宋乐打断。
“如果我说期末考时我会超过顾青山，你信不信？”
“你？”封野乐了，“你别做梦了。”
宋乐不在意：“打个赌吧。”
封野挑眉：“赌什么？”
“如果我赢了，那你就要在开学考时考到五百分；如果我输了，我可以答应你一件事。”
“任何一件事？”
“任何一件事。”
封野喉咙一紧：“……真的？”
宋乐颔首：“当然。”
封野拍桌而起：“行，老子擦目以待！”
宋乐：……
“……期目以待！”
宋乐：…………
封野轻咳一声：“……息目以待？”
宋乐：………………
封野跟他商量：“要不我输了先考到四百分，下次月考考到五百？”
宋乐冷漠地留下一句“不行”，径直走出了门。
【小宿主你好呀～】
突然响起的活力满满的声音惊得宋乐脚步一停，只一瞬又若无其事地向前走，“你好。”
【我叫110，这次由我来代班。111共请假两个小时，这两个小时里我们来愉快地探讨一下人生吧～】
下课铃声还没响，宋乐就来到了食堂，食堂里空无一人，他快速打好了饭，盛了碗免费汤，坐下来安静吃饭。
“你功能齐全吗？”
【当然齐全！你需要什么？】
“帮我找一套去年的英语真题。”
110：？？？
他茫然地找出一套真题，然后就看见宋乐边吃饭边隔空刷起了题，饭吃完了，题也做完了。
“请放一下听力部分。”
110又茫然地放起了听力，随后看见宋乐边往外走边做听力题，回到教室时，听力也做完了。
做完了，110左等右等也没等到宋乐开口要求批改试卷，他也不知是怎么想的，在宋乐又要了一套化学题后，偷摸批改了一下英语试卷。
鲜红的150分明晃晃摆在眼前。
不到半个小时，宋乐刷完了一套化学题，又过了二十分钟，宋乐刷完了一道物理题，也许是觉得电子版刷起来不过瘾，现在正在刷纸质版试卷。110觉得自己手贱，他把宋乐做过的试卷全部都批改了，三个鲜红的100分在眼前晃啊晃。
110彻底麻了。
没记错的话，这里好像是颜色程度排名第二的禁止doi区。
【那个……你累不累？】
宋乐觉得他很奇怪，“刷题有什么可累的？”
这分明是一种放松的方式。
110汗颜：【要不咱们聊会天？】
宋乐没有立刻答应下来。
【咱们聊聊111？】
“好。”宋乐停下笔，将试卷合上。
【111长得很好看，对吧。】
宋乐的眼前浮现一双银白色的漂亮眼眸，月光下，那双眸子闪着细碎的光，男人慵懒地歪着头，戏谑地问：“好看吗？”
脸颊莫名其妙开始发热，低低道：“……嗯。”
110说：【其实111不是空有一副皮囊，你应该知道的，我们都曾是宿主，他在我们这一届排名001，每个任务都完美通关，是表现最好的一个。】
宋乐惊讶地微微张开嘴。
【禁止doi区分四个小区：bl、bg、gl和gb，共有一千个小世界，目前共关闭五百零三个世界，111的世界难度是最高的，什么丧尸、变态杀人犯、病娇、外星人都被他撞上了，你说倒不倒霉？我在过第五个世界时听我的系统说了之后，顿时觉得我太幸运了，五个世界的画风都十分清新。111的任务世界最难，完成得却最好，你说气不气人？】
110继续说：【可惜成为系统后带的宿主无一通关，在最近一次的系统评比里被评为了倒数第一，我们私下里都叫他“百草枯”，你可别在他面前提这词哈。】
【111看起来散漫慵懒，好像没脾气一样，但其实之前我们都不敢跟他说话，看见他就打怵，主神看见他都头疼，恨不得直接赠送通关大礼包，让他麻溜滚蛋！】
【111可是个狠人，曾在一个任务世界中杀了四十七个人，其中包括一名任务对象，导致整个世界直接崩盘，被迫关闭。】
“宿主可以杀任务对象？”
【现在不可以，但当年是可以的，因为当年主神也没有想到，会有宿主杀害任务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