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愫
这件事会发生,还是因为贾宝玉做的一场梦。
梦里的诸般绮丽暂且按下不表,只说最后,那美貌仙子同他道,他欠了许多情债,得慢慢还才好。
情债?他疑惑不解,问她,要如何还。
仙子微微地笑了,说你会知道的。
梦醒后的第七天,夜深后,他感到一阵难言的燥热。
甚至……那不可言说的地方,也渐渐地渗出奇异的液体。
也正是那个时候,梦的记忆慢慢清晰了起来,在梦里,他和一个绝美的男子颠鸾倒凤,那人笑着同他说,“每七日,你就会变成一个淫兽。”
这是第七日。
他一下福至心灵,知道这情债会如何“还”了。
而当务之急,是要解决眼前身体的异样。
于是,他唤来了花息。
花息姓花,他本想用“花气袭人知骤暖”为他取名,但花息毕竟是个男子,因此取了个息字,便也算得当。
这一场情事下来,竟也叫他最终只能伏在花息怀里,微微地喘着气。
花息摸着他的脊背,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但他知道,花息的性格是温柔和顺的,只是这温柔往往是沉默的,他也喜欢的。
他将他抱入了浴桶之中,如同往常一般,伺候着他。
那双并不娇生惯养的手轻轻地抚过他身上留下的痕迹,为他擦拭,为他抹去情事的余韵。
只是那手渐渐有些向下。
他微微叫了一声,花息听他的叫声,呼吸也有了点起伏,宝玉能看见花息光裸的锁骨,上面混住的水珠也轻轻地颤抖着。
“那个地方……我……我自己清理……”宝玉赶紧说道,红着脸,自去扣挖那个地方粘腻的液体。
那是……花息的……
他或许不应当脸红,但实在忍不住。
其实,少爷房里的人,默认了有一天会伺候少爷,因此花息进来时,用那顺从的,沉默的,温柔的眼神注视着他,像是允许他做一切事。
但宝玉躺了下来,他说,你要了我吧,花息。
花息一向服从他,因此他一步步地走来。
身为少爷,却献出自己的身体。
宝玉不知道自己的脸红是因为羞囧还是因为别的,他只是努力地将花息的东西弄出来。
花息则轻轻地为他洗净身体的其他地方,而后静静地等着他。
这场清洗似乎格外漫长,但最终还是结束了。
花息将他抱回了床铺之上。
“花息,今晚你留下来。”他抓着他的手腕,吐出的句子气势汹汹,声音却带一点软。
花息于是轻轻地靠过来,为他掖好了被子。
“少爷,当心着凉。”花息的声音在这夜里格外地轻,他仿佛能感受到他的吐息,带着风吹在耳畔。
于是他放心地睡去了。
花息却在黑夜里静静地看着他,一整夜。
少爷。
少爷对他来说,是怎样的存在呢?
花息不知道,不知道自己是否只有忠诚这一种感情。
他是家生子,一生的天地都是这个贾府,这个金玉辉煌、钟鸣鼎食的贾府。
他也注定一生陪伴少爷,这也是天生的,他是天生的家奴,要对自己的主子百依百顺。
可这个主子,似乎与旁的主子不同。
他有一点人情味,还有一股痴劲。
旁人都说贾宝玉是个离经叛道的混世魔王,但这个混世魔王,对下人却是包容的。
他不是一个严正端肃的主子,他是一个想一出是一出、古灵精怪的、心肠格外软的主子。
也是一个时常叫人惊讶的主子。
正如今天,他听见他的喘息和叫唤,于是听从命令,进了房。
他会服从他,服从他的一切。
于是他们在深夜媾和。
花息感觉有奇怪的感情触动着自己的心脏,这种感情很陌生,他一向克己守礼,是仆人里的典范,因此对这陌生的感情很是疑惑。
……这不是应该有的。
他按下了这点悸动,继续静静地看着枕边人的睡颜。
他将终身服从的人,他的少爷。
宝玉在第二日醒来了,花息服侍他穿衣洗漱,外面晴书进来了,报说,“林公子来了。”
宝玉闻言,有些着急,“别让他等着,快请进来。”
他这表弟一向体弱多病,是个风吹就倒的病美人,宝玉与他多年相处,一向紧张得不得了。
晴书赶忙去请林公子进来,而花息的眼神却是微黯。
不过,他没有这个资格。
主子与主子,主子与下人,终究是不同的。
宝玉在花息的服饰下穿戴完毕,而后便等着表弟进来。
他这表弟今年同他一般大,自小青梅竹马,因此感情是旁人比不得的。
帘子被轻轻掀起,来人正是他自幼体弱的表弟,玳玉。
无论见多少次,他都会被玳玉的美貌所惊,无论是那双似深蕴着江南烟雨的双眸,还是如瓷器般苍白却绝丽的肌肤——玳玉的每一寸容颜都是上天精心雕琢而出的。
这容颜不属于人间,当属瑶池。
“祖母说了,今日薛家的表哥会来,叫我同你一起去宴上。”玳玉的声音很轻,音色颇似冷彻的霜雪,忽远忽近地在耳边萦绕。
宝玉笑了笑——他知道,就算没有这宴会,他也会来找他的。
这是关系亲厚之人独有的默契。
“今日好生服药了吗?”他同玳玉一起向外走,花息自觉地跟在了后面。
“你倒揽了祖母的活儿了。”玳玉斜睨他一眼,眼神里却是带着笑意的。
“我的好表弟,只要你好生养身体,莫说是祖母的活儿,紫鹊的活儿我都肯干。”宝玉笑着同他讨饶。
玳玉闻言也笑了,同他闹作一团,“我乐意,紫鹊还不乐意呢!”
二人笑闹了一会,不知不觉已带着随从走到了宴会处。
这宴会是给薛蟠接风洗尘的,薛家乃是皇商,家有二子,长子薛蟠,幼子薛钰。
薛蟠不学无术,薛钰却自小有才名,通晓诗书,奈何皇商乃商,薛钰没有资格科举入选,又因年纪尚小,家中乃是薛蟠主事,因此薛家难免有些颓势。
此次薛家上京,是因惹了人命官司。又因听闻京城有稍微放开科举资格的态度,便想着能否让薛钰有个机会。
而宝玉只知贾府要来个文采非凡的表哥,心下也不免有些期待。
他颇爱附庸风雅,虽然每次都会被玳玉笑。
这个表弟,真是叫人又爱又恨。
到了席上,他二人先给贾母请安,说笑了一会,贾母便给他们介绍一旁的薛家兄弟。
“这是你薛蟠、薛钰兄弟。”贾母将薛家兄弟请了过来,这兄弟二人截然不同,薛蟠模样虽还算过得去,眼神却透着一股油滑,而薛钰……
宝玉一见薛钰,心下有些吃惊,若说玳玉乃是天上的容颜,那薛钰就是人间的绝色,玉做的肌理,长睫似雀翎,一眼望去,只觉君子如玉。
玳玉与薛钰二人,分尽了天上地下的绝色。
正有些愣神,玳玉在袖下轻轻掐了他一把,低声道,“你的眼珠子都要黏在薛家表哥身上了。”
宝玉回过神来,贾母在此时也向薛家兄弟介绍起他二人,“这是玳玉、宝玉。”
双方各自见礼,寒暄了一会也就回到各自的席上。
玳玉与他坐在一处,低声调侃,“见了薛家表哥,便丢了魂儿啦?”
宝玉知道他又在逗他,玳玉平日病恹恹的,损起他来却兴致勃勃。
“何止,我一天丢魂八百次。”宝玉笑嘻嘻地凑近他一点,二人的距离如此之近,以至于玳玉感到他的吐息。
玳玉有些脸红,这红霞在他苍白的肌肤上,不仅与病气交融成浅淡的云雾,更为他的美貌添上易碎。
“莫同我孟浪。”他转了脸去,脸上的云霞还未散。
宝玉得心应手地向他讨饶,“好表弟,饶了我这一回。”
二人便又和好如初,凑在宴上讲着小话。
宴席散了,宝玉同玳玉告别后回了房,任由花息等人伺候着他洗漱。
洗漱完成后,他遣散众人,准备入睡。
可他素来浅眠,睡到半夜,却被一点热度弄醒了。
他迷迷瞪瞪地睁开眼,是花息。
花息在没有他的命令的情况下,爬到了他的床上来。
“花息……”他正唤着他,却又感到下身被什么温暖湿润的所在包住,快感让他不禁深深吸气。
他一下醒了过来,支起上半身来,只见花息正用唇舌伺候着他的那处……
他感到自己的欲望正一点点被勾起,那温暖的口腔,和花息正笨拙地伺候着他的,柔软的舌,都叫他觉得无比地快意和刺激。
花息努力地探索着要如何叫他舒服,宝玉感觉到花息柔软的舌试探地在他的龟头轻扫,而后又绕着柱身打转,这温柔微弱的刺激反而更加勾人,宝玉不禁轻轻喘起气来。
花息望着他沉迷的神态,心里涌上温暖的情愫。
宝玉难以自抑制的呻吟在夜中轻响,湿热的口腔和温柔的刺激,一点点地将他推向高潮。
花息的动作是生疏的,但是他知道应当怎样去讨好、伺候主子,他是家生子,温柔、顺从是他最大的特点。
但今晚的爬床,说是义务,其实更多是嫉妒。
难言的嫉妒。
他一边用唇舌伺候着宝玉,一边望着宝玉情动的脸。
此时绯红的脸颊正如蒙着一层云雾,让他想起昨天在他身下呻吟的他。
即使二人的反应都是无比青涩的,他却能记住起触碰他时他的每一个细微的反应。
无论那反应是呻吟,还是轻颤。
宝玉的欲望正慢慢地堆积,堆积到一个逐渐叫他恐惧的高潮。
在眼前一阵短暂的白光后,他发现自己射了出来。
花息舔着唇边白浊,将宝玉的一切给予都吞了下去。
宝玉看着花息用美貌的脸做出这样天真却勾人的动作,自己也不禁红了脸。
“花息”
虽然花息半夜爬床,但宝玉并不好意思责怪他,因为他此刻也想到了昨日的翻云覆雨,不由更加羞涩。
“少爷”花息慢慢地凑近了他,炽热的吐息在二人之间流转,在寂静的深夜里也竟隐隐带上了情色的意味,“花息想知道今夜,少爷还需要花息伺候么?”
此刻的花息不像白日时的沉默寡言,而像一个深夜的精魅,正用他无尽的温柔,企图织起一个网,将迷惘的路人揽进网中。
宝玉正是那个迷惘的路人,正被这温柔网团团网住。
昨日才颠鸾倒凤,今日
他正想拒绝,下身的异样却又叫他怔住了。
怎么回事不是七日吗?
也正是这一刻,关于警幻仙姑的梦境的细节突然涌上了心头,像是什么人要叫他回忆似的——
“你这身体会渐渐变个淫兽,不仅有七日之期,平日也禁不起撩拨哦。”
禁不起撩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