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嗨？」张雁礼手肘倚靠在吧台边上，抚弄着自己的头发。眼神不忘搜寻着一位皮肤黝黑，约6尺高，顶着不自然卷度头发长度却过耳的男人。
「要什麽？」一个梳着油头的年轻男子招呼了她。
张雁礼妩媚地朝年轻小伙看了看，便秀出修长的食指，指尖上残留深蓝se的雾面指甲油，点出不远处的男人说道，「我、要、他。」
年轻小伙迎向张雁礼手指的方向，先是窃笑了几声，便有些无奈地走到z的身边。
只见年轻小伙的手搭在z的背上，没说几句话，z点点头，马上朝张雁礼的方向走过来。
「你好。喝点什麽？」z的声音浑厚低沉，跟刚刚的年轻小伙天壤之别。
「我不喝酒。」张雁礼说。
「果汁？」z笑笑，眼角挤出了点纹路。
「我们也是有软x饮料。」z双手摊着，耸耸肩。
「我是来找你的。」张雁礼一说罢，z马上对着张雁礼全身上下打量了一翻。
「喂！你、你看什麽看啊？」张雁礼连忙遮住自己。
白se的丝质衬衫套在张雁礼瘦弱的身上显得有些松垮，里头若隐若现的灰se背心紧紧扎在张雁礼的高腰裙里，黑se窄裙底下是两条细细的腿，贴着透肤的黑se丝袜，脚下踩着一双不起眼的黑se包头跟鞋。这是张雁礼一贯的穿着模式，一个正常上班族该有的样子。
「难道你想要……？」z眯起双眼，继续端详张雁礼的双腿。
「不！不是你想的那样！」张雁礼扯了扯那件黑se短裙，试着保护自己的大腿，并挡住z的视线。
「我想也是！」z的眼角又挤出那些微小的细纹。
「你现在是什麽意思！？」张雁礼见z得意的笑了感到恼羞成怒。
「抱、抱歉。只是我…」看见张雁礼胀红的脸，z赶忙解释。
「将近七年都没有做过那种事了…」z摇了摇头，好像想把什麽忘不掉的过去抛在脑後。
「说吧！」话锋一转，z两手撑在台面上说道，「你找我的目的是什麽？」
听见z回归正题，张雁礼笑笑，并拉开高脚椅，垫脚坐了上去。
「故事。」张雁礼继续微笑。
「故事！？什麽故事？」z提起右边嘴角，双肘靠在吧台面上，接着靠近张雁礼的脸。
「你，有什麽故事想要告诉我吗？」
两人就这麽隔着十公分的距离，你看我我看你，眼睛眨也不眨。
过了片刻，张雁礼无奈地叹口气，并回答，「不，是你要告诉我。」
「哈哈哈哈哈！」z豪放爽朗的低沉笑声，让酒吧里的人频频转过头。
「请问哪里好笑？」高脚椅的高度让张雁礼的双脚无法着地，在空中晃呀晃的。
「这还是我第一次站在这里，听到有人要＂我＂说＂我的＂故事！」z加重＂我＂这个字的语气，同时用食指戳着自己的x口。
张雁礼皱起眉头，还是ga0不懂笑点在哪里。
「att！居然有人来这是为了听故事呢！」z朝里头喊了一声，只见刚刚招呼过张雁礼的年轻男子转过了头，一脸狐疑。
z夸张的举动，被张雁礼冷冷地看在眼里。
「这样吧！我买你一杯酒，你送我一个故事？」张雁礼认真地看着眼前这个皮肤黝黑、满脸胡渣、邋遢到不行，态度还如此轻浮的男人。
看见张雁礼那样自信的态度，z收起了笑容，挑起那双浓密的眉毛。
「opolitan．」
一杯透着胭脂红yet的j尾酒杯，从z的手中摆到了张雁礼的面前，杯缘cha着一片莱姆，伏特加融合蔓越莓的酸甜，很顺口。
「这就是诚实豆沙包？」张雁礼对着杯子左看右看，就是不觉得有什麽特别。
「豆沙包？」z站在吧台内不解，重复了张雁礼的话。
「我还以为会有多特别呢……」张雁礼不屑地托住下巴，两手撑在吧台上脸颊微微上仰着。
「你没吃东西吗？」z虽然不明白张雁礼的在想些什麽，但很明显，张雁礼不喜欢这杯酒。
「黎晏锋，晏子春秋的晏，锋芒b人的锋，对吧？」张雁礼得意的笑笑。
z先是停顿几秒又继续动作，然後说，「我不知道你文笔那麽好。」
「10公分，三十出头。头发的卷度应该是烫的。」张雁礼端详起z的头发，并眯着眼将食指放到下巴。
「嗯？」收拾着水槽的z转过身看向她。
「不对吗？」张雁礼两只手掌啪的打在台面上。
「严格来说，是11公分，36岁，从小就是自然卷。」z礼貌地微笑。
张雁礼有点讶异z会这样坦然，便马上把握住这个机会想探得更多。
「然後呢？」张雁礼身t微微向前倾。
「这就是你要的故事？」z反问。
张雁礼愣了愣。
「这就是，你想要的？我的故事？」见张雁礼没反应过来，z重复问了问题。
张雁礼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她讨厌男人总是这样，对什麽事情都要有个确切的答案。故事这一词，老实说可大可小，不见得一定要是什麽非常完整、有头有尾、ga0cha0迭起的故事吧？但是，都来到这了…张雁礼不能气馁。
「我就老实说吧？」张雁礼豪饮了口酒，这口酒大到震惊了z。
「我是个业余的网路作家，最近需要一些灵感。」只见张雁礼手中的酒杯已透明大半。
「这里给不了你想要的。」z不等张雁礼的话说完，便直接了当地拒绝她。
「不如去看看电影，或是其他畅销书？」甚至还提供其他意见。
张雁礼喝下杯里最後的几滴酒，满脸鄙视瞪着z那张潇洒的脸。
「你在藉机约我吗？」张雁礼斜着眼问。
「哈哈哈哈哈！」z又是一阵豪迈的大笑，「小姐，我该怎麽称呼你？」
「叫我雁子。」
「雁子，你真的很有趣！」z的笑声很爽朗，但是对於现在的张雁礼来说，太烦了。
「我会再来的。」张雁礼将钱搁在台面，双脚一跃，站到了地面，便顺势穿上外套。
「如果你还能醒着。」z对她笑了笑，不知为何，张雁礼的内心产生的一gu浓厚的厌恶。
「你知道锋芒b人，是什麽意思吗？」张雁礼表情无辜地问。
「我没有什麽文艺气息，雁子。」z摇摇头，依然面带笑容。
「就是说话锋利，言词让人有压力。」张雁礼冷冷地说，「很适合你。」
张雁礼转身就走，待走到了门边，还刻意转头用一个非常妩媚的笑容回敬了z方才那讨人厌的微笑。
推开大门，一gu寒风直直灌进x口，张雁礼双手拉住外套裹着自己，大步的离去。
「behawaii」z双手奉上一只j尾酒杯。
「这杯能换到怎样的故事？」张雁礼没好气地劈头就问。
「哈！」面对张雁礼的质问z敷衍的乾笑，「这杯适合今天的你，雁子。」
＂他居然记得我的名字？＂张雁礼有点讶异。
粉末蓝的yet中堆积着冰块，呈现出的线条如同夏威夷的海水打在清澈的海滩上，绽放出一朵朵浪花。
「今天的我？」张雁礼疑惑。
「嗯，想像你现在正在夏威夷度假…」z闭上眼睛，表情看来很入戏，「yan光、沙滩、b基尼…」
「嗯…或者草裙舞。」他瞄了一眼张雁礼，改口说道。
「你觉得我看起来需要去夏威夷？」张雁礼不解。
「我觉得你需要好好放松。」z浅浅一笑。
＂到底在说什麽啊？我看起来很糟吗！？明明特地化了妆啊？＂张礼雁0着自己的脸颊，满满的困惑占据了脑袋，下一秒，张雁礼就意识到自己居然被眼前这个臭男人ga0得这麽不自在，心里又激起了那gu浓厚的厌恶。
张雁礼极其不爽的豪饮一口手里＂海洋蓝＂的j尾酒，「咳咳…」
「凤梨？？」张雁礼马上摀住口鼻，语气充满惊讶与厌恶。
张雁礼讨厌凤梨。
「是啊！兰姆酒加入凤梨汁，摇过以後就会产生这样的泡沫。」z不以为意，自顾自地介绍起来。
「泡沫搭上冰块，才能呈现出浪花打在礁岩上的感觉！」用手指戳着那些白se泡沫，沿着冰块的弧度延伸着。「里面的成分会再加点柠檬汁来降低凤梨的甜味，也增加这杯酒的层次。」
听完，张雁礼只是x1了x1鼻子，摇摇头。
「你不会过敏吧？」z才意识到张雁礼的脸整个都僵y了。
「我不喜欢。」
「那我换一杯吧。」z将酒杯提起。
「不！说好一杯换一则故事的。」张雁礼将z手中的酒杯ch0u回，认真的看着对方的双眸。
「哈…你真的很奇妙…」z甩甩手，被张雁礼认真的态度逗得又好气又好笑。
「上次那杯呢？」张雁礼啜着x1管。
「怎麽？你喜欢蔓越莓吗？」
「那杯顺口。」
「嗯，呵。」z回的简洁有力。
「你那天想表达什麽？」张雁礼眼睛一亮，直起身子问到。
「opolitan嘛…」z朝天花板瞧了两眼，解释道，「这是一杯，以八零年代出刊的一本nvx杂志为名的经典调酒。」
「nvx杂志？」
「对，就是教导nvx在工作、ai情，或是x关系里，都能聪明的活出自己。」
「嗯…」这话题倒是x1引起张雁礼的注意力了。
「b起玛格丽特的娇美浪漫…」z直gg地望进张雁礼的眼睛，然後缓缓地说，「我想这杯代表都市nv郎的经典调酒，会更适合你。」和张雁礼互看了两秒，便又继续手中的事务。
「我记得凯莉喜欢这杯酒。没想到是真的？」张雁礼回过神，盯着杯子上的露珠悠悠地说。
「凯莉？」。
「慾望城市。」张雁礼翻了翻白眼。
「那我很肯定的说，这个凯莉一定妩媚又自信。」z擦拭着手上的玻璃杯，迎着张雁礼微笑。
「妩媚？」
「嗯，妩媚又自信，那是nv人魅力的代表。」
张雁礼还想继续这个话题，却被一个顶着大肚皮的中年男子打断。
「剩几支？」
「贾大哥！嘿！」z豪迈地笑起来，并在那男子伸出的拳头上，击上一拳。
这男子的发线已经退到了後脑勺，岁月在脸上留下不少痕迹。
「那几支都喝完罗！你忘了你上次还追加两支吗？」
「蛤？上次？」
「上次你带了十几个人啊！」
显然这位＂贾大哥＂的记忆也被岁月侵蚀了。
「啊？那好吧！再帮我留两支！」
z接过了贾大哥手上的信用卡。
「三支好了！三支！」z口中的贾大哥拍了桌子两下，好像预估自己喝酒的速度很是质疑。
z只是笑笑。
「好吧！」等贾大哥离开後，z走回张雁礼面前率先开口。
「让我来告诉你，＂他＂的故事吧。」z看向刚刚离开的贾大哥说道。
「嗯？」这句话挑起了张雁礼的兴趣。
「那位贾大哥啊…本名叫贾国元…」
乓乓乓——
巷子不远处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喂！」一个剃着平头的少年叼着菸，站在巷口。
乓乓—乓乓—
一台白se的伟士牌摩托车映入眼帘，接近巷口时，车pgu大大地甩一百八十度，停在平头少年正前方。骑车的少年顶着一头黝黑蓬松的卷发，身t健壮，单眼皮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
「g！贾国元！」平头少年吓得往後退了两步，嘴里的菸落在轮胎侧边。
停妥後，坐在伟士牌上的贾国元抖着脚，「哈哈哈哈！你阿八有够胆小！」
「麦吵啦！紧啦！要迟到了！」名为阿八的平头少年骂道。
「杯去冲啥？」贾国元问。
「趴七辣啊！」阿八笑得合不容嘴。
「趴你妈啦！无ai！」贾国元用手顺势巴了阿八的脑袋。
「g！我母你嘛ai喔！？」阿八0着头贼笑。
「g！哈哈哈哈！」贾国元跟着大笑。
阿八跨上贾国元的机车，一起在欢笑和伟士牌的乓乓声中呼啸而去。
「喂喂！」阿八叼着菸突然叫道。
「冲啥啦！？」贾国元对着风中咆啸。
「欸！卡慢欸啦！」
没花多久，贾国元和阿八就来到七零年代台北较为热闹的地段，礼拜六的市区早已挤满人cha0和机车。戏院前的骑楼更是人山人海。
「妹仔！妹仔！」阿八伸手拍了前座的贾国元。
这一拍，像是启动了贾国元身上的某个按钮，伟士牌的油门被用力地一催，直直往前方奔去，加速後贾国元还不si心，帅气的在人cha0面前停了下来。
咿——
煞车声之大，街上的nv孩们频频转过头，看见贾国元和阿八後，又互相交头接耳，有的还对着贾国元羞怯的笑。贾国元沾沾自喜，便开始在长安东路上来回蛇行，信心满满的展现自己骑车的英姿。
磅—！
「呀啊…！！」一声巨响伴随着nv人们的尖叫在路边响起。
「g！」只见阿八从地上爬起来，朝nv孩们督了一眼，就匆匆忙忙的逃离现场。
贾国元从机车下醒来，发现自己带着机车摔了一跤。
「阿八！？」伟士牌的车身横躺在贾国元的身上，他吃力地把车推开，一阵赤红在脖子以及脸颊上晕开。贾国元坐上车，催下油门落荒而逃。
「哈哈哈哈！」张雁礼笑个不停，「这也太丢脸了吧？」
「是啊…」z笑着收下张雁礼面前的空酒杯。
「不，等等，这就是他活到现在，最在意的秘密？」
「我想，是吧？」z也笑着。
「他没有其他黑暗或是不为人知的过去吗？」张雁礼想要的题材根本不是这样的，她需要足够狗血的剧情。
「雁子小姐，这世界上，不是每个人都像你想像的那麽不堪…」z的微笑有种魔力，让人感到温暖与放松。
「不是的，我…」张雁礼马上想解释，却被打断。
「故事还没完呢…」z接着说道。
「g！有够丢脸！」贾国元兜着机车，往回家的路骑去。
一台货柜联结车停在路的正中央，几乎挡住了来去的路，贾国元先是朝前方按了两下喇叭。
「这是怎样？」联结车并没有任何动静，贾国元双脚在踏板上用力，站起身张望。
「g！今天有够哀小…」坐回伟士牌的坐垫，贾国元又长按了喇叭一阵。
前方还是没有任何动静，贾国元打算从联结车与路间的缝隙超过去。没想到冲出隙缝後，督见一台机车压在联结车的轮胎下，血迹缓缓渗出，染红大片柏油路。
脑袋忽地被掏空似的，贾国元居然忘记回家的方向，在南京路上来来回回绕了许久，不管从东还是往西，贾国元来回的次数不下十次…
「阿国啊…怎麽这麽晚才回来？」nv人一身朴素，头发盘在後脑勺上。
「唔…」贾国元嘴唇发白，好像也说不大出话。
「傻在那g嘛呢？妈在跟你说话！」贾国元的母亲拍了拍贾国元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