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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节

 

跟着聂照的三人纷纷指责,是聂照不允许他们动手,眼睁睁将人放了的。

牛力灯起铜铃般的眼睛,刚要责问他,聂照便已经扔了手中的弓弩:“牛将军若想背上刺杀太子的罪名,大可现在追上去。”

“什么?”聂照此话一出,不止牛力,周围几人皆是大惊。

“怎么会是太子?”

“太子不是早就已经死了?”

“那些人衣着虽看似简朴,实则却是宫中特供的澄湖锦,少年的更为不简单,是专供皇室的天水缎,从京中到逐城,相隔千万里,为何朝中屡屡下命,他们却还活着,牛将军难道真的不愿意多想一想吗?是无人敢杀还是杀不掉?”

牛力心惊肉跳,一时沉吟。

“哪有乱匪,是如此孱弱的少年?况且黄贤当真好心到要秘密替皇后与太子报仇了吗?人尽皆知,黄贤一党与皇后一党可是不死不休,如今连交给我们的弩箭都抹去了所有标识,难道牛将军也不想想,有何蹊跷?”

牛力越是细想,越冷汗津津:“逐城,逐城一向不掺与京中之事。”

“所以逐城什么都不知道,是最好的冤大头。”

聂照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回忆起那少年的眉眼,竟然与姜月有六七分的相似,牛力心惊肉跳,他比起牛力不遑多让。

作者有话说:

◎灿州水灾◎

事关重大, 在场之人皆被牛力警告缄口,万万不能往外传去,对外只说到的时候, 那群贼人早就已经走了。

“此事还是应当禀报刘将军,令他来定夺。”牛力心有戚戚。

“我们并无证据,如何单凭一面之词令将军信服?”聂照眼睫微垂,向他建议, “此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最好烂在肚子里。”

牛力左右一思索, 觉得他说得有几分道理。

逐城一向不参与党争,若真计较起来并无益处, 反倒会平添祸乱。

几人回到军帐,朝廷宣旨的太监已经在等候, 观察他们并未带回首级后, 当即展开旨意:“逐城守备庸妄无能, 平匪不力,着各降一级,迁三品云麾将军王野为平西将军, 镇守逐城。”

刘将军安然接旨,牛力却不忿,被捂住嘴生生拦下了。

待人走后, 刘将军才喟然叹息:“你们一走, 他便到了, 我就知此事不妙,还好此次你们任务失败, 否则真是大祸临头了。我们向来安分守己, 不想也要被卷入这无端的争斗之中。”他虽然不知道这次任务对象是何人, 但他见这架势便知不好。

牛力不解,追问:“我们还未回来,他如何能提前预知,前来逐城?”

刘方志在军中浸淫多年,远比牛力耳聪目明的多,聂照眼见瞒不过,便斟酌道:“恐怕是两道圣旨,若我们当真任务成功,那我们杀的便是太子,是犯上作乱,一并诛杀;若任务失败,此人就是乱贼,平贼不力,理当降职。铲除太子不过锦上添花,他们冲着的,是逐城守备一职。”

牛力和刘方志听他一分析,仔细想想又心觉后怕。

如聂照所说的,逐城将领中皆是平民出身,在朝廷也无根基,他们完成了黄贤的任务,杀掉太子,死他们这样的人,并无干系,这是妥妥的替罪羊而已,朝中也无人会为他们求情说话。

“那王野是黄贤的人?”他们一直守在逐城,如今对京中的局势两眼一抹黑,不由得心焦。

聂照摇头:“王野素性率直,勇而无备,且身有旧疾,早已无法领兵作战,将他填到逐城,大抵也是个祭天的棋子,如今应打探抚西都督是否有变动。”

刘方志大惊:“你是何人?如何能知道这些?”

“被流放到逐城的,有多少犯官之后,将军岂不知?我知道这些又有什么稀奇的?”聂照不愿意声张身世,含糊概过。

刘方志和牛力见他相貌不凡仪表堂堂,又智勇双全,将此事分析的头头是道,心中不免已经信任了他几分,待一打探,王野确实如他所说,不由得更信了。

如今皇后崩,太子流亡,牵扯到逐城,若有一明智者能给出谋划策,倒令他们心安不少。

聂照原本只是想得到那三千文的赏钱,太子是死是活,逐城守备抚西都督是谁,都与他没关系,他也不必与刘牛二人说这么多,坦诚自己的身份,但太子与姜月有相似之处,无论二者有无关系,早晚会有数不尽的麻烦,与其命不由己被扯入棋局,不若借助二人早早谋算。

他想到姜月,意念一动,心肠倒软了几分,不如方才谋划时候的言辞振振,心肠冷硬。

姜月全然不知聂照为她如何殚精极虑的,她如今每天下学后,会在坊市里帮人代写书信,趁着快夏季了日头长,赚些银钱,等到太阳快落山的时候,再回家。

阿泗带人巡逻的时候,常常刻意巡她那边,顺便给她带晚饭,防止出什么意外,到时候聂照回来,他可交代不清。

她字写得认真,态度温和,每次只收三个铜板,有老弱孤寡者甚至不收钱,大家也愿意找她来写,聂照人虽不在,余威尚存,闹事的混混也不敢在她头上闹。

送走了今天最后一个客人,姜月数了数钱袋里的钱,一共五十文,要做一身好一些的衣裳至少要三百文,她还差得很远,军中每个月都会有一日休沐,距离三哥第一次休沐,还剩半个月,她肯定没法在这两天时间里给他买一身衣服。

姜月低下头,趴在桌子上,有些丧气。

“嘶~”一块石头溅到她脑袋上,姜月捂着头坐起来,见那边有人闹事,掀翻了摊子,刚才是摊子倒地时候飞起的石头砸在她头上了。

跪坐在地上向那些混混求饶的,正是当初聂照给他们找的养父母,他们两个如今在街上摆豆腐摊,还给了姜月两块熏豆腐带回家吃。

阿泗还未巡逻到此处,姜月想了想,握住放在一旁的剑,走了过去。

她用剑鞘怼了怼其中一个混混:“不许你动他们。”

她一个看着弱柳扶风的小娘子,说这话实在没什么气势,他们下意识将她忽略了,姚金娣夫妻也给她使眼色,让她赶紧走。

姜月心里没底,但他们对自己漠视和对姚金娣夫妇索要钱财的行为令她生气,这股怒火抵得上忐忑,好歹她也是跟着聂照学过武艺的,三哥不在,她当然要学着三哥的样子替他们出头,输了也不要紧,三哥之前教她,反抗比输赢更重要。

她带着剑鞘的剑,铆足了劲,重重一下砍在其中一个人腰上,她没料到那个人惨叫一声,竟然倒在地上了,这给了姜月无比的勇气,此刻她学过的那些招式全都忘了,只一个劲儿地乱砍。

“娘啊,她怎么力气这么大?”

被她剑鞘砍到的人,无不发出如此的感叹,他们被打得劈头盖脸,没法还手。

围观的群众啧啧称奇,和三年前一样围成了个圈儿,看姜月提剑鞘打人,那几个混混被打得抱头鼠窜,他们就把人重新推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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