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节
虞意心里应该很希望能和姐姐这样抵足而眠,所以,人念结境里的这个姐姐,才会顺应她的愿望,在半夜推开她的房门过来陪她。
这张床榻并不宽敞,薛沉景被堵在最里侧,和虞意之间,也不过只有半臂的距离,她披散的发丝就搭在他手腕上,鼻息间都是她身上的香气。
他却什么都不能做,一动也不能动,连气息都要小心地收敛起来。
这简直是种酷刑。
终于,她们的交谈声渐渐低弱,快要睡过去了。虞意迷迷糊糊之际,忽而一凛,她好像忘了什么,这床榻间似乎还有一个人。
虞意小心翼翼地往后摸索过去,随即便摸到一具结实的身体。
薛沉景轻声提醒:“主人,是我。”
虞意快要陷落的意识一下清醒过来,对了,是薛沉景,他竟然还在。她差点忘了他还在,她差点忘了这一处家只是一个虚构的幻境。
他无声无息的,她还以为他早就走了!这种时候,稍微识趣点的人,都应该自觉离开才对吧,他竟然一直赖到了现在。
害怕吵醒刚刚入睡的人,虞意不敢再说话,连动作都放得很轻微,摸索到他腰间的位置,掐住肉拧了一把,提醒他赶紧滚,现在她已经不需要他了。
薛沉景疼得嘶一声,一直扼制的呼吸终于极缓极缓地吐出来,抓住她的手,耐心地一根一根捻开她的手指,将手掌按贴在身上,引导她的手往衣裳下探索。
虞意:“???”
她立即想要缩手,薛沉景手指用力,抓住她的手就不放开了,就算被她掐了好多次,就算浑身抖个不停,也不放手,到最后反而乐在其中。
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到最后,虞意被他反扣着手折在背后,掌心贴在他心口的位置。虞意听着他压都压不住的急促呼吸,选择放弃抵抗,也不再掐他,这个变态,掐他只会让他快乐。
虞意小睡了片刻,薛沉景一夜未眠,饱受着这种痛并快乐的折磨,一直紧紧抓着她的手。
这样,想必她应该不会再忘记他的存在。
虞意被这样反折手臂睡了半宿,第二天这条手臂已经麻木得像是要废掉,薛沉景轻轻帮她按揉了好一会儿,才恢复知觉。
在窗口泄入的晦暗天光中,她回眸斜睨他一眼,示意他赶紧滚。
薛沉景盯着她的眼睛,再次确认道:“天亮了,你说过你会清醒过来的,你会清醒过来的吧?”
虞意回头看了一眼快要醒来的姐姐,眸中有挣扎之意。她心中确实有个声音,想叫她再拖延一会儿,她从昨天拖到今天,现在又忍不住想,也许可以再一起吃一顿早饭,她好久没有吃过妈妈做的早餐。
但这个家其实和她现实里的家还是不一样的,只有人是她念想中的人,他们的一举一动和周遭背景都那么格格不入。
今天,她们没有地方看电影,也没有地方做指甲。
薛沉景看出她的不舍,不得不提醒道:“越是拖延下去,你会陷得越深,最后便出不去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虞意闭了闭眼,紧蹙的眉间浮出从美梦中抽离的痛苦,“我知道。”
薛沉景的身影从床榻上淡去,消失之前,留下一句话:“辰时,你不出来,我会直接闯进来。”
人念(2)
时间缓慢地流逝, 天边的朝阳越来越灿烂。
薛沉景等在屋外,听系统给他汇报时辰,“马上就要到辰时了, 主人,你等会儿真的要闯进去吗?闯进去后又打算怎么做?”
若女主是因不清醒而沉迷还好,可是她是清醒的, 她清醒地知道这里都是假的,却还是愿意沉溺在其中,若要强迫她抽离的话,只能撕碎令她不舍的假象,杀了令她沉迷的人。
可是, 那是她的家人啊, 就算是假象,那也是她甘心沉迷的家人。如果宿主真的动手杀了她的家人,系统简直不敢想象。
恐怕他们以后再也不可能he了。
随着辰时将近, 系统检测到自己宿主越发焦躁不安的精神状态,提前预警道:“主人,你可不能冲动啊,万万不可再采取你以前那种简单粗暴的手法, 你要是敢动他们一根汗毛,女主不会原谅你的。”
薛沉景在门外踱步,本就烦躁,系统还在他脑子里喋喋不休, 他忍无可忍地低声吼道:“闭嘴,我又不是没长脑子!”
系统:“……”你最好长了脑子!
好心当成驴肝肺。换做是薛明渊, 它才不会多此一举地提醒,因为薛明渊一定能想出温和又稳妥的办法来帮助女主戒离这个幻境。
只有薛沉景一向行事粗暴。
辰时正, 薛沉景抬步走到院门前,犹豫地抬手抚上门扉。恰在这时,大门猛地在他面前拉开,虞意发红的眼睛自大门背后露出来,眼中氤氲着泪意,脆弱却又坚定,决然地往前一步踏出门来。
这一步正好踏进他的手臂范围内,一步迈进了他怀里。
虞意稍微低了低头,额头靠在他胸膛上。
在她身后是燎原的剑火,身披火红尾羽的彤鹤张开双翼,阔大的羽翼将整座屋子环抱在火羽之下,将令她沉迷的念想焚烧殆尽。
身后的剑火烧了很久,一寸一寸烧尽她的念想,剑火里浮出一枚许愿笺,上面金色的墨迹被火舌舔舐干净,彻底崩毁。
门扉在指尖下化为灰烬,薛沉景蜷缩回手臂,用力抱住她,心中泛起卑劣而隐秘的窃喜。就好像他窥得一颗明珠,如今明珠入怀,属于他了,只属于他!
“阿意,阿意,阿意。”
虞意听着耳边重复的呢喃,他好像并没有打算要说什么安慰她的话,只是无意义地喊着她的名字,满含渴求。
环在身上的手臂越收越紧,几乎勒得她窒息。虽然她很不想承认,但是此时此刻,这个结结实实的拥抱,确实填补了一点她心中的空缺。
有温热的水珠落到耳鬓,再顺着耳鬓滑入脖颈里,虞意后知后觉地意识过来那是什么,诧异地想要抬头,又被一只手掌按在脑后,将她的头重新压回他结实的胸膛。
痛苦被完全消减,只剩下满腔的疑惑。他怎么哭了?现在该哭的人不该是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