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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节

 

但中区警署的法医官已经出具了报告,推断受害者已死亡,并且受害者的太太也提告失踪,并立案。

一件挂落在施勳道大转弯道外崖坡处的血洞西装,一些足迹,一些血迹,一些细碎线索。

施勳道6号别墅的喷溅式血迹,碎玻璃上残破的指纹,院落中的足印,法证科对于加害者所驾驶车型的判断……

记录好所有已知线索后,家怡便咬着笔头准备开始发散想象。

但又忽然有些担心,因为九叔曾经说过,在案情前期最好不要随意假设,这是警探大忌。

刑事侦缉探员们常用的方法其实是归纳法,而非演绎法。

既是将所有线索聚集,以一个整体的观感去归纳线索。不妄下定论,而是开放式地查证所有已知证据。在这个过程,甚至要避免产生任何想象。

怕探员们会被无穷尽无边际的想象带偏,导致警队做过度无用功。

与之相对的演绎法,被称为侦探常使用的逻辑推理法。其实被一些专业警察认为是写小说的人胡想的,还认为这种先观察和假设,再寻找证据的方式是在浪费警队时间。

毕竟现实世界不是小说世界,观察和假设得到的结论,在小说中可能不会遭遇太多的意外和反转。但真实世界远比小说世界复杂太多,每个人身上、每件事物上面可能涵盖的信息都能庞杂到让人吃惊。

一个人真要完全认识到真实世界的一个现象,所需要的知识可能涵盖所有学科。

事实上现实世界中几乎没有这样‘博学’的杂学家。

所以每一次假设错误,都会造成一整个团队走错方向。小说里可能只耗费几页纸,再重头来过就好。但现实世界却可能造成一个几人乃至十几人团队,几个月的辛苦白费。

警探们正是因为吃过太多演绎法的亏,才会对演绎法心存芥蒂,更相信虽然看起来蠢笨,实则靠谱的归纳法。

举个例子,探员喝到一杯拿铁,然后需要探知咖啡是什么。

归纳法的话,可能会找一万杯咖啡,去研究它们放了什么,然后会发现拿铁里面有牛奶和咖啡粉冲泡过的水,易冰乐咖啡放了咖啡粉冲泡过的水、冰淇淋、牛奶和冰沙……最后得出结论,所有咖啡的共同点是有咖啡粉冲泡过的水,认定这是咖啡。

而演绎法的话,就会在喝到拿铁后,通过自己的味觉、视觉等分析,假设咖啡就是咖啡粉冲泡过的水加牛奶和糖混合后的饮品。然后在这之后开始寻找证据,最终可能会出现完全推翻假设的状况。

但家怡经过这些日子的经验积累,以及阅读学习,发现实际上人的一切思维都离不开归纳和演绎。

即便是归纳法探案,也存在着演绎的成分。

举例子的话,大概就是探员发现生活在中国大路上的人,张三是黄皮肤,李四是黄皮肤……王一麻子也是黄皮肤。

通过对一百个人的观察和归纳,那么可以演绎出一个总结:所有生活在中国大路上的人都是黄皮肤。

可以看出,归纳法只是先收集线索,既归纳。然后再进行比较准备的演绎。

而演绎法探案,大概是探员看到是一个黄皮肤的人生活在中国土地上,然后推理这片土地上都是黄皮肤,然后再去寻找黄皮肤的张三李四王一麻子作为佐证。

可以看出,所谓的演绎法,只是先演绎再归纳而已。

当然,两种方法都可能存在反转,比如中国的土地上也可能出现白皮肤的人,汤姆玩跳伞游戏,恰巧被太平洋的风吹到赤柱半岛之类巴拉巴拉。

思考过这些后,家怡又放松下来,不再抑制自己的想象。

赵太太称赵先生常常不回家,那么最有可能的是两种推断:1、他有外遇,那么一定几率是死于情杀;2、他真的是个工作狂,死于利益纷争。

因为暂时的线索还没有指向其他可能性,所以暂时不做发散假设。

那么明天大家开会的时候,如果大家做信息集合时,没有其他特殊线索,这两条可能性就还是能作为参考。

如果是岳哥的话,会怎么安排队员们接下来的任务?

家怡刷刷刷翻笔记,查看了下她对岳哥之前工作的记录。随即手压着笔记本,在摊开的a4纸张上做了简单记录:

【1、重点彻查赵先生的所有□□,他与哪些女性有不正当交集,确切的和不确切的交往过密的情况,都要收集和走访。广撒网记录所有线索。】

然后家怡想象方镇岳肃容时的样子,站起身指着身后的小书架,低声道:“三福,你带着嘉明和gary去问询一下赵先生的司机、秘书、助理、关系较好的下属以及好友,看看他和哪些女性……嗯,以及男性,有不正当关系。”

这时候三福、嘉明和gary就该立即站起身,标直地立在岳哥面前,敬礼大声道‘yes,sir’然后转身出门去奔波走访。

等三福他们拿到赵先生婚外情、交往过密人员的名单,再派三福他们打电话请这些人来警署审讯室做笔录。

当然,电话请对方来警署这种提审方式,可能会使提审人提前思索如何应对,提升审讯难度。

担心这个状况发生的话,还可以直接问询到这些人的地址,三福他们直接登门审讯做笔录。

家怡想清楚这些,抿唇望着小书架笑了会儿,拍拍书架,满意道一声“乖仔”,便又坐回书桌,低头写下第一点:

【2、到赵先生公司,走访问询赵先生的下属、合伙人、助理等,看看有没有竞争公司、竞争项目、竞争人员之类,然后根据询问到的名单,去做排查笔录。】

收笔后,家怡又站起身,面对着另一边的墙壁,学着岳哥的样子,威风凛凛地低声道:

“九叔、家怡,还有新来的徐少威,你们三个去赵先生公司,寻找与赵先生有竞争关系的人。对了,再查探一下赵先生的资金状况,看看是否有向外借债,或者公司现流金出问题,向银行或高利贷借贷的状况。”

学完岳哥,家怡又一步跨到墙根根处,转身向方才她模仿岳哥时站着的地方敬礼,并恭敬有礼貌地道:

“yes,sir”

然后又从桌上捞过一只笔,夹在自己耳朵上,假装这支笔是一根烟。接着学着九叔懒洋洋的样子歪在一边,点头道:“没问题,岳哥。”

说罢,还将耳朵上的笔拿下来,叼在嘴上却不点火。这是因为九叔最近在戒烟,即便耳朵上夹着烟,也只能叼着过过干瘾,不能抽。

几秒钟后,家怡将笔丢回桌上,回想起徐少威这个新伙计。

中等偏高的身材,站立时笔直身体,微微外八,大脚站地下盘很稳的样子。然后手时常习惯性的压在腰间,隔着衣服按着配枪。

圆长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显得神采奕奕,与人相视后会本能微笑,仿佛很想给他人留下亲和印象一样。

眼睛一弯,眼角会挤出好几条笑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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