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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

 

书房外,赵管家已经等了一会儿,看到宋朗旭过来,连忙把手中的契约书拿出来,“二少爷,东西全都办妥了!”

总算有件事情办成了!过户成功,再去整顿铺子也成了理所当然的。

宋朗旭接过契约,他还是头一回见这时代的契约书,用一种特别柔韧洁白的纸上制成,字体端正,还有花押作为防伪标志。

他把东西收拾好,转而问起别的:“米铺那边”

“二少爷不知道,那位表叔老爷有多狡猾!”提到这个赵管家就来气,“他对老客还是维持原先的价格,对着新客人就涨价,还美其名曰最近成本上涨,因此涨价,只是老客人经常光顾,少赚些也要维持客人,倒是揽了一圈的感激,我呸!”赵管家实在气的不行,这借花献佛空手套白狼,简直被对方玩溜了。

宋朗旭忍不住失笑,看来对方的确有两把刷子不好对付,也难怪胆子这么大。

“可惜再狡猾的老鼠也顶不过老猫,赵叔一定已经想出办法了,对吧?”

“那当然!”赵管家得意极了,他派出他的外甥和侄子装成新客人,一共下了五单,每一单还要了收条,实打实写了价格,还有定做的价格牌,那是万万抵赖不得的!

“那就好,我们去会会那位表叔老爷!”

宋记米铺前。

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米粮的重要可见一斑,而这种家家户户少不了的东西,更是主妇们对比的重点,每次省下几十文,一年下来可能省不少钱,所以宋记米铺的生意一直很好。

而此刻门前,有两个半大少年正在挑选米粮,挨个挨个问价,又犹豫不定不知道该买哪种。伙计倒也耐心的等着。

那个个子高点的少年犹豫着:“价格都差不多,米也差不多,要不弟弟我们就买了吧?”

个头低的少年却不肯:“可是我来之前听娘说,米粮街有间铺子,不论市价多少,总是比市价低一文啊!咱们要买二百斤,那可能省下二百文。”

“走遍整条街,也没看到娘说的铺子,可能是搬走了,买吧买吧,再折腾回家都天黑了。”高个少年催促道。

伙计听着两个少年聊天,忍不住插嘴道:“客人说的应该就是我们米铺,以前的确比市价少一文,但是最近行情不好,运输不易,所以涨了一文,您要是有以前买米的凭证,也可以按照老客价格算。”

“真的?!”高个男孩喜出望外。

矮个男孩狐疑说:“你莫哄我?真是你们家?”

旁边有客人看两个少年半天没选好,出于好心说:“是啊,这家铺子开了七八年,老店了,你们要是有凭证就可以算老客,享受优惠价。”

矮个少年微微一笑,特意转了半个身子,然后对着挤在门口的客人说:“可是我听说的,不是这样的!我上次来,碰见米铺的老板,他亲口说,他是本地人,米也是本地米,乡土人乡土情,只要铺子开着一天,永远都比市价少一文啊!”

少爷再转回来,“你们米铺的老板,是叫宋之恒吧?”

伙计直愣愣的盯着少年,内心疯狂的拉起警报。

“大姐,大姐,你一定要救我啊!”

宋家的祖宅内,绕过花园后就是女眷居住的绣楼,宋家大房的大夫人正在点算钱匣子,心里美不滋的,那一个个的铜板泛着油润的光泽,在她心里比什么都美。

听到呼救声,她吃了一吓,钱匣子猛的合拢,差点砸到她的手,宋大夫人不悦的说:“谁啊!”

“是表舅老爷。”丫头回答。

而这边,表舅老爷已经迫不及待的跪地磕头,求着表姐救他一命,免除他的牢狱之灾。

背后涨价这事当着客人的面被揭开,人证物证都在,东西已经送到衙门里,等衙门受理后,他怕是躲不过这回了。

表舅老爷咬牙切齿的,心里悔恨不已,要是他动作再小些,更谨慎些,也不至于被捉到把柄,现在可好,要吃上牢饭了!

如今能救他的,只有表姐了!

宋大夫人又气又急:“你做事怎么如此不谨慎!”竟然被人捉住了把柄,这下能怎么办,她还能跟衙门讲道理捞人吗?就是她家老爷也没这个面子!

“但是,大姐您是长辈啊,这事只要找苦主一说,撤诉还不是很简单?”表舅老爷抬起头,试探的说着。

宋大夫人拧眉,然后舒展开,没错啊她是长辈,这点面子情难道还没有吗?事不宜迟,她先去探探老爷的口风。

宋大夫人换了一件简淡的衣裳,正要去前院找老爷,却先被门房拦住,说老爷正在待客,她只好耐着性子等候。

门房心内嘀咕,今天倒是什么好日子,一波波的过来找人?

因为门房在两刻钟之前,见证了隔房的那位堂少爷,衣着朴素双目红肿,一路哭着进了书房,边哭还边喊:“大伯伯,大伯伯,救救我吧!”本来年纪就不大的少年,哭起来也是真可怜,怪叫人心软的,门房连忙把人请了进去,然后在门房说了两刻钟的话还没出来。

书房内,两只眼哭成桃子的少年抽抽噎噎,说一句就要抹一把泪,哭的惊天动地,感人肺腑,偏偏每句吐词发音都很清晰,简明扼要,让人能清晰了解到发生了什么事情。

“大伯伯,你说说表舅老爷怎么能这么坏呢!我爹那么信任他呀!当初他过来寻个事情做,想要养活一家子,是我爹给了他机会,月例福利年底分红从来没少过,他怎么能这么坏呢!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呐!呜呜呜!”

这是先聊旧情。

宋大一阵阵的头疼,额头青筋绽开,全程光听着侄子呜呜呜了,闹的人耳朵疼。他揉着太阳穴,先出言安慰:“这中间想必有什么误会”

“误会?怎么可能!表舅老爷就是坏,坏人!证据都摆在这里呢!他一点不知道感恩!果然外人就是信不得!大伯伯,当初我爹去的急,什么也没来得及交待,但是因为有你跟二伯伯三伯伯在,我爹才能放心。我们才是一个祖宗,血脉相依的亲人,一笔写不出两个宋字,呜呜呜,我也只有你们这些长辈了,如果没有你们,我跟妹妹还不知道该怎么过呢!呜呜呜”

宋朗旭一边投入的哭,一边觑着宋大的神色,没错,一个远房表小舅子算什么亲戚?能有侄子侄女亲吗?

就是放到明面上,宋大也不敢这么说。

宋大再看桌子上分门别类,一目了然的证据,物证人证证词都有,万万抵赖不得。的确,一个表小舅子他还没放在眼里,只是关系到自家夫人的面子,不得不说情试图减轻对方的责任:“想必他也是一时痰迷心窍,被银子晃花了眼睛,这才干出这等子事情来,等我把人叫过来,好生教训一顿,吐出那些银子,他想必也会悔过改正的。”

宋朗旭停顿了一下,轻轻把面颊的泪珠擦干净:“说到证据大伯伯,我本来已经送到衙门了,但是在路上碰到爹的同窗,他在衙门做事,赶忙拦住我,告诉我一个秘密,我看事情太大,这才过来跟大伯伯商量的。”他神神秘秘的靠近,再把声音放低,“表舅老爷没安好心!他要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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