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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节

 

阿姨大包小包装了菜,她去帮忙。袋子里部分是超市买的,一部分是阿姨亲戚自己种的新鲜时蔬。

“刚回家?”阿姨看余笙头发吹得半干,推测她刚回家不久。

余笙点点头,打开冰箱。她不善家务,只蹲在一边看阿姨分装,没上手添乱。

阿姨心疼她:“工作做不完,你这周末还要加班,要注意休息。”她一开口就停不下来,“这几天上海冷,早晚温差大,你早出晚归得注意保暖。”

余笙被碎碎念,一点不觉得烦。母亲都不曾这么念叨过她,她既新奇又觉得挺温馨的。

家里的阿姨是陆衍请的,两年前他们领证,阿姨就来了。他们异地时间更多,即便是两人都在上海的时候,她也总出差,阿姨基本只在他们都在家时天天来,平时就是定期来做个打扫煮煮饭。

“今晚煲个汤给你补补。”阿姨边放菜边问她,“宫保鸡丁还是鱼香肉丝?”

余笙对吃的不挑,她早早出国,加上两个闺蜜都是上海人,她跟着吃吃喝喝,口味也偏甜,“鱼香肉丝。”

阿姨笑:“行,拌饭好吃,蔬菜呢?就炒个青菜。”

余笙说“好”,顺手从冰箱拿了瓶椰子水,没来得及拧瓶盖呢,忽然被阿姨截住,“诶,这两天可不能吃冷的,要喝就喝热水。”

阿姨接过她手里的椰子水重新放冰箱,生怕她不乐意反悔,赶紧地把冰箱门给关了,“你就这两天了,不然得疼。”

余笙怔忪。

她痛经,这事阿姨知道,她不知道的是阿姨连她生理期时间都记得清清楚楚。

阿姨拿了要用的食材出来,见余笙愣愣的模样,以为她馋椰子水,眼疾手快给她倒了杯热水塞她手里捂着,“小陆要看到你喝冰的,他可得心疼了。”

余笙不解,不明白阿姨为什么提起陆衍。

阿姨没意识到,自顾自说:“小陆可对我叮嘱了不让你喝冷的,说你疼起来遭罪。”叮嘱是真的,她也有心替陆衍说好话。

余笙反应不过来,她想起阿姨发现自己痛经那次,她躺在被窝,卧室到餐厅几步路都走不动,也没什么胃口。后来她迷迷糊糊睡着,醒来床头柜摆了个保温桶,里头是一杯红糖姜茶,还有一碗南瓜粥,粥里加了山药和红枣片。

她当时没细问,但应该就是阿姨。因为从那以后,阿姨就时不时会给她做暖宫的药膳。

至于陆衍,她以为阿姨这么说是好意。

“对了,你跟小陆打算要孩子吗?”阿姨进厨房。

余笙反正没事,跟进去帮忙。看阿姨熟练系上围裙开始洗菜,她也开柜子找围裙。

家里总共就两件围裙,一件阿姨的深色偏女性审美,一件深灰色没什么纹路。她蓦地想起她从柏林回家,陆衍围着围裙,端了碗热汤面的画面。

就是那时,因为他,她破天荒有了家的感觉。

冷不丁的,阿姨这句“孩子”浇了盆凉水,余笙低头穿上围裙,“暂时还没有。”

其实是压根没考虑过,她始终觉得他们这段怪异的婚姻不长久,毕竟陆衍连离婚协议都提前签好了,还有她的行李箱还在玄关摆着,随时准备拿走。

阿姨生怕自己一个外人说多了她不爱听:“我没别的意思,更不是催生。”

余笙笑笑:“我知道的,阿姨。”

阿姨跟他们两年的感情,她跟阿姨说过的话比这几年对着自己父母还要多。

“还早,我跟陆衍也年轻。”余笙搪塞。

阿姨偏头看她一眼,指点她洗菜,又说:“家里多个孩子热闹,生了孩子好好坐月子,这痛经的毛病也能给坐没了。”她先切肉,发现手边没盘子,刚要去洗,余笙就递过来一个,“你跟小陆长得好,这以后的孩子得多好看啊。”

余笙笑了一下,阿姨一直“小陆小陆”的叫,莫名喜感。

阿姨听到她的笑声,也笑了,“小陆之前说他想要个女儿。”

余笙笑容一滞,心里头惊讶。陆衍从未跟她说过,别说孩子,领证到现在他们都分房睡。

阿姨从不收拾他们卧室,不知道这事,“女儿好,我家老头子就把女儿宠上天,有时候我都嫉妒。”

余笙沉默,只跟着笑。她跟陆衍间差的不止是她跨越不了的家世背景,更是两年前那笔未算清的烂帐。要是如阿姨说的他喜欢她,那她才叫真惶恐。

她跟他没法谈情说爱,至少现在是。她觉得目前两人的相处是最好的状态,其他的,她避之不及。

阿姨先备的是鱼香肉丝的食材,余笙在边上看着,想起只要她在家吃饭,阿姨做的几乎都是她爱吃的,即使陆衍在也一样,“阿姨,以后不用紧着我的口味。”她不了解陆衍的喜好,但也知道他不好甜口。

“这不行,都是小陆交代好的,你吃什么他就吃什么。”

余笙没料到阿姨这么说,突然不是滋味。

“小陆说他不挑,吃什么都行。”

“小陆还说,你比较辛苦,得先顾着你。”

“哦,小陆说了……”

大平层地方大,厨房格局也大,余笙和阿姨一人一个洗水池,谁也挨不着谁。流水声、切肉的声音,还有一声声“小陆”,明明陆衍不在,却好像他不曾离开过一样。

余笙的心像是入了油锅,小火到大火,滚烫。

“阿姨,我跟您学学煲汤。”阿姨煲的汤好喝,她突然想学。

阿姨眼睛一亮,停下刀,她仿佛是抓到了什么,笑着打趣:“学了给小陆做?那阿姨肯定得教会你。”

余笙但笑不语。

阿姨手把手从切排骨开始,教着教着就要说“闲话”,“这就对了,夫妻之间就该这样。”她是看两个人相敬如宾怪别扭的,今天话都说到这份上,她不多说两句心里痒痒,“不像我们那个时候,女人一定得洗衣做饭,也不像现在非得叫唤着什么女性独立,那叫什么女权来着?是吧,是叫女权吧。”

“嗯。”余笙接过刀换她切,顺着排骨纹理,她切得小心翼翼,也不忘回应阿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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