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节
丫鬟未动,而是颤抖,“虽说王爷厌恶她,可也没下令她死……”
“那是从前,这毒妇作孽多端致使她命格不详,如今只是冲撞叶家,若冲了皇后……”
随着话落,惨叫异常凄厉,竟觉出几分阴森。
婆子冷冷道,“如今下场又能怨得了谁,要怪只能怪自个,谁叫她心思歹毒,又没人逼她作恶。”
丫鬟点头应着,费力挪动步子,搬进冰桶。
越冷蛊虫发作起越疼,阿虞面如纸色,额间青筋暴起,极其痛苦地翻滚。
婆子三人看了会,“真死了,咱们还算惩恶扬善,生前能拿赏,死后更不知积多少德……”
门咯吱关上,阿虞双目猩红,费力握紧手中匕首,强撑着将刀捅入心脏。
一时间血流不止,才如愿疼昏过去。
檐上的雪吹进室内,破落院子响起罕见的问安声,丫鬟婆子谄媚笑着泼醒阿虞。
她眼神空洞地像个死人,沉默望向门前长身玉立的男人。
陆衡之一身蟒袍官服,长眉俊目,高鼻薄唇,朝服未显他老气,反倒有种天生贵气,高不可攀。
见她盯着,他茶色眼眸尽是冰冷厌恶。
多月未见,气色还是一如既往的好。
阿虞肩膀发抖,眼底是难藏的恨意,试图拿刀与他同归于尽,心脏却犹如刀搅疼得她面容扭曲,呕出鲜血。
婆子见状又道起天道好轮回,她恶有恶报。
阿虞眼圈发红,忍不住笑出声来,“若老天真肯开眼,五雷轰顶那日,死无葬身之地的究竟是我,还是你啊!”
陆衡之长睫垂下,静静看着骨瘦如柴的女人。
鲜血浸湿她衣衫,疼得她冷汗直流,卷缩在地。
小厮端药走上前,他冷淡开口,没什么情绪,“你兄长送来的。”
阿虞细眉蹙起,泪顺眼尾滑落,又听他道,“叶家不想你活了。”
她神情破败,也感受不到心疼了,宛如疯妇般崩溃笑起,任由小厮将那碗毒药灌入她嘴里喂。
她面白如纸,浑身犹如刀割,不解道,“为什么?”
她与他无冤无仇,未成婚前二人更是素不相识,为何要如此折磨她。
陆衡之微微一怔,清冷的眸变得暗沉阴郁,“你被叶家找回那天,玉姐姐哭了很久。”
阿虞近似癫狂地笑起,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难以抑制的掉落。
她早该明白,早该明白的。
在欢喜叶玉人的眼中,她这个惹得叶玉落泪之人简直是罪大恶极,死有余辜。
依稀记得是晋十年三月,那时她正因不愿嫁给鳏夫,被陈氏责罚。
半死不活时,叶家找上了门。
貌美妇人拥着伤痕累累的她哭了很久,一向盛气凌人的陈氏面露惊恐,颤抖跪地。
从怒斥与求饶声中,阿虞得知自己了身世。
如今母亲陈氏并非她生母,她尚在襁褓时被陈氏故意抱错,本该是叶尚书嫡女,却成了农家女。
而真正的农女叶玉被千娇百宠长大。
刚被叶家认回时,阿虞也过了几天好日子,可瞧见被养的仙姿玉色,无人不喜的叶玉时,她心底难免不是滋味。
陈氏又心思歹毒,叶玉在叶家养了多年,早已有了感情,叶家不愿叶玉回陈氏身边受苦。
祖母又极其欢喜叶玉,不愿叶玉被流言所困。
她是以义女身份被接回的叶家,阿虞虽不在意名分,可终究无法与叶玉亲如姐妹。
叶家人自也看得出,最初待她还算好,可没几日,真假千金一事被传出去,叶玉被流言重伤,终日茶饭不思,病倒多回。
她的兄长提剑指住她,怒骂她毒妇,诬赖她故意传出真假千金一事,意图害死叶玉。
她的解释无人愿听,祖母抬起拐杖重重打在她身上,默认着此事是她所为。
从那后,叶玉终日以泪洗面,委屈至极,话里话外皆是她欺负她了。
家里人皆信叶玉,她辩解多回,也只是越描越黑,又因才疏学浅,作派小气,惹得众人愈发不喜。
每每提及她来皆是蠢笨无知,心肠歹毒,仗着真千金身份作威作福残害叶玉。
她的母亲生怕叶玉再受委屈,从那后便再未唤过她声女儿,每每见着也是刻意疏远,陌生至极。
她的父兄认定她虐待叶玉,多次大骂她蛇蝎心肠,与她好似有着血海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