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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节

 

这两年来,经过陈伊容和靳于肖的不屑努力,他们终于找到周建国杀害那些女知青们的有力证据。只是,苦于时机不成熟,所以才一直没有拿出来。

现在时机已经到了,陈伊容开始准备写举报信。就在这时,居然发生一件令人惊悚的事情。

秦珍珍在河边洗衣服的时候,居然在河里看到一个死尸, 从上游漂过来。吓得她一屁股坐在地上,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才跌跌撞撞地爬起来喊人。

很快, 知青们听到声音出来了, 男知青们撞着胆子把死人捞上来。

死尸是个年纪轻轻的姑娘, 浑身上下没一处完好,身上许多齿痕, 手腕, 胳膊,胸口更是有明显的捆绑痕迹。许多人看了都不忍心。

陈伊容回屋拿了一件旧衣服给她盖上, 眸中闪过一丝冷光。

出现命案,自然要报告政府。很快, 上面派家了几名民警下来调查情况。

对死者,林家村的村民们知道得不太清楚,有的人说是陈家村的,有的人说是窑家村的,每人说法不一,只好一村一村走访。

但,牛棚里的萧定国却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陈伊容还是在给牛棚送东西的时候才知道的。

原来,那个女人是河对岸陈家村插队的知青,陈家村的大队长以前就是个二流子,以溜须拍马上位的,他利用自己的职务之便奸淫了许多城里来的女知青。

这个女知青被辱之后,把那人的罪行在大会上全抖了出来,而后跳河自杀。

这事在陈家村闹得沸沸扬扬。

没过多久,附近几个村子也都知道了。萧定国经常在河边放牛,陈家村的妇女们常常端着木盆到河边洗衣服,偶尔听他们提起陈家村的队长有多么荒淫无度。

萧定国猜到那死者说不定就是陈家村的人。

这事说出来之后,牛棚里的大老爷们全都气得咬牙切齿。

萧定国一拳砸在土墙上,本就不牢固的棚子抖了好几下,屋顶,压茅草的土坷垃更是掉了好多个。

萧长征看了一眼萧定国,喝道,“你要镇定。”

萧定国坐到角落里舒缓情绪。

萧长征看着陈伊容,递给她一个信封,“这封信你想办法拿给你爸。”

陈伊容没有细问,接过来。

萧长征神色有些悲苦,咬牙切齿道,“没想到,下面形式这么严峻。我们必须要跟这些魑魅魍魉们斗争下去。”

这一刻,军人的气魄在他的身上显现得淋漓尽致。陈伊容突然间热泪盈眶。

萧家一直都是中立派,不愿意掺和党争,纵使被上面下放改造也不想连累以前的下属。可是现在国内像陈家村大队长这种人比比皆是。

如果他们再不出力,数字帮还将继续猖獗。

很快,陈伊容就把信送到陈援朝那里。没多久,萧家的追随者就开始成为他们这派的力量。陈援朝回信说,这次也许能够彻底把大领导救出来。陈伊容听了非常高兴。

回去后,陈伊容就和靳于肖商量怎么写这举报信才能一鸣惊人。这事太大,一定要捅到最大那个人面前。陈伊容准备以一名下乡知青把自己所看到的事情写出来,这样更有说服力。

信中,她首先肯定了知识青年下乡的必要性,又点明自己作为干部子女,也以身作责并没有像别人那样拉关系,走后门,积极下乡插队。

接着,把自己下乡这两年多的所见所闻,一点一点写出来。

首先是从口粮方面写起,附近几个生产大队,分给知青们的口粮年年不够吃,每一个年头里都要有半年或更多一些要跑回家吃黑市粮过日子。在最好的年景里,一年早晚两季总共能分到杂稻谷两百来斤,外加两三百斤鲜地瓜和十斤左右的小麦,除此之外,就别无他粮了。那两百来斤的湿杂稻谷,经晒干扬净后,只能有一百多斤,这么少的口粮要知青们在重体力劳动中细水长流地过日子,无论如何是无法办到的。况且他们在年幼力壮时候,更是会吃没的。

接着又从收入方面说起。附近村子,有的知青终年参加农业劳动,不但口粮不够吃,而且从来不见分红,没有一分钱的劳动收入。下饭的菜吃光了没有钱再买。衣裤在劳动中磨破了,也没有钱去添制新的。病倒了,连个请医生看病的钱都没有。其他如日常生活需用的开销,更是没钱支付。从一九七零年起直迄于今,他们在山区务农以来,他们这些知青们生活中的一切花费都得依靠家里支持,他们风里来,雨里去辛勤种地,头发长了,连个理发的钱都挣不到。

再接着就从住房说起,她住的生产大队还算比较好的,有茅草屋遮顶,虽然漏雨透风,可好歹也是属于自己的一个小家。可是,隔避的陈家村,他们那些知青从上山下乡的第一天起,直到现在,一直没有房子住宿,一直是借住当地贫下中农的房子。目前,房东正准备给自己的孩子办喜事,早已露出口音,要借房住的上山下乡知识青年另找住所。在这里,不仅生活上困难成问题,而且连个歇息的地方也成问题。

最后说到安全问题,她听到许多知青们受到基层干部们的欺负。吊打,淫辱,辱骂,强·奸,鞭打等等手段层出不穷,许多知青不堪受辱,有的自杀,有的跳河,有的上吊,有的被活活打死,同伴们一个接一个死去,她现在惶惶不可终日,每日都睡不着觉,就怕哪一天自己也被人害了。希望国家能尽快给予应有的合理解决。

信写好之后,陈伊容就交给宋向军,让他帮忙寄出去。

宋向军拿着信往回走,突然眼前有人拦住了他,他抬头一看居然是靳于肖。靳于肖皱紧眉头,用下巴点了一下他手里拿的信封,淡淡地问,“你知道这封信上写什么吗?”

宋向军当然知道,这封信上面的落款,他说出来,相信全国上下没有一个人不认识。

靳于肖点头,既然知道就好,这样不用他再浪费口舌了。

昨天晚上,靳于肖和陈伊容关于这封信反复修改了好几遍才定稿。

本来,靳于肖是想把这事落到他名上,可是陈伊容却拦住了他。

靳于肖的身份太敏感,如果署名是他,说不定调查权会落到靳家头上。她不允许这事有任何差池,所以没同意。

可,靳于肖却知道这事有多凶险。

一旦,那些人知道这封信是陈伊容写的,将来,她就会有无数个敌人。

他不想她出事,说他自私也罢,他就是不想她死。既然,不能以他的名义来写这封信,那就让宋向军来。他们是男人,怎么能让女人承受这么大的压力。

而且,宋向军不是喜欢陈伊容吗?他不是陈伊容的对象吗?为什么这种关键时刻,他还要躲在后面当缩头乌龟呢?

宋向军虽然知道这信是写给主席的,可他根本猜不到这后面的凶险。

靳于肖见他不明白,直接了当说出来,“这封信一旦递上去,那陈伊容的名字就会传遍大江南北。将来,她既会是知青们的英雄,也会是数字帮的敌人,那些人的枪口就会对准她。你还不明白吗?”

宋向军越听心越凉,这是一封把人架在火上烤的信。

他皱紧眉头,狠狠攥着手里的信,双目凝重,声音微凛道,“这事你知我知即可。”

靳于肖见他似是下定决心,心中也不禁对他产生敬意。

这样能为对方冲锋陷阵的良人才配当陈伊容的革命战友。他,靳于肖败得心服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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