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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

 

昨天已经领了粮票,她得去供销社买点粮食。

她骑着自行车出了院子,穿过两条街,最终停在一户人家门口,敲了敲门,很快门应声而开。

从里面走出来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孩子,一看到她,那孩子就惊喜地叫了一声,“陈姐姐”

陈伊容把自行车停放在院子里,走过来摸摸他的头。

这个孩子叫莫东亮。几年前,□□开始之初,他的父母首先受了第一波的冲击,全都死了,唯一的哥哥也在去年响应党的号召,下乡支援农村建议去了。

陈家和莫家以前是邻居,因为莫父莫母成分有问题,房子在几年前被国家没收了,这套院子是莫东亮姥爷留给两个孩子的遗产。

哥哥下乡了,只能莫东亮一个孩子看着了。

也难为他一个孩子,为了生存,不得不把院子一分为二,一半自己住,另一半租给别人。

可,他到底也只是一个孩子,经常会有租客欺凌弱小,想要白白占一个孩子的便宜,故意拖欠房租。要不是陈伊容给他撑腰,雷厉风行地赶走那拖欠房租的租客,他的日子肯定过不下去。

不过,现在好了,每个月他能领到十二斤粮食。再加上每个月都能收到十块钱的房租,养活他完全没有问题。

只是他为了让□□子过得舒服点,经常帮着陈伊容做事,赚点外快。

“这是给你做的衣服,你看看怎么样?”

莫东亮眼睛亮了亮,笑得牙花子都要出来了。

等他试好衣服,很合身。莫东亮把衣服整整齐齐叠放在床头。

“陈姐姐,待会儿你要去邮局吗?”

“是啊,你不也要给你哥寄东西吗?”

莫东亮点点头,他心情似乎有点不好,陈伊容看着他皱着小脸苦哈哈的样子,忙秃噜了一下他的头,“别皱眉啦,小小年纪学什么老头子?”

莫东亮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再抬起头的时候,他小心翼翼地看着陈伊容问,“陈姐姐,我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陈伊容摸着他的头一顿,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只是看着莫东亮饱含期待的眼神,她弯了弯嘴角,“也许很快。”

莫东亮低下头,抿抿嘴角,他的眼睛里隐隐有了几许泪花,可他还硬是挤出一抹难看的笑容,“我想我哥了,陈姐姐。”

陈伊容没说话,扭头看向窗外,屋里偶尔能听到孩子压仰的抽泣声。

过了好一会儿,莫东亮才抹了抹眼泪,有些不好意思地抬头,陈伊容察觉到他的目光,回过头来,迎面的就是那个倔强的小脸,“你哥最希望的就是你能好好的。你别辜负他的期望。”

莫东亮点点头,从床底下拿出一个缝着补丁的麻布袋子,又从床底下,一个黑扑扑的鞋子里掏出一个大红色的钱袋。

他从钱袋里面掏出十二斤粮票和十块钱,他腼腆地一笑,“这是我这个月的供应粮票和房租,我都给大哥寄过去。”

陈伊容微微皱眉,“你不给自己留点?”

莫东亮摇摇头,“年前,我帮你拉人赚了不少,这些足够了。”

陈伊容想了想,年前他们究竟赚了多少钱。年尾她一共分了一千多块钱,他大概也有一百多吧,他一个孩子也确实吃不了这么多。听到他这话,点了点头,催促道,“咱们快点走吧。咱们明天一大早还要起来赚钱呢。”

闻言,莫东亮眼睛亮了一下,而后重重点头,动作很迅速地把那鞋子扔到床底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

陈伊容把自己领到的粮食和莫东亮领到的粮食扎起来,直接放车后座上,一边一个,刚刚好。

她把莫东亮抱起来,放到车后座上。莫东亮两条腿翘得高高的,就怕把自己腿上的泥把两个布袋子弄脏了。

陈伊容没有说什么,这孩子有时候挺强,她说了几次,依旧故我。

等两人到了邮局,陈伊容直接把两个地址分别写好。莫东亮看着,她把十块钱放进信封里,塞到粮食口袋里,“陈姐姐,你还是不肯写信吗?”

陈伊容正用绳子缠绕布袋口,听到他的话,她的手一顿,嘴角有一抹苦涩,“不知道该怎么写。”

如果她写信,笔记肯定瞒不过去。到时候,他们就会猜到自己女儿已经不在了。外公外婆年纪已经大了,他们能承受丧女这痛吗?她不敢赌。

莫东亮看了一眼粮食,“其实,陈姐姐你不写,估计他们也已经猜到了。”

陈伊容脸色一僵,随后叹了口气,缓缓给他解释,“有的时候,即使猜到了,心里也会有那么一点期望的。我若是写信过去,那就是压倒他们的最后一根稻草。”

莫东亮闻言有些听不懂。陈伊容笑笑,他再怎么早熟,依旧还只是个七岁大的孩子,根本不明白“自欺欺人”也是一种自我保护。

出了邮局,莫东亮情绪似乎有点高涨,一路上都听他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这下子,我哥他就能吃饱饭了。他那么瘦,在乡下都挣不了几个工分,还要干那么重的活。怎么受得了。幸亏,还有我在城里支应他。”

陈伊容有些好笑,中午还哭哭啼啼的呢,这一会儿又乐呵起来了。到底还是个孩子。

回到家的时候,陈伊容开始打扫卫生。

陈援朝把昨天需要换洗的衣裳放到沙发上了,陈伊容开始翻他的口袋,把东西都掏出来,要不然有重要东西,浸水了就麻烦了。

“咦?昨天发的粮票?”陈伊容看着手里的几张粮票。想了想,这应该是昨天发的粮票。只是怎么才这么点?

她爸爸是副市长,拿的是六级工资,每个月有三十二斤粮食,这怎么才五斤呀呀?

还有,他的工资呢?怎么一分也没有?

陈伊容皱着眉翻找了半天也没找到。

只是在上衣口袋里摸出一张电报单,这年代,电报的纸是非常簿的,这张纸明显被她爸爸揉搓过,几乎看不清上面的字。隐约看到两个字“萧下”。

这是什么意思?陈伊容皱眉思索了好久。

*****作者有话要说: 加更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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