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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oysWillbeBoys》

 

粗俗用词,好孩子千万不要学习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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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fyou’reoffendedbythisng,you’reclearlydogthgwrong”

——dualipa

和大多数gay一样,连凡曾有过一个最好的朋友,是个女生。

她是全系所有同学的好朋友,不论男女。在开学之前,新生群里满是学长学姐和还没有见过面的同届同学,其中一个昵称叫“阿叔”的小鲜肉,特别喜欢发欧美女歌手的表情包,发言也挺幽默,大家都以为是个男孩子,甚至包括连凡也这么想。开学之后,所有同学们在教室里轮流自我介绍,大家才发现“阿叔”是个女孩子。

“因为名字里有个淑字,一开始大家叫我阿淑,叫着叫着就变成了阿叔,这么多年一直是我的外号,哈哈。”阿淑是个戴着眼镜、扎着马尾的女生,当众发言时不像大多数女生一样扭扭捏捏,性格直爽不做作。大家熟悉之后,系里不管男生女生,都挺愿意和她做交往。

在大学之中,绝对难以避免的一件事就是小组作业。第一次专业课分组时,连凡和阿淑凑巧分到了一组,合作过后感觉与对方挺合拍,之后的大多数小组作业就都一起做了。

连凡在自己的社交圈里十分活跃,在学校里却很低调。他无法确定身边的人是否都抱有善意,或许有的人确实真诚友好,但仅限于对他们自以为的“同类”。当他们发现原来连凡是个异类时,也不知道他们会大呼小叫、大惊小怪,还是避之不及、指指点点。连凡觉得自己还没有那么坚强,不能坦然面对所有人的眼光,也不愿意失去生活在异性恋社会中的安稳舒适。所以,他保持着不动声色。

都是他们的错,连凡一直是这么想的。自己遭到的任何歧视和排挤,在心中默默暗恋着、男人却被抢走的失败恋情,就算哪天他被迫娶妻生子,也都是他们的错,自己的人生已经够苦了。

连凡每次在校园里看见手牵着手的情侣,总会下意识地先看向男生。如果男生相貌平平,他就不会看向女生,心里直接开始替女方叹息,毕竟上了大学之后,绝大多数女生都会开始化妆打扮,哪怕不是精致美人,也会显得干练成熟,个个都是男大生屌丝高攀不起的模样。相反,如果男生高大帅气,英俊干净,是连凡会欣赏的类型,那他总会忍不住多看几眼女生,在心里默默评判着,挑剔着。

为什么和帅哥当众接吻的不是我?为什么我们不可以当众接吻?这个世界为什么这么不公平?你们异性恋欠我的真的好多好多。

但连凡从来没有这么想过阿淑。在连凡心中,阿淑非男非女非直非弯,他甚至不知道她是否喜欢过任何人,只把她当成自己最好的闺蜜。

大二的专业课非常多,基本上每门课都有小组项目,连凡的每个小组都拉上了阿淑。通常,所有小组成员会一起吃晚饭,吃完后顺便把分工内容给讨论好。有时候一晚上不止一个小组要讨论,当所有讨论结束之后,都是该回宿舍休息的时间了。

连凡记得那天晚上,其他组员各自走了,阿淑说想去另一个食堂买烧仙草。连凡晚饭吃了一大盘炒饭,肚子还撑得不行,就提出和阿淑一起去,顺便散步消食。

校道里,有不少学生还在吃宵夜,网红奶茶店外的人龙估计要排半个小时,烧烤摊外也已经堆了不少啤酒罐了,面包店正把当天就过期的面包贴上打折标签。连凡和阿淑并肩走着,心里还在想,要是周五之前作业做不完,这周末可能就不出去喝酒了,得把约会推掉。

这时,一个骑着死飞和另一个踩着滑板的男生,两人一起朝他们迎面而来。骑车的男生忽然停了下来,下了车,身后的滑板男生一下子扑到了他的背上,两人抱作一团。连凡和阿淑没有停下脚步,但目光都被那两个男生吸引了过去。

“ivan,”连凡的脑袋还没转回来,听见阿淑的声音在他耳后,“你是gay吗?”

连凡顿时觉得被雷劈中,掌心开始出汗,后背阵阵发凉,双手也发起抖来。他双腿还在木然地往前踏步,呼吸却凝固了,根本不敢去看旁边的女生,久久没有回答。

“没关系的!我完全不介意这些事情,你可以实话实说。”阿淑又说了一句,“如果你不是的话,也没有关系,得是我说句不好意思了。”

连凡的胸口之中,忽然升起一种怪异而绵延的温热。

从来没有人,这么直接地问过他。不管是和初恋还是和现任,都是彼此看对眼后直接走流程,他竟然一次也没有被这么直截了当地问到过他的性取向。那句话,连凡还没有机会大大方方说出口,也从来没有公开承认过。

现在,他和一个相识不过一年多的女性朋友,走在月光之下,附近没有人在留意他们的举动,也没有人专心听他们的对话。

阿淑仰起头来看了他一眼,神情寻常得如同在问天气,“嗯?”

连凡终于看向她,在夜色之中脸红着,“……你怎么知道的?”

顿时,阿淑爆发出清脆的笑声:“哈哈哈!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好像有这方面的特异功能!你是我遇到的第三个了。上一个是我的一个高中同学,你和他说话方式和兴趣爱好都特别像。我当年和他聊天时开玩笑,说他是不是喜欢男人,他立刻就脸红了。结果第二天他把我拉到静悄悄的地方,真的和我出柜了。哎,也不知道他现在是不是单身,要不要介绍给你认识呀?”

她一口气说了好多话,连凡在旁边听着听着,嘴角也不自觉上扬,心里有了被关心、被在乎的感觉。他摇了摇头,也没有额外提醒她不要告诉其他人,自然地已相信了她的人品。

“你该不会,现在已经有……”阿淑压低了声音,“男朋友了吧?”

连凡止不住脸上的笑容,暧昧地翻了个白眼,然后点了点头。

“我去!是谁?我们学校的吗?我认识吗?快告诉我!”阿淑欢呼雀跃着,抓着连凡的胳膊轻轻摇晃。

连凡被她缠着,心里也挺美的,小声告诉她:“就是那个姓罗的学长。”

“他竟然也是?”阿淑大为震惊,但思考片刻之后,又露出了毫不意外的表情,“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有点像,虽然我还没和他说过话呢。”

随后,她用拳头轻轻捶了捶连凡的肩膀,“那这不是挺好的吗?说起来,你们有没有,唔?”

连凡挤眉弄眼着,没有马上回答。

阿淑咽下一口烧仙草,跟着又说:“你不说也没事,我也就是八卦一下,这种事情,或许还是不知道这么多比较好。”

刚好已走到了宿舍楼下,阿淑跟连凡说了再见,拐弯进了女生楼,连凡也回自己宿舍了。

第二天,连凡做好了心理准备,会接受阿淑更多的调侃和追问。他其实也不是很介意,能有个朋友和他谈谈心事也是不错的。令他意外的是,阿淑对他的态度与先前并无改变,照旧聊着作业,骂着教授,说着吃喝玩乐,仿佛连凡是gay这件事,比他换了一件新衬衫的影响还要小。

正是因此,连凡莫名地觉得自己可以对阿淑敞开心扉,不管说什么都不会遭到评判。他开始主动找阿淑聊天,聊那些以前从来不敢当面对人说的事,他的感情生活,他的父母,他的学习,他在实习时遇到的种种男人。

在连凡身上,没有出现过那些耸人听闻的校园霸凌和生命危险,他一直安全地待在柜里。从小到大,男生对他客客气气,女生和他颇为亲近,没有人嫌弃他娘炮,也没有人关心他对美女的看法。现在,就算他和阿淑抱怨,看上了某个帅哥,但对方是个直男,阿淑会安慰一下他的失落,最后也会补充一句:“唉,之前我瞅上了某个很可爱的学弟,人家也有女朋友了呢。”阿淑从来不把性取向当回事,因为连凡遇到的绝大多数问题,其他异性恋也会遇到。

阿淑关怀连凡,就像关怀任何一个密友一样,连凡既特殊,又不特殊。

“你怎么样了?这两天还是出去喝酒?”阿淑手里握着两杯饮料,粉粉嫩嫩的那杯桃桃奶茶,反而是连凡点的。

那次,连凡刚和学长分手。其实他心里也没太难受,反正知道他感情生活的人不多,刚好可以让他省了装心碎的力气。

“也就那天晚上喝了一次,后来没去了,都在复习呢。”连凡插上吸管,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系主任的ppt字也太多了,还不肯划重点。”

“和谁喝酒?你那个之前认识的‘男朋友’?”阿淑调侃他。

“是直男·朋友。”连凡纠正她。

阿淑是为数不多知道连凡真正想法的人,她知道他和学长早就貌合神离了,也知道他在与学长之外还有许多暧昧关系。但阿淑从来不批评他,或许会嘲笑两句,但也会给他提意见,总是期待连凡能和最合适的人在一起。

“其实如果人家真的那么直,那能有一个关系好的同性朋友,也不是坏事,”阿淑喝着她的港式奶茶,自说自话,“就像我们一样。”

“看来你是完全把我当姐妹了?”连凡忍不住笑起来,随后,视线又缓缓下移,落在了揉成一团的吸管纸包装上,“那个直男……”

他的话音,校园的喧哗之中飘散。

四年之中,连凡和阿淑保持着良好的关系,经常合作和聊天,几乎没有过意见相左的时候。连凡觉得阿淑就像他的亲生姐妹,他们互相真心关切,在乎对方的身体健康和职业发展,能一起大笑,也能在看完感人电影之后一起大哭。

大学毕业之后,连凡去更大的城市追寻他的名媛生活,阿淑考上了本校的研究生,继续读书。

之后的几年间,连凡从在男人圈中辗转,到入住总裁的房子,期间一直没有与阿淑断联系,但来往不免越来越少。他知道阿淑毕业之后找到了稳定的工作,过着和大多数寻常女生相差不大的生活。

和总裁在一起快三年,某次,总裁去外地的分公司出差,提前告诉他,最起码要去两个月。那会儿,连凡自己的工作室已经上了轨道,不需要他时时刻刻盯着也能运转自如,总裁也不在的时候,他就更闲了。连凡百无聊赖刷着朋友圈,见到阿淑发了几张母校所在城市的美食节照片,他心里一动。

“我要是回去玩一段时间,你有空来做三陪吗?陪吃陪喝陪逛?”

“来吧,我刚好有消息要告诉你!”

连凡收拾好东西,来了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阿淑自己开车,到机场接他。

“哎呀,姐妹,几年不见,你又变肥婆了啊。”连凡坐进副驾驶座,屁股还没坐暖,就迫不及待地打趣起了阿淑。

“是呀,每天上下班生活特别规律,其他事情又不用我操心,自然发胖啦。”阿淑也嗲声嗲气地跟着闹。现在的阿淑,将当年那头随意扎起的马尾烫了个温柔的卷发,无框眼镜也摘下了,看起来不再朴实无华,多了一点妩媚和温柔。

两人回到母校附近,一连三天,每天都在吃以前曾爱吃的小店。有些小餐厅早已易主,他们最喜欢的那家奶茶也被连锁大品牌吞并了,但麻辣香锅和螺蛳粉还在。他们还去以前周末最爱去的那家小电影院,陈旧阴暗的影厅里,除了他们以外,还坐着一对一对的大学生情侣,在吃爆米花的同时偷偷接着吻,无人在意屏幕上的炸弹、间谍和外星人。

“快点说,你现在究竟怎么样了?”阿淑带连凡去了一家新开不久的网红咖啡店,点了全场最贵的手冲,请他喝的,“自从毕业之后,你的男朋友我一个都不认识了。”

前两天,连凡还藏着掖着不想说太多,每次提及都是“挺好的”“还不错”,现在也终于叹了口气,老实回答:“其实吧,就是个中规中矩的家伙,挺有钱的,性格也还行,就是太窝囊了,一点激情都没有。我心里总觉得,这种日子过一天算一天吧,也长久不了,因为他不会正式和我以伴侣身份共同生活,要哪天他家里人让他结婚,他就一脚把我蹬了,到时候也不知道怎么办。”

“唉,你们确实挺不容易的。如果确实是喜欢的人,还是得想办法争取一下,不去抗争,怎么可能可以获得承认嘛?如果觉得不合适,那就趁年轻赶紧及时止损了。”阿淑看着连凡,话说得十分诚恳,和他记忆中一模一样。

连凡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然后握住了阿淑的手腕,“不说我了,你怎么样了?考公考上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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