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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姐觉醒后[九零] 第29

 

两人认识三个月,以结婚为前提相处起来。胡青不常在家,但每次出大车回来都要来送点东西,有时候是一条纱巾,有时候是一件衣裳。虽然不算贵,可样子都很时兴,这让范娟在厂里颇有面子,本来七分的愿意也成了十分。今天胡青就送来一兜子的香水梨,说是人家西边才有的新品种,范娟高高兴兴的接过来,看胡青脸上也带笑,就问他从哪儿来。胡青没多想,随口就说是去看妹妹了,给妹妹带了点吃的,还去喝了冰花露。范娟脸色瞬间阴了下来,胡青倒是没想太多,东西放下就说得赶时间走,说下次回来商量着结婚的时间。胡青一走,范娟就把那香水梨丢在床铺上,人背过身在床上不说话。同宿舍的姑娘探个头,问她怎么了。范娟坐起来就开始抱怨。“你说他一个大男人,马上就要结婚了,难道不应该紧着自己的小家吗?怎么就一天到晚的老是去贴补他妹子啊,他妹子都上班了,也不缺钱。凭啥还要每次回来都给她带东西吃?还喝冰花露?要是几岁大的小姑子我也不说了,可这都成人的小姑子,还赖在娘家吃喝,算什么事?”范娟嘟囔起来:“都说小姑子难处,我看也是,他哥拢共就回来一天,先到她那儿,她就不问问他哥先去哪儿,就不劝着让先来这边?”范娟越想越气,只觉得这婚事不成算了,胡青也没那么好。同宿舍的姑娘一脸看傻子的表情看她。心里想说,你一口一个小姑子的喊,可到底你还没结婚吧。没结婚就指点人家干什么,别说人家养着小姑子了,人家小姑子自己的哥自己的家,还得看你一个没过门的嫂子脸色不成?只是这话注定说不出来,那姑娘也只能劝和。“这不是还没结婚,人总得有个时间转变心态呢。你等等结了婚,有了孩子就好了。”范娟又躺下了,一时觉得胡燕肯定是心知肚明她的存在,却偏偏给她没脸。这小姑子果真不是个好东西,婚事要不然就算了。一时又可惜胡青这么好的条件,真要是自己丢了,会不会叫人觉得自己不知好歹。毕竟胡青除了顾家没什么大毛病,开大车的工资高,自己结了婚就不用在这儿干临时工了,也能在家好好歇歇。范娟的煎熬心思,胡青全然不知。他一路去了西安,回来空车到了省城,趁着装车的大半天空闲,他去了火车站边上的市场。在市场里扒拉了一圈,元棠给的条子上甚至还写了价格范围,让胡青尽情的砍价。胡青逛了几家,心里对元棠更佩服。这里的市场这么大,好几层楼都是档口,平常人进来,那些商户都是抛出一个很高的价格,跟零卖几乎不差什么。最开始胡青都觉得这门生意要黄了,可当他直接给了个底价,说能卖就卖,不能卖就走之后,他一个转身,身后的商户就开始叫人了。虽然对方嘴上说着“算了算了就算今天的开张生意,这单我算是赔死了”,但那利索的装袋手速,还是让胡青明白了,原来元棠给的价格是真的可以!要是他自己来,只怕对方说多少他就接多少了。这些人是真的黑!胡青一口气买了一堆的袜子裤头,不论码数,只挑那最简单的纯色基础款,装了鼓囊囊的一袋子,最后才花了八九十块。胡青走出市场人都恍惚了。这些小玩意儿,进价居然这么低的吗?这拿回去不得翻好几倍的挣啊!剩下的十几块,胡青正好在小商品门口看见有人在卖头花,颜色够鲜艳,但质量也是真的次,好在价格便宜,于是剩下的十几块就全花了买了三四大包的头花。这些东西拿回到白县,胡燕接到当晚就去找元棠了。元棠翻看了一下质量,很是满意。“就这样就行!”质量不算顶好,但价格是真便宜。一百块能买这么多!摊开东西的时候正巧被胡燕的工友看见,对方追着问多少钱。元棠略一算,张口道:“袜子和裤头一块二,头花五毛!”成本翻将近三倍,不算黑心。那工友还试图还价:“年初我买袜子才九毛。”元棠立刻开始三寸不烂之舌:“可今年都快过去了呀,而且今年东西涨了多少你也知道的,我这个货都是从省城来的俏货。你看这个袜子,摸着是不是比较厚?这都是好材质,你买那九毛的肯定比不上这个厚。这东西我们都不挣钱,省城进的时候都一块一双了,就挣个两毛钱的辛苦钱。”“这样吧,你要是要十双,我给你算一块一行不,姐,这也就是你了,换别人我可不能给这个价。你总得让我挣点不是,回头你帮着给打打广告,等回头我们周末在贸易园摆摊,你多带点人来捧场。”那女工友心里纠结,一块钱算不得贵,今年也确实物价在涨。年初还一块二一斤猪肉呢,最近都变成一块六了,听说过年前估计还要涨。只是十双……她哪儿需要那么多!元棠蛊惑她:“姐你喊着别人一块呗,只要凑够十双,我都按一块一算。只不过你们可别往外说哈。”那女工丢下袜子就往外跑:“我这就去找人!”胡燕目瞪口呆看着元棠表演,等人出去差点鼓起掌来。天啊,要不是她在边上看着,听了元棠的话只怕也要动心了。元棠提着胡燕的耳朵叮嘱:“对外就是这一套说辞,不准把进价透露出去!”胡燕疯狂点头,然后有点迷茫:“进价……进价我也不知道啊。”元棠:……行吧,算自己想多了。

这一晚上,元棠在胡燕的宿舍里就卖出去将近四十块钱。她拿个本子把进货件数和售货件数写明白,让胡燕核实。胡燕摆摆手不以为意,元棠也不勉强她,把本子收好,跟胡燕交代了东西她带走了,放在租住的房子里。等到周末两个人就去摆摊,让胡燕提前调班。临走之前还问了胡燕下次胡青去哪里,得到了是去南方的结果后,她心满意足的离开。南方好啊,这些小东西,在南方的进价更便宜。元棠干劲十足的卖着自己的土豆泥和茶叶蛋,每天旱涝保收的这点钱她是不愿意丢的,毕竟上学花钱地方真的太多了。就比如现在。班长喊了一嗓子:“数学课需要印页子,页子钱三块交一下。”这也就是这时候的杂费了,习题集不多,有些练习就只能老师自己印,印出来的油墨经常沾一手,却还少不了。一学期总有那么几次,要收点三块五块的杂费。班上的同学交了一多半,剩下的总要拖拉些天。元棠倒是不担心这个,她把三块的页子钱交了,顺便问了下英语课代表有关于定英语练习册的事。英语是她最薄弱的一科,英语老师说的自愿定的练习册,她很踊跃的就想买。班上买不起的学生就是自己抄。元棠询问过价格,很快就又交了五块钱。另一边的三班,班长也照旧催起了页子钱。元栋捏着书本,心怎么也静不下来。又来了。上辈子他怎么没发现一中这么爱收钱呢?页子钱,材料费,生活费……元栋无比怀念上辈子那个一门心思只读书的自己。这辈子他无数次告诫自己要静下心来,要改变家庭,最重要的是先过好自己,对当下的他来说,重中之重就是读书。可每次元栋一静下来,脑子里就乱糟糟的。一会儿是大姐甩自己巴掌骂自己废物,一会儿是爹一口一个自己没本事,周末回到家,还总要听赵换娣抱怨。不是抱怨元柳元芹不听话,就是抱怨元棠怎么还不死,抑或是唉声叹气说家里的什么什么钱没着落……元栋满脑子都是这些琐事,根本静不下来。而且他也发觉到了同学们对他的隔阂,上辈子那些后来经常见面的老同学们,不知道为什么疏远了他。这让他在操心之余更添烦心。如今开学已经过半,他的成绩才堪堪提升到全年级六十名。元栋很着急,但生活就像是一个毛线团,他总也找不到线头在哪儿。如今光是一个页子钱就快让他喘不过气。他盯着窗外,下午的下课铃声响起,远远一个瘦小的身影跑的飞快。他知道那是他的姐姐。如果说刚开学时候他还抱有一种跟元棠去缓和关系的想法,现在他却已经失去了站在元棠面前的勇气。他怕大姐那张气死人不偿命的嘴里说出的嘲讽。是啊,不管再怎么否认,他曾经对大姐的不平都有点不能理解。他觉得大姐总是把没有走过的那条路想的很美好,就比如上学,一中快一千的学生,最后考上的也不过几十个,大姐总觉得家里耽搁她,可高中上完就一定能考上大学吗?未见的吧。多少年,元栋都有意无意的给自己洗脑。他觉得自己能读出来,固然有大姐帮助的原因,更多的也是自己的努力。多少年,元栋靠着这点自欺欺人安抚着自己那点愧疚。可现在,从重生到现在几个月。大姐摆摊,学习,有条不紊。反而是他,焦躁,缺钱,被家事困惑。元栋站在窗边,又到了放假时候了。同学们都开心的收拾了东西准备回家。可他却一点都不想回去。躺在宿舍床上,元栋突然想起上辈子大姐从在县城买房之后再也没回过小河村。小河村,家。元栋觉得很疲惫,没有了钱的支撑,家还是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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