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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节

 

丁昭抱着两桶爆米花,往后挪一小步,站到程诺文身后,这是他觉得最安全的位置。

等待时间,他久久地看程诺文背影,一具如此优越的身体,那双肩膀永远挺拔,像座不可逾越的高山,攀登时你迎风雪,却还是忍不住中途停步,欣赏沿路风景。无论何时,远近高低,这座山的景色都不相同,让人惊叹,望之神往。

他咬住爆米花桶,空出手,打开手机镜头,偷偷将程诺文这个背影留进相册,一同入镜的还有电影海报。江天禹虽是特邀,却是宣传热点,与女主角共享版面,顶上印着片名,下面一行小字。

爱情电影,宣传语都浓情蜜意:爱是冲撞,是你我不可挡。

他看这张照片出神,突然检票开始,队伍移动。程诺文长腿一迈,往前走,走了几步见丁昭没跟上,停下脚步,回头喊他名字。

抬起头,真正的程诺文落到眼中,丁昭心头忽而振荡。

有东西敲他额头,轻轻一下。

程诺文收回玩具,接过他手上的爆米花,“在看什么?票呢?”

丁昭掏口袋,递出电影票时,程诺文碰到他手指,无事发生般移开,叫他快点跟上,别再发呆。

进影院坐到位置,左右各有一对情侣,将丁昭与程诺文夹在中间。丁昭怕挤,便往程诺文那边靠。右手边的情侣正是热恋期,开场前低声细语,情话说得非常肉麻。

真不该选这部的。丁昭还在后悔,灯光暗下去,屏幕上浮出龙标。都市的恋爱喜剧,习惯从春天开始,色彩缤纷的季节,最适合爱神天降。

女主角活力十足,前半段剧情明亮,丁昭很快沉浸其中,只顾抱着爆米花傻笑。看见江天禹出现,也与场下观众一同惊呼:哇,大屏幕,这张脸真够震撼。

他下意识瞄程诺文,对方兴趣缺缺,好的是还没睡着。

角色打打闹闹,从春到夏,关系升温。夏末一场烟花,女主角与江天禹渐渐靠近,极其浪漫的一幕,看得丁昭屏住呼吸。

吻却随季节戛然而止。后半段剧情变奏,爱情到访过,可惜谁也没能握住。现实与误会紧随而来,暴风雨来袭的冬夜,一切回到原点,又或者从未开始。

都市故事,没有大风大浪,却足够贴近生活。几个角色,烦恼普通,快乐普通,爱普通,恨也普通,但这份普通的共感太真实,这世界上多的是普通人。

女主角台词出色,独白时的话语扣人心弦,她说:我以前特别喜欢那件衣服,好贵,心想一定要努力存钱买到。存钱很辛苦,但苦的时候我就会想那件衣服,想它的剪裁、褶皱、颜色上闪的光,那么漂亮。然而等我存到钱的一天,那件衣服却不在了,最终还是没有买到。我以为我只会难过几天,结果有次在路上,看到那件衣服穿在别人身上,我突然就哭了,那刻我才知道,无论够不够格,我真的只想要他。

场下时不时有人啜泣。丁昭的泪水积在眼眶中,几欲掉落。他手颤抖,碰到另一个人,像约定好,他们手背相贴,丁昭动一动,擦到程诺文的无名指,不知哪里来的静电丝丝起跳,两人贴近又分开。

电影中的智者正做劝导:现代的笨蛋们总拿工作做借口,认为谈感情是浪费时间,大错特错啊!你们明明都有感觉,却要奋力抵抗这种吸引,违背本意做出的决定,一定会教你后悔,到那个时候再回忆,去想“如果当初”,老天都要笑话你,因为连它都知道,人的一生,唯一缺的就是if only。

似有钟声重击他心,女主角与丁昭同时落泪。

左边与右边传来湿润的呼吸声。光线昏暗,情到深处的人们胆大包天,放开扶手,早已缠成一团,徒留中间两人保持距离,分别独坐。

无人知晓处,缠绵更甚。两只手再次靠近,手指攀上彼此,用力握紧后,不准有一丝间隙,仿佛天生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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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部片子会在之后再出现一次。

旧情节(2)

两个小时的电影走过四季,最后定格在女主角的笑容,一个开放结局。

院内亮起灯,程诺文抽回手,做坏事的情侣们也放开彼此,整理着装,不忘嬉笑埋怨两句。

掌心还有余温,丁昭握紧,不想那么快散去。他看程诺文,工作时最常见的表情,平静到不受任何人事物影响。

看客纷纷起身离场,丁昭抱着只吃了两口的爆米花,跟随人潮出去。他挤不过前面,落到程诺文身后,对方走得快,永远领先他两步。

上海天气近妖,时至午夜,居然飘起毛毛雨。两人没打伞,一路步行回家,话无半句,默契地对某些事情避开不提。

到公寓楼,程诺文捋起受潮的头发,进电梯按楼层。丁昭站在外边,停在那条线后一动不动。

“你不上来?”程诺文问。

丁昭看着眼前封闭的盒子,艰难地动动喉咙,“我等下一部。”

程诺文摁住楼层按钮,让电梯门保持打开状态,“你又闹什么别扭,怕和我坐电梯?”

聪明如程诺文,什么都懂,却非要在这种节点提问。丁昭再次握紧手,回来时越走越冷,残留的余温早已散得一干二净。路上好几次,他有冲动牵住程诺文,重温对方的热量,最终还是放弃。

如果现在和程诺文共处一室,他没把握能够冷静坐到六楼。

“嗯,我怕我会做不好的事情。”

他定定望向对方,目光近乎赤诚,眼睛要能说话,几乎已是坦白。

程诺文眼中有什么闪动,他一把将丁昭扯进电梯,“什么事,有多不好?”

他虽极力控制,但丁昭靠着他,感觉到程诺文胸口微妙的起伏,一时失语,紧紧咬住嘴唇。两人身后的电梯缓缓合上,彻底变成只入不出的空间。

“说啊。”

程诺文用那张猫唇命令。丁昭脑子立即轰一下,封闭的电梯会让人缺氧,导致大脑供血不足,从而做出很多意想不到的行为——管他的呢!他不是程诺文,理智对他来说,远没有直觉好用。

考虑不到一秒,想拥有某个人的迫切压过所有,丁昭凑上前,试图吻程诺文。

只差少许。快要碰到之前,程诺文仰头避开。丁昭吻了个空,他微张开嘴,神情迷茫,接着涌出强烈的失落:程诺文肯定觉得这种举动很无理。

他垂下眼,用手背挡住半张脸,“所以才说不想和你坐电梯的啊……”

操。

程诺文挤出一个短促发音,谁爱忍谁忍去,他反正是忍够了。等不及丁昭反应,程诺文扯开他的手,下一秒吻上他,动作极其凶猛,一股惊人的爆发力。

他将丁昭压到角落,吻的方式不够发泄压抑整晚的施暴冲动,要用咬的才行。程诺文扣住丁昭脖子,不让他动,很重地在他嘴上咬了一口。

嘴里一股血腥气,丁昭吃痛,刚想嘶一声,全被程诺文堵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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