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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节

 

三月二十,黄寄北和郭乐风正式进学,在郭乐风的运作下,两人被分配到了同一间寝室。从此郭乐风就过上了生不如死的生活,直到清明节后,他才渐渐适应了过来。

青麓书院的确管理严格,学子们每天卯时就要起床,亥时才入睡,一天会有八位老师轮流给他们授课,每位老师还都喜欢布置一大堆的课业,课堂提问更是家常便饭,书院事事都要亲力亲为,洗衣打扫都要自己做。

清明节后,纪鸣岐回来了,看到黄寄北他先是惊讶但又觉得情理之中,以黄寄北的天赋和努力,考进青麓书院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当黄寄北问起高叶雨,哦,不,现在是纪宁雨了,的情况的时候,纪鸣岐才知道他们居然还有这层渊源。

纪鸣岐对纪宁雨是怜爱的,这个妹妹才像是他亲妹妹,虽然刚来的时候怯生生的不爱说话,但时间长了就可以感觉得到她的善良与聪慧,只可惜母亲不知怎的就是偏疼之前的妹妹纪宁烟。这让纪鸣岐更加怜惜这个身世坎坷的亲生妹妹了,这次回书院前,他更是做了一番安排才离开的。

“黄兄不必忧心,小雨是我的亲生妹妹,我临走的时候把她托付给了府中的老夫人,有祖母照看着,小雨吃不了亏的,你说的谢婆婆和我祖母也算是旧相识了,她就和小雨住在一个院里,家里人对她是极为尊敬的。”纪鸣岐说道。

“如此一来,我便放心了。”黄寄北这才稍稍安心,这下他可以写信回去报平安了。

有了纪鸣岐的加入,郭乐风感觉压力又大了起来,本来一个黄寄北已经够卷的了,没想到纪鸣岐来了后这两个人你追我赶的更卷了,他真是太惨了。

这已经是纪鸣岐在书院的第二年了,三年期满他便要回京了。

“黄兄,郭兄,还有两年半的时间便是乡试了,不知二位可有下场的打算?”纪鸣岐问道。

“自是要试一试的,就算是测一测在书院的学习成果也是划算的。”黄寄北说道。

“我也要,万一你们两都考过了,只剩我一个人岂不是很没面子,虽然我也不一定考得过,但不试一试又怎么知道呢。”郭乐风说道。

“不过我们都不在一处参加考试,我要回京城应考,寄北兄要回江宁省,乐风你要回河东省。”纪鸣岐遗憾地说道。

“只要我们能过,将来一定会在京城再次相遇的。”黄寄北拍着两位好友的肩膀说道。

书院的生活虽说清苦,但也有愉快的时光,春日踏青郊游,夏天听雨打芭蕉,秋日登高望远,冬天围炉煮茶。他在这里只需专心读书,其他的都不用操心。

别看周山长平时不苟言笑,却是个及其热爱生活的人,闲暇时光,他会邀请学子们来到他的泠泉轩,听泉煮茶,就连郭乐风提出的烤肉宴会他都准许了,当时黄寄北真是为这位好友狠狠地捏了把冷汗啊。

青麓山的一草一木都见证了他们的喜怒哀乐。

黄寄北最喜欢去的地方就是藏书阁了,到了第二年他已经有了自由出入藏书阁的资格,这时候课业已经不再那么繁重了,更多是靠自学,老师们则负责帮学生解惑。

黄寄北经常是整日整日的待在藏书阁里,这里藏书之丰富令他如饥似渴,若是你有事情要找黄寄北,去藏书阁准没错。郭乐风都担心他这么下去要变成书呆子了,时不时的找理由拉他出去透透气,黄寄北则是会反过来拉着郭乐风一起看书。

看着两位好友都这么刻苦,郭乐风也不好意思一个人潇洒了,也就按下心性跟着看书。

藏书阁建造的时候极为考究,就算是不读书,在里面待着也是极为舒适的。二楼有宽大的露台,露台外面种满了竹子和芭蕉,椅着栏杆,闭上眼睛,听风吹过竹林的沙沙声,听雨打在芭蕉上的滴答声,那是与大自然融为一体的感觉。

今年是他和郭乐风在书院的第二年,也是纪鸣岐的第三年。今年冬至,纪鸣岐就要下山了。

周山长年岁已大,近年来已经很少收徒了,纪鸣岐是他去年收入师门的,黄寄北则是他的关门弟子。

至于郭乐风,他是见到周山长就要吓得跑掉的,周山长对他也是头疼的不行。

又一年的时光过去了,他们都已经是大人的模样,只是眼神依旧清澈。

身在书院,黄寄北依旧牵挂着家中亲人,这两年来他每个月一份家书,只有收到回信才能安心,信是黄四娘的字迹,四娘的字如今已是大有进步,从信中得知她现在已经是客栈的账房先生了,只是小丫头最喜欢的依旧是做菜做糕点。

山下的春红山庄日子也越发红火起来,庄里盖了新房,还在县里开了铺子,庄子里的姑娘们经过锻炼越发的能干了,好几个已经能独当一面了,庄里有个叫慧娘的更是发明了用不同颜色丝线织出图案的技艺,让庄子里的生意更上一层楼,甚至被当地县令推举成了贡品。借着进京上贡的机会,忠叔也终于能去京城探望谢玉了。

冬至这天,纪鸣岐毕业了,周山长叫上黄寄北一起给纪鸣岐践行。

长亭送别,一盏清酒,离愁别绪涌上心头。

周山长一改往日的寡言少语,对着自己即将下山的弟子关切地嘱咐道:

“鸣岐呀,你火候已到,回家自行温书便可,你家在京城,平时要多关注时事政治,有事多和你祖父还有父亲商量,你还年轻,不可莽撞行事。还有,这科举只是你的第一步罢了,你生在纪家,以后定然是要参政的,官场可比考场艰难多了,要坚守自己的底线,切勿失了本心啊。”

纪鸣岐听完后恭敬一拜,说道:

“谨遵恩师教诲,鸣岐自当时时勉励,日日自省,不负恩师嘱咐。”

“好了,起来吧。”

周山长嘱咐完纪鸣岐后又对着黄寄北说道:

“你们俩都是我看好的学生,做事先做人,立业先立德,师兄弟们在外要互相扶持,切勿为争一时高低伤了情分。”

“师父教诲,学生铭记在心!”黄寄北拜道。

周山长端起茶盏,说道:“今天我们为鸣岐你践行,预祝你下山后大展宏图!”

纪鸣岐已是热泪盈眶,三年的师生情、同窗情,他对这座书院有着深深的不舍。

“师父,多谢您三年来的教诲,学生拜别!”

纪鸣岐拜了又拜,直到天色近黄昏,他才依依不舍的下了山。

山路寂静,天高云淡,草木萧瑟,寒鸦哀鸣。

周山长带着黄寄北往回走,看着西沉的太阳,停下脚步开口说道:

“寄北,你知道我为什么收你为关门弟子吗?”

说罢,不待黄寄北回答,他自问自答道:

“你是我遇到的最像我的一个学生,看到你,我就想起了我年轻的时候,那时候我家境艰难,每一本书都是我自己亲手抄的,我从两年前的冬天你来听堂的时候就注意到你了,你吃得起苦,放得下身段,最难得的是你始终不忘本心,不计较一时的荣辱得失,争先却不好斗。”

“师父如此夸赞寄北愧不敢当。”黄寄北惶恐的说道。

周山长摆摆手,继续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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