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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节

 

“他放屁啊,那都是骗子的套路,既然已经意识到上当了,还认为对方是老乡,我看他脑子有坑活该被骗。”辛畅打断了刘猛。

刘猛也不急,徐徐地说:“那么,你到底认不认识他,他叫谭满。”

刘猛清晰地看到,辛畅的眼睛瞬间瞪大,面部肌肉整个僵硬起来,嘴唇上下抖动,露出恐惧,但他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马上又隐去了所有的表情,恢复成愤怒的模样:“我说了,我没去过天南,更不认识什么谭满,我是受害者,身份信息被盗用,我要求严惩诈骗分子。该问的都问完了吧,没事的话我就走了。”说完后,他转身出了会客室。

绝对是他!

刘猛冲边上的警察做了个手势,这名警察对着胸口低声说了句“行动”,外边瞬间冲过来三四名警察,直接把辛畅按倒在走廊,辛畅猛烈地挣扎,嘴里叫骂着:“凭什么抓我,我要告你们!”

刘猛缓缓走到他身边,居高临下地望着他,哼了一声:“15 年前你自己做过什么心里清楚,等回到天南,咱们再好好谈一谈谭满的事情。”

但刘猛显然低估了对方,他本以为这一吓,对方心理防线没准就垮了,能乖乖地跟他们回天南。

可那天辛畅整整闹腾了一晚上,拒不承认自己认识什么谭满,说自己 40 年来几乎没出过春市,更是从来没去过天南,骂警察都是土匪,乱抓好人,抓不到犯罪分子就要拿他当替死鬼。

这一闹,把春市公安也闹得没谱了,他们为难地对刘猛说:“兄弟,我看你们要不再补充侦查一下?现在这种情况只是两人长得像,但没凭没据他又不承认,强行带回天南的话,可能会给我们惹出很多麻烦来啊。”

刘猛跟小方大眼瞪小眼,人是控制住了,可却带不回去,谁都没了主意, 最后他偷偷给周时打了电话:“周队,下一步该咋办啊?”

离奇的钉子

周时前脚才骂完张立阳,后脚就打自己脸了:“那还咋办啊,先带回来再说啊!市里现在已经有了人脸比对技术,照片是不清晰,真人总够清楚了吧,拿他本人和当初的视频一比对,就能得出结果,到时候证据面前,他抵赖也没用。”

张立阳在一边听着,一咧嘴,这不还是得来硬的么……

刘猛挂了电话,心说,也对啊,这个辛畅本来就没有洗脱嫌疑,带回去配合调查有啥不行,一想到这,瞬间腰杆挺直了,语调也高了,转头对春市公安说:

“经我们确认,此人嫌疑重大,需要带回天南市进行进一步核实,毕竟哪有嫌疑人自己痛快承认犯罪了的,他的反应也正常,你们放心,我们会遵守贵单位的相关规定履行手续,如果他能洗脱嫌疑,我们会将他完好送回。”

此事项终于达成一致。

翌日,刘猛和小方押送辛畅,一路开车返回天南。刘猛心情倍儿好,他这么热爱生活一人,为了案子都两个月没出去耍了,真是要命。

熬出头了,总算是熬出头了啊!

刘猛甚至已经想好等案子一结束,就请上一个礼拜的年假带女朋友出去旅游一圈。

这么一想,便不由自主地哼起了歌。

小方很少见刘猛这个状态,每次不是暴躁就是在暴躁的边缘,不由得斜了一眼,说:“猛哥,不至于吧,这人还没送到呢,是不是高兴的早了点。”

“这你就不懂了吧,也对,你一个单身,哪懂我们热恋的人。”刘猛一脸鄙视,这帮年轻人一根筋杵到底,活该找不到对象。

“我跟你讲,你得乐观知道吗?现在人就在后面,跟结案的距离,就剩这么一丢丢丢……”刘猛一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掐着手指尖跟小方比划。

小方一把打开他的手,笑骂道:“得了吧你!得了便宜还卖乖!明天我就跟周队告状说你身在……”

“哐”一声巨响,小方后半句话被吞没,他只感觉到自己整个人在飞速地旋转。

完了,这是他昏迷前最后想到的两个字。

再次醒来,已是 3 天后,刺眼的光线涉入眼底,小方适应了好一会,才彻底把双眼睁开,他望着白色的天花板,又左右看了看,意识到自己是在医院,头剧烈地疼痛,想要抬下胳膊,这才发现两手都被绑得死死的,根本动不了,一用力,就是钻心的疼痛。

“哎你醒了?别乱动!”门外进来一名护士,急急地吼道:“崩开线就麻烦了, 赶紧好好躺着,一动都不许动。”

护士一边说一边帮小方检查了一下周身,发现没出现什么问题,这才放下心来,又急急地出门去,临走前叨咕着:“我去喊人。”

2 分钟后,先是小方的母亲哭着进来了:“儿子你醒了,可吓坏妈妈了啊!”母亲想抱他,又被提前叮嘱过不能碰,毕竟身上很多伤口都刚刚缝合,她只好握着床边的栏杆,盯着小方的脸,一秒都舍不得移开眼睛。

“妈,我这不没事了吗,别哭了昂。”小方哑着嗓子说,不说还好,话一落地,母亲的眼泪就跟放了闸的龙头,怎么也停不住了。

“小方,你怎么样?”门口又传来声音,一看,是周时。

“周队,我……”

“你别起来!躺下!”周时连忙奔到病床前,阻止了小方想要坐起来的动作。

母亲见状,抹着眼泪说:“方儿,你的领导来了,我就不打扰你们了,你们聊。”说完用袖子擦了一把脸转身走了出去。

“周队,我们是遇到了车祸?”小方最后的印象,停留在他一把打开了刘猛的手,话只说了一半,他想嘲笑刘猛是身在曹营心在汉,还没说完呢。

对了,刘猛呢?

“周队,猛哥怎么样了?是不是也跟我一样,裹得像个木乃伊,我就说他高兴地太早吧,还敢一个手开车跟我比比划划,不好好开车,差点把小命都交代了。我得找他算账去!”

周时没回答,只安慰他:“你别管其他人了,好好养身体,队里的案子暂时不用你操心了,你受伤不轻,几处骨折,万幸捡条命,一定要配合医院的治疗,听见没有,你还年轻呢,不能落下什么病根。”

“周队,你怎么跟我妈一样唠叨了。”小方抿抿嘴,又想起周时还没回答他的问题,其实他还有好多问题,干脆一股脑都问了出来:“猛哥伤的重吗?事故起因是什么?那个辛畅当时拷着手铐坐在后排,他怎么样?”

周时还是没回答,装作没听见一样,帮小方又是倒水,又是掖被角,实在不知道干什么,就去低头收拾桌子上的药瓶。

小方意识到了什么,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他们呢,他们怎么样了,你说啊周队!你要不说我就自己去看!”小方作势要起来,周时伸出手轻轻按住了他,再转过来时,眼眶都是红的。

“车子侧翻,驾驶位朝下,副驾驶朝上,严重漏油,过往热心人员冒死合力将你从副驾拉了出来拖到安全地带,车子就发生了爆炸……”

“轰”小方感到一阵天晕地旋,窒息般的感觉蔓延到胸口,再加上刚苏醒,身体极度虚弱,他没撑住,再次晕了过去。

刘猛的葬礼在一周后举行,刘猛在执行公务途中因公殉职,下葬前公安局特意安排了一场隆重的遗体告别仪式,说是遗体告别,其实遗体早就烧成灰了,局里没敢让家属见,怕他们受不了,就直接安排火化了,交给家属的就是一捧骨灰盒。

刘猛的父母和女友在灵堂哭地死去活来。小方独自一人躺在病床上默默流着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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