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他变坏变叛逆了
白平安在十四岁时最叛逆。
他跟哥哥姐姐在同一所直升中学上学，国中部跟高中部只在c场之间隔了个铁丝网。
有一次放学後突然滂沱大雨，白平安想起在高中的姐姐没带雨伞，所以自告奋勇跑去送，只是那苹果大小的勇气只够他守在高中部门口等。
那时白平安还没发育起来，小小一只还是小学生身板，穿上哥哥留下来的国中校服就像偷穿爸爸的衬衫一样滑稽，撑着把大雨伞特别招惹目光，被放学路过的学长学姐多看两眼就浑身不自在。他羞怯地压低伞面躲在门後，那一躲就把自己塞到校门警卫室无法留意的视野盲区，大雨之下几乎看不到他。
白平安就那样等了大半天，还是没等到姐姐。
是在他来之前已经回家了？那他要回去吗？可是如果他前脚离开姐姐後脚就出来那怎麽办？
那时家里还没有给白平安买手机，茫无头绪下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平时他连去隔壁班找人都不敢，更别说上前问人或进去高中部，只好傻愣愣又si心眼地一直站在雨里不敢离开。
後来雨越下越大，校门口只剩下白平安一个，就算撑着伞身上还是被打sh，在他狼狈地抱着沉甸甸的书包又冷又累直发抖时，有谁抬起他快被大雨压到地上的伞面。
「同学，你是在等谁啊？」
来找他的是个学长，长得很帅气，说话很温柔。只有他看到缩在角落的小学弟，觉得不对劲所以冒着大雨来看看怎麽回事。
他的到来如同拨开yu的yan光，白平安红了眼，满心的慌乱因为学长到来而安心，又因为给人添麻烦而羞愧。他後知後觉发现自己有够笨，这天气里谁会傻呼呼愣在原地乾等？
学长多看两眼，很快认出来，「你是白会长和白蕗安的弟弟？」
说的是白平安已经毕业的哥哥，以前当过学生会长，在国高中部名气不小，指导过不少学弟妹。白蕗安就是他的姐姐，正好是这学长的同班同学。
白平安x1着鼻子连连点头，眼泪像珠子似的默默往下掉，跟雨水一起落地上。他知道很丢脸，但就是忍不住。
「没事，你姐姐好像在图书馆等雨停，我带你去找她。」学长没有嫌弃，收起自己的伞去蹭白平安的，一边帮他撑伞一边00他脑袋安抚他，把人带进教学楼的路上还耐心地哄他。
「你跟你哥哥姐姐长很像呢。」
就是在哄他。白平安鼻子更酸，白家上下每个都长得漂亮好看，只有平安普普通通最不显眼，跟谁都长不像——亲戚邻居都这样说。
可如果是在哄他，那学长又怎麽一眼就认出来呢？
以为弟弟会自己回家，没想到人在外面傻傻地淋雨等自己，白家二姐顿时又气又心疼。她没有给自己带伞但有帮弟弟带备用手帕，帮白平安r0u乾头发上的雨水後不打算等雨停了，去借了图书馆的电话打回家叫大哥来接他们。
白平安拿着姐姐的运动外套去洗手间换掉身上的sh衣服，回来发现那个学长已经走了。
心里跟着空落落一块。
他00x口，是那个人在茫茫大雨中找到他，认出他。
想跟学长再见一面。
白平安从此心心念念。
不过他很快知道那学长叫余岁，是历年来名气最大、最受欢迎的校园男神。理所当然地品学兼优、运动万能，根本是从漫画里走出来的完美王子。不知有多少个学姐学妹甚至男生都追星一样疯他迷他，甚至有附近学校的人特地来高中部门口蹲点，只为看他一眼。
白平安直打退堂鼓，咻地退到光年之外，这才是天边星和地上菇真正的距离。
不敢跟他见面了。
可空落落的x口还在心心念念，学长的身影在脑海里盘踞了几个月依然挥之不去，白平安崩溃地发现。
他变坏，变叛逆了。
他喜欢上男生，而且是仰慕者众多、高不可攀的学长。後来家里给他买了手机，纠结大半天还是忍不住去拍偷人家。
这不够叛逆吗？实在坏到不行！
白平安良心深受谴责，所以只敢偷拍那一次。
至於学长被其他人肆无忌惮拍下的照片，他只要看到就会偷偷收藏起来，存在手机另一个藏很深的相薄里。
真的太坏了，良心更受谴责。
可他就是喜欢这个人，那能怎麽办呢？
幸好白平安很好满足，只要能默默追随学长的脚步，偷偷看他的照片，姑且能撑过那些难受煎熬的夜晚。
白平安正乐呵着，手机里学长的照片忽然喷涌而出，舖天盖地覆满整面墙。深藏多年的秘密被撕扯成最难堪的疮疤，他急忙扑上去，用身t徒劳地遮挡，谁知仔细一看——
全是他自己的照片。
吓得连退几步，撞在某人身上。
那人摁住白平安的肩膀不许他逃开，在他耳边冷笑着低语。
怎麽了小变态，不要脸偷看我那麽久，换你自己就不舒服了？
你这个坏孩子——
白平安赫然惊醒，发现自己倒在家里客厅的沙发上。
他也不知道是怎麽回家的。
只记得在余岁家里被从後一拍，贴在耳边那麽一句，他就吓到慌不择路逃出去。
然後还没逃出门口又被拉回去，这下子白平安更怕了，不过余岁只是把背包和原本放在里面的东西装好还他。
中间再没有多余记忆，他惴惴不安地回到家後已经筋疲力尽，直接往沙发一倒，很快又从噩梦中醒来。
白平安抹把脸，抹来一手冷汗。学长才不会像梦里那样过份，不往夸张去说，其实以学长受欢迎的程度，被晕船晕到不知分寸的迷弟迷妹明面上暗地里对他的跟踪偷拍已经行之有年，不过学长本人从来应对得宜，加上有其他安分守己的仰慕者帮忙控场，所以学长不曾对打扰到他的人说过任何一句重话。
所以偷拍的人只有白平安一个，那面全是白平安的照片墙不过是噩梦里的产物，是他对自己的指责。
对，是梦，一定是作梦……白平安失魂落魄地说服自己，说着说着，还真分不清昨晚从哪里开始是现实，哪里是幻想，乱糟糟糊成理想的混乱状态。
以後不能乱喝酒，一切灾难全从醉酒那刻开始。白平安深陷绝望，用被子把自己包成菜虫，倒在沙发上辗转翻滚。
被子？白平安低头看了眼醒来时已经包在身上的棉被，视线再低一些，就看到沙发边上蹲着一名穿着小熊睡衣的男生，白白净净跟白平安有七分相似，可是多了九十三分清秀俊美和少年淡漠，神se淡淡的，连说话也是淡淡的。
「三白，睡沙发会着凉。」他手里还拿着一张更厚的被子，正想往白平安身上盖时皱起苍白小脸咳嗽起来，把被子抖落地上。
「小小白，你生病啦？」顾不上心里乱麻，白平安连忙从沙发上跳起来，把弟弟推回房间按在床上躺好。
白家人丁兴旺，白爸白妈生了五个孩子，一家七口顶得上隔壁两户人口。
白家五兄弟姐妹里，白平安排行地吃起来？
连余岁也啧啧称奇：「你还真吃啊？」
白平安如遭雷劈，哭丧着脸嘴里还咬着个麻糬b0b0球，更觉得自己太不要脸！
「你总是把自己想得那麽坏，就没想过真正坏的另有其人吗？」余岁让他别想错方向，意味深长地说：「不怕我在n茶点心里加料？」
白平安茫然，「加什麽？」
余岁乐呵，「放心，这回没有。」
所以加什麽？！
余岁更乐呵，上手把白平安的嘴巴掐成小鸭嘴让他吞下去，又乐此不疲再喂他几个。
白平安还真让他喂，毕竟从他见到学长那刻起大脑就不太堪用，学长让他做什麽他就乖乖去做，等脑子缓过来後才真正运作。
啊不对，他不是有重要事情跟学长聊聊吗？
聊昨天他醉酒脱衣。
聊他跟学长an0共眠。
聊他把内k落在学长家。
怎麽聊都是他好坏！
白平安放下n茶推开b0b0球，惊慌失措又手忙脚乱地澄清解释，最後快要哭出来说：「学长，我对不起你……」
余岁默默听。
默默抹脸，从掌心一阵失笑，笑懵了泛起泪光的迷茫小蘑菇。
余岁从指缝间看他，目光幽深。
「你危机意识好差啊，这样变态会喜欢你。」
他又说。
「我好喜欢啊。」
骤然间，白平安的心全化开，是被朝他坠落而来的星的冲击给热化开。
「你怎麽老是把过错揽在自己身上呢？」余岁继续融化他，只是随後语锋一转，「就没想过有问题的是我吗？」
还真以为，昨天发生的荒唐事情全是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