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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开始往那边跑,越跑越觉得不对。
大脑开始逐步处理方才双耳听到的信息——“邶城来的排爆手。”
“隧道又塌了一块。”
“胸口被插入了一根钢筋。”
……
人对于坏消息的第一反应往往是回避, 那时的周琨钰根本不愿往辛乔身上联想。
所以当她真看到辛乔那蒙满尘土、阖着双眼的脸;
那从胸口穿刺到肩胛骨后的被截断的钢筋;
那堪堪溢出的斑驳到刺目的血痕。
她很习惯也很擅于奔跑了,真的,作为一名成熟的心外科医生, 她每每都是迈着这样的步子衝向一台台紧急手术。
可是这一次,她一瞬滞住脚步。
死死咬着牙, 头也不回的往后走:“我去叫其他医生来做手术。”
她意识到自己在剧烈发抖。
齿关不停嗑嗑的扣着,连紧攥的拳都在不停的抖, 她尝试着放开, 又牢牢攥紧, 根本无济于事, 这样的颤抖让她根本不可能握住手术刀,不得不把手藏进白大褂兜里,死死掐住自己的掌纹。
周琨钰,枉你一向自诩为理智,一向自诩为最有专业素养。
原来, 你就是不够怕而已。
作为一名医生最残酷的是什么呢?她只要看一眼那钢筋洞穿的位置,便知很有可能伤及心臟,那辛乔的情况,根本就凶多吉少。
这时身后的声音, 好似自另一维度的空间传来,有人在说:“把她身上东西清空, 为手术做准备。”
“把这些糖拿走。”
糖?
周琨钰插进白大褂口袋的指节,也刚好触到了兜里的那颗糖。
那是辛乔抛回给她的。
她的脚步又一瞬滞住, 双眼平视着前方的走廊, 隻记得走廊冷白的灯光很刺目。
有人说过, 不喜欢医院的光,太光耀也太冷静, 似平静的天国,像要引着那些跟病痛苦苦挣扎的灵魂,一路往河的另一端走。
现在的辛乔,有多痛呢?
周琨钰回想起方才一眼看到辛乔侧躺在转运床上的那张脸,太苍白,也太平静。
辛乔胆敢有一秒,想过要放弃求生么?
周琨钰转身,不带任何表情的走回转运床前:“这手术,还是我来做。”
有人劝:“周老师,你要是太累……”
“不。”她已在指挥人把辛乔往手术室推:“就我来做,不过,给我一分钟。”
她站在原地阖上眼。
藏在白大褂口袋里的手更紧的攥成拳,拚命抑製住那近乎本能的颤抖,用力的深呼吸,在心里跟自己说:周琨钰,你要是再发抖,你就不配当个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