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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9脱离正轨

 

「向维。」

陶菫站起身,走向门口,yu开口却先被秦如初抢先道:「你男友?」

秦如初侧过身,面上挂着浅淡的笑容瞅着陶菫。明是问句,可不知为何让陶菫觉得,那不过是个直述句。

「回去小心,我们下次再聊。」

秦如初态度坦然,若不是郭向维紧搂着陶菫的腰,或许陶菫会觉得,这不过是一次平淡的萍水相逢。

陶菫瞅了眼郭向维,再看向秦如初,「你们……认识?」

郭向维的心登时一跳。

「认识。」

郭向维睁大眼,面se惊愕,眼里的慌张显而易见,然而陶菫注意力全放在秦如初身上,对郭向维的异常丝毫未觉。

「我一个朋友是他的同事。」秦如初挂在唇角的弧度完美得无懈可击,彷佛说着什麽家常事一般,「有听说过你。」

至於听说过什麽事,秦如初并未多言,只是那目光看得郭向维心底发寒。他感到一阵悚然,不知是因为秦如初,又或者只是自己心虚。

郭向维朝着秦如初微微颔首,「没想到你是陶菫的……上司。」电话中,陶菫只说自己跟上司来探查,却没说是谁。

一时间,郭向维没法将眼前挂着淡淡笑容的nv人与那晚一脸冷冽的人联想在一起。

可是,她的确是那个nv人,那个什麽都知道的nv人──包括,他的不忠。

思及此,他拉着陶菫就想往外走,「陶菫,我们该走了。」

「嗯?好……」陶菫愣愣地让郭向维拉着自己走出店外。上车前,陶菫又回头望向婚纱店,发现秦如初仍在那。

秦如初就站在那里,没有离开。

上了驾驶座,郭向维松了松领带,仍觉喘不过气。他只要想到秦如初与陶菫待在一块,便令他头皮发麻,身上仿若有数万只蚂蚁爬过,让他焦躁难安。

他的烦躁也让陶菫看出来了,她皱眉问:「你怎麽了?你怪怪的。而且,你今天怎麽有空过来找我?」

郭向维轻吁口气,强装镇定地答:「跟小梁约吃饭,今天组长不在b较好跑,吃完後想说在你公司附近,就顺便来接你下班。」

「嗯?居然是小梁,你们很久没约了吧?」

郭向维暗自庆幸话题转移道旧友身上,他松下心神,浅哂道:「是啊,他就忽然约我吃饭了。」

话题绕着久别未见的旧友身上,两人简单聊着,一切都很自然正常,可陶菫还是感到一丝违和,却说不出哪里怪。

车停到巷口旁,忽然下起了雨。

陶菫解开安全带,低头翻找雨伞,一只大手却忽然覆在她的手上,令陶紧停下动作。

「怎麽了?」

郭向维默了会,将话咽下,改道:「雨大,我送你过去。」便下了车,在大雨中与陶菫两人肩并肩。

家门前,郭向维拉住陶菫,忽地紧拥住她。陶菫一颤,双手放到他的背上轻轻回抱。

心贴得如此近,可为什麽,郭向维感受到的那gu冷意仍旧彻骨呢?

「早点睡。」

陶菫点点头,「你也是,开车小心。」便头也不回地走进家中,关门时,也掩去了郭向维yu言又止的神情。

他回到车上,在漫天大雨中失了神,想起早些的事。

「小郭啊。」昔日旧友梁斯哲拍拍郭向维的肩膀,「兄弟一场,我就老实说了,你们组长不行的。」

郭向维点点头,闷着喝酒。

在嘈杂的居酒屋中,两人坐在吧台,肩并着肩而坐。今晚是郭向维请客,一句话梁斯哲就跳上捷运直赴而来。

──阿哲,我在想,或许跟陶菫分开会b较好

冲着这句话,下班後他抛下所有来找郭向维,见到神se黯淡的郭向维,他二话不说将人拉进居酒屋。

「这是怎麽了?跟陶菫不是好好的?」

郭向维r0u着眉头,几杯h汤下肚,一五一十地全说了。

「……所以,我也不知道怎麽办。」

与郭向维十几年好交情的梁斯哲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家好友,心里暗叹男人似乎都是一个样,纵然是郭向维也无法幸免其中。

「你听我一句,生活还是重要,恋ai不能当饭吃的。你自己想想,就算你现在真的跟陶菫分手去找组长好了,你又确定她只有你一个?她就是老手,你是其中一个备胎,她压根看不上你。」

梁斯哲一边替他倒酒一边劝道:「你就是被一时的新鲜感冲昏头,我就0着良心说一句,要是有个shunv贴上来g引我,我也是没法抗拒的,这或许不能怪你定x不够好,可你自己要知道分寸。玩玩可以啦,不要真的栽下去,到时两头都空。」

瞧郭向维不发一语,梁斯哲拉过他的肩膀道:「小郭,认真的,陶菫挺好的,适合结婚一起过日子,你那个组长就是刺激有趣,可是不长久啊。」

郭向维频点着头,梁斯哲拍拍他地继续说:「你再想想,你跟陶菫也在一起五年了,你真的要为了处了几个月的nv人放弃陶菫吗?她没什麽不好的地方,成熟聪明又懂事,适合当老婆的,而且……」

郭向维抬起头,瞅着手边玻璃杯内的酒听着梁斯哲说道:「她是真的,很ai你。」

或许,这才是让郭向维最难受的。

「那个组长明摆着逢场作戏,你在跟人家假戏真做什麽?你这是被耍着团团转,醒醒好吗?」梁斯哲的语气透着无奈,今晚无论如何都要把郭向维给拉回来。

「我……」郭向维哑着嗓,嗓音低缓地说:「现在满脑子都是组长,我也觉得好烦、好乱。」

「那做点别的事啊!」从他迟疑的字句中,梁斯哲知道郭向维并不是完全倒向徐凌那,怎麽样也该劝回来。

郭向维的心正在蠢蠢yu动,不赶快捻熄,就怕星星之火便成燎原大火,那麽届时,怎麽也挽不回了。

「你们下礼拜不是要去泡温泉,那麽就顺便求婚啊!先订个婚把自己的心跟陶菫都先定下来,你觉得呢?」

郭向维茫然地看着他,迟疑开口:「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会有什麽问题?你们也差不多可以结婚啦,听我的,现在去找陶菫,跟她聊聊天、抱一抱,然後回去准备求婚。」

双手攀在郭向维肩上,梁斯哲定眼看着他,「一切都会没问题的,只要你跟那位组长到此为止──你还是那个nv生趋之若鹜的郭向维,陶菫仍是深ai着你愿意与你生活的nv友,这样不就好了?」

郭向维点点头,这事暂且也就定了。离开前,梁斯哲买了单,按下郭向维的手。

「我希望下次是你跟陶菫拿喜饼给我。」他说。

郭向维向後靠着椅背,闭眼喃喃:「我也这麽希望……」

车外的这场雨,也落到秦如初的窗前。

回到家的秦如初将礼服挂在衣柜前。她安静凝视眼前的蓝se礼服,伸手轻抚衣上蕾丝。

纵然大雨滂沱,也冲刷不了印在她脑海中,陶菫一身蓝纱的模样。

你们家那个陶菫啊,不查没什麽,一查不得了。

她啊,之所以会离职,是因为她哥到她公司大闹一场,嚷着要钱,让她丢进颜面自愿离职──

──如果只有这样,那也就算了。

那时,出来替她挡的人,可是徐俊安。

徐俊安,徐凌的……哥哥。

徐家有两个孩子──这是外界的认为。

对徐凌来说,徐家只有一个,那便是她──至少在她上小学前,皆是如此。

父母亲在徐凌眼里恩ai甜蜜,徐凌从未想过,幽默风趣的父亲与温柔婉约的母亲,这对人人钦羡的神仙眷侣,有天会反目成仇,琴瑟不调。

甚至,与自己有关。

「我就说了,我也想生个儿子啊!」

那日晚上被争吵声吵醒的徐凌蹑手蹑脚地走到父母房门前,站在门边听那从半掩的门传出的争执。

「……所以你这是在合理化自己外遇的行为?」

她瞅着平日总ai逗她笑的父亲焦躁地来回踱步,神se不耐地说:「就说是以前的事了,你计较什麽?俊安的妈妈si了,你又没生儿子,接过来不就刚好?」

徐凌心口一跳,彷佛有些掐住她的心,直叫她喘不过气。她从未见过父亲对着母亲大小声,也没见过那张俊容露出这般轻藐又烦躁的表情。

这样的父亲,让徐凌感到陌生。

「你不觉得你这样太自私了吗?」

「那你想过我只想要儿子不想要nv儿的心情吗?我当初就说了,我不想要nv儿,可你坚持要生下来,好啊,那很好,但你就是没本事再生一个儿子,现在我要接俊安过来你凭什麽跟我闹?」

「闹?我闹?你有想过你这个儿子是你跟小三生的吗?」

说到最後,早已泣不成声。

母亲的眼泪滴滴答地落,满面清泪。徐凌缩在一旁,不敢出声。她该回房,不该留下继续听父亲残忍的话语。

「……你口中的小三,是我在认识你之前就有的。」

那一刹那,徐凌忽然明白,自己的出生是不被祝福的。她木然地站在那,天地之大,竟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处。

那天之後,徐凌被带去上香。她一边哭一边被抓到徐俊安之母的遗像前,被父亲抓着双手,b着上了香。

「我不认识她,我不要!」

徐父眉头微皱,嗓音低了几分,带着浓厚警告意味的说:「你不拜,我就把你留在这了。」

徐凌小小的身版一抖,抬起头,见到父亲毫无笑意的面容,遍t生寒。

父亲咬着牙,说得缓而慢,一字一字往心里刻,「我会不要你。」

於是徐凌拜了,眼眶含泪,高举三拜。

这些,全被大她三岁的徐俊安看在眼里。小小的身子穿着宽松的黑袍,木着一张脸站在那紧盯着徐凌。

那年徐凌七岁,徐俊安十岁。

「俊安。」

徐父弯下腰,视线略下,朝自己弯唇一笑,「你跟我回家吧。你还有个妹妹,徐凌,你要好好保护她哦。」

徐俊安抬眼,望进男人眼里,如座深潭,深不可测。

徐俊安想起母亲的话──

──永远不要相信你爸爸

大手搭上自己的肩膀,将他推向徐凌。徐凌双手捏着衣角,那样的眼神,透露着倔强。

「徐凌,以後他就是你哥哥了,俊安。」

看着眼前高自己半颗头、一脸白净的男孩,徐凌抹了抹眼眶,撇开头做出无声抗议,因而错过了徐俊安一闪而逝的笑容。

那天之後,媒t以大篇幅报导徐氏夫妇──徐母有容乃大大方接纳徐俊安成为一家人,而徐父则是被塑造成有情有义的好男人,是一对天造地设的佳偶。

徐凌想不明白,也看不清楚,为什麽父母不如旁人所说的那样?对别人来说,父母亲恩ai依旧,可事实上变得相敬如宾,家里不再满是欢笑,冲突四起。

然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徐俊安却每天缠着她,缠得徐凌不耐烦,冲着那张似笑非笑的面容大吼:「你为什麽一直跟着我!」

「我们同间学校。」拎着书包的徐俊安不清不淡地说:「而且你是我妹。」

你是我妹。

短短四个字,轻易挑起心中的怒火燎原一片,可也在许多年之後,点亮她的夜空。

「组长。」

听见唤声,徐凌挣扎地睁开眼,一时间有些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梦境,直到见到郭向维清俊的面容,她才意识到方才是做梦了。

很久,没有梦到以前的事。

办公室内只有她与郭向维二人待着,她坐起身r0u着肩膀睨了眼郭向维,「怎麽了?」

「我来递假单。」郭向维将假单放到徐凌桌上,徐凌捻起一瞧,淡淡道:「准了。」

郭向维站在那,抿抿唇,语调略有起伏:「你不问为什麽?」

梦到许久以前的事,令徐凌感到身心俱疲,自然无多余心思放在郭向维身上,便道:「好像也不是很重要。」

面对徐凌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郭向维心里有什麽被梗住,下意识脱口而道:「我要跟nv友求婚了。」

终於,徐凌抬头瞅他一眼,轻笑出声,不置一词。

郭向维咬了咬牙,语调低了几分,「我nv友的上司就是你前nv友,你知道吗?」

徐凌随意地看着他,神态慵懒,直到下句落下,神se才微微一凝。

「她们一起去挑婚纱,你也知道?」

「最近忙吗?」

一则讯息x1引陶菫的注意力。她瞥了一眼愣了下,放下手边的资料点开视窗回覆:「还好,怎麽了?」

陶菫没想过有天徐凌真的会私讯她,她原以为对方不过是出於情面礼貌上加一下le,竟真的有天会捎来讯息实属意料之外。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要不要一起吃个饭?我最近碰到一个案子想找人讨论一下,当然如果你不方便也没关系。」

陶菫思忖了下,倒也不是不行,再说某种程度上来说,徐凌也是她的贵人,继那次之後部门经理待她颇好,让她在工作上顺遂不少,於是一口答应。

她放下手机按r0u酸疼的肩颈,忙了一早上是该歇下工作起来走动,於是拿着马克杯走往茶水间。

经过茶水间必经副总办公室,也就是秦如初办公的地方,陶菫无意间往里头一瞧,恰巧与秦如初对视,以及她身旁的nv人。

一头仅至耳下的俐落短发,一身高挑颀长,活像是从杂志封面走出的模特儿,站在秦如初身边毫不逊se,各有风情。

陶菫微微颔首,方抬脚离去,余光便瞄到里头二人竟朝自己走来。陶菫佯装若无其事地走进茶水间,本以为是错觉,直到一道陌生nv声从後喊住自己时,陶菫这才停下。

「嘿,晚上要不要一起吃饭?」nv人拨了拨自己的短发,笑容大方,「我们正在烦恼晚上想吃川菜但怕人不够,你愿不愿意一起来?」

陶菫愣愣地看着她,视线投向一旁的秦如初,似乎不太明白这是怎麽一回事,对方的神情也读不出究竟是想要她去?还是不去?

nv人x子急,等不及陶菫的回答便道:「你不想去吗?我是如初的朋友,剩下的可以晚上吃饭慢慢聊。」

秦如初还是没有任何表达,但回过神来的陶菫晚上先与徐凌有约,歉然一笑,「我晚上跟客户有约了,不好意思。」

「是吗,那只好下次了。」nv人露出一丝惋惜,yu说些什麽,不料一直未出声的秦如初突然道:「我以为你的客户都结单了。」

陶菫微愣,倒也不慌张,点点头,「是,目前手上的都结束了,晚上有约的是之前的客户……其实,副总你也知道,就是徐小姐。」

「哪个徐小姐?」nv人的视线在陶菫与秦如初身上来回扫视,顾到这是公司内部的事,陶菫不知道能不能多说,於是将视线投向秦如初身上。

「就是徐凌。」秦如初接答。

秦如初面se平静,目光幽深,让人探不清虚实。相较於她的平淡,一旁nv人瞬间双眼睁圆,语气带着几分不可置信地道:「徐凌?」

「嗯。」

眼前二人似乎都认识徐凌,且陶菫隐隐感到三人关系并不一般,纵使不是朋友,也不可能仅於商业合作如此而已。

nv人收起讶异,思忖了下,掏出名片递给陶菫,「似乎还没自我介绍,我是方玟。」

陶菫瞥了一眼名片後小心收起,微微一笑,「久仰。」

想来是秦如初的朋友,随手一捞便是老板经理倒也不稀奇,但没想到眼前的nv人是那个踏足业界的方执行长──

「我也是,久仰。」方玟弯弯唇角,富含深意的目光紧盯着陶菫,要不是感觉到一旁的秦如初视线带着淡淡的警告,恐怕光是眼神就可以吞人下肚。

陶菫正局促着,始终安静的秦如初终於出声:「我先送方玟下去,等会找你。」

话未完,便听到方玟挑高语调调侃:「私会呢。」然而秦如初只是挡在陶菫面前,手一g,不过是一眨眼,两人便进了电梯。

视线投向电梯,陶菫呼x1一滞。

──方玟吻了秦如初。

眼一眨,电梯门安静关上,可陶菫心里轰然巨响,脑海一片空白。蓦地,她想起镜中的那双眼,在试衣间时,那双瞅着她的眼睛,眼底有她看不明白的情绪。

那样的眼神、那样的目光……竟有那麽一刹那,令陶菫如坠深渊,耽溺其中无法自拔。

「陶姊?」

一旁的唤声使陶菫回神,来人是吕于婷。她亲昵的挽着陶菫关心问:「陶姊还好吗?怎麽在发呆?」

陶菫压住x口溢上的莫名情绪,微微一笑,道:「没事,我在想工作的事。」

两人正在秦如初办公室旁,吕于婷左顾右盼的一下,压着嗓说道:「陶姊有没有看到方执行长啊?」

茶水间本就八卦满天飞,陶菫随兴点头应着,在那冲击中仍有些缓不过神,听着吕于婷继续叽叽喳喳:「听说啊,她啊,对男人一点兴趣都没有。」

手一颤,水洒出了些。见状,吕于婷赶紧ch0u几张卫生纸擦拭,「有这麽吓人吗?是蛮让人讶异的啦,那麽漂亮的nv人……」

後来吕于婷说些什麽,陶菫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一个吻──不过一个吻,却犹如星星之火瞬间燎原一片,在陶菫心上大火燃烧,迅速蔓延。

她想起相拥而眠的夜晚、半0相对的试衣间、轻抚前x的手指……那直视她的双眼,彷佛要将她吞噬一般。

陶菫後知後觉的意识到,哪里不对劲。不对,这样真的不对……

然而她的惊惧,在另一个人眼里不过是信手拈来的挠抓,随兴逗一逗,好生有趣。

「方玟。」

听见秦如初压着嗓的唤声,饱含浓烈的警告意味,方玟收起几分笑意,轻咳一声,「哎,你没看到她那个表情……」

迎上秦如初冰霜的目光,方玟心中一凛,眼神别开,收敛几分神se道:「好好,我做得太过火了。」

正在副驾驶座的秦如初轻叹口气,在人来人往的停车场中,她实在很想就这麽挤到驾驶座扬长而去。

「这样我还得跟她解释。」

闻言,方玟猛地看向秦如初,眉梢轻抬,「你会跟人解释?那怎麽不跟徐凌解释?」

秦如初默着,面上凉薄,一如既往地淡然。她总是这样平淡,许多事总那样无所谓,让人无力、让人疲惫。

深受其苦的,眼前就有一个。

思及此,方玟的笑容多几分苦涩,却又装得镇定,随意地说:「晚上肯定很有趣。」

「如果陶菫不愿意我是不会勉强她的。」

「但你不好奇为什麽徐凌要找陶菫吃饭吗?真的只是因为公事?」

方玟尚不知道徐凌与陶菫的事,然而秦如初是知晓的──包括那个男人,郭向维,是陶菫的男友。

关於徐凌的事,秦如初什麽都知道,然而陶菫什麽都不知道。

默了几秒,秦如初才不清不淡地开口道:「任着徐凌去吧,事情也不会更糟了。」

「是啊。」方玟笑了几声,冷冷淡淡的,「有什麽b你嫁给季裕航更好的呢?」

秦如初置若罔闻,看了眼手表,「我该回去了。」手0上车门却发现锁住了。

她一转头,眼前是一张急遽放大的美颜。

「秦如初,我还在等你。」

秦如初眼底波澜不兴,看得方玟心底一片荒芜。低下眼,避开了那样炙热的眼神,秦如初轻叹口气,微微向後靠,话语轻吐而出。

「这样你跟徐凌又有什麽差别呢……」

──你们的喜欢都给我莫大的压力。

车锁打开,秦如初头也不回地往前走,最後走进了电梯,方玟才收回视线,闭上眼,仰头靠着椅背。

那为什麽是徐凌,而不是我呢……

电梯门打开,恰逢午休时间,员工倾巢而出。秦如初往里头站了一些,几位认出她的员工一一打过招呼,秦如初也礼貌回应,最後视线落於刻意回避她的陶菫身上。

陶菫低着头,不确定秦如初有没有看到她,但她只想装作没有看见秦如初。

电梯上了一层,又挤进了一些人,陶菫不得不向後退,一个踉跄正重心不稳时,她的手臂被拉过而撞入一个怀里。陶菫猛地抬头,呼x1一滞。

秦如初低眼瞅她一眼,微低下头,凑在陶菫耳边话语轻吐:「没事吧?」

她的嗓音很低,呼x1很轻,却彻底烫红了陶菫的耳根子。

「你看到了,是不是?」

陶菫抿抿唇,不置一词。或许是距离太近、或许是耳朵本就是她的敏感带,又或许是意识到什麽,使她浑身不自在。

眼看电梯即将到达楼层,秦如初心一横,微微张口,落下一句令陶菫心底又su又麻的话。

「陶菫,我确实只喜欢nv生。」

纯白的被褥上,是一片散落的照片。

拉起的窗帘隐约透着外头的光,微弱地映在卸妆後清秀几分的面容上,那双彷佛会g人的丹凤眼低垂,正凝视手上的毕业纪念册。

照片中,是大学的徐凌与秦如初。

今天上班日徐凌难得请了一天假窝在床上,心情烦闷的她动手整理房间,却意外翻出了旧照,就这麽一张张地翻览而过。时而唇角上扬,时而微微皱眉,沉浸於时光之中,忘了时间,也忘了现在的她们,不再如此。

年少的喜欢那样纯粹、那般直接,不迂回、不曲折,不去计较薪水高低、是否有车有房,喜欢的,只是你。

是你这个人,不为别的。

秦如初是徐凌的白月光,也是红玫瑰;是遥不可及的存在,却也在伸手可及的地方。

在秦如初之前,徐凌遇上几个人。在父亲那得不到的ai,她从其余男人身上索求,她抚0过他们的身t,也曾吻落四处,曾听过一声声的「喜欢」,徐凌却不曾真正地感受到何谓「喜欢」。

那些投以她的情ai,令徐凌感到陌生。她试着扮演好nv友的角se,可每一个最後皆离她而去。

「越喜欢你,越觉得寂寞吧。」

最後一任男友是位斯文青年,交往前後始终温柔t贴,纵然多年过去,徐凌仍记得他哑着嗓对着自己这麽说:

「你曾真正喜欢过谁吗?」

青年藏在镜框後的双眼布满血丝,显然哭过一场。徐凌默着,什麽话都说不出口。

在他之後,徐凌再不曾与谁交往过──直到遇上秦如初。

徐凌这才明白当年青年的话为何──

越喜欢一个人,越感到寂寞。

总有人说,秦如初是高岭之花,冷冷淡淡的,低调安静不张扬,是夜里的明月。

而徐凌耀眼明媚,灿如yanyan,自信傲人,人群中一眼望见,是高悬空中的烈日。

两人截然不同,却无可遏止地彼此x1引。

历史总是相似地令人遍t生寒。

──是徐凌先喜欢秦如初的。

生於富商家中却不得宠,自小见过世间冷暖,经过一些人,也走过几段感情,漫无目的兜转着,徐凌以为,这辈子就是如此了。

直到遇见了秦如初,直到拥有了她,徐凌才真正地嚐到何谓喜欢、何谓ai。

也是秦如初教会了她何谓痛不yu生。

手机响起,徐凌放下毕册往床头柜一捞,徐凌眉头微皱,接起道:「怎麽是你?」

「这麽久没有联络了,第一句话怎麽好像是我怎麽还没si之类的。」方玟抱怨着。

「是也没错。」

方玟耸耸肩,不甚在意地继续说:「有听说晚上你跟陶菫有约在先,但人被我抢了,所以一起吃川菜,或许晚点陶菫会跟你说声。」

「……你去找秦如初做什麽?」

方玟心中暗叹徐凌这人真si心眼,永远将秦如初摆在第一位。这些年来这事一直没有改变,彷佛将秦如初禁锢在她所建的铜墙铁壁,不让任何人接近。

或许一般人会感到窒息,可这却是当初的秦如初最需要的。

甚至可以说,她因为这个而活了下来,在这些年後安然地活着。方玟不得否认的是,如果那时徐凌没有出现,或许也不会有现在的秦如初。

不过,方玟嘴上仍是轻挑地说道:「她又不是你的了,为什麽我不能去找她?我去找她又关你什麽事?」

「方玟。」徐凌声音低了几分,「你──」

「反正晚上我跟秦如初都会去,你可以来吃饭。」然後电话就这麽挂了。

烦躁感油然而生,满溢x口。徐凌将手机扔至一旁,见着散乱的照片,彷佛嘲笑着挂念过去的,一直只有她。

秦如初……你真的可以往前走了吗?走到没有我的以後。

正在一间咖啡厅的方玟在挂上电话後向後靠着沙发,一手拿着秦如初的喜帖,心底说不上是什麽滋味。

为什麽新郎偏偏是季裕航呢?

方玟想不明白,也知道无法从秦如初那得知些什麽,就是问起了,秦如初也只会给予不清不淡的微笑。

从一开始的不敢置信,到现在的不得不接受,方玟只得苦笑以对,佯装满不在乎的样子。

「你还真让我相信ai情啊,秦如初。」到秦如初办公室拿过喜帖时,方玟这麽哼笑道:「就算是你,最後也会走回男nv婚姻的正轨,是不是?」

秦如初默然一笑,一脸云淡风轻。

见状,方玟有些来气,语调高了几分,「这真的是你要的?」

不料,秦如初不正面回应,淡淡说:「这样我就什麽都有了。」

「可你没有了自由!」

「所以才与徐凌分手了。」秦如初凉薄的面上始终挂着浅淡的笑容,「我可以接受,她不可能的。」

因为是徐凌,ai得毫无保留、无分毫空隙的她,又怎麽能接受自己屈於y暗,做个见不得光的情人?

这才是对徐凌而言,最好也最残忍的决定。

「那为什麽是季裕航?季裕航是季清晨的堂哥不是吗?」

秦如初不置一词,便是默认了。

「你……」方玟不敢置信地看着秦如初,急道:「你不会到现在还跟季清晨有联络吧?」

办公室外晃过陶菫的身影,秦如初随手一指,就这麽转移了方玟的注意力。

想着这些荒唐事,方玟摇头,将喜帖撕成两半扔到垃圾桶里。

秦如初……你到底在想些什麽?

直到车停在餐厅外时,陶菫仍在犹豫。

秦如初停好车後,望向副驾驶座,见到陶菫脸上的迟疑,开口道:「如果你觉得不舒服,其实不用勉强自己吃这餐。」

陶菫转头,迎上秦如初平静无波的双眼,下意识迅速别开。

秦如初挂在唇角的弧度多了几分无奈与感慨,其实,这感觉也不陌生,就是有些怅然。

陶菫望向车窗前,瞥到方玟的身影走进餐厅里,想起秦如初方才的话,不禁问:「所以,你真正喜欢的人是方执行长?」

「不是,我不喜欢她。」

秦如初失笑几声,那样的笑容映在窗面上,竟是如此扎眼。

「我知道你在想什麽,本来觉得没必要特意解释什麽……」秦如初轻叹口气,道:「她并没有亲到我,就是碰到嘴角而已。」

陶菫默了一会,郑重道:「我知道,我不会对外乱传些什麽。」便解开安全带,头也不回地打开车门走下车。

秦如初深深地看着那背影,这才一同下了车,走进餐厅。

两人一入内,便x1引了已在席上的方玟与徐凌两人的目光。秦如初脸se平淡,视线淡淡扫过徐凌化着jg致的面容,坐到了对面。

「你们两个也太慢了吧?」方玟随意说道,边倒起酒来,「我已经叫好代驾了,大家别顾虑,多喝一些。」

忽地,视线落在略局促却佯装镇定的陶菫身上,方玟弯弯唇角,道:「小朋友,你能喝酒吗?」

陶菫略皱眉,「小朋友?」那满脸的不敢置信,惹得方玟大笑几声,还想说些什麽,不料一旁的秦如初倒是先开口:「没事,我顾。」

此话一出,方玟噤了声,觑了眼脸se不甚好看的徐凌,00自己手臂起的j皮疙瘩後连忙举手招来服务生化解这尴尬。

杯中的h澄酒ye让徐凌想起那年的营火。

那时宿营营火前相偎喝酒的她与秦如初,能想到在几年後的她们相遥一张圆桌,身旁的人都不再是彼此吗?

甚至,连见上一面都难。

什麽都不知道的陶菫坐在这,感到莫名的违和。徐凌的目光太炙热又太明目张胆,毫无掩藏之意,与之前三人碰面时感觉完全不同。

那时的秦如初与徐凌互动平和,甚至让人觉得疏远,可真的关系一般,此刻的目光又怎会如此?

佳肴送上,暂且打断陶菫的思绪。四人动筷,气氛诡异得让方玟忍受不了,她举起酒杯道:「哎,怎麽说我们三个算是老友了,以後陶小朋友也是自己人,就别拘束了。」

陶菫先拿起酒杯,不忍直言她与方玟也不过是早上见过一面,喊得这麽亲热还真让人受宠若惊……一旁的秦如初似乎感觉到什麽忍俊不住,也拿起了酒杯。

徐凌跟着徐缓拿起酒杯

「所以,你们认识很久了?」陶菫问。

「我跟你旁边那位大冰山从高中就认识了。」方玟抢先说道,神情慵懒,说出的话却不是那麽平淡。

「认识多久,就想上她床多久。」

「咳、咳……」方喝口汤的陶菫被噎着了,秦如初面se波澜不经地递张卫生纸给陶菫,眼神锐利地扫了方玟一眼,弯弯唇,「方执行长这麽ai说笑,怎麽不说自己跟特助的事呢?」

方玟脸se一阵红一阵白,双眼圆睁,期期艾艾地说:「你、你怎麽……」

「怎麽知道?」秦如初一如既往地优雅从容,视线明是温淡的,可定在方玟身上却冰霜满布。「这很难知道吗?我知道的事情,还不只这些。」

话落,视线便移往方玟身旁的徐凌,也是在入座後,第一次与她四目相迎。

仅此一秒,两人同时别开了。

「咳,好好好,不开玩笑了,吃饭啊都吃,再不吃就可惜了这一桌好菜了。」方玟赶紧说道。

陶菫默默动筷,见这业界人人皆知近乎传奇般存在的方执行长私下的这一面,她有些受到冲击,可似乎也揭开了一些秦如初不为人知的过去。

秦如初是不喜欢方玟,那方玟呢?喜欢秦如初吗?又徐凌怎麽会在这,原本是要找自己谈什麽案子呢……这些萦绕思绪,一时间让陶菫觉得头有些疼。

台面上平和的随意聊着,徐凌话不多,喝得酒倒是不少。一桌菜四人分食倒是刚好,可就是有些食之无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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