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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节

 

谷梁幽瞪大了眼睛。

他的呼吸一下子变得急促起来,甚至是有些急不可耐地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那个人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之后是飞升了,还是说就留在了这个世界?”

谷梁幽想要再次上前,但却被林璋喝止了:

“不要过来!”

黑发青年的身体一顿,他抬起头,有些疑惑地看着林璋,但林璋却只是攥紧了手掌,眼神沉郁地说道:“那服药坚持不了太久,你现在最好和我保持距离,因为……”

谷梁幽似有所感,他猛地抬头望向天空。

原本晴空万里的蓝天,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被四面八方聚集而来的阴云遮蔽了。在阵法外焦急等待的周轻子看见这一幕,脱口而出:

“是雷劫!宗主的雷劫来了!”

二长老拔高声音道:“不对,雷劫怎么会提前这么多时间?宗主才结束闭关不久,都还没做好准备……”

按理说,修士的雷劫一定程度上是可以自行控制的,至少他们师父还在此界修行的时候是这样,师父的师父也是这样。可现在宗主都还没传位给大长老,宗内也还没举行继任大典,无论怎么看都太仓促了!

宗秦远霍然转身:“你们的宗主要渡劫?那对在他身边的人有没有影响?”

“当然是有的,不过谁会没事去上赶着找死?”二长老下意识回答道,但他立马就想起来现在阵法内还有一个谷梁幽,脸色瞬间就黑了,“快快快,让你的徒弟赶紧出来,就算出不来也要尽量远离宗主,否则的话他真要被天打雷劈了!”

“怎么说话呢!”周轻子急得直跺脚,就这样还不忘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口无遮拦的二长老。

宗秦远自然是第一时间联系了谷梁幽,但此时在阵法中的谷梁幽满心满眼都是刚才林璋告诉自己的那番话,再加上雷劫进一步干扰了通讯,通讯频道内只能听到阵阵刺耳的杂音,几秒钟之后,他就蹙着眉摘下了耳麦。

“不是,谷梁他为什么还不跑?”

雅罗斯拉夫在原地上蹿下跳,费劲各种办法,手舞足蹈地想要给阵法内的谷梁幽暗示,但他们几个嗓子都快吼哑了,手脚也都舞僵了,远处青年的身影仍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宗秦远没办法了,他攥紧的掌心已经渗出了汗水,眼看着笼罩在他们头顶的乌云内部已经开始了电闪雷鸣,层层叠叠的黑云有种世界末日到来的氛围,终于想起了还有一个人或许可以提醒谷梁幽撤离——

“易言!到底发生什么了?”

趴在屋顶上,透过瞄准镜看到两人对话的易言同样陷入了深深的沉默和震惊之中。

原来谷梁的身世,竟然还真的和漠大的穿越有关吗!?

特动组当初培训的时候有教过唇语,因此虽然听不清声音,但正对着谷梁的易言依然可以大致明白谷梁幽说话的内容。

在迫在眉睫、即将到来的天地雷劫之下,黑发青年面色冷峻,他不顾自己的发丝和西服下摆被烈烈狂风吹得肆意飘飞,仍执拗地询问着林神宗的宗主——

“如果你说画像上的那个人是我的父亲,那你告诉我,他来自哪里,究竟是不是人类?”

面对这样的问题,林璋看着他,叹了一口气。

“他不是人类。但你是。”

谷梁幽:“什么意思?可你刚刚明明说他是……”

“宇宙之大,无奇不有。”林璋打断他的话,因为他剩下的时间不多了,“我们修仙界所说的飞升,就是破开空间,升入下一个更高维度的世界。而你的父亲,就是来自于那里。”

“你父亲所在的世界并不依靠血缘关系来维持,他们会在每一个低等世界中挑选最具潜力的生命,通过种种考验,培养他们成为更高层次的存在。简单来说,你依然是人类,但同样也是被他收养的孩子。”

谷梁幽心想这不就是光屏正在干的事吗,他讥讽地扯了扯嘴角:“活了那么多年,从小到大连父亲的面都没见过的养子?那我还是第一次知道有这么当爹的。”

要是光屏的幕后主使真是他那个不负责任的便宜爹,那他绝对要——把那混蛋打到四分之三死!

“我说过,他们的世界并不是按照血缘关系维系,那么家庭和父子关系自然和你世界中常规的类型不同。”林璋平静道,“但这些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他曾经来过修仙界,并和我的祖师一起建立了林神宗,因为我的祖师与他是挚友,所以他为这个注定灭亡的世界留下了一线生机。”

“而那唯一的一线生机,就是你。”

经历了这么多风风雨雨,谷梁幽早就不是曾经那个只能看到福利院方寸天地的孤独少年了。

闻言,他面无表情地望着脸颊又渐渐变回惨白颜色的林璋,声音冰冷地说道:“这种话我听得太多了,我也说过很多次,我从来不是什么救世主。我有什么本事能够拯救世界?”

“不要太妄自菲薄了,”林璋很淡地笑了一下,“你应该也看出来了,修仙界早已沦为了蛊虫的饲养地,这些蛊虫也并不是来自于我们的世界,但和你们不一样,他们是异域的入侵者。”

“这么多年来,林神宗的历任宗主都甘愿成为了它的祭品。因为能够得道飞升的人终究只是寥寥,但如果轻易曝光真相,上界那些一直监控着这里的蛊虫便会彻底与我们撕破脸皮,届时,所有修士都会丧命于它们降下的雷劫之中。”

谷梁幽:“我又不是神,难不成要我帮你们硬抗雷劫吗?”

“当然不是,”林璋摇头道,他的唇边已经渐渐渗出了鲜血,“但是你的养父留下了两幅画作,其中一幅是他的自画像,还有一幅,是关于未来的预言。”

“请你……咳咳,看在你父亲的份上,再帮我们一次……”

他颤抖着手,在表情有些扭曲的谷梁幽面前展开了那幅画作。

上面绘着一位戴着黑框眼镜的黑发青年——这个指向性很明显了,他的周身用黑色的墨笔画上了一个圆,不知究竟代表着什么。

而在画作的上半部分,画着和当下天空中十分相似的乌云,一道闪电正从云层中直劈而下,落在了圆球的表面。

谷梁幽:?

这是什么意思?

突然冒出了个便宜爹,还给自己留下了一堆烂摊子和人情债,简直是人渣中的人渣——哦对不起,他忘了对方的种族大概率不是人类。

总之,谷梁幽现在满肚子恼火,程度不亚于他刚醒来看到傅敬言就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甚至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还待再问,但林璋已经垂下了手,痛苦地蜷缩在轮椅之上发出非人的低吼,丹田内的蛊虫似乎下一秒就要破体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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