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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

 

囚牛仰望着天,灰蒙的一片,这应该不是什麽缘故,只是因为他的目珠被剜去,什麽都看不见了。

原来从人间看着天,是这副模样,瞎与不瞎,半点差别都没有。原来人类眼中那个高不可攀的天,是这样子肮脏的地方。

躺在垃圾堆里,囚牛忍不住笑了,扯动嘴角的红线,他有知觉,很痛,但是他不理,他是囚牛,是龙王长子,恣意妄为,想要如何就如何,他想放声大笑,他会让世人知道,就算是红线抹去了他所有生机,他也会张狂。

他是囚牛,龙王长子,他受人ai戴,他是王的继承,他本该承着天的重量。

可奈何他ai琴至深,听过一曲就收不回心绪。

ai琴无错,谁奈他何?

依稀记得龙王的脸,记得龙王的嗓音,低沉地如同雷声隆隆,总是在华美大殿内这样唤:「囚牛。」

囚牛生来小巧,他的龙王父亲总是说他眼神澄澈,不似他其他的兄弟姊妹,执着着自己的执着,将眼珠子ga0的乌烟瘴气。

龙王最疼他。

印象中的龙王,一身黑袍,内里绣着金丝盘龙,每次都问他:「你在做什麽?」

龙王最疼他,最不喜欢他碰琴,也不喜欢他拉曲子,说那些都不是王家所为,王家不奏曲,就算他所谱曲乐得到天帝青睐选做礼乐,他的龙王父亲依旧不满意。

「龙王的孩子,怎麽能去帮人奏曲?」

囚牛每每温顺应下,换来龙王满意点头,果然是他最乖的孩子,这样听话。

「好乖。」龙王哈哈大笑,抱起那条对於任何龙来说都稍嫌太小的hse小龙,「要记得,咱王家不奏乐曲,只要专心当王就可以。」

hse小龙的眼睛眨了两下,「当王?」语气间似乎有些茫然。

「是啊,当王。」龙王难得显出了点慈ai,不过慈ai的对象是王冠,不是自己怀中的儿子,「以後,阿爸就把位置传给囚牛,你说好不好啊?」

龙王忙着开心自己有个乖巧的儿子,没有注意到怀里的囚牛有一瞬间g起了嘴角。

他哪里不懂?囚牛怎麽不懂?天g0ng中的帝王家,同样无情,所有兄弟姐妹是血亲也是敌人,他栽在这团混乱的争斗里面几百年,要说他不知道什麽是争王,那根本是骗人的。

「谢谢阿爸!」稚子般的嗓音,囚牛欢欣应答。

「呦!阿爸的乖孩子!」

天g0ng之上住有神只,听起来风光,不过所谓神只说是神,也只不过是世间人类的模子。

神明俯视天地——之於人类的天地,本来无心无情,却习得人类七情六慾,学着人的模样哭哭笑笑,愚拙的想t会生老病si,奈何它们就算被称为万能,也无法赐予自己这四样东西,这是人类特权。

所有神只汲汲营营想成为人去汲汲营营。

可天g0ng之上也有人看着这群神明道:「可笑。」

他是囚牛,传说中龙生九子的长子,也是龙王所有孩子里面正室所出,世人总说他温柔,说他和善,他也乐於装作他们所说的样子,尽管他知道自己的本x与温柔和善相去太远。

要他选,他才不要和善。这个世界欺善怕恶,善良的总是要早si,活下来的都带着自己的半分恶心。什麽善恶因果?那是说给信的人听的。

每日在天河一岸都能看见囚牛影子,那道身子不是人形,而是龙形,囚牛总是不知道,为什麽所有妖族都想化人,何必呢?何必处处学着人类的模样?他想不明白,也就保持着本来的型态,一条纤细修长的hse小龙,与他父亲或是其他弟妹b起来,弱不禁风的模样。

不过也仅止是看起来。

囚牛低着脑袋,闭上眼,去听天河传来的声响,这条天河流至尽头,就是万劫不复,会到地狱去,地狱血流成河,业火烧灼,那是大罪大恶的人会去的地方。

囚牛不喜欢的地方有很多,譬如说,天g0ng之内的龙王g0ng。他阿爸每次都用怜ai的眼神看着他,对他什麽都很满意,就是不想他奏乐唱曲。

讲什麽笑话?什麽王者不奏乐?那他不当王行不行?

「大哥。」

背後传来喊声,囚牛微笑转头,「嗯?」背後是他大弟睚眦,闻见血腥肃杀就是他了。

人类传闻龙有九子,其实不然,身为万众礼敬的龙王,他的父亲除了原配——也就是他母亲之外,还有不少妾,那些妾都没名没份,有些甚至连见都没见过,但他好面子的父亲总要把那些孩子接回天上,有些混的风生水起就被留了下来,攀着龙王的名登天成神,有些能力差的,都被扔回原处等si。

才转个身,一道白光从他身侧闪过,卷着狂风猎猎,杀气腾腾直指他心口。

「喔?」囚牛微微轻呼一声。

囚牛心善,正室所出,t型娇小,善音——

「滚。」轻轻淡淡一个字,囚牛一对琥珀se眸子看着大弟睚眦,弯起嘴角,眼神慈ai,颇有长子风范。

而睚眦瞠大眼,看着自己温柔的大哥,平时温吞如玉,没事就弄琴拨弦,看起来没什麽用处,但其他弟妹总是告诉他,惹谁都好,就是惹上了龙王都行,但绝对别惹上大哥。

睚眦身为次子,豺首龙身,好战好杀,脑袋却不好使,除了兵书之外其他皆不通,从来不明白为什麽是这个家伙做老大。

不过本该不知道的,现在也该明白了。

囚牛转瞬之间已经化作人形,手执翠绿neng枝,直指睚眦眉心。

在这短短的一瞬间,这温吞的大哥可以转换人形,可以拗折一旁neng枝,可以躲过他的爪,可以抵住他脑门。

睚眦看着眼前陌生的脸,他们从未见过囚牛人型,反倒忘记了囚牛毕竟也是天g0ng的一份子,说不会化型根本不可能。

这就是原因了吧。

「睚眦。」囚牛的嗓音轻巧好听,细水一样挠在睚眦耳里,「傻小子。」他笑了,竟带着gu若有似无的稚气。

这麽多年来,他这些傻弟妹们都不懂,做大哥的他其实并不是龙子当中最年长的,他有必要再教教他们。

「实力就是一切,睚眦。」悦耳的声音这麽说,带着点苦口婆心,还带着点赤诚。

睚眦懂了,这句话他也能懂,尤其是在neng枝极具威胁x的还抵在自己脑袋上的时候。

他的大哥用的是最真诚的话来说这些看似嘲讽的语。

龙的孩子不只九个,能成为这群妖魔鬼怪的大哥……可见囚牛,真是——

「你们打不过我,我只好当这个大哥。」囚牛笑着,眼神稚neng,彷佛自己不是龙,囚牛收回手,扔了neng枝。

从此睚眦再不敢与囚牛争王位。

直至某一日,囚牛突然失去踪影,如同蒸发在天上g0ng阙,遍寻不得踪迹。彷佛是为了证实囚牛真的不再回来,就连天g0ng之中天帝最ai的一首奈何曲也跟着消失无踪。

而龙王的孩子们因储君人选失踪,各个争宠斗乱。

於是,天g0ng也跟着乱了。

他轻声笑了,想必天g0ng乱成一团,不是因为他不见了,而是因为未来的储君位子空下来了,这样大好的机会,他的那些弟妹们绝对不会放过的。

一切皆是无可奈何。

成王是在天g0ng站稳脚步的最好的方式,也是让龙王记住自己的最好选择。

灰蒙的天落了雨,囚牛重新闭上眼。

「小朋友,你怎麽被丢在这里?」

蓦地,有道嗓音这样问他,那声音淡漠,没什麽情绪,突然的就出现在空气中,囚牛连半点声音都没听见,然後这人就出现在自己身边,囚牛的目珠现在青瞑,一点点什麽都看不见,只知道身边的人气息乾净陈远,像放了很久的酒水,把所有一切都沉淀在最底。

囚牛张了张嘴,本想说些什麽,不过一张嘴,就只有满口血,那些垃圾人,把他当成玩具,不遗余力。

「别担心,我带你下地狱。」那人轻声说,囚牛用自己已经烂的差不多的感官感觉到自己破烂的皮囊上有一只稍凉的掌心轻轻碰触。

囚牛感觉自己有很久没有跟活人接触过了,那个深宅大院里的垃圾不算,他有几百年没有跟活生生的人有过交集。

太远了,远到他想不起来,只依稀记得,有个谁,在水边,用不完整的嗓子,唱着世间的所有无可奈何。

「……你是谁……」

好不容易找回了自己的一点声音,他问。

「嗯……我是谁呢。」淡漠嗓音顿了会儿,「这样吧,我是路过的言半仙,你就叫我不殇吧。」

囚牛忍不住笑出声来,半仙,世间有很多人都自称仙人,头一回听到有人叫自己半仙,也是头一回听到有人要带自己下地狱。

也是,他罪大恶极,下地狱也是理所当然。

「你不用怕下地狱。」言半仙不殇再一次用他微凉的手去碰他,「我认识一个很温暖的家伙,他最喜欢孩子,肯定不忍心看你在这边颠沛流离。」

言啊……

言不殇啊……

囚牛的脑袋蓦地转过了点讯息,似乎在那群把他剥皮去骨的垃圾人里面有个人说,现任阎王言不殇——

「——阎王大人。」

「哎,我在。」淡漠嗓音应了声,同时,囚牛感觉到自己没了外皮的r0u身被捧起。

「温暖的人……很久、很久以前……我好像也遇过一个……」

遥远天g0ng,一个超越人类所及的地方,一个就算人类小可ai们想要坐飞机去观光也碰不到门口的地方。

那里有个天帝。

神话中的天帝作为众神领头,本应该光芒万丈、仪态万千、就像人世间的帝王一样,甚至b底下的皇帝还要更骄傲。

不过要是人类现在能踏进天g0ng的话,只能看见一个抓耳挠腮的天帝,什麽风度翩翩仪态万千?管他去si,他天帝就是要披头散发,摘了天帝冕,除却帝王袍,专心烦恼私家事。

现在天帝很烦恼,刚刚旁边的侍卫传讯息过来,说那边有个龙王正杀气腾腾的往这边过来,要来教教天帝什麽叫做天g0ng的规矩。

尧流那是一个无奈,他做天帝少说也有两百多年,都快要任期的一半了,龙王还是时不时就拎着他的二儿子跑来威胁他,说要是他再不娶老婆,就要g掉他,自己上位当天帝。

每次听到这里,尧流都双手一摊,他想要结婚的人又不在这里,娶什麽老婆?他再怎麽说本质也是个人类,跟龙王不一样,龙王接受妻妾成群,可是他不行,光想到要像g0ng里的戏牌子剧本里的皇帝一样每个晚上翻牌子,尧流就觉得好怕。

天啊,要是他的天g0ng里有像龙王小妾那样多的老婆,他要怎麽记住老婆们的名字?难不成还要编号吗?怎麽可以这样?又不是在养狗!

而且就算是养狗好了,尧流可以正气凛然的说,他也是会帮狗取名字的,那个小白、花花,名字都是他取的,多麽接地气!

天帝的脑袋里转过很多个办法,第一个,现在就躲起来、第二个,现在就躲起来、第三个,现在就躲起来。

「陛下,龙王大人来了。」在一旁看着天帝抓耳挠腮一个下午,天帝座旁总是被戏称为小打杂的阿七略有心疼。

唉呦,可怜他的流仔。

可是他也不过是个阿七,地位不b这边两位,什麽话都没办法说。

「啊啊啊!阿七,给我抱抱!」如临大敌,跑也跑不掉,尧流大帝临时抱佛脚

,攒住阿七纤瘦的腰肢,不要脸的撒娇。就算自己身高一九二,依旧毫不犹豫把重量交给一七五的阿七。

阿七拍拍天帝一头散发,温温顺顺取过发带给天帝束上马尾,戴上天帝冕、披上大袍子,重新做回天上大王。

「大人,加油。」做完这些,阿七又再一次00尧流的脑袋,接着躲到後面去,龙王最不喜欢看到他,每次看见天帝身边有个阿七,少说都要多念个两个时辰,真让天帝听那麽久的训话,阿七的经验告诉他,下班回去绝对变成智障。

坐回天帝的王位上,尧流叹口长气,戴上天帝冕,他就是个天帝,执行公务的那种。

跟别人聊起私家事居然要用上公务的礼遇,可见尧流天帝对於结婚这件事情有多排斥。

啊,也不是排斥,总要遇上想结婚的人啊是不是?

「陛下,臣是孚应。」

来了。

天帝咽了口口水,定定心神,天啊,b他要上战场打仗还紧张,「进来。」

沉着嗓音假装自己一点都不紧张,天帝有种自己把自己卖了的感觉,口是心非,他原本明明想说的是:「出去!」

大厅的门被缓缓推开,天g0ng的门采自助式,要开请自己动手,没有人会给你服务,上到天帝下到打杂,想开自己开,要开几次、就开几次,要是开开关关的把门弄坏了,有奖金。

很可惜从古至今门还没有坏掉过,奖金年年上看新高峰。

「孚应。」尧流眯了眯眼,动也没动一下,由上自下,看着龙王走进大厅,龙王是个中年男人的模样,脸上几许风霜,戴着冠帽,眼神凌厉。一身黑袍子看着低调,其实尧流什麽都有看到,内里穿着金丝袍子,上有几条龙盘着,什麽意图明眼人一看就知,只是历代天帝从未怕过,尧流也一样。

当不成王的注定当不上,要是现在龙王就要求他要把天帝的位置让出来给他,尧流估计也会答应。

王又不一定要坐在王位上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只不过是个名分。

名不正,做的事叫黑心,有名分了,做的事叫理。

为了光明正大的做自己想做的黑心事,所以尧流才在这里。

一旁侍卫不是阿七搬过一张椅子,放在尧流旁边。

龙王孚应眯了眯眼,把椅子挪到尧流对面。

意图更加明显。

尧流耸耸肩,要开始了,他每七天一次的酷刑。

「陛下上任也有两百多年了。」首先开头,不客套不寒暄,孚应龙王直奔主题,一点也没有要迂回的意思。

尧流应了声,接过旁人递来的茶杯,喝一口就知道绝对不是阿七的手笔,天上的尧流只准许阿七泡茶给自己喝,阿七泡茶,天下第一,从备茶具到清理茶具,由阿七来做,就像场艺术表演。

「臣所见先帝众多,差不多到您这个时候,都已经娶妻,已经准备培养下任天帝。」

喔,是喔。

尧流天帝脸se不变,心里唧唧歪歪。

「臣认为,应是时候为陛下寻找接班人。」

喔,接班人。

尧流天帝继续喝茶,目光涣散,将脸正对着着龙王已经是他身为天帝最後的礼貌,仁至义尽,不能怪他。

「孚应。」天帝清了清嗓子,想着总也不能让这龙王在这边唱独角戏,於是大发仁慈开了口,「言下之意。就是嫁娶nv子吧。」他满脸诚恳的说着,表面来说,就是要他生崽子,好继承帝位。不表面的说法是要是他不娶妻生子,龙王就会自己来篡位。

孚应龙王满脸欣慰,以为天帝终於开窍,愿意给这天g0ng的后冠寻一个主人,连忙把怀里整理出来很久的婚配候选人名单放到天帝面前,一看就是有备而来。

尧流心里叹口气,这份名单里面的名字有谁他用猜的都能猜出来,绝对都是龙王自己的nv儿,急着把自己的亲眷嫁入帝王家,龙这种生物x子直,从来不拖泥带水、也不会拐弯抹角,身为一个天帝,有这样的臣子不知道是该开心还是头痛。

接过那本写满了龙王小孩的册子,天帝随手翻了翻,果然,里头都是龙的画像,有人型也有原型,可以看见龙王已经尽量把所有符合人类审美观念的nv儿全挑出来了,即使是这样,这本册子的页数也多得吓si人。

好可怕,龙x好y果然不是骗人的。

眼看着一时片刻册子也翻不完,尧流索x快速翻过之後阖上,放到一边。

「那就先谢过ai卿一片美意,孚应来此,还有其他事情要办的吧?」说到这个其他事,也跟婚配有关系,而且b起要寻找接班人,尧流相信,龙王会更在意他现在提起的事情。

果然,孚应龙王表情严肃了起来,「陛下?」

尧流微微g了嘴角:「夏家嫁天啊。」

这件事情在天上闹的沸沸扬扬,整个天g0ng都知道了,人类要上嫁天庭,可不是个小事情。自古以来,神嫁娶人也不是什麽稀奇的事情了,不少神明不是娶了人类做夫妻,或是落凡去做人的夫妻。

只是这回,要上嫁到天上的不一样,是夏家人。

说起夏家人,尧流就想摇头,夏家人虽然说是人类,但是却让天地避之唯恐不及,没有谁想要跟夏家人扯上关系,因为一扯上了,没有好因也没有好果,从头到尾都是大错误,而且不得好si的不只是牵连上关系的两个人,而是连带着旁人一起被拉入混水中无法翻身。

「……」龙王的表情y沉的像是天帝突然告诉他今天想要去地狱玩一样可怕。

「关於这件事,大人怎麽说?」龙王的语气小心翼翼。

不过尧流天帝没怎麽想领情,轻描淡写的张开口:「娶了呗。」好像在说今天天气真好。

不过就这句今天天气真好一样的三个字,在龙王听起来b地狱上天啦还可怕。

娶了?娶什麽娶?要是底下夏家的嫁上来,那他龙王的孩子不就只能当个妾?

那可是他龙王的nv儿,怎麽可以说当妾就当妾,还是输给人间来的凡夫俗子。

「你你你——」龙王连声三个你,差点没被尧流天帝气si在这里,还忘记用敬语,「你真的要娶?」

尧流天帝点点头,也没什麽不好娶,夏家人没有礼义廉耻,会嫁上来的东西,绝大多数都还只是个小朋友,说是嫁娶只是名义,实质意义上是要把人间不要的垃圾当成嫁粧送上天来。

喔,就说过了,他们没有礼义廉耻,做出什麽缺德事情都不奇怪。

「陛下,嫁娶不是儿戏,不能像以往那样随兴。」憋了好半天,龙王总算憋出这麽一句话,「请您三思。」

三思?

早就说过了,他想结婚的对象不在这里,这个嫁天的姻缘,也不过是做个样子,龙王这个不知道几百岁的老家伙,怎麽就是不明白?

世界上真真假假的事情这麽多,难不成结婚就要有ai?那龙王还是跟他的天帝宝座结婚去吧,你情我愿、皆大欢喜。

「夏家,你也不是不知道。拒绝之後会发生什麽,你难道还不明白?」虽然只从文献纪载上面看过,说几任天帝拒绝嫁天,接着几年夏家血流成河,流的血不是夏家人的,而是其他大家族,说要血洗人间,让天注意到,这边,还有个夏家蠢蠢yu动。

人间的人,总是b谁还更会残害自己的同族。

自那次之後,天也怕了。

毕竟人是他们最疼ai的囝仔们,虽然终归是在轮回的道路里,但是哀鸿遍野的惨叫声让几百个神只夜半惊醒,遥想当年天地大战时,人类也是这个哭号无助

龙王沉默,显然他也没有忘记,因为那时,他最宝贝的长子囚牛也跟着ch0uch0u噎噎,囚牛平时不怎麽哭的,温温顺顺的待着,那次根本就是从出生以来首次哭泣,把自己圈在天河旁边的小角落,也把一群疼ai囚牛的神们吓得半si,以为囚牛小宝贝决定跳河自杀。

「囚牛那次不是哭的要si吗。」尧流天帝提醒龙王,不用怀疑,就是故意的。目的是为了让龙王知道,这个夏家来的孩子他非娶不可。

「……」龙王没说话,尧流天帝心情很好,往龙王的茶杯里亲手斟茶,天帝钦赐茶水,龙王本该谢恩,却只是恍惚的看着天g0ng不知道哪处,恍惚的拿起茶杯,恍惚的喝了一口,最後又恍惚的放下。

「我看时间也不早了,要不,今天就先这样吧。」眼看着龙王已经被打击到怀疑龙生,尧流天帝心情愉快的决定现在马上就下朝,人生圆满,今天龙王只念半小时,「都早点休息。」

龙王的表情y沉,只是看了尧流天帝一眼,「跟夏家扯上关系,谁都不得好si。」

「我知道,因为我也曾经不得好si。」

目送失魂落魄的龙王失魂落魄的打开门走出去,随着沉重的大门关上,尧流天帝欢呼一声,扔掉了手里的天帝冕,眨眼之间脱掉了身上的王袍,坐回帝王座位上,接过重新跑出来的阿七手上的茶杯,喝了一大口。

嗯,阿七的手笔,就是有阿七的味道。

「大人。」阿七把摆到尧流天帝对面的椅子放回原位,一边开口。

「嗯?」尧流天帝捧着茶杯双眼放空,「直接叫我名字啦。」真是的,阿七总是这麽见外,都是老员工中的老员工了,还是这麽守规矩。

「……大人、但是……」

「啊啊啊不管!叫我小流、流仔、心肝流流!」尧流天帝不顾颜面在天界大殿内撒野,束好的发散了开,活像个疯子。也像个要不到糖的幼稚小朋友躺在地板上又哭又闹。

阿七无奈的叹口气,「春秋——」自古以来的帝王,不是一代枭雄,就是一世痴傻,现在看一看,果然还是後者b较多一些。

撒泼的天帝蓦地安静下来,眨着一双东方人才有的温顺黑se眼眸,看着阿七。

「春秋,你真的要娶?」阿七温婉一笑,绕到天帝身後,执起一束天帝三千烦恼丝,一丝一丝抚顺了弄平了,才放手让束烦恼滑落天帝肩头。

「对啊,不然怎麽办?」天帝尧流,小名春秋,放眼天界,只有阿七会叫唤,应该也只有阿七知道这个远古时候的名讳,「夏家本就无理取闹,但他们上嫁的孩子是无辜的。」尧流说,把脑袋往後一靠,靠到阿七平坦的肚皮上,阿七也正低头看着自己,金灿的眼眸无论什麽时候都闪着流光,很炫目也很亮眼,只有在这麽近的距离才可以看的见,那些说阿七不配上大殿的下臣们都是笨蛋,「依照夏家的心狠程度,陪嫁的应该也都是些他们玩坏的孩子。」

「天界就这麽收下那些孩子……?」尧流听的明白,阿七并不想要放过任何一个被丢掉的小朋友,只是这是天界应有的警戒,那麽大一批残魂败魄送上天界,要怎麽处置、要怎麽安排,这都是问题,阿七身为天界帝王身边的打杂,连为了天界担忧都在业务范围内。

「对,收下了!」尧流咧开嘴角,露出个大大的笑容,「夏独活虽然垃圾,但是小朋友们还是很可ai的!」

阿七愣了愣,跟着笑出来,00天帝的脑袋像在拍抚幼子,「春秋是个好爸爸。」

「我不是好爸爸,我没办法让那些si去的孩子在人间痛快活一场。」

阿七摇摇头,「春秋,这个,你也无可奈何。」就算是天帝,对待生si,也只能冷眼旁观。

天河水边,波光粼粼,隐隐约约有琴曲。知道的人都知道,是囚牛又在临岸抚琴,hse小龙善音律,谱出不少天g0ng之上的乐曲,少数不慎传下人间,虽然人类小朋友们学的不l不类,但音se居然也是好听。

「囚牛。」今天天帝又犯懒——这是每个当王的通病,他们只要兴致一来,扔了自己的工作就会远走高飞到处玩,玩尽兴了才会回来。

今天又是天帝偷懒的一天,尧流——不管天狱地狱都一样,历代都是同一个姓氏,当上天帝地君就要舍弃原本的名字,天是尧、地是阎,千百年来都没变过

反正,天帝作为天g0ng之上的主人已经不知道多久,原本的姓名也没人知道,一律通称他为尧流大帝。

「大人。」琴声一听见有人来便止住了,囚牛停下抚琴的龙爪子,回头去看,恭敬的点了点脑袋,琥珀se的眸子里透出点温驯,收束起爪牙。

就像所有天g0ng的下臣碰上天帝的礼节,半毫不差,虽然某个人间庶子出身的天帝从来没有在意过。

尧流感觉自己的背後麻了一下,「别装了,囚牛。」接着毫不留情的揭穿囚牛一点都不温和的真面目。

早在不知道几年前,尧流就偶然知道了囚牛的本x,好像是在那一日水边睚眦准备找囚牛麻烦的时候吧?不小心经过的天帝大人就这样不小心的撞见了张牙舞爪的囚牛,差点没被吓si。

不知道是不是发现了囚牛真面目的关系,尧流总是觉得这个囚牛是在寻所有人开心,把自己装成这种温软温和一点攻击x也没有的样子——呕呕呕,好恶心。

hse小龙的脑袋顿了顿,咧开一个对於龙族来说已经算是和善的微笑,满口的尖牙——这不能怪他,他是龙,龙本来就是这个样子,就算别人在外头给他的评价有多温和,他的血里还是有一部分来自龙王的好战好胜,甚至是ai宝。

「阿流,g嘛?」语气一变,囚牛从琴上下来——他的身t就是迷你到可以在琴上站立,还能拨琴弦。

尧流耸耸肩,跟着坐到天河水边,这里也是他喜欢来的地方,每次来这里都能看见囚牛弹琴,还有天河应和着,他曾经问过囚牛,为什麽拉琴要选这里,这里水声急切,不是会影响到琴声吗?

不过囚牛笑他愚笨痴傻,「傻天帝。」就年岁来说,天帝的确b囚牛年幼不少,就冲着这点,天帝不会计较。

「水是会唱歌的啊。」

也就只有这时候的囚牛,眼神里头少了对世间的鄙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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