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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爱的凌迟 下

 

晕眩中,他伏在地上。他记不清自己是如何聚拢凄厉叫喊的神经,咬着牙一点点靠近谢筱竹的,只记得视线里的人影越来越模糊,又在一瞬间重新变得清晰。

跪在那个男人面前,一只手从烟雾缭绕里伸出来揪住他的头发,迫使他仰面。

遥远的人声幽微响起:“你看起来很不高兴。”

头发像是要被连根拔起,头皮被扯得生疼,可是裴净顾不上这些,他迎着谢筱竹阴影中暗沉的脸孔,居然挤出了一丝笑:“我我哪有不高兴我很高兴”

攥住头发的手泄了力。疼痛暂时得到了缓解。那只冰凉的手转而抚向自己的面颊,动作轻柔得有些不可思议。

手滑到脖颈,向下握住皱巴巴的领带,开始动手解起来。一边解,一边轻轻问他:“其实只是被威胁了才这样做的吧,如果有足够的钱,就不用被迫和我待在一起了,对吗。”

眼泪决了堤,裴净看着谢筱竹低垂的眼睑,哭得断断续续地说“不”,拼命地摇头想要否认他。

谢筱竹解开领结,抽出红黑相间的领带,捧在手里低声道:“你背着我和哥哥待在一起,知道我的心里有多难受吗。”

“其实你根本不喜欢我的礼物吧,”他将领带绕上裴净的脸,蒙住他的双眼,“其实领带系在你脖子上很沉重吧。”

眼前一片漆黑。不如说从踏入家门开始,他的眼前就是一片漆黑。只不过此刻起,他终于看不见任何东西了,也看不见谢筱竹忧郁异常的脸。

裴净感到后脑勺被重重向下一按,正面撞上柔韧的一处,他的口鼻被温热的东西堵住了。他在黑暗中闭上眼睛,很快地反应过来,这是谢筱竹的气味。

紧接着,口中被堵住了。他感到原本瘫软的那根东西在口中慢慢膨胀,坚硬起来。性器直顶咽喉深处,生理性的泪水漫出来,在领带后泛滥成灾。

谢筱竹无辜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不要看到我会更好一些,对吗。”

不对,不对,不对,完全不是这样。

裴净第一次觉得这一过程难以忍受。以往的体验虽然说不上轻松,但不算太难熬,因为他起码能看到谢筱竹的脸。

他像是被囚禁在黑暗里,被生生切断呼吸的通道。除了缺氧带来的痛苦之外,什么都感觉不到。

氧气不足,胸膛软弱地鼓动着,心脏好像要爆炸了。以为要窒息而死时,谢筱竹终于从他嘴里拔了出来。

裴净跪在地上,颤抖着手擦着嘴角。来不及扯下眼罩,来不及顾虑其他,他的耳边嗡嗡作响。

他没有射在嘴里。是因为嫌弃自己吗,还是已经对自己没兴趣了?

领带被摘去,再加上最上边的纽扣不知何时松开了一两颗的缘故,衬衫领口松垮地袒露出一片。因而当谢筱竹俯身来亲他的颈窝时,几乎没有任何预兆。同样的,当他将烟掐灭在同一处时,惨叫的响起也猝不及防。

裴净呜咽着捂着被烫到的部位向后躲,撞到了身后的大理石茶几,本能驱使他继续往后逃,却被紧紧拽住了手腕。

谢筱竹起身将他的上半身压在茶几上,强行扭住双手手腕反扣在腰间。

裤子被脱掉了,紧接着内裤也被扯了下来。裴净扭动着抗拒,臀后却被“啪”得重击一掌,他立马安静了下来。

烟味,柠檬味的空气清新剂,还有口中源源不断的血腥味。眼泪从一只眼睛流向另一只眼睛,浸湿了领带,顺着脸颊湿透了整张脸。

谢筱竹压下来,半搂半抱地将他裹住,在他耳畔呢喃:“喜欢吗?”

裴净的嘴开合一下,谢筱竹状似满足,往前顶了顶他。每顶一下,他便发出一声颤抖的哀叫。

“喜欢吗?你喜欢吗?”谢筱竹挺腰在胯下的身体里横冲直撞,肉身与茶几不断磕碰出闷响,桌腿卷起地毯一寸寸往后挪动。

见没有回应,谢筱竹用膝盖压住裴净的后腰,将他生生抵在茶几上。身下人发出一声闷哼。

领带已经从眼前滑下,一路掉到嘴边,裴净无力挣扎,奄奄一息地摊在台面上,口里吐出游丝般的细语:“部长喜欢,我就喜欢”

他的声音很轻,谢筱竹大概没有听清,顺手抓住领带的绳结用力往自己的方向一扯,像是牵狗一样粗暴地将他一路拖到房间,狠狠往角落里一扔,正好撞到了衣柜,发出“哐”一声巨响。

裴净捂着肚子倒在地上,蜷成一团受伤的蚯蚓,缓了半天才喘上一口气。

谢筱竹将碍事的领带挑到肩后,随后抵住衣柜门板抱起裴净。他不顾他口中叫着“好痛”,就这样拖住他的臀再次插进去。

他也没有注意到裴净抓着他的手渐渐泄了力,从他肩上掉下去。他只是重新将脱力的双手绕在脖子上,自顾自地继续在后穴内抽插起来。

谢筱竹脸贴得离裴净的脸极近,每一次呼吸时气息都会扑在他脸上。他的嘴唇若有若无地蹭过这张遍布泪痕的脸。

“你爱我吗?”他扶正裴净歪向一边的脸,语气急促地问,“你爱我吗?”

好像是在火车上做了一场漫长的梦,原本已经意识远离,又被剧烈的颠簸叫醒。裴净微微掀开一点眼皮,看见谢筱竹的脸,动了动嘴唇,还未出声,一道泪水先划下来。

门扉吱呀呀地凄厉吟唱。

喉咙干得快要烧起来了,身体不由自主地发出渴水的呻吟,连呼吸都抽动着疼痛。下一秒,嘴唇被轻轻堵住了,有一股细流注入喉管。干渴暂时得到缓解,但每一次胸口的起伏都会引发一阵锥心的痛。

眼皮很沉,身体到处都在痛,感觉快要散架了。被倦意击垮,他艰难地睡着了。

再次醒来时,嗓子依旧渴到不行。窗帘拉着,眼前一片漆黑,分不清时间概念。

眼睛哭得很痛,喉咙很痛。喘气也难受。裴净觉得自己像极了沙漠中快要被晒干的秃鹫,干巴巴的瘫在沙子里。不同之处是他身陷被褥中,很软,很干净。

想要水。但是身边的床单是凉的。本能地掀了掀唇,想要喊出那个人的名字,却只发出了类似音节的嘶哑声音。

嗓子疼到几近黏着,他需要水。努力地翻身想要起来取水,一股锥心的疼痛却从胸口传来,逼出了一头冷汗。

“痛……”

口中忍不住喊出声,伸手胡乱去摸水杯时,不幸地碰到了床头柜,正好一把将水杯打翻,水汩汩流了一地。

咬牙捡起地上的衬衫和内裤,倚靠着墙壁和扶手,裴净拖着沉重的身体来到了客厅。从床上到客厅似乎已经花完了一辈子的时间。

他弓着身子,从厨房里接了半杯自来水便已经累到了极点。他顺着洗手池滑到地上,靠着柜子就地坐下,这才有力气将水杯哆嗦地捧到嘴边。

急不可耐地吞进一口,知觉终于复苏,痛觉也随之被唤醒。腹侧暴发一阵疼痛,他呛到了,大半的水都泼在身上,洒了一地。

“咳,咳……”他急促喘息,捂着嘴想把吸入喉管的水咳出来,可每一下动作都会牵扯到疼痛之处,直到他半瘫在地上,才觉得稍稍缓解一些。

门“咔”一声打开了。以为是谢筱竹回来了,裴净一个激灵,忍着剧痛,挣扎着想要坐起来:“谢……”

不是谢筱竹。他失望地看着伫在门口的谢南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狼狈地擦着嘴角身上的水磕磕绊绊地说:“你……怎么会……”

谢南星没有动弹。他的影子在门口滞住了。他伸手打开客厅的灯,突然充斥的光线让裴净忍不住抬手挡眼。

“谢筱竹呢?”谢南星盯着裴净,皱着眉。

“我不知道,他不在家……”听到这个名字,裴净眼睛酸起来,“你不知道谢筱竹在哪里吗?”

谢南星欲言又止:“不可能,我和他很多年没有联系过了。我过来不是因为谢筱竹,是因为追踪到他没有去公司,还出了门,轨迹很可疑,所以……这不重要,你的脸怎么了?”

裴净挪开视线,慌忙想要站起身:“我,我还要上班,我要走了……”

“等等!”谢南星拦住他,“你要不要看看自己现在的样子?”

裴净顺着他的目光看向穿衣镜里的自己。对着镜子怔了几秒,他心想,自己真像刚从坟里刨出来的样子。

头发凌乱,嘴角红肿,面色惨白,皱巴巴的衬衫挂在身上,左乳处留着醒目的咬痕。腰上,腿上,布满了数不清的红印与淤青。后穴传来奇怪的感觉,他反应过来,是残留在里面的东西正在往外流……

不自在地夹紧了腿,缓慢背过身去,看到墙上的钟,心里一悸,头脑发懵地问:“今天是周几?”

“星期一晚上。”

裴净意识到自己没有来得及请假,直接闷声不响地旷了一天工。

要赶紧说明情况才对……他猛得站起身想去找手机,撞到了大理石台面,因为腹侧的剧痛呻吟着跌倒回原处。

看着裴净痛苦喘气的模样,谢南星走进几步,弯下腰靠近他:“那个畜生东西对你做了什么?”

对方说了什么完全听不清,想到自己失去了全勤,那么久的努力都白费了,裴净捂着脸呜咽起来:“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不要问我,我不知道……”

过了一会儿,哭声慢慢减弱下来。泪痕几乎干涸,他已经没有在抽泣了,只是捂着胸口,身体颤抖着,只微弱地重复:“好痛……好痛……”

谢南星扶住他的肩:“你还好吗?”

一开始还能给予一些反应,渐渐的他发不出声音了,胸口紊乱地起伏着,像旱地上徒劳鼓动鳃的鱼。

“裴净?”谢南星蹲下来,叫了他好几遍,却没有得到回音。他迅速掏出手机联系了人。打完电话,他扶住裴净,安慰道:“不要急,跟着我慢慢呼吸……”

穿着白大褂的男人声音毫无感情地汇报:“右侧第6、7肋骨骨折位移导致肺部挫伤引发血气胸,建议是手术,你是患者家属吗?”

谢南星收回放在桌面上的手:“我不是,我会尽量帮忙联络。不过,还是优先参考本人的意愿吧……”

医生从电脑屏幕前打断他:“你是朋友还是?”

谢南星面不改色地敷衍:“差不多吧。”

医生斜睨他一眼:“不像是车祸,原因你们心里清楚吗?”

谢南星没好气地走进病房,想看看裴净有没有醒,却被病床上圆睁着的一双眼睛吓了一大跳。

“你醒了?”

裴净看着天花板,一动不动,也不说话。因为说话和呼吸都实在很费劲,他静静躺着,看起来就像一具了无生趣的人体模型。

谢南星说::“我弄错了一件事,你好像不只是个玩具。谢筱竹会毁掉别人的玩具,但总是把自己的玩具保护得很好。”

裴净的脸颊不易察觉地抽动一下,他的声音细若游丝:“意思是我连玩具都不是吗?”

谢南星摇摇头:“不,你大概和玩具不一样。”

“那还真是个好消息啊。”裴净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谢南星没等到回应,便自顾自说了下去:“决定手术的话,我会付钱,没法进医保的一切费用我都会支付,你就安心……”

“不用了。”裴净的声音比呼吸还轻,必须靠近他才能听清,“我付不起。”

谢南星又重复了一遍:“我说,我会帮你付,你不用担心。”

“不,不要你付,我不帮你,我什么都不做,请不要管我了。”他竭力说着,手指深深掐进床单里,五官因为疼痛而扭曲。

谢南星站在病床前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似乎想说些什么,却没有说出口,直接转身走出了病房。离开前,他只留下了两个字:“保重。”

裴净拽起被子,紧紧捂住脸。洁白的被褥不出声地颤抖起来。

“想吐吗?呼吸有困难吗?”

裴净摇摇头。他说:“可以给我一点止痛药吗?”

护士掀起眼皮看他一眼,低下头在本子上刷刷地写:“不可以,用量会超标。”

“可是真的很痛,”裴净的声音带了一份哀求,“我可以加钱。”

护士几乎要翻白眼了,她没好气地教训他:“痛能怎么办呢,痛就忍着,别人能忍你怎么不能忍?”

又补充:“痛就去做手术,你的骨头错位伤到了肋间神经,你忍得了,你的骨头忍不了。再拖下去会有后遗症。”

裴净沉默数秒,再次摇摇头。

裴净身上穿着胸壁固定带,行动很不方便。每一次起身与咳嗽都会牵连到伤处,几乎无法窃得一刻安宁。

虽然尽可能地减少了喝水的量,但是膀胱完全不听使唤。咬牙去完洗手间,他面朝窗边侧卧在床上,给母亲打了电话。

“妈妈,我在医院。”明明想好不要哭的,但是一开口就忍不住带上了哭腔,“医生说我骨折了,我现在好害怕,全身都觉得很痛……”

正倾诉着,听筒里一阵嘈杂,手机像是被卷入了翻炒机里,不断嗡嗡作响。过了好一会儿,母亲的声音才模模糊糊地传出来:“你说什么?”

方才涌现的委屈像是退潮奇迹般消失了。他用冷静的声音回答:“没事,我是说在陪朋友看病。爸爸的情况还好吗?”

“还行……”又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嘈杂,“卡里的钱能汇过来了吗?下个月的医药费又要交了。……”

裴净的双手垂落在身侧。他闭上眼睛,静静听着窗外鸟归家的咕咕声经过。

护士的声音由远及近:“你好像有访客。”

裴净一个激灵,本能地抬高声音:“我不见任何人。”

护士把手里的塑料杯和药片递给裴净,无所谓地耸耸肩:“随便你。”她转身走出病房,白色衣摆一晃的同时,一个黑色身影一闪而过。裴净手一抖,水杯打翻在地,涓涓细流从小麦色的杯口流出。

亟待那个身影消失后许久,他才意识到那什么也不是。只是自己神经过敏而已。

手机好歹随身带着,但是身份证医保卡还有换洗的衣物都在家里,他焦虑很久,还是打了一个电话。

“哥?你在哪里?你还好吗,这几天你都去哪了?小霖一直哭,我不知道该联系谁……小霖,等一下,不要抢手机!……”

裴净没法在电话里从头到尾地解释,也没有力气说太多话,只能压低声音言简意赅地阐明了需求,还不忘补上一句:“拜托你,千万不要告诉小霖。”

即便提出了这样的请求,结果还是能够预料到的。病房的门再次打开时,裴霖几乎像一枚小型鱼雷扑了过来。

他不顾形象地咧开嘴大哭起来,紧紧攥着裴净的手指,边哭边说:“舅舅你去哪里了!我以为你不要我了!我以后一定好好学习,再也不惹你不高兴了……”

裴净有些为难地看了一眼门口的陈清,陈清挠挠头,用口型说出“我拦不住”。

裴净违心地露出一个笑:“我没事,就是不小心摔了一跤。”他摸摸裴霖的脑袋,抽了纸把他的眼泪擦干净,再帮他把鼻涕擤出来。这些已经让他精疲力尽。

看见裴净身上的背带,裴霖又眼泛泪花:“舅舅,是不是很疼。”

裴净亲一下小霖的额头:“放心,一点也不疼。”裴霖还抱着裴净不肯撒手。

陈清将一个大容量的黑色手袋放在床边上:“哥,你看看有没有缺的,我再去拿过来。”

裴净不知道用怎样的神情面对他才好,只能低下头说:“真的非常感谢,给你添麻烦了。”

陈清对裴霖说:“小霖,可以去帮你舅舅倒杯水吗?”

支走裴霖后,陈清才问:“哥,是之前那个男人做的吗?”

见裴净不吱声,他又说:“如果不愿意和我说的话,也不用勉强,但是请你一定好好珍惜自己,就当做是为了小霖。”

裴净一模一样地重复一遍刚才的话:“我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实在是添麻烦了。”

陈清摇摇头:“不用这么说。小霖是个好孩子,这不算什么。但是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还小,归根结底还是需要家人的陪伴。他的父母没有时间带他吗?”

换做是以前,裴净会很坚定地说“小霖不需要这种东西,他有我就够了”。但是现在的他完全没有说出这种话的资格。

他声音很低:“对不起,麻烦你了。我想不到还有谁可以照顾小霖了,我会付你钱。”

“哥,你搞错了,这跟钱没什么关系。我喜欢你,这很难理解吗?你可以不接受我,但是困难的时候至少可以坦然地接受我的帮助吧如果这也让你觉得困扰,那么请直接告诉我,我会和你保持距离。”

陈清一向爽直温和,此刻的语气却有些愠怒。

裴净用双手捂住了脸,喃喃道:“对不起。全部都是我的问题,如果当时能够死掉就好了”

什么?陈清没有听清楚。裴净摇摇头,露出一个笑:没事,就是觉得太感激了。

夜晚。医院的盒饭被端到面前。虽然腹中空空如也,温热的塑料盒混着大米饭的气味让他觉得想吐。他用双手握住一次性筷子的两处分叉,用力掰开成两根,却牵扯到了患处,面孔扭曲起来。他深呼吸一口气想平复下来,呼吸起来却更疼了。

也好,反正总是靠一阵疼压过一阵,至少能忘了前一阵有多难受。裴净随便擦拉两下筷子,开始小心拨弄餐盒里蔫巴巴的菜。医院订餐不便宜,特别是肉菜,一顿一天三餐下来至少也得一百,他只能想尽法子少吃点,心里安慰自己就当是减肥了。

今晚的晚餐是米饭和火腿冬瓜,隔壁床股骨颈骨折的大爷吃的是老伴带来的排骨炖玉米、黄豆焖猪蹄还有鲍鱼粥,吃完这一顿人就出院了,乐呵呵地要给裴净分一点。裴净觉得特别不好意思,而且他嘴角很疼,吃不了大块的食物。他努力演出沉迷于盒饭的样子,婉言谢绝对方。

和大爷告别后,裴净拿电脑算了一笔账:手术是不可能做了,可是除此之外,化验费住院费还是让他心疼得不行。就算有医保,也要考虑可报销范围,断两根还算是轻了,不如出门找辆车撞一撞,断上十根损得严重一些,说不定还能判定为伤残申请赔偿

裴净想着走路利索些就马上出院,在家躺着起码不花钱。盯着屏幕看久了有些头晕眼花,写完请假的邮件,他合上电脑,却看见谢筱竹站在面前。他下意识地掀开电脑挡住自己的脸,也挡住谢筱竹。

谢筱竹走过来合上他的电脑,裴净这才意识到不是幻觉。

谢筱竹穿着那件黑色大衣,前额的头发没有梳起来,垂落下来挡住眼睛。他问:“你去哪里了?我回家后没有找到你。”

裴净紧紧盯着他:“你别过来。”

谢筱竹向前走了一步:“我找了你很久。”

裴净觉得气短:“你不要找我。”

谢筱竹问:“你为什么会在医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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