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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节

 

贡品无外乎就是白仙爱吃的那些,鸟蛋、虫子、美酒,再有就是新鲜蔬果。想到那只小刺猬年龄不大,钟言又额外给放上了一盘白白的酥糖。

他带张开出门,半路遇上徐莲带人往秦烁的庭院那边送账目,张开心下不悦:“二少奶奶也太心急了。”

“连你都看出来了?”钟言轻松地一笑。

“我在秦家干了这样久,人心还是看得出来。”张开只有无奈,“二少奶奶这是打算往后越过您去,直抓秦家的大权。这些年秦家的事我也都看在眼里,二少爷虽然性格暴躁,对待下人也不像大少爷那样温厚,可掌家的事他是一点儿都没少学啊。”

“所以啊,我也没打算和他争,我犯不着让秦翎去受这个罪。”钟言回,让秦翎去管一大家子这种事他才不干,他就要秦翎眼里、心里满满当当都是自己,“再说,徐莲是咱们的人,她必定不会那么轻易交出大账,送过去一些无关紧要的也就算了。”

“可您真的不想掌家吗?”张开头一回见如此没有好胜之心的少奶奶,别人家的少奶奶们明里暗里争得头破血流,谁将来是这个家的女主子,谁才是真正的大奶奶。

“争来争去,又有什么好的?将来等秦守业一死,秦翎必然会分家,到时候我带着你们走,咱们和秦烁都挨不着一块儿,离得远远的最是干净。只不过秦翎和秦瑶娘亲的嫁妆我也得全数带走,半分都不会留在秦家之内。我虽然是鬼,却不贪心,该是秦翎秦瑶的那份儿我拿走,其余的我还不想要呢。”钟言用手拨开一树枝丫,又问,“何清涟的那个青梅竹马叫什么,打听出来了吗?”

张开立马说:“打听出来了,叫潘曲星。俩人从小相识,潘曲星还住在二夫人家一阵子,两家很是要好。后来不知怎么的潘曲星一家就不见了,没过两年二夫人遇上了老爷。”

“潘曲星,好名字啊,自来父母都盼望自己的孩儿是文曲星下凡,有朝一日能有所高中,只是不知道咱们这位潘曲星的来头。”钟言想象着潘曲星这人的面貌,村里人已经记不住他了,可见他年龄不大就离开了老家。

他离开老家之后会去哪里呢?是四处谋生存去了,还是一直偷偷跟着何清涟,最后混入了秦家?

这是不是何清涟和他的布局?秦翎和秦泠的名字相关难道一点儿事都没有吗?

秦烁到底是不是秦守业的孩子?钟言算不出来这里头的事,忽然想起来了,又问:“咱们院里有野猫吗?”

“猫?没有吧。”张开想了想,“院里养了不少狗,我们在后厨晃悠的最怕遇见猫,它们偷东西,见着基本就轰走了。”

看吧,一问就能问出事来,张开在秦家久,他说秦家没有大猫,钟言就相信院里不轻易有猫。“那你们曾经见过一只长毛的大白猫吗?”

张开再一次摇头:“没见过。白猫最好认,若是见着了一定不忘,怎么了?您见着猫了?”

“见着了,而且见得很有古怪。咱们院里恐怕不止一拨人要害秦翎啊,你别忘了,秦瑶院里那位嬷嬷可是无声无息地消失了。她当时被融雪肉所融,变回人之后就没了,说明早早有人原地等着,趁机将她带走。而趁机带走她的人应该就是让小妹和徐家公子偶然相撞的罪魁,这人是下定决心要逼着秦瑶嫁人。”钟言说话间他们已经到了马厩,还没走近,钟言就闻到了马的气味。

马的气味可比牛羊要强烈得多了,钟言先是捂了捂鼻子。

自己可真是在人间养精细了,从前没地方住的时候马圈也睡过,只是锦衣玉食这些年早就忘了苦日子。钟言带着张开继续往里走,远远瞧见有一人在给马儿切干草,那身量一瞧,应该就是曹良。

身材高大,面容英俊,确确实实是个好样子,比秦守业看着顺眼得多。钟言不禁拿他对比起来,算算年龄,他倒是对得上何清涟的岁数,如果何清涟旧情难忘保不准真会和这样的人夜间幽会。

“咳咳,曹良。”张开见曹良切得太过投入,咳嗽两声,“大少奶奶来了。”

曹良听到后回过身,赶紧放下草垛:“给大少奶奶请安,还请您勿怪。平日里这地方很少有人来,也就三少爷喜欢马儿所以过来,小的一时没有察觉……”

“无碍,你切你的,我也是闲得发闷随处看看。”钟言随意地走了走,“这里一共多少匹马?”

“回大少奶奶,一共二十一匹。”曹良老实地说,头低低的。他这幅样子钟言再清楚不过,宅子里的家仆面对女眷都这样,也就是他身份是少奶奶,是成了婚的,曹良还站在这儿,这要是四小姐来了他得跪下去,连头都不能抬。

但谁能算得到呢,这样老实的人,夜里将当家二夫人从自己屋里送出来。

“二十一匹,比我想象得多,养马可是一件费工夫的事,你将这些马养得这样好,当真辛苦。”钟言看准一批枣红色的,刚想伸手一摸,没想到那马儿立刻晃动起尖长的耳朵,也打起了响亮的响鼻。哪怕张开这类常年在后厨的人都看得出来,这马儿是受到了惊吓。

“少奶奶小心!”曹良立马提醒,“如今天气炎热,这些马的性子都比较暴躁。”

“我知道,我不碰它了。”钟言放弃了这个动作,其实马也是相当通人性的动物,它们有龙性,且性子也和人相像,知恩图报,平顺聪慧。钟言曾经跟随师兄上过沙场,那时候他也有一匹战马,只不过死在了别人的箭下。从此之后钟言便不再骑战马了,让师兄弄出一匹阴马来,死也死不了,再不用伤这份心。

如今见着这马,他只是想起了自己那匹,想要摸一摸,但马儿感受到他的阴气不愿意让他触碰,也是没办法的事。

“听你们大少爷说,他年幼时曾经和你一起学习骑射?”钟言将话题转到自己要问的事情上来,“他如今还想着那段时光呢。”

曹良温温地笑了笑:“是,大少爷年幼时跟我学过,他生性善良,总不愿意让马多跑,骑着骑着就要下马。”

“可惜他后来病了,不过他信得过你,说三弟在你这里学习骑射他很放心。”钟言又走过去看看草垛,像起了好奇,“对了,你是怎么来到秦家的?”

问到关键问题,张开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时时刻刻盯准了曹良,如果他真的是潘曲星那么这时候说不定就会有所察觉,到时候发起怒来直接扑向少奶奶可不是什么好事。一旦他动了,自己就准备拿他!

可曹良没动,站在原地开始回想:“就是在大少爷四五岁那年来的吧,具体什么时候小的记不住了。那年大少爷也就是大腿高的小娃娃,穿得玉雪可爱,可是谁都称赞他学业精进,年龄小小就会拿笔写字,而且写得不错。初见时少爷怕马,不敢上,小的抱着少爷上了马,从此之后就这样教上了。”

“怪不得他总是提起这段,想必是等他身子好了还想骑马。”钟言并未发觉到他的漏洞,于是擦了擦汗水,“这天气可太热了,马厩里全是干草垛可一定要注意避火,万万不能走了水。”

“这点请大少奶奶放心,您瞧那边。”曹良往右边的墙根指了指,一排二十多个木桶全部装得满满的,“就是因为知道马厩容易走火才备上了这些水,这样便万无一失……”

钟言没等他说完,动了动手指。

一个小小的火星子被他手中的打火石搓了出来,照准了方向飞到曹良的衣裳上面。曹良还说着话,根本没注意到这小小的火星,等到后背那一面都烧起来才发觉。火势蔓延很快,几乎就喘个气的功夫已经蹿出了手掌那么高,张开立马去拎水,一手一只木桶往曹良的身上浇。

顷刻间点燃,顷刻间熄灭,曹良浑身都湿透了,几匹马不安地原地踏着蹄子,像是想要逃离这里。

“诶呀,怎么这样不巧!”钟言装作无辜,“我就说这里容易起火,今年太干燥了,草垛晒久了容易蹦火星子。”

“就是就是。”张开紧着钟言的话说,“曹良你身上烧着没有!”

曹良正在拧衣角的水,身上带着一股子灰烬的味道。他摇摇头:“应该是没有,多亏张大哥出手搭救。”

“还什么张大哥啊,你快把衣裳脱了吧,看看身上有没有烧伤!若是不脱,衣裳和伤口黏在一起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张开明知道没烧着他,但还是一把将曹良推到了墙角,“少奶奶转过去不看你就是,你脱你的。”

这话说得在理,曹良见大少奶奶出了这个院儿就将衣裳解了。裤子没烧着,上衣烧得破烂,张开帮着他检查一遍,确定上身没有什么烧伤才罢休。

钟言在外头等了一会儿,好好的一个饿鬼都快被烤焦了,等到张开终于出来,他立马问:“看见了没有?”

“没有。”张开也起急冒烟的,“别说看了,我都上手摸了,说是帮他看看皮外伤结果什么都没有,潘曲星看来还真不是他!”

“难道咱们真的想错了?”钟言受了个大打击,一直以来他都默认了曹良就是何清涟的青梅竹马,所以之后的事情也就顺理成章想得通。可这一下将所有想法都推翻了,何清涟根本没找青梅竹马再续前缘,那么,她找曹良干什么?

真就是看上他了?钟言不大相信。何清涟如今是秦家最有身份的女主子,又有秦守业的疼爱,她犯不着找个不熟悉的人来走这一趟吧?

于是钟言再问:“你真看仔细了?什么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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