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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若婉(上)

 

我还记得那时候是正月。正月十五,别业里遵从节日习俗在门上插杨枝,酒脯豆糜祀门祭户,再是以白膏粥祭蚕神,半天时间就过去了,午后再为怀孕的嫂嫂做蝉子以祈求生子。要是有意思的那就是祭祀紫姑,相传紫姑是被妒忌打发去干脏活的妾,在正月十五激愤而死,于是人们要在猪圈、厕所等地抬来假人迎紫姑,若是觉得假人重了,就即刻呈送贡品占卜问吉凶。恰好抬的人觉得假人重了几分,都说是紫姑显灵,不知从何时起,我家对图谶一类的占卜都信以为真,紫姑占卜后的凶兆给节日留下了阴影。

父亲接到了外任边境的刺史的任命,而凶兆更使得他整日的颜色凝重,当然年少的我自是对朝廷、地方如何漠不关心,我忙着给怀孕的嫂嫂做宜男蝉,并给即将出世的侄子裁衣服尽我身为小姑的职责。而且那时我已经订好婚约,婚礼定在六月,还要为婚礼做准备。夫家是江南的名门颍川庾氏,两家的门第相差许多,父母费了极大心思才促成这段姻缘,尽管我已有心上人,但还是被迫接受。毕竟有谁能拒绝高门的求婚,如果拒绝了就会使得父母家族脸上无光。

我的意中人萧郎是梁国的宗室,我们很早以前就认得,那是在三月三上巳节的水边,流觞曲水,他跟我对坐,我被他的意气风发所吸引。尽管他的才能称不上好,但人喜欢的时候总能找到喜欢的理由。少年时的我有些拘谨、敏感还爱闹别扭,偏爱那些自信的人,所以才会喜欢他。在家中我几乎很难显露自己,因为我父母全然不愿我抛头露面,讽刺的是临水会间我吟咏诗歌而被贵族赞许有加,后面这事被我父母拿去跟别人炫耀许久。

坦白说,我正是因为对父母极度失望,才会看中一个碌碌无为的宗室。我不甘于婚姻、人生、未来都被他们所安排,不甘于走他们走过的路,才极度渴望跟萧郎生活在一起,去过属于自己的人生。然而命运始终不偏爱我一点,萧郎他从头到尾都知道他不可能娶我。因为我和他都已有婚约,而且我们之间的门第界限宛若鸿沟,所以他仅仅是提了句“你愿不愿意当我的妾”之类的,其余他都不曾为我争取一点。他在认识我后不久就成家,与我再不相见。

在晦日那天,我却在水边看到他,我们的缘分似乎总与水有关系,他见了我觉得很高兴,像是找寻过去那些情人间的回忆。而我则是漠然,那只是我少时的春心萌动,而他是为与情人再度重逢而沾沾自喜。我登上他的小舟,听他说自己琐碎的家事,再就是欣赏他的吟啸,就这样直到夜幕降临时,我才回到别业。

也就是那天晚上,我父亲动身北上徐州,梁魏钟离之战后,魏国再不敢南进,大梁举国都沉浸在治世的安康中,然而到了边地我才知道原来梁国也不过是一场幻梦,百姓的困苦是长在建康的我所无法理解。大肆铸造的铁钱让官员趁机头会箕敛,百姓无比困苦。世代为兵的军户要么出家为僧、要么委身贵族,或者走投无路反叛朝廷。当然这些都是兵变后,我才知道的。

徐州是魏国和梁国必争之地,在这里两国为了一统天下打了数十年拉锯战。徐州本是布防严密的战略要地,而恰是那里要了我父亲的命。我父亲死在徐州的兵变里,谁又会想到那么平静的一个夜晚会死去无数人。徐州的城池顷刻间就被叛军攻下,我父亲尸横官衙,而我母亲匆匆带我逃亡,不知道逃到哪里,不知道逃向何方,在逃亡中我们被叛军俘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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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人称,不喜欢可以跳过的,女主悲惨的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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