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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节

 

“那份招供书,要是呈交给朝廷,甄家吃不了兜着走。”宁志峰压低声音道:“胖鱼,招供书是不是还在你那里?”

“在我这里。”胖鱼道:“不过暂时不能动,更不能交给大公子和老侯爷。”

宁志峰皱眉道:“为何?”

胖鱼道:“下午的时候,少公子去了一趟揽月阁,而且亲自查看了昨晚甄煜江住的那间房子,还单独审问了那名西域胡姬,我觉着少公子应该是起了疑心。”

“那又如何?”宁志峰冷笑道:“昨晚我们送回甄煜江之后,已经对房间做了处理,本就没有留下什么痕迹,今早他离开之后,咱们的人又细细清理了一遍,放有迷魂药的汤罐也更换了,就算是京都紫衣监的那帮太监跑来勘察,也找不出破绽。”

迷魂药并非毒药,即使以银针试探,也根本测不出毒性,更换了带有迷魂药的汤罐,就是为了以策万全。

“少公子起疑心确实不要紧,我们没有留下把柄,他就算怀疑是我们这群人干的,也拿不出证据。”秦逍终于开口道:“这件事情,只要我们咬死不松口,就没有谁能拿出证据来。鱼哥不将招供书送上去,就是为了不让大公子卷入这件事情之中。如果这份招供书送上去,大公子和侯爷自然知道此事是我们所为,若是被琼夫人和孟舅爷他们知道,到时候他们定会以此事大做文章。”

胖鱼叹道:“疯子,王兄弟明明白白的事儿,你怎么就想不出来?”

“是我笨。”宁志峰挠挠头,笑着轻声道:“不错,招供书还真不能呈上去。孟舅爷一直在找咱们的把柄,招供书呈上去,被他知道了,定会以此事对我们发难。”

“这事儿就此过去了。”胖鱼道:“今日出了这个门,谁都不要再多废话一句。”又向宁志峰问道:“你找的那几个人,确实可靠?”

宁志峰皱眉道:“你是信不过他们,还是信不过我?”

“小心驶得万年船。”胖鱼道:“这事儿做的本就凶险,传扬出去,老侯爷固然震怒,甄家也绝不会放过咱们。”想了一下,才问道:“疯子,那大夫怎么说的?”

“我派人向大夫打听了,那狗东西被淋了水,寒气侵入五脏六腑,至今还在发烧。”宁志峰道:“他受惊过度,脑子也胡涂了,只要有人靠近,就吓得魂不附体。”

“祭山之前,他是否能恢复?”

宁志峰道:“应该很难,估摸着应该要在这边休养一阵子。不过祭山过后,长信侯应该会带他回龟城那边。”怪笑道:“你们说他都和长信侯断了父子关系,以后还敢不敢和长信侯在一起?”

秦逍神色平静,但听宁志峰这样说,便知道他们对准备祭山时候的行动一无所知。

趁祭山时候发难,这自然是极为隐秘的事情,即使这几人是宇文承朝的心腹,宇文承朝也没有向他们透露,计划只是在暗中部署。

“甄煜江有没有派人去龟城报信?”秦逍随意问道:“他病得这样重,手底下的人应该不敢向长信侯隐瞒。”

宁志峰点头道:“已经派人去了。长信侯知道甄煜江病重,应该会立刻赶到奉甘府。我听说长信侯对这个儿子十分喜爱,当年向朝廷送交人质,按理来说长子是继承人,应该将幼子送过去,但长信侯却是将长子送去京都为人质,而是留下了甄煜江。”

“这倒不假。”胖鱼颔首道:“甄煜江在龟城胡作非为,长信侯始终包庇,他对很是溺爱,传闻长信侯还准备百年后将侯爵之位交给甄煜江继承,对此子确实是很在意。不过这些也都是传闻,是真是假,谁也不知道。不过他疼爱的儿子病成这个样子,他在龟城自然坐不住,说什么也会迅速赶过来。”

秦逍端起酒杯,道:“来,我敬诸位。”

几人都是一饮而尽,秦逍心下却是松了口气。

他和几人精心谋划了昨晚的行动,在宁志峰等人而言,是要狠狠教训一下甄煜江这个纨绔的世家子弟,让他明白在宇文家的底面上容不得他放肆。

但在秦逍心里,目的却和其他几人完全不同。

秦逍与甄煜江水火不容,他要的不只是教训教训一下甄煜江,而是要利用宇文家,彻底将甄煜江搞倒。

此番甄煜江带人来到奉甘府,却不见长信侯甄华清前来,胖鱼的口气,似乎也无法确定甄华清是否一定要来参加祭山仪式。

秦逍知道,宇文家正在精心部署,如果长信侯不能如约而至,那么此番计划就只是纸上谈兵,终究只能是失败。

利用宁志峰等人对甄煜江的愤怒,设下昨夜之局,让甄煜江受寒患病甚至精神上受到严重的惊吓,这都是秦逍计划之中,只要甄煜江患病无法起身,那么他都无法代替长信侯参加祭山仪式,于公于私,长信侯都不得不离开龟城,亲自前来奉甘府。

而甄煜江那边,也确实如自己所预料,今日派了人迅速回龟城禀报,长信侯得到消息,自然会迅速赶过来,而这也正是秦逍的目的。

几人饮到天黑,都有了几分醉意,散去之后,秦逍回到房中,带着几分酒意,宋厨娘知道秦逍醉酒,专门送来了解酒汤,秦逍喝了解酒汤,才舒服不少,躺在床上睡去。

睡了也不知道多久,耳边忽然听到有人轻唤,他心下一惊,条件反射般探手抓过枕边的鱼肠刺,这才赫然坐起,屋里点着灯,睡觉的时候没有吹灭,这时候瞧见床边站着一名斗笠人,还没说话,斗笠人已经摘下斗笠,秦逍立时认出是孟子墨,惊喜道:“捕头!”

孟子墨抬手示意秦逍小声,这才在床边坐下,低声道:“你睡得倒是踏实。”

“捕头,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秦逍低声问道。

孟子墨道:“我要找人,难道还不容易?昨晚你们干的事情,我可是一清二楚,你这混小子,让你不要轻举妄动,怎么还是对他下手了?”

秦逍问道:“捕头,难道你一直在跟踪甄煜江?”

“他从龟城出发的时候,我就盯住他了。”孟子墨低声道:“我今晚过来,是要和你说,再不能对他下手,我让你暂且忍耐些时候,总有你出气的时候。”

秦逍只觉得有些奇怪。

孟子墨与甄煜江的仇恨,比自己还要深,而且孟子墨素来行事干脆,从不优柔寡断,如今反倒劝说自己不要轻举妄动,还真是不像孟子墨的性格,问道:“捕头,你有什么计划,和我说明白,我说不定可以帮你忙,两个人的力量,总比一个人要大。”

“一个人?”孟子墨淡淡一笑,道:“你错了,这次如果出手,可不是一个人两个人的事情。”凑近低声问道:“是了,你和宇文家怎么攀上了关系?今日到你家里的那几人,可都是宇文家的人,你和他们交情很好吗?”

天都峰下

如果这世间还有一人是秦逍无条件信任的,那就只能是孟子墨。

秦逍没有犹豫,当下将逃离龟城之后,在途中遭遇宇文承朝被刺,投身宇文家,继而进入白虎营成了骑校,又跟着出关到了兀陀的事情简略说了,至若沐夜姬和红叶,他是只字未提,而唐蓉也是尽量少提。

直到从乞伏善府中搜出两封密函,宇文家得到密函之后,预谋趁祭山之日剿灭真假的事情也都说了。

这大半年的遭遇,本就让人吃惊,秦逍虽然竭力将其中诸多事情简略甚至省去,依然是让孟子墨睁大了眼睛,只觉得匪夷所思。

“你是说,那两封密函,是你从乞伏善的地下密室之中找到?”孟子墨低声道:“而那两封密函,又是宇文家那位姓白的掌柜伪造?”

秦逍点头道:“正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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