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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节

 

这家伙大少爷的性子,什么脏活儿累活儿都不肯干。搬家具的任务落到了李妙妙和姜也头上,姜也用尽了毕生的力气,才把大沙发推出门外,转眼一看,李妙妙背着两米高的实木置物柜吭哧吭哧往外走。

她路过姜也旁边,说:“哥,别挡道。”

姜也:“……”

天擦黑,一楼的东西清空了,张嶷也回来了。他扛了三个麻袋的面粉,让姜也和李妙妙一人拿一袋,“铺满地面。”

李妙妙问:“为什么要洒面粉?”

张嶷神神秘秘地说:“看鬼脚印。”

李妙妙纵然心里头发凉,还是按他的话照做。三人各自去洒面粉,连角落也不放过。张嶷一边撒面粉,还一边在四边墙角各点了根白蜡,最后退回楼梯。据张嶷说,白蜡点出来的烟气能让人看见鬼魂。张嶷让靳非泽上二楼的一个房间待着,免得他在场鬼魂不敢出来。剩余三人在楼梯上坐着吃零食,等着天色完全变黑。一面等,姜也一面让李妙妙介绍一下刘蓓家里的情况。

“除了她爸她妈,她还有一个大哥,今年大学刚毕业,没找到工作家里蹲,是个死宅。一个十岁的弟弟,可调皮了,天天偷刘蓓的文具藏起来,惹得刘蓓每隔几天就要买新的笔新的橡皮。我记得他们兄妹三个住三楼,她爸他妈住在二楼。”

姜也问:“她爸爸妈妈你见过吗?”

“见过啊,”李妙妙挠挠头,说,“人挺好的,没见过他们吵架。”

“他们去哪个寺庙拜?”

“这我就不知道了。”

“拜佛?”张嶷嚼着口香糖说,“除了院子里那尊不符合形制的怪观音,他家一尊佛像都没有。”

过了午夜十二点,地面上的面粉没有半点儿动静,墙角的白蜡也没有照出鬼魂。李妙妙坐不住了,喝多了饮料,她想上厕所。张嶷拉着姜也在开黑,李妙妙不太敢一个人上厕所,又不想让姜也发现她害怕。她是来帮忙的,不是来给她哥拖后腿的。她内心挣扎了一会儿,鼓起勇气自己去。

刘家厕所挺大,干湿分离,还有个大浴缸。洗浴区和坐便区用磨砂玻璃隔成两个小格子,各自有一扇玻璃门。李妙妙进了坐便区,关上门拉下裤子。还没开始上厕所,便听见厕所木门发出吱呀一声响。

李妙妙心里咯噔一下,刚她好像忘记锁厕所门了,姜也和张嶷都知道她来上厕所,但靳非泽一直关在房间里,不知道这事儿。她脸颊通红,喊道:“靳学长,厕所我在用!”

靳非泽没有回复她,她听见缓慢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慢慢靠近坐便区。她心里冒出疑惑,靳学长什么意思?脚步声停在磨砂玻璃门面前,李妙妙看见外头是一个瘦骨嶙峋的黑影。无论是姜也、靳非泽还是张嶷都身材匀称,高挑挺秀,没有一个人是这样崎岖的轮廓。李妙妙屏着呼吸,慢慢往下看。玻璃门底部没有封口,露出外头的一双青紫赤脚。

这个人不是靳非泽,是鬼。

李妙妙缓慢地起身,穿上裤子,往裤兜里摸手机,却摸了个空,手机忘在楼梯上了。

玻璃门外的黑影慢慢靠近,李妙妙眼睁睁地看着上方的一团模糊影子缓速扩大,似乎是这鬼怪正贴着玻璃门试图窥探里面。别进来,别进来,李妙妙心头发急,低头看有没有防身的东西。厕所里什么也没有,她什么也找不到。

她绷不住了,大声求救,“哥!”

玻璃门忽然被砰砰撞响,整扇门簌簌震动,外头的东西撞得越来越快,越来越急。李妙妙高声尖叫,踩上马桶,竭尽全力离门远一点。玻璃碎出了蜘蛛网的纹路,碎裂的中心开了一道口子,李妙妙似乎看见那鬼怪的浑浊眼球。

“哥——”她嘶声大喊。

撞门声忽然停了,李妙妙还没松口气,玻璃门忽然被大力撞开。

她不管不顾,猛地出拳,手腕被谁稳稳制住。

姜也抓着她的手,眉心紧蹙,“李妙妙,是我。”

李妙妙惊魂未定,探出脑袋左右看,厕所空空荡荡,没有别人,刚才那只鬼不见了。她终于松了口气,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刚才有个鬼……”

“行了,我知道了。”姜也问,“上完厕所没?”

李妙妙哭着摇头。

姜也背过身,“我陪你,你快上。”

李妙妙解决完内急,洗了手,拉着姜也的袖子跟他一起出门。

靳非泽已经从房间里出来了,靠在厕所门口等着。张嶷也在边上,一边嚼口香糖一边吊儿郎当地笑,“小妹,你要是怕别硬撑,哥送你回家。”

这张嶷流里流气,看起来一点儿也不靠谱。姜也把李妙妙拉到身后,挡住他的视线,说:“你的招数不管用。”

“确实,”张嶷耸耸肩,“看来这家的鬼挺机灵,没从大门回家。”

他话音刚落,黑黝黝的走廊尽头忽然亮了灯,一个人影从那儿走了过去。灯又熄了,走廊重归寂静。

靳非泽眯了眯眼,说:“这里的东西不怕我。”

“啧,”张嶷觉得惊奇,“那有点儿意思了。”

靳非泽突然往走廊尽头去,“我去看看。”

姜也皱眉,“靳非泽。”

靳非泽笑着回头,“担心我么?要不要和我一块儿来?”

这家伙惯是喜欢擅自行动,姜也拦不住他。

张嶷丢给他一个红彤彤的小袋子,“里面是朱砂,给你防身。”

靳非泽接住,背对着姜也摆了摆手,消失在了走廊尽头。

张嶷说:“这里不能待了,我们先走。”

他们仨快步下楼梯,这时三人都发现,一楼的面粉地上多了许多杂乱的脚印,四个墙角的蜡烛也熄灭了。李妙妙打了个颤,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屋子里阴冷了许多。这种冷不是温度下降的冷,而是打心底儿冒出的一股冰蛇般的寒气。

张嶷数着脚印,“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五个、六个……小妹,这家人不止五口人啊,地上起码有七种鞋码的脚印。”

“不是五口人会怎样?”李妙妙问。

张嶷哈哈笑,“五个鬼哥能对付,七个哥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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