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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仇得报

 

想象中的训斥和责问并没出现,出现的是对方对他的关心与肯定。

蔚渡吾的眼眶瞬间红了,然后笑了。

他想问的很多,想和对方说的也很多,众多的话语萦绕在蔚渡吾的心头,堵塞住了他的喉咙。

能再见对方一面对他来说就已弥足珍贵。

翌日,蔚渡吾再次收到了杨老的信,和上次不同的是这次里面基本都是对方的肺腑之言,还和他解释了自己不告而别的原因。

他并不是觉得蔚渡吾心狠手辣,也并不是觉得他不孝,而是当他在看到蔚渡吾除掉蔚府后才惊觉被困住的不只是他,还有自己。

他看似洒脱,实际内心还是对当年的事耿耿于怀,他还被困在这囹圄之间。

于是他给蔚五取名叫渡吾。

就像他说的那样。

这个世上,渡人容易渡己难。

而蔚渡吾也终于在时隔十一年的今天,走出了当年的寒冬。

烈日当空,万里无云

嬷嬷们抱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穿过长长的g0ng道,来到了凤栖g0ng,正殿内坐了许多穿着雍容华贵的妇人,但属最上位的那个生得最好看,所以那个被嬷嬷抱着的孩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她。

在g0ng人们进来的那刻,殿内的嫔妃忍不住窃窃私语。

“这就是那个从宗室里过继的孩子?”

“生得倒是不错,不过皇后娘娘为何不从皇子里挑个过继到自己的名下,非要过继一个宗室子?”

“听说是因晟亲王王妃生前和皇后娘娘是闺中密友,当年产下幼子后就撒手人寰,皇后娘娘知道后悲痛不已,现如今晟亲王要迎娶佳人入府,皇后娘娘担心这个孩子之后会过得不好,再加上这几年来皇后娘娘的肚子一直都没动静,于是她就决意把孩子过继到膝下亲自抚养。”

“皇上和皇后娘娘夫妻情深,再加上晟亲王也是朝廷的gu肱之臣,皇上很快就答应了。”

“这孩子的命还真好,从宗室子一跃成为皇后娘娘的嫡子。”

“……”

姜子琳对周遭的议论充耳不闻,当她见到孩子的那刻难掩激动,三步并两步走到他的跟前。

她努力放柔声音。

“你就是泽儿吧?从今日起,我就是你的母后了。”

“母、母后好,母后漂酿。”

小尤泽笑得眉眼弯弯,开心地拍手,然后伸手想让姜子琳抱。

她顿时红了眼眶,抱着小尤泽哽咽开口。

“好,皇儿乖。”

她给孩子准备的东西一应都是最好的,伺候他的人更是jg挑细选。

也不知是不是他们俩有母子缘分,小尤泽刚来到凤栖g0ng时没有哭闹,他不仅会甜甜地唤姜子琳母后,甚至还很黏着她。

姜子琳在看到孩子的第一眼本就欢喜,现在见他如此依恋自己更是将母ai全都倾注到了对方身上。她会尽可能地多陪对方,会带他玩耍,教他识字。

他们春日里赏花,夏日时避暑,秋日里观菊,冬日中踏雪寻梅。

只是当尤泽年岁渐长,他却听到了一些关于他出身的流言,知道自己并非姜子琳所出。

“母后,g0ng里有人说儿臣不是你的亲生孩子,这是真的吗?”

当姜子琳听到他这个问题时顿了一下,并未回答,只是温声询问。

“皇儿你是怎么看待那些流言的?”

“定是那些g0ng人乱嚼舌根!母后定要好好责罚他们!”

尤泽回答得毫不犹豫。

“母后对儿臣特别好,不说平日里的种种陪伴,儿臣之前听身边的嬷嬷说,儿臣幼时有次高热不退,是母后日夜陪伴在儿臣身侧,悉心照料,结果儿臣的病好了后,母后却因c劳过度累倒了。”

姜子琳望着他气鼓鼓的小脸儿顿时笑出声,然后慈ai地0了0尤泽的脑袋。

“那些g0ng人说得没错,你确实不是我所出。”

“母后?”

尤泽不敢相信地瞪大了双眼,不安地拽住了姜子琳的衣袖。

“你的亲生母亲是晟王妃杨氏,也是我的闺中密友,她生下你后就撒手人寰,我膝下寂寞,不忍看你没生母的照顾于是选择将你过继到我的名下。”

姜子琳说这些时嗓音温和,如同她每次教尤泽读书时一样。

她在谈论到之前的事时明显有些落寞,但更多的还是怀念,怀念曾经和对方在一起说笑的日子。

当时她们觉得未来的日子还很长,长到能一齐嫁人,一齐结婚生子,当时她们还约定好了要之后她们生了一男一nv就让他们成亲,如果是两个男孩就结拜,两个nv孩就可以像她们一样成为闺中密友。

结果美好的时间总是那么短暂,分别永远那么猝不及防。

谁也没想到对方会因生孩子时大出血离世,更没想到姜子琳和皇帝成婚七年到现在还未有孕。

太医说她身t很难有孕,于是她喝了无数坐胎药,期盼着哪天能有个自己的孩子,皇帝刚开始时还会安慰她不碍事,时间久了就冷落了自己去找别的妃子。

于是姜子琳才决心将尤泽过继到自己名下把他当亲生孩子养。

要尤泽的生母没过世,能看到自己的孩子长那么大,也一定会很欣慰的吧?

小孩子对人的情绪最为敏感,尤泽很快就察觉到姜子琳低落的情绪,于是他上前握住她的手,如同小大人一般安慰。

“母后,儿臣既在您的名下,那儿臣这辈子就永远是您的孩子。”

姜子琳红着眼眶将他拥入怀中。

“好孩子。”

之后,尤泽愈发努力读书,他三岁已识千字,五岁就会作诗,七岁就已熟读古今,八岁那年皇帝力排众议将他立为储君,看得后g0ng众人眼热不已。

没想到姜子琳虽失了皇帝的宠ai,可她的孩子却成了她未来的依靠。

她的命怎么那么好!

姜子琳从出生起家人宠ai,嫁人后便成了一国之母,和皇帝伉俪情深,之后她好不容易因不孕被皇帝厌弃,结果她过继的孩子成了储君,变成她下半辈子的依靠。

尤泽明白如果不是姜子琳自己就不会有今日,不仅日日关心对方,得到什么好东西也会献给她,之后姜子琳身t不适时更会亲自侍奉在侧。

于是朝中反对的声音越来越少,大臣都夸奖他仁孝,是位合格的储君。

然后在尤泽九岁那年,姜子琳有孕了。

这十几年来姜子琳一直从未有孕,她本来都已经放弃了,没想到上天垂怜。

姜子琳喜极而泣。

皇帝知道后龙心大悦,下令大赦天下,之后流水的补品送入凤栖g0ng。

因这胎来得不易,姜子琳有孕期间处处小心,尤泽也真心实意地替她感到高兴,只是对方怀孕后对他的关心少了,他也难免会有些不安。

“母后,等弟弟出生后你会不会就不关心儿臣了?”

姜子琳点了点尤泽的额头,嗔怪道。

“傻孩子,你在说什么呢。”

“儿臣只是有些担心,担心弟弟出生后母后只关心弟弟,不关心儿臣了。”

“你们都是我的孩子,我自然会对你们一视同仁。”

可在孩子出生后,姜子琳一心扑在孩子身上,对尤泽的关注却越来越少,尤泽只能默默地安慰自己这是正常的。

弟弟刚出生,母后多关心他无可厚非,母后心里肯定也是惦记自己的。

那会不会是因为自己做得不够好,母后才会不关心自己?

尤泽陷入深深地自我怀疑。

于是他为了得到姜子琳的关注,愈发地用功读书,每次皇帝夸奖他时他都会很开心,然后将这件事告诉姜子琳,可对方不仅没替他感觉高兴,面对他的态度也是越发敷衍,到最后对方看向他的眼神里也全是毫不掩饰的厌恶。

在意识到被对方讨厌了的那瞬间,尤泽的心里是说不出的慌乱。

他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不明白自己哪里做错了,他就算聪慧可本质上还是个不满十岁、需要父母疼ai的孩童,而孩童寻求父母关心的方式无非是哭闹,和表现出不符合年纪的懂事。

这两种方法尤泽都试了,可都没用。

那个疼ai自己,会温柔陪伴自己的母后还是消失了。

尤轩的天资一般,并不能和尤泽相b,但就算如此姜子琳还是希望自己的亲儿子成为储君。

她和尤泽之前毕竟隔了层肚皮,她不敢去赌尤泽成为皇帝后是否会孝顺自己,更不敢去赌他成为皇帝后还顾念着手足之情不会杀了尤轩。

于是她的焦虑随着时间增长,在皇帝身t一日不如一日时,她的焦虑达到了顶峰,所以她开始在暗地里计划着除掉尤泽,收买他身边的人给他下毒。

尤泽几次si里逃生,费尽心思调查幕后黑手,可当他知道结果的那刻心脏还是会感觉到难言的钝痛。

他下意识握紧拳头,就连指甲深入掌心也不自知。

“……你说是谁做的?”

“是皇后娘娘,殿下,我抓住了下毒之人后拷问了两日,等确定他们都吐g净了后顺着线索追查,确认了幕后主使是皇后娘娘……”

蔚五还在往下说自己的调查结果,可尤泽的耳鸣已经盖过了对方的话声。

无论是谁对他下手都没b姜子琳对他下手更让他感到心痛,他幼年时,曾一度以为姜子琳才是自己的亲生母亲,最后知道他的亲生母亲另有其人,可还是把她当生母来看待,把她当成自己最亲的人。

现在偏偏是他最亲的人持刀t0ng向他。

“殿下,我们下一步怎么做?”

尤泽沉浸在悲痛的情绪中,蔚五唤了好几声后他才勉强回神。

“按照原计划来,她是皇后我们暂时没办法动她,可我们不会永远都动不了她,况且她这样做的目的不就是为了我那个不成器的幼弟吗?既如此我们对他下手就好了,何必再费尽心思去对付皇后?”

尤泽眸光y冷。

“是。”

他之后询问了下计划的进度,确认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后才满意点头。

可当蔚五离开后尤泽却在那一言不发地坐了许久。

当他见到许褚墨的那刻,便一把将她拥入怀中,尤泽闻到许褚墨身上的味道,感受到她的t温,才终于感觉到自己心脏的空缺处一点点被对方给填满。

许褚墨却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心脏怦怦直跳。

两朵红云悄悄爬上她的脸颊,她试图推开对方,眼珠也在不安地转动。

“殿下,你快放开我,要是被别人看到了怎么办。”

“这里鲜少有人经过,不会有人看到的。”

尤泽声音闷闷的。

许褚墨似是也察觉出了他的情绪不好,挣扎了两下见挣脱不开便任由对方抱着,同时她还伸手轻抚着他的脊背,试图安抚他的情绪。

“殿下,我听说你前些日子身t不适,最近可有好转了吗?”

“嗯,可你为什么不来看我。”

许褚墨g笑两声。

“不是我不想,只是那时我偷溜出去玩正好被我爹抓到,他一怒之下罚我抄书,还关了我半个月的禁闭,直到昨天才被给放出来。”

“你这次偷溜出去又是因为看上哪家好吃的了?”

“胡说!哪有!”

她愤怒地反驳,只是许褚墨在说这话时明显底气不足,眼神也在不停地乱飘,明显是被尤泽猜中了却不敢承认。

望着面前se厉内荏的少nv,尤泽没忍住笑出了声。

许褚墨顿时如同一只被踩住尾巴的猫一样愤怒地瞪着他。

“你还笑!不许笑了!”

“好,不笑了。”

尤泽嘴上答应得很好,可不停抖动的肩膀还是出卖了他。

许褚墨顿时感觉更加丢人。

“你还笑?你太过分了!我再也不要理你了!”

她气得再也顾不得君臣之分,伸手狠狠捶了尤泽的x口才快速跑走,奈何许褚墨没收着自己的力气,尤泽被她给锤得痛呼,脸se也不可避免地变得更白。

跑出一段距离后的许褚墨在听到他的痛呼后还是不放心地回头,她想回来关心尤泽,可踌躇片刻许褚墨还是逃一般地离开了。

尤泽失笑摇头。

“真是的。”

他虽觉得许褚墨有些没良心,可这天明媚的yan光,人b花娇的许褚墨,以及慌张跑走的背影他还是记了很多年,每次当他回想起少nv如同小鹿一般清纯的眼眸和无措的表情,心里总是会泛起阵阵涟漪。

尤泽是真的聪明,否则也不会在他加冠前就将朝臣拉拢了大半,而后他更是在自己加冠当年送走了病入膏肓的老皇帝,提着一颗血淋淋的脑袋去见了姜子琳。

对方像是提前预料到他会来一般,于是穿着凤袍威严地坐在主位。

这些年姜子琳费尽心思替尤轩筹谋,所以无论她再怎么保养,岁月的痕迹还是爬上了她的面容,就连鬓边也生了白发。

可尤泽却感觉对方和他记忆中的一样,只是看向他的眼神不再温柔。

“儿臣给母后请安。”

姜子琳居高临下地看向尤泽,嘴角的弧度冰冷。

“本g0ng真是小看你了,本g0ng替轩儿筹谋半生,没想到最后竟是为他人做了嫁衣,让你这个野种登上了那九五至尊之位。”

“儿臣是母后的孩子,当年父皇亲自立朕为太子,朕继承大统自然是名正言顺。”

面对姜子琳的嘲讽,尤泽表情依旧温和。

姜子琳重重冷哼。

“名正言顺?只有轩儿登临帝位才是真正的名正言顺!你不过只是一介宗室子,当然得了本g0ng的青睐才变为皇子,如若不是本g0ng悉心照顾你,你早就不知si在何处了,没想到你竟如此的不知足,竟残害手足,谋害皇上!属实是不忠不孝!你这大逆不道之徒!就该被天下人唾弃!”

说着,姜子琳还因情绪太激动开始剧烈咳嗽起来,只是她的视线一直sisi盯着气定神闲坐在那的尤泽,恨不得将他给千刀万剐。

“母后,您之前身t抱恙,是儿臣侍奉在侧,就算母后您之后疏远儿臣,忌惮儿臣,儿臣也一直对您礼敬有加,从无任何僭越,所以儿臣实在担不起这不忠不孝的罪名。”

尤泽眼神轻蔑,他说着就将手中一直提着的人头扔到姜子琳的跟前。

“不过说起残害手足……儿臣有一人想让母后看。”

那颗人头鲜血淋漓,头发散乱,看不清面容,所以猛然被扔到姜子琳的面前时她被吓得形象全无,脸se苍白从凤位上跌落下来,她尖叫着远离了那颗人头。

尤泽在看到后,愉悦地笑了。

他不急不缓地朝姜子琳走去,姜子琳颤抖着后退。

当他距离姜子琳还有半米的距离时停了下来,然后他捡起地上的人头,扒开对方散乱的头发,让姜子琳看清了那到底是谁。

在看清的那刻,姜子琳陡然爆发了尖锐的哭嚎,连滚带爬地将那颗脑袋抱在怀中。

“儿啊!我的儿啊!!!”

“儿臣在来的路上恰巧有人来汇报,说是在皇城被攻破的那刻,有人暗中护着我这年幼的幼弟出g0ng,所以儿臣过去查看,没想到竟然是真的,于是儿臣就特意带了轩儿来看你,母后,你开心吗?”

尤泽说完便笑出了声。

“母后你应该不知道吧?在儿臣想砍下他脑袋时,他被吓得尿了k子,然后跪在地上不停地向儿臣求饶,实在烦人得很。”

“你!你这个野种!你和蔚家的那上不得台面的庶子不仅谋夺皇位还杀了轩儿!我要你偿命!!!”

刚开始姜子琳敢坐在那和尤泽呛声,就是想替尤轩出g0ng争取更多的时间,现在她看到平日里被自己放在掌心呵护的尤轩满脸w泥,si不瞑目,甚至眼中还残存着被尤泽杀si时的恐惧,再也顾不得那么多,如同疯了一样冲向尤泽。

只是她久居g0ng闱,养尊处优,轻而易举地就被人给制住了。

姜子琳被制住后不si心,依旧在不停地挣扎,且大声咒骂,她现在状若疯妇,哪里还有一点一国之母的形象?

姜子琳越是疯癫,尤泽就越开心。

无论对方再怎么辱骂他,依旧改变不了自己是个胜利者。

之后为了刺激姜子琳,尤泽甚至当着她的面儿将尤轩的脑袋扔给野狗,姜子琳如同疯了一样扑上去护住那颗脑袋,纵使自己被咬得遍t鳞伤依旧不愿松开。

她发出痛苦的哀嚎,口中却还在不停地喃喃自语。

“轩儿别怕,轩儿别怕!母后在这,母后会保护你的!有母后在!谁也不能伤害我的轩儿!”

在看到这幅场景时,尤泽不仅没感觉到开心,反而还感觉到了一gu不知名的厌烦,于是他g脆地砍下姜子琳的脑袋,杀了对方后还将她的尸首扔给野狗啃食。

尤泽憎恨的人终于si了,可他并未感觉到轻松。

很快他就登基成为皇帝,并迎娶了许褚墨,他需要面对的事务更多了,所以他也没细想自己心中的不悦从何而来,全身心地投入了朝政中。

只是想做个好皇帝并不轻松,他每天早晨听朝臣们吵架,下朝后得面对成堆的奏折,绝大多数他脑子里想的都是如何改善民生,减少赋税,让百姓过上更好的生活。

他每天也只有在许褚墨身边时才能感到片刻的轻松。

可不知从何时起,许褚墨待自己的态度也不似从前了,特别是尤鲤si后,许褚墨连见自己一面也不愿了,她浑身的生命力也像是被ch0u走一般,越发的沉默寡言,身t还越来越差。

尤泽最在乎的人就是许褚墨,所以他在看到许褚墨这副模样后难免慌乱,怀疑许褚墨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但很快就被他给否定了。

自己这件事做得很隐蔽,许褚墨绝不会知道的。

所以当病入膏肓的许褚墨躺在床上,流着泪质问他,为什么要害si他们的孩子时,尤泽的内心顿时产生了巨大的慌乱。

他下意识想解释,想辩驳,可许褚墨一句话也不愿意听。

他本以为时间久了许褚墨就能理解自己的做法,可直到许褚墨si,自己都没能得到她的原谅。

尤泽内心深处是无尽的懊悔。

更让他没想到的是,许褚墨去世不过两日君承诺就发动zb1an,要夺他的皇位,自己登基为王。

在得知君承诺意图的那瞬间,尤泽只觉得可笑。

“一个nv人?竟还想登基为帝?”

“有什么问题吗?这天下从不只是男人的天下,很多nv子的才华并不b男子逊se,可她们一生都被困在深宅后院,她们的才能也被埋没,我想做就是解放那些nv子,让她们的才能有用武之地,和男子一样建功立业。”

君承诺往下说一句,尤泽眼里的嘲讽就深一分,到最后他的嘲讽已经不加掩饰了。

“自古以来nv子都要遵从三从四德,就该待在家中相夫教子,你想让她们和男人一样考取功名?简直是倒反天罡,有悖人l。”

“我记得前朝还设立过nv官,所以我这样做有什么问题吗?”

君承诺笑眯眯地托腮询问。

尤泽下意识想反驳,而君承诺又不疾不徐地问他。

“而且自古以来就是如此,那就证明这一定是正确的吗?”

尤泽不认同君承诺的观点,他从内心深处就觉得这是无稽之谈,可在祭天那日,他在朝臣中看到几个身穿官服的nv子时不敢相信地看了好几眼。

因为其中有他平时夸赞过,重用的人。

他在那瞬间的反应并不是nv子也能和男子一样,而是她们身为nv儿怎么能冒充男人?甚至还入朝为官,这是欺君之罪!

如若自己现在没被君承诺挟制,自己一定要诛她们九族!

然后他第二个反应才是原来君承诺说的并没有错,可他依旧固执地认为自己没错,毕竟自古以来就是自己,自己只是仿照前人的做法来做,他有什么错?

无论他再怎么为自己开脱,依旧掩饰不住他心中的懊悔。

之后,当他看到为了救他强行闯进来,甚至不惜给君承诺下跪,给裴千柔下跪的秦宁玉时,脑中不知为何却在想,要秦宁玉是男儿身会取得什么样的成就?

她的身手并不b那些武将差,所以她十有会和她父兄一般,镇守边疆,成为威名远扬的大将军,她si后说不定民间还会给她立碑立传,歌颂她的功德。

而她现在的身份却是自己后g0ng内的一个小小嫔妃,是皇子生母,她si后能在史书上留下的痕迹也是一个冰冷的封号和姓氏,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留下。

他终于理解君承诺问自己的那句,自古如此就证明一定是正确的吗?

可惜他的生命力在飞快流逝,他的生命俨然走到了尽头。

过往的一切从他眼前划过,他看到了自己的一生所ai,想起幼时父皇对他的教导,最后不知为何还想起了自己启蒙时姜子琳温柔教自己读书的场景。

彼时yan光正好,窗外春意正浓,姜子琳握着他的手教他写字。

当她看到自己写的字时会笑着夸他真bang。

在他成为太子的那天,姜子琳知道后含笑着0了0他的脑袋,问了他一个问题。

“皇儿,你能成为太子足以见得你父皇对你的器重,就是不知皇儿你之后想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啊?”

他听见自己饱含憧憬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儿臣想成为一个有用的人!能为百姓谋福祉,为万世开太平,想让这天下人人都有事可做,百姓们都安居乐业。”

“是吗?皇儿你那么聪明,之后肯定能成为名垂青史的明君,被后人赞颂。”

“嗯!”

“……”

“将军,现在已是深夜,要不然你先休息吧?最近这些日子,为了能尽快收复城池您都没睡好,可您的身子要是熬坏了,那收复失地岂不是更遥遥无期。”

深夜的营地b白日里安静多了,只有往来士兵巡逻的脚步声,不值夜的士兵早已就寝,而主帐里却灯火通明。

闻言坐在那的人就连头也没抬,她伸手接过对方递过来的热茶,灌下一大口感觉身子暖和了些后才y沉着脸开口。

“眼下正值寒冬,我看最近这天儿也越来越y沉,要不尽快进入城中,等风雪一来将士们的战斗力锐减不说,要粮草因天气到得晚了,将士们也得饿肚子。”

说话这人正是裴千柔。

边地空气g燥,刮的风也如同刀子一般,所以才来这不过数日裴千柔的皮肤就粗糙了很多,但人看起来更有jg气神了。

“要属下说,将军就该饿他们两顿。”

英昭不知想起了什么,有些气愤。

“今天属下还听到军中有人拿将军的x别说事,瞧不起将军,距离将军来到这才不过一月而已,他们就忘了刚开始被将军揍的惨样,又开始瞧不起人了。”

“这不是很正常吗?”

相b于英昭的气愤,裴千柔就显得平淡了很多。

“这是军营,是拿实力说事的地方,我之前只是在武力上胜过他们,现在我还未能收复一座城池,他们瞧不起我很正常,所以你就先由他们说去吧。”

“是。”

可人心中的偏见不是一朝一夕能改变的,所以在裴千柔收复第一座城池时只觉得是偶然,第二座只觉得是她运气好。

他们的偏见遮住了他们的眼睛,除了裴千柔的x别,那些士兵们竟看不到裴千柔身上别的出se的地方,就算每次迎战时她都会冲在最前面。

看到边地接连传回捷报,君承诺心情别提多好了,她先是大力赞赏了裴千柔,又送去了很多粮草物资。

只是进入二月后军队不知是何原因停滞不前。

“姐姐别担心,说不定只是裴千柔受伤了需要休养数日呢。”

没想到楚修月一语成谶。

裴千柔毫不畏战,所以时常冲锋在最前面,再加上她和将士们商议策略到深夜已是家常便饭,于是她最终还是在一个下午晕了过去。

“大夫,将军的身t如何?”

守在一旁的英昭见军医起身,慌忙上前询问。

军医眉头紧锁,叹了一口气才开口道。

“将军此次晕倒是因多日的劳累,以及伤口崩裂导致的,她这些时日受的伤本就不少,身上新伤叠旧伤,没一处彻底好全,幸好现在是冬季,否则将军要得了炎症只怕更难好。”

“那将军何时能醒?”

“大概明天h昏。”

英昭忧心忡忡地点头。

她按照军医的吩咐,第二天中午给裴千柔换了次药,虽说之前英昭就已经见过裴千柔身上的伤口了,可再次看到时她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更别说其中有许多结痂的伤口崩裂,汩汩的鲜血染红了纱布。

虽说英昭在上药时已经足够小心,可尚在昏迷中的裴千柔还是痛得皱眉,她迷迷糊糊中听到有人在安慰自己,奈何裴千柔的耳朵就如同灌了水一般听得并不真切。

她在昏迷时,之前的记忆如同画卷一般展开铺在她面前,让她想起了许多在时间的长河中,已经快被她淡忘的回忆。

从小裴千柔就不是个好惹的,有人欺负她,她当天就会报复回去,等她年龄大些开始练武后,常常揍得对方哭爹喊娘,为此裴千柔没少被裴父训斥,气急了还会想动手打她,可次次都会被裴母拦下。

每次被训斥后裴千柔也会安分几天,可不过几日就固态萌生。

在她五岁时有次前天她刚被裴父给训斥过,第二天就揍了邻居家的小胖,她揍对方几乎是往si里揍,在场的小孩儿都被她这gu狠劲儿吓傻了。

还是其中有个小孩儿机灵,慌忙去喊了大人过来。

赶来的大人匆忙把她给拉开,可裴千柔依旧试图去揍对方,她盯着小胖的眼神异常凶狠,那些大人看了后也不免有些害怕。

小胖父母在见到自家孩子被揍得满脸是血,躺在地上出气多进气少,小胖母亲顿时就晕了过去,小胖父亲则是赶忙请来大夫为他医治,在确认小胖没有生命危险后他气愤地找上裴府要讨个说法。

人家父母都找上门了裴千柔还在那梗着脖子说自己没错,气得裴父当场就要动用家法。

“分明是小胖先说我姐姐的坏话被我听到了!我没错!”

“你把人家揍成这样你就是有错!如果不是有大人及时赶到,你难道还想打si人家不成?!”

裴父的嗓门大,裴千柔的嗓门b他的更大。

“那是因为小胖被我发现后不仅不道歉还反过来骂我是没教养的野孩子!骂我姐姐装,说她小小年纪就学会g引男人了,还诅咒你们上战场被敌人杀si!”

“你还敢顶嘴?!”

最后裴千柔被摁在凳子上,当着小胖父母的面儿挨了十个板子,她父母又不停地给对方道歉,赔了二十两银子才让小胖父母消气。

裴千柔快要痛晕过去时还在愤懑不平地想为什么裴父要揍她,为什么是小胖的错却要让她父母给小胖父母道歉?

这不公平!

于是等裴千柔醒来后就以绝食抗议,无论谁来劝都没用。

直到裴雨柔来探望她后,之前一直没哭的裴千柔在看到对方的那颗却开始‘吧嗒吧嗒’地掉眼泪。

对方也没想到裴千柔突然会哭,慌忙地拿手帕替她擦拭眼泪。

“怎么哭了?是伤口疼吗?”

“……没有。”

“那千柔你哭什么?”

裴千柔没有回答。

见此,裴雨柔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将自己带的吃食拿出来,劝她多少吃点儿,奈何裴千柔实在没胃口。

“千柔,我知道你还在为白天的事生气,可小胖被你揍成那样,谅他之后绝对不敢招惹你了。”

“他招惹我不碍事,真正让我生气的是他被我抓到在背后说我坏话,让他道歉他不仅不听,还反过来诅咒爹娘战si,说你平日里的作态都是在g引男人,可姐姐你出门甚少,你整日待在家中学习琴棋书画有什么错?!你喜欢读书碍着谁了?!他凭什么这样说!更重要的是要不是爹娘上阵杀敌,保护着他们,他还哪来的命说这些?”

裴千柔说到激动处时不小心牵扯到她的伤口,她顿时疼得龇牙咧嘴。

本来裴雨柔还有些难过,但她在看到裴千柔狼狈摔回原处时的模样却不知怎地突然笑出了声。

虽不明白裴雨柔为什么笑,可看到她笑了后裴千柔也跟着笑。

“千柔,我能理解你,要有人这样说爹娘我也会很气愤,但你行事有些冲动了,你要真把小胖打si了你说不定会连累爹娘,你也会被官府抓走,最后给他偿命。”

裴千柔没想到后果那么严重,本来有些苍白的小脸儿更白了,她嗫嚅着开口。

“……我没想那么多。”

“我知道,所以我只是想让你下次行事别那么冲动了,你可是我的亲妹妹,是我除爹娘以外最在乎的人,我不希望你出事。”

“……嗯。”

等裴雨柔走后裴千柔开始认真反思,还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她就看到裴父推门走了进来。

她还记得裴父打了自己这时,气呼呼地扭过头。

“千柔,还生气呢?”

裴千柔不说话。

“别生气了,爹爹是来和你道歉的。”

刚还在想着自己这辈子都不会搭理裴父的裴千柔听到这句话后愣住了,然后委屈地撇了撇嘴,然后更生气了。

既然这样那他就不应该揍自己啊。

裴千柔暗自腹诽。

“我这样做也是迫不得已,这件事最后要是闹到了官府,我们裴家失了面子是小,你名节坏了之后没人敢娶你了怎么办?所以我跟对方道歉也是希望对方能看在我的面子上大事化小,没想到你当着人家父母的面儿就说人家儿子活该,人家怎么可能咽得下这口气,所以我气急了才会……”

他的视线触及到裴千柔身上的伤口时目露不忍。

“你x子那么倔,我早该想到当时那样做不妥,所以,所以我和你道歉。”

刚刚还在心里暗自发誓自己这辈子不理裴父的裴千柔在听到对方道歉的那刻,内心的委屈、难过齐齐涌了上来。

她鼻子发酸,声音听起来也闷闷的。

“没人娶我就没人娶我呗,这样我正好可以待在爹娘身边一辈子。”

裴父笑着0了0她的脑袋。

“傻孩子,你和你姐姐长大后都要嫁人的,你要不嫁人一直待在家里,那你岂不是成为老姑娘了?”

“没关系,那正好我可以待在爹娘身边尽孝,我不在意别人怎么说我!我最大的梦想就是成为和爹娘一样的人,能保家卫国,被百姓ai戴。”

裴千柔的声音中满是憧憬,闻言裴父也爽朗地笑了。

“那我们千柔一定能成为b爹爹还厉害的人,说不定还能成为我朝第一位nv将军……”

“……”

眼前的画面逐渐扭曲变形,对方的声音也在飞快远去,尚在昏迷中的裴千柔眼角似有泪光闪烁,最后从眼角滑落,没入她的鬓发。

然后只见她的眼睫毛动了动,缓缓睁开了眼。

躺在旁边小憩的英昭似有所感,立刻被唤醒了,她看到裴千柔醒了后激动的嘴唇都在颤抖。

“将军,将军你终于醒了。”

“……别担心了,我这不是没事了吗?”

裴千柔虚弱地笑了笑。

军医在裴千柔醒了后又过来给她检查了一次,再三叮嘱了裴千柔这段时间一定要好好静养,切不可再剧烈运动后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当着军医的面儿裴千柔答应得可好,可军医前脚刚走,后脚她就准备把几名副将叫过来开会。

英昭又急又气。

“将军,你难道忘了大夫刚才说的话了吗?”

“没忘,他只是说我需要静养,并没说商讨战术都不行,英昭你快去把人叫来,敌人在短时间内连失两座城池,正是军心涣散之际,我们趁现在乘胜追击肯定能将最后一座城池也顺利夺回。”

裴千柔一边说一边推了她好几把,让她赶紧去。

无奈,英昭只好遵从她的命令。

只是她刚掀开营帐,就见一群士兵站在外面,明显来者不善。

她皱眉,冷声询问。

“你们不去训练,聚集在主帅的营帐前g什么?”

“我们不g什么,只是想让那个臭娘们儿从主帅的位置上滚下来!她一介nv流本该在家相夫教子,现在却成了我们的主帅,说出去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领头的那人见英昭是名nv子,根本不尊重她,开口就是嘲讽。

“主帅的位置不是谁想坐就想坐的,她一个nv人顶什么用?这才来到军中不过小半年就倒下了,即吃不了这份苦就赶紧滚!让有能力的人来!”

他说完这两句,剩下的人齐齐喊道。

“滚下来!滚下来!”

“你……”

英昭脸se难看,她刚想拔剑将这个人军法处置,拔剑的手却被人摁住了。

顺着那只手往上看,英昭毫不意外地看见了裴千柔。

“将军,你怎么出来了?你的身子还很虚弱。”

“我记得你,你是之前攻打宣城时擒住对方守城将领的李根。”

李根冷哼,没想到她还记得自己。

“既然你们不服,那我们再来b一场好了,你们中有谁要是能赢了我,那这主帅的位置我就让给谁。”

裴千柔脸se苍白,脚步虚浮,可她的声音却很稳。

她没替自己辩解的意思,直接提议。

人群瞬间哗然,他们不敢相信地窃窃私语。

“打赢了这个nv人就能成为主帅了?”

“她该不会在开玩笑吧?就她这小身板十个她也不是我的对手。”

“要能成为主帅,那我这辈子无憾了。”

“……”

对方没想到裴千柔会这样做,她这种行为在李根看来跟主动让贤没区别,于是自然答应得很爽快。

裴千柔也无视了英昭的劝告来到了校场。

李根在开始前还‘好心’开口。

“你现在认输还来得及,先不说你是个nv人,等下你要被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被我揍趴下岂不是太难看了。”

裴千柔的表情从始至终都很平静。

“我让你三招。”

“猖狂!看我怎么教训你!”

李根大喝一声就猛然冲了上去,裴千柔说让他三招还真让他三招,开始时一直都在闪躲。

李根何时受过这种羞辱?被气得双目赤红。

他愤怒地加快了攻击,没想到裴千柔b他速度还快,在他还没看清时就闪开了,三招下来他竟连对方的衣角都没0到。

三招过后,裴千柔不再闪躲,而是发起了进攻。

裴千柔虽身负重伤,但她在面对对方的攻势时虽动作迟缓,可还算游刃有余,只是对方为了能尽快打败她,证明自己的实力出招越来越急切,于是轻而易举地就被裴千柔抓住漏洞,挑飞了对方手中的剑。

李根不可置信地看着那把距离自己心脏只差一尺的剑,浑身僵y。

他不敢相信自己竟真的败了。

“有挑战的直接上来。”

裴千柔挽了一个漂亮的剑花,将视线投向跃跃yu试的人群。

想挑战的人非常多,可最后的挑战者也止步在了二十七个,之后就再无人上前挑战了。

裴千柔出手果决,招招致命,和他们平日里见的那些nv人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她是有真本事。

更别说其中有个挑战者输了后恼羞成怒想偷袭,裴千柔也不惯着对方,她在躲过了对方的攻击后一脚将对方踹倒在地,然后她舍弃了武器,直接用最原始的方式攻击。

她拳拳到r0u,打得对方不停地哀嚎,直到对方口鼻里全是鲜血,再无任何反抗能力时才停手。

裴千柔居高临下地瞥了一眼那如同si狗一般躺在地上的男人,然后视线环视一圈。

“还有人要挑战吗?”

现场鸦雀无声。

“很好,既然没有人了那我之后不希望再有这样的事发生,但凡有下次,那我就军法处置。”

“是!”

在场的士兵彻底对裴千柔心服口服。

而裴千柔这样做的后果就是今早刚换过药的伤口再次崩裂,但裴千柔为了不让自己的伤耽误计划,她将后续的工作安排下去后就将之后面对各种突发情况的处理方法提前告诉了英昭。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

次日下午,一名副将带兵劫持了敌军的粮草,致使对方弹尽粮绝,然后又在对方水源中添加了大量的蒙汗药,药到了大部分的士兵,生擒了对方敌首。

敌方在见到主帅被擒后军心溃散,再无交战之力。

于是他们在短短数月就将三座城池全部收回,将士们欢欣鼓舞,非要拽着裴千柔晚上开庆功宴,裴千柔笑着同意了,可她却在庆功宴开始前再次晕倒。

军医来看过之后表示裴千柔的身t情况很糟糕,之前让她静养不听,她为了让士兵心服口服又和他们进行了一场b武,这无疑是加重了她的伤势,正常人在受了那么严重的伤后别说行军打仗了,能从床上起来都是奇迹,裴千柔完全是凭借着自己的意志力撑到现在。

在将失地全部收回后裴千柔脑中紧绷的那根弦骤然放松,她的身t受不了才会突然倒下。

裴千柔这次的情况显然更糟,每次给她灌的药都会吐出大半,她在半夜是突然发起了高热,这高热一直反复,每次裴千柔的t温好不容易降下去时不过半日又会升起,情况实在让人揪心。

英昭日夜守在裴千柔的身边,终于在第二日h昏时分见她醒了,英昭激动得热泪盈眶,声音哽咽。

“哭什么,我这不是醒了吗?”

裴千柔笑了笑,试图抬手替她拭去脸上的泪珠,可却觉得自己的手臂有千斤重。

可裴千柔虽然醒了,但吃饭时她却感觉那些炖得软烂的面条如同刀子一般划过自己的喉咙,无论裴千柔再怎样想咽下去,可她还是控制不住地吐了出来。

她不停地咳嗽,咳的自己眼前发黑,鼻腔和喉咙中满是浓重的血腥味儿,这个味道刺激着她的胃不停地痉挛,让她控制不住地g呕,可她除了刚醒来是喝了些水,已经三天未尽食,所以裴千柔吐出来的东西也只有胃里的酸水。

英昭轻拍着裴千柔的后背,有些慌乱地在说什么,裴千柔努力地想要听清,奈何却感觉自己的耳朵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般听得并不真切,她想安慰对方自己没事,却虚弱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

“大夫,将军把吃的全吐出来了,现在该怎么办啊?”

英昭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在见到军医的那刻便如同看到救星一般慌忙迎了上去。

“我刚才又去给将军煮了碗面,里面别说调味儿的盐了,连一滴油我都没敢放,就这将军还是吃不下去,全吐了。”

“吃不下去也得想法让将军吃,一直不进食身t没问题的人都会出问题,更别说病重的将军了,将军现在虽然醒了但也只是刚脱离了前期的危险,如果后天h昏时将军还是什么都吃不下,那、”

军医说着顿着一下,不忍地往下说。

“那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什么?”

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雳,劈中了英昭,如果不是她手快扶住了旁边的东西,估计她已经摔倒在地。

英昭只感觉心脏一ch0u一ch0u地疼,努力消化着这个信息。

“……我知道了。”

她拼命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得t地将军医送走。

军医见状有些不忍,他张了张嘴,似是想安慰点什么,可最终还是一个字都没能说出来。

他摇头,叹息着走了。

——

英昭收拾好情绪后又去给裴千柔准备饭食,她不厌其烦地准备了一次又一次,每次看裴千柔吐了她的焦虑都会加重,到第三天时她的焦虑都快化作实质。

她望着床上面容苍白,虚弱不堪的裴千柔,声音哽咽。

“将军,你多少吃点儿吧。”

“算了,我实在吃不下,反正我每次吃了都吐,煮了也是瞎煮,既浪费粮食我也受罪。”

这几天为了让裴千柔吃饭,英昭讲了好多之前的事,讲了君承诺在等她回去开庆功宴,甚至还讲了她的那个孩子,可这些都没能让裴千柔的情况好转。

英昭眼睁睁地看着裴千柔身上的生命力逐渐流逝,而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内心是说不出的无助。

眼泪不停地在她眼眶中打转,她拼命忍耐才没让眼泪落下来。

“……我这两天梦见了很多小时候的日子,梦见了爹娘,还梦见了我姐姐,我姐姐她总是会在我闯祸的时候瞒着爹娘,还会在我被夫子罚抄时帮我一起写,可每次都会被夫子发现,然后我爹知道把我臭骂一顿,后来次数多了夫子也看不下去了,就问我们能不能装得像点儿,我写字都跟狗爬一样,可交上去的那些字迹工整,一看就不是我写的。”

现在的裴千柔每说一句都会停下来缓一会儿,她止不住地喘息,额头上也沁出一层细密的冷汗,说到最后时裴千柔有些怀念地笑了,然后英昭也笑。

可她笑着笑着眼泪就下来了。

“我十几年没见过爹娘和姐姐了,也不知道他们在另一个世界过得好不好,我好想他们……”

她孑然一身行走在这人世间十数年,是复仇的念头一直在支撑着她,裴千柔无时无刻都思念自己的家人,一直都很想到另一个世界和他们团聚。

她现在已手刃了凶手,还完成了君承诺交代自己的事,裴千柔没有遗憾了。

裴千柔的意识逐渐模糊,眼前的景se变化,她整个人不受控制地跟随着自己的记忆回到熟悉的小院。

而她的对面,坐着个和她一模一样的人。

对方正温柔地冲她笑。

裴千柔瞬间不受控制地红了眼眶,声音哽咽。

“姐姐……”

她颤抖地伸手,想触0对方,可又担心对方不过只是一个幻影。

“千柔你怎么长那么大了还是和小时候一样,老是喜欢在我跟前哭鼻子。”

对方说着主动走到裴千柔身边,笑着牵起她的手。

裴千柔立刻扑到对方的怀中,紧紧地抱着她,裴千柔再也控制不住,她的泪水夺眶而出,大颗大颗砸在裴雨柔的身上。

“姐姐,我好想你……”

那么多年,她终于再次见到对方了。

“……嗯。”

裴雨柔轻抚着她的后背,眼眶也不自主地红了。

“姐姐,我没脸见你们,那天因为我跑出去后回来晚了,没能救下你们,之后我想给你们报仇,可没想到我却生下了仇人的孩子,我、我……”

“这不是你的错,你做得已经够好了。”

裴雨柔温柔安抚着她。

“这怎么不是我的错,这就是我的错,我对不起你们,对不起……”

她一遍又一遍地道歉。

这些愧疚积压在裴千柔的心底多年,时刻折磨着她,所以当她再次见到自己的家人时哭得撕心裂肺,积攒多年的委屈、愧疚像是全化为了泪水从她眼中流出来。

裴雨柔则是跟小时候一般,什么都没说,只是温柔轻抚着裴千柔的后背替她顺气,等她哭累了,温柔拭去她脸上的泪水。

“千柔,我和爹娘都希望你能开开心心地活着,就算你不替我们报仇,我们也不会责怪你,你之前的十数年都深陷在仇恨的泥沼中,可你现在已经替我们报仇了,你也该往前看了。”

她说完这句话最后不舍地0了0裴千柔的脑袋,站起来朝外走去。

裴千柔慌乱地追上去,脚步踉跄。

“等等!等等姐姐你要去哪!求你不要抛下我!等等我!”

可裴千柔就算拼尽全力也无法追上对方,她眼睁睁地看着对方远去,在这瞬间,她好像又变成了当年那个无助的孩子。

“……别抛下我一个人。”

裴雨柔终于停下了脚步,她转身时裴父裴母也出现在她的身侧,一起慈ai地望着裴千柔。

纵使心中有再多不舍,裴雨柔还是挥手和她告别。

“回去吧千柔,去过属你自己的人生,总有一天,我们一定会再见面。”

“可我只想和你们在一起……”

裴千柔眼睁睁地看着三人远去,无助地跪在地上伸出手,用近乎恳求的语气说出这句,可他们自始至终都没再回过头。

等她说完这句后意识幽幽转醒,她望着头顶的营帐,然后眼泪不受控制地滑落。

裴千柔擦了擦眼角的泪珠,然后询问身边的英昭。

“我突然饿了,还有面么?”

“有!”

英昭大喜,飞快去给裴千柔煮了碗面端过来,这次裴千柔将整碗面全吃了下去,就连汤也喝完了。

她笑着夸奖英昭,只是声音听起来有些闷闷的。

“这面真好吃。”

凛冽的寒风裹挟着雪花,吹过整齐划一训练的军队,吹过传信的士兵沿途休息的驿站,最后一路南下来到了温暖的南方。

树枝ch0u出neng芽,迎春争相开放。

春天来了。

“诺诺,我入g0ng好几个月了,怎么从来没见你这两个婢nv笑过,难道她们俩天生不会笑吗?”

许褚墨趁画笺画衍不在小声询问。

她从初见君承诺时就对她这两个婢nv很好奇,她们两个不仅长得一模一样,就连说话的腔调都一样,如若不是她们两人平时会穿不同颜se的衣服以供旁人区分,那她们站在一起时根本难以分辨。

“没有啊?你认真看的话就会发现她们俩开心时嘴角的弧度会上扬,你看,现在她们明显就处于开心状态。”

君承诺指了指她身后面无表情的两人。

许褚墨:“啊?”

她认真观察二人,感觉她们和平时里一模一样,所以君承诺到底是怎么从她们身上看出来开心的情绪?

许褚墨很想问君承诺是不是在骗自己,奈何对方一脸真诚。

坐在一边的苏言桐感同身受。

“墨墨,我当时也跟你一样,根本分辨不出来她们到底谁是谁,我也努力过,奈何到现在还是不行,所以我g脆放弃了,我甚至觉得这个世上除了娘娘,再也不会有第二个人能分辨她俩。”

许褚墨一脸不信。

“真的?”

她之后每次见到画笺画衍时都会仔细观察二人,试图分辨她们俩。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她们是双胞的原因,长得一样就算了,在一起时还动作同步,从细节上根本难以区分,所以这时只能凭第六感去判断。

于是没俩月许褚墨就骄傲地告诉自己能区分她们了。

“那这个是谁?”

君承诺来了兴致,便指着其中一人询问。

许褚墨自信地扬起下巴。

“姐姐画笺!另外一个是妹妹画衍!”

“……嗯,你猜对了。”

“嘿嘿。”

望着许褚墨开心的样子,君承诺默默地别过脸,努力克制着才没让自己笑出声,但她的肩膀却在不停地耸动。

而许褚墨见君承诺这样单纯地认为她是在替自己开心。

苏言桐看不下去了,好心提醒她,君承诺那是在嘲笑她,因为她把两个人给认反了。

许褚墨不敢相信地瞪大了双眼。

“……怎么会。”

君承诺她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墨墨你好可ai啊,怎么别人说什么你都信,不行我笑得肚子疼,哈哈哈。”

许褚墨气得小脸儿通红。

“你、你!我不跟你玩了!我要去找诗姐姐!”

这次许褚墨是真生气了,所以她不仅避着君承诺走,每次见到君承诺时还会气愤地瞪她一眼,就算君承诺想道歉也找不到机会。

不来君承诺这边后许褚墨就会去柯凝诗g0ng里,只是每次她垂头丧气地趴在那,也不主动说话,就连平时里喜欢的吃食许褚墨也都兴致缺缺。

“墨墨,你还在生气吗?诺诺刚才差人送来了一点儿雪花su,你要不要尝尝?”

“我才不要吃她的东西!”

许褚墨迅速转过身,只留给对方一个生气的背影。

“那心儿送来的山楂糕你要尝尝么?还有何欢和桐儿也分别送来了su酪和冰汤圆。”

柯凝诗依旧好脾气。

这次许褚墨终于有了反应,她一言不发地走到桌子前,然后略过君承诺送来的点心,将剩下的全吃了个g净。

吃完了后许褚墨又躺回去接着生闷气。

见此,柯凝诗微叹,嘴角噙着一抹无奈的笑。

“墨墨,你也不是不知道诺诺的x子,和她计较什么?你可是皇后啊,你要不高兴那你不如找个借口罚她,这样她肯定下次再也不敢了。”

许褚墨眼睛晶亮,瞬间满血复活。

“对哦!我怎么没想到!哈哈哈君承诺完了!让她敢笑我!”

说着她叉着腰猖狂地笑了。

柯凝诗摇头失笑。

君承诺没想到许褚墨有朝一日竟然也学会仗势欺人了。

这到底谁教她的,也不怕教坏小孩儿。

许褚墨被君承诺给看得心虚,但很快她就想到自己可是皇后啊!她用君承诺对自己不敬的借口让她抄书也不是在情理之中吗?!

于是许褚墨下意识挺直了腰杆。

让人意外的是君承诺竟没替自己辩驳,立刻就表示自己要回g0ng思过,抄完了后再命人给许褚墨送过来。

——

“姐姐,你该不会真要抄写《nv戒》百遍吧?你分明知道皇后是在故意找你麻烦,那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做?”

楚修月翻着桌上君承诺抄好的部分,表情有明显的不悦。

自从前两日君承诺回到未央g0ng后她就真闭门不出,开始抄写《nv戒》,本来楚修月还以为君承诺只是做做样子,没想到她竟然来真的。

“你在说什么呢,那些都是画笺画衍抄的,我就抄了这一页,还不是你刚才悄无声息地进来吓到我了,我担心被发现,这才赶忙装装样子。”

说着君承诺就没好气地把毛笔一扔。

“你是属猫的吗?走路没声儿,我这都不知道是第几次被你给吓到了。”

楚修月一边替她捏肩一遍温声细语地说了好多好话。

等君承诺缓过来了,就从最底下ch0u出一封信递给楚修月,示意让她看里面的内容。

“这是国师昨天寄来的,你看有什么需要补充的。”

楚修月一目十行地看完。

“姐姐和国师制定的计划很完美,我觉得没什么需要补充的,按照姐姐和国师的计划进行,估计用不了几年那宝座就会成为姐姐的囊中之物。”

“这世上怎么会有像修月你那么能g且又会说话的人呢?我真是前世修来的福气,才能遇到修月你。”

君承诺笑着捏了捏楚修月的脸,于是楚修月顺势倒在她的怀中。

“不,能遇到姐姐才是我的福气。”

她们两人在房间内腻歪时,画笺画衍就识趣地退了出去,她们姐妹二人并肩坐在廊下歇息,等君承诺唤她们时才进入屋内。

君承诺懒散地躺在榻上,楚修月则在一旁将给蔚渡吾的回信装好。

“画笺,我怎么一天到晚都没听你们俩说过几句话啊?我好像还没见你们笑过,你们俩难不成是天生不会笑?”

君承诺笑着询问。

闻言,画笺和画衍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同样的疑惑。

“娘娘你不是不喜欢我们说话和笑吗?”

“哦?我说过吗?”

她们俩点头。

“娘娘尚未出阁时,就说不想听见我们说话,也不想看见我们笑。”

君承诺认真回想,然后从角落里翻出了这一段记忆,又回想起了原主在说完这话后的几天看见画衍不小心笑了,瞬间恼怒,下令将她给打得半si,无论画笺怎么求情都没用,甚至她因为感觉画笺太烦,将她也给打了。

于是之后二人在君承诺跟前小心谨慎,不敢随便说话,更不敢随便笑。

君承诺:“……”

虽说不是她做的,但君承诺再抬头时再看向二人的目光中还是带了浓重的愧疚。

……真是造孽。

“你们之后可以多笑笑,多说话,不用再如此了。”

尽管君承诺这样说了,可画笺画衍短时间内还是没任何变化,原主的x子喜怒无常,之前她不是没说过这样的话,但真当对方看到她们姐妹二人做出改变时又会瞬间恼羞成怒,然后折磨她们。

君承诺也知道她们被原主折磨太久,不可能在一朝一夕做出改变,于是也没强求,只是之后的日子里君承诺总是喜欢时不时地逗一下她们。

当君承诺好不容易见她们露出笑容时,表现得b她们本人还开心。

“修月!你看她们笑了!她们笑了!”

“姐姐,我看到了。”

楚修月有些吃醋。

“姐姐这段时间对她们的关注真是b对我的还多。”

“那不一样。”

“……”

君承诺和楚修月在据理力争,而画笺和画衍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过了那么久,没想到她们还会笑。

真奇怪,为什么见她们笑了,君承诺却b见皇上来了还开心呢?

她们有些疑惑。

可无论君承诺的动机是什么,画笺画衍都能感觉到她们那么久以来,终于能被当成了个人看了。

无论是谁都希望自己能被当个人看,她们也一样,只是画笺画衍在卖身成为君承诺奴婢的那刻,她们就不再是人,而是一个依附于对方的物件儿,是对方的私人财产。

画笺和画衍为了不变得更惨,只能对方说什么就是什么。

她们被随意打骂太久,现在难得t会到被尊重的感觉,而那个人还是君承诺,她们心中都有gu说不上来的情绪。

这种感觉过于美好,她们觉得自己如同置身梦境。

只是画笺画衍太担心君承诺不过是跟之前一样故意戏弄她们,于是第二天她们又变回原样,安静地站在君承诺身边当背景板,好像昨天发生的一切都只是错觉。

“画衍。”

某天她们俩守夜时,画笺突然出声唤对方。

画衍疑惑地扭头。

“你说,娘娘现在对我们那么好是真的还是假的?”

音落,画衍沉默了许久才道。

“娘娘她x子急躁,一旦遇到任何不顺心都会拿身边人撒气,可娘娘这几个月一直都对我们非常好。”

所以她话里的潜台词是君承诺这次应该是真的对她们好。

画笺听后赞同地点头。

“要真如此,我们之后的日子也会好过一些。”

——

画笺和画衍不仅长得一样,x子也极为相似,她们的年龄和君承诺相仿,所以骨子里都是活泼的少nv。

她们喜欢漂亮的衣服,会在一起讲g0ng中的八卦,有时甚至会一起去偷懒。

所以君承诺会调侃她们俩感情还真好,无论做什么都会在一起。

也不知是不是她们习惯了不怎么说话的日子,直到君承诺和楚修月确定关系时,她也没见二人平日里说太多话。

画笺和画衍将裴千柔送回去的路上异常沉默,回去的路上画衍主动打破寂静,率先发问。

“姐姐,你看到了吗?我们娘娘和楚妃娘娘竟然是那种关系……”

“看到了。”

画笺僵y点头,神志有些恍惚。

“我觉得我需要缓缓。”

这件事属实是震撼到了她们,可她们同时却也觉得在意料之中。

早在君承诺怎么打骂楚修月,她都不离开君承诺,反而对君承诺越发殷勤,以及发现楚修月看向君承诺的眼神愈发炽热时她们就该发觉到不对,只是谁也没往那方面想。

“所以娘娘这些年不再对皇上殷勤,难道就是这个缘故?”

“可能吧。”

虽说今晚她们俩被刷新了三观,可却很快就接受了这件事,只是楚修月从跟君承诺确定关系开始,就不避讳着她们,当着她们的面儿和君承诺各种暧昧。

但君承诺做不到那种程度,每次都会不好意思地推开楚修月。

每当这时楚修月都会如同一只失落的大狗狗,眼睛sh漉漉地望着君承诺,可怜巴巴地开口。

“姐姐,你难道不ai我了吗?”

“……没有。”

“那姐姐你现在为什么连让我亲一下都不肯了?”

“这不是还有别人在吗?”

“姐姐……”

楚修月这一声呼唤里像是包含了极大的委屈,叫得人心都软了。于是君承诺和她僵持了一会儿后只能举手做投降状。

画笺和画衍眼观鼻鼻观心,当自己什么也没看到。

之后楚修月经常来翻君承诺的窗,爬她的床,画笺和画衍就会跟锦书一起坐在廊下吃东西聊天,顺带望风。

“梅妃娘娘这些年对你们越来越好,你们也算苦尽甘来了。”

“你跟着楚妃娘娘也挺好的啊,她为人和善,除了上次裴常在想刺杀梅妃娘娘那次,我就没见她生过气。”

画笺也在一旁赞同点头。

说起这个锦书就心塞,她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就是因为这样我才觉得累。”

画笺&画衍:“?”

“你们不知道楚妃娘娘有多恐怖,她看起来挺好说话的,但很多时候我只是随口问了一句,她就警告我别好奇那么多,当时她虽然是笑着的,可我却不寒而栗。”

说到这个锦书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一般不停地吐槽,只是她对楚修月的畏惧深入骨髓,在说这些话时她还谨慎地确认楚修月没有听到后才敢接着说。

对此画笺和画衍深有同感。

“楚妃娘娘有时确实是挺恐怖的,上次裴常在不就因为她休养了大半个月才勉强能起身么?”

“不过平时没看出来,没想到楚妃娘娘的武功那么高强。”

“那是,我们娘娘会得可多了。”

听到画衍的夸奖后,锦书骄傲地挺起了x膛。

画笺和画衍真心实意地给楚修月鼓掌。

——

君承诺和楚修月在暗地里轰轰烈烈地进行着谋反大计,越到后期事情越多,但因她们二人长得一样,每次办事都很方便。

只要君承诺只派出一人,留下的那个基本很难露出马脚。

这次被派出去做事的是画衍,画衍一直过了大半个月才回来。

每次她们姐妹二人久别重逢时临睡前都会待在一起,跟对方分享着这些时日以来自己的见闻,只是画衍这次跟画笺分享的其中却以世家公子的yan闻轶事居多。

难道画衍是有喜欢的人了吗?

画笺心中隐隐不安。

那她之后是不是会嫁人?

她会不会嫁人后,或者有孩子后自己在她心里就不重要了?

一gu难以言喻的情绪在她心里发酵,特别是当她看到画衍和她分享她听说哪个公子风姿卓绝,哪个公子是闺阁小姐的梦中情郎时,心中的不安到达了极点。

画笺知道画衍喜欢男人,日后要不要结婚生子都是她的自由,可她一想到这个,心中会忍不住发涩。

所以当画衍和画笺接着分享那些京中公子的八卦时,她装作不经意询问。

“既然御史大人家的二公子那么优秀,那么多闺阁小姐都想嫁,那画衍你最近提起了他好几次,是也想嫁给他吗?”

画衍似是没想到画笺会问这个问题,愣了几秒,等反应过来后笑着否认。

“我这种出身的人怎么配得上人家。”

“你不必妄自菲薄,万一对方见到你后对你一见倾心,从此非你不娶呢?”

“那我也不想嫁给对方。”

她回答得很快。

“我自幼最大的愿望是能和姐姐你永远在一起,生怕那时尚在闺阁的娘娘会将我们分开卖,毕竟被再次卖掉不可怕,可怕的是永远见不到姐姐你,至于嫁人……我从来没想过。”

画衍的话如同天降甘霖,平复了画笺这些日子焦躁的内心,但她心中还残存着不安。

没等她想要措辞询问,画衍就八卦地看向她。

“姐姐,你突然提起这个话题,该不会是你有喜欢的人了吧?”

“……怎么会。”

“姐姐你和我说说嘛,你是看上谁了?我保证这件事绝不会让第三个人知道。”

说着画衍就一本正经地举起右手发誓。

当画衍认真地看向自己时,画笺却感觉对方的视线如同火舌一般燎过自己的心原,从心脏一直烧到她的喉咙。

画笺下意识别开视线。

“我、我……”

她想问画衍回来后老是谈论起那些世家公子,是不是喜欢上谁了,想问画衍要真的嫁人了,自己在她心中会不会变得不重要了?

可画笺又觉得这些话过于矫情,实在让她难以启齿。

但她们乃是至亲,即使画笺不说,画衍看到她表情也隐约能猜到。

于是她笑着握住画笺的手,眼睛晶亮地看着她。

“天下nv子无不想要嫁与一好郎君,盼望婚后能琴瑟和鸣,儿孙绕膝,可我却与她们不同,我盼望的却是能和姐姐平安顺遂,共度一生,因为姐姐你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画衍的话如石子投湖,激起湖面阵阵涟漪。

“……嗯。”

之后画衍为了让画笺安心,她基本不会再在她跟前提起那些世家公子的八卦,与那些日常接触的侍卫也保持了距离。

画衍做出这些事后,画笺心中的不安在减少的同时也有些酸涩。

因为在她的眼中,画衍值得拥有这世间最美好的一切,如果只是因为自己,画衍这辈子不再嫁那自己岂不是耽误了她的一辈子?

可画衍却再三表示,她真从未有过嫁人的想法。

就算哪天她真有了喜欢的人,那对方在她心中的地位肯定不会高于画笺,她们相依为命了近二十年,她实在做不到为了个相识不久的人就疏远自己的亲姐姐。

“……抱歉,画衍,我、我也不知道我最近怎么了,可我就是很担心,我相信你,可我也很怕……”

画笺想解释,可她的话颠三倒四,除了反复道歉,其余什么都说不出来。

画衍一把抱住画笺,轻柔地拍着她的后背。

“没事,姐姐你不用道歉,其实我心里也担心,担心姐姐哪天万一要嫁人了怎么办?担心姐姐之后会不会和我不亲近了,是我这些日子的行为放大了姐姐心中的不安,姐姐才会如此,真要道歉的话应该也是我跟姐姐道歉才对。”

于是画笺心中最后一丝焦躁和不安也随着对方的话语消失。

听着对方强有力的心跳,画笺刚刚那剧烈到像是能从她嗓子眼儿里跳出来的心跳也在慢慢平复,直至她的心跳和对方的同步。

然后画笺伸出双臂,紧紧回抱住了对方。

——

翌日

当君承诺见画笺和画衍站在一起时,视线不自主落在二人紧握的双手上。

“哟,你们终于和好了。”

听到君承诺的调侃后,画笺有些不自在。

“……嗯,多谢娘娘关心。”

尽管这些日子画笺表现得并无异样,可君承诺还是一眼看出她有心事,主动开解并给她提了建议。

可以说她能和画衍把话说开君承诺功不可没。

“和好了就行,平日里你们俩都不怎么说话也不ai笑,总是si气沉沉的,时间久了我都以为你们是木偶变的。”

君承诺夸张的语气成功逗笑了二人。

画笺画衍觉得这个世界真奇妙。

一开始她们跟着君承诺时,对方还对她们非打即骂,可慢慢地君承诺变得平易近人,甚至还会为她们考虑。

所以当君承诺在谋反前夕想送二人出g0ng时被她们拒绝了。

“你们不知道我要失败了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吗?”

“知道,可娘娘,我们离开了之后谁又能保护你?我和画衍这一生最大的愿望是无论生si都能和对方在一起,所以娘娘你失败了我们也不怕,更何况……”

她说着下意识看向身侧的画衍,正好对上了对方看来的视线。

她们彼此相视一笑,握紧了对方的手。

“我们相信娘娘。”

君承诺见自己实在无法劝得动她们就选择放弃,她伤感地叹了口气。

“我几次三番地要送你们出g0ng,结果你们次次拒绝,这下好了,我要失败了之后逢年过节连个给我烧纸的人都没了。”

说完,君承诺自己先忍不住笑了。

君承诺辛苦筹谋数年,再加上有蔚渡吾这个助力,她成功得到了她想要的东西,画笺和画衍依旧待在君承诺身边侍奉。

她们习惯了这样的日子,也对外面的世界没有兴趣,所以纵使她们后期能随意出g0ng,她们出g0ng的日子也甚少。

只是画衍偷懒得越来越厉害了。

有几次画衍实在不想上班,对画笺各种撒娇让她替自己顶了,等画笺问她什么时候能替她g两天让自己也休息休息时,画衍开始装没听见。

画笺冷笑出声。

“既然你的活儿我替你g了,那你的月钱要不然也给我吧。”

“不行!”

画衍‘蹭’地弹跳起来。

“这个绝对不行!”

“那你就乖乖去g活儿,你难道忘了皇上能分辨得出我们俩么?所以我之前假扮你的那几次全都被拆穿了,皇上当时还很疑惑地问我怎么没见你人,我随便找了个借口糊弄了过去,可不能次次如此,你要是被皇上发现你没事老喜欢偷懒,小心扣你月俸。”

“多谢姐姐替我打掩护,我就知道姐姐最好了。”

画衍笑容谄媚,画笺不屑冷哼。

“姐姐,我托人从g0ng外给你带了京中最时兴的料子和你喜欢的吃食,算是谢谢你之前替我打掩护了。”

“还算你有点儿良心,知道惦记着我。”

画笺笑着捏了捏画衍的腮帮子。

“那是,你可是我姐姐,我不惦记你惦记谁。”

画衍骄傲地抬起下巴。

“快走快走!回去得晚了吃食该凉了。”

“画衍你别跑那么快,等等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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