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被雷劈”
5月15日。
窗外天光明媚,卫帷被一场数学连堂惹得困倦,方妙也没好到哪儿去。
她俩睡神,扎一堆了。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铃声响,眼瞅着两人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趴在桌子上好好睡一觉,结果有人又找上来。
卫帷有些不耐烦,方妙被来人的动作吵醒。
“g嘛?”方妙迷糊着回,而卫帷显然还是不愿意挣脱睡梦,si不抬头。
权芷只是一个负责带话的,她也懒得扰人清静,这种做多了讨人嫌:“班主任找你们两个,去办公室。”
方妙一个鲤鱼打挺。
班主任就是老许,刚刚上完两节数学课的那个煞神,完了,完了。
方妙一个劲儿摇卫帷:“老许找我们呢,说是谈事。”
卫帷一听是正经事儿,才挣扎着起来,眯着眼问:“难不成,我俩睡觉又被逮了?”
“不可能!这次我可记得清清楚楚,头没着地!”方妙虽话说得明亮儿,但心里门儿清。
卫帷认命,拍拍方妙,安慰道:“算了,接受现实吧。”
果不其然,她俩一进办公室老许就开始数落她俩上课睡觉一事:“都高三了,明年这个时候你们就已经马上迈进高考考场了,一点都不紧张吗?一点危机感都没有吗?”
老许越讲情绪越激动,不忘带点手上动作:“你们一个二个是已经想好自己未来的出路了吗?民办?大专?还是出国留学?要是你们在国际部我才懒得管你们,有钱就能送出去,可是你们是实打实要和别人争大学,过高考这条独木桥啊”
方妙和卫帷听得耳朵都起老茧,但老许说的话并不无道理。
她们是该为自己的未来打算一下了,而卫帷想到这些的时候心里全是泛苦。
她能有什么打算啊,她什么都没有了。
最后老许叫方妙先回去,独留卫帷一个人谈话,卫帷一时间就感觉不妙。
办公室瞬间清净了许多,老许也收了些音量,他喝一口浓茶,讳莫如深道:
“卫帷,你爸主动联系我了。”
他又继续推了推自己的方框眼镜,目光如炬:“你的情况我也有所了解,说说看吧。”
卫帷显然不自然起来,她双手不停摆弄,眼神也不自觉下移。
“你是不打算再回家了吗?”
卫帷点头,也不发声。
“那你住哪儿?日常生活怎么办?一些问题不是你想象之中那么简单啊”
卫帷道出实话:“许老师,既然我爸能找到你这儿来,那我也跟你坦白说吧,我跟他已经没有关系了,不需要他的过问,麻烦你转告他,我也真的不会再回他家了。”
老许一改往日跳脱的谈论方式,变得缄默起来。
他沉默一顿,还是询问:“那你以后怎么办?”
卫帷抬起头,眼里有泪花闪过,她依旧是笑着,释然道:“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如果遇到什么难处,你可以告诉我,我尽量帮助你。”
没想到老许平日虽然对学生严厉,可到难处还温柔了起来。
卫帷点头,她这次是很真挚地向老许道谢。
在回教室的路上,预备铃又响起,卫帷跟着这条长走廊一直走,有些时候路明明不远,但就是这样忘不到尽头。
“卫帷,你是被班主任说了吗?”
一道温润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可卫帷太过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了,她没听见。
那人也不尴尬,耐着x子继续说:“卫帷?”
秦泯朝着卫帷走过来,照在卫帷脸上的夕yan余晖逐渐被秦泯覆盖住。
他停下,看见失神的她。
“你怎么了?老许他又骂你了?”
卫帷这才反应过来,慌乱中抬眸,却一不小心被人捕捉神情,捉住了她的落寞,而她摇头。
秦泯以为卫帷是不好意思说,所以也没厚着脸皮追问下去,他故意转移话题,几分漫不经心:“诶,听说你要跟李戚戚b跳舞。”
卫帷听完有几分诧异,她还是点头,不过心理早就不这么想了,她有时候就是有病,一段时间什么东西刺激到她了就开始疯狂否定自己。
她b什么,她什么都b不过。
“我相信你。”
——秦泯趁着卫帷走进教室前,说了他最想说的一句话,然后卫帷震住,两人从骇然到相似一笑。
傍晚放学,等收拾完书包之后天空之中的最后一点光亮也被黑暗吞噬,卫帷这人x子急躁,做事却拖沓,她又是最后几个出班门的,方妙早就溜得没影。
有些时候天有不测风云,本来还是夕yan无限好的下午,到了晚上就开始刮风,飘飘荡荡的树影,重重叠叠的人影,卫帷一时脑袋犯了昏。
倒霉的人会倒霉在一处,卫帷还没走出校门就开始飘雨,猛然间便落大,淅淅沥沥的雨降临在世间,拍打在地面泛起不小的水花。
卫帷都没心思挡雨了,她此刻挺想骂人。
然而就在卫帷即将在雨中爆发情绪的时刻,斜方有人朝她丢过来一把伞。
力道不轻,够卫帷疼一会儿了。
正当她准备撒野,一看那方向,就差晕过去了。
程斯衍。
他好端端地杵在一颗大树之下,周身也算不得多g爽,可是他偏要嘲笑卫帷。
“有树下不走,偏偏要走大马路牙子上。”他诘笑,眼神算不上多晴朗,反而多的是一丝诡谲,一分试探。
卫帷很冷静。她冷静地撑开伞,顺便跟他道谢,顺便又好心提醒程斯衍:“小心被雷劈。”
然后她走了,她就这样不闻不问地走了。
一把黑伞,在暗夜中更像是踽踽独行之人的避难所。
卫帷没问班级,没问联系方式,也没说自己何时还这把伞,反正,她还会和程斯衍再见的。
ps:新人物出场了,这几章都是过渡章,很认真地走剧情啦。
日出很难降临在这座城市,到了九十月份的天就更加y沉,连绵不断的雨能够让人抑郁好一段日子。
卫惟觉得这里的天气很像ai尔兰那边的感觉,终日都是这样的y靡,只不过ai尔兰那边几乎全年都这样,榕城只会在初秋季节下好几场雨,夏天还是很明媚,春天还是很生气盎然,若是要像ai尔兰那般,卫惟
伞是普通的黑se,但内部jg致的机械设置和极度适配的开关都能立马将其与普通的伞区别出来。
程斯衍是个很在细节上较真的人。
卫惟算花钱不眨眼的,但她觉得自己也不会脑子糊涂到买这种玩意儿,归根结底就是还没富裕到那种地步罢了。
赏赐她把伞,真金白银呢,她还能怎么办,好好留着呗。
想到这儿她也坦然些,转回教
室的时候刻意从c场绕着走,午休生是有些人不睡觉跑来c场闲逛,卫惟这样做显然yu盖弥彰。
而程斯衍的话又盘旋在她耳边了。
他刚才边ch0u烟边问她,话里嘴里都是一gu香烟味,不浓重,但从他身上散发出来就不能让人忽视。
卫惟想必是被这味道熏到头晕了,刚刚能那么清楚看见鼻子眼的距离,她就应该吻他的。
茫然无措的人突然停下脚步,她脸上又开始绽放出一丝不可察觉的微笑,然后转身。
这种反方向的迈步往往带有很强的目的倾向,卫惟也知道这一次就彻底改变了,但她既然决定,何必考虑其他。
她就是想让程斯衍变成她的男人。
但奔向他的路途是极其漫长的,卫惟先开始没望着影,后面她加快了步伐,但她清楚的记得,一共迈出59步。
她在树荫下发现了程斯衍的身影。
卫惟微喘着气,程斯衍的步伐可真够快,她看见那样宽阔的肩膀就不禁生出紧张感,程斯衍好像在她心目中代表的一直都是一些不可触0的禁忌,但她现在想打破了。
“那你想要什么?”
在卫惟叫停程斯衍后,程斯衍有些不解她的说辞。
卫惟不要伞,那她要什么。
程斯衍就是在等她回答,在这方面他总是jg致的利己主义者,永远把问题抛给别人,自己再对b权衡。
卫惟明白,但她觉得坦言更好。
或者用行动。
“我想我们可以发展一段关系。”
卫惟用的词语特意显出他俩的平等关系,但事实上她不是来跟程斯衍谈条件,他们本身不平等。
她是祈求一方,且不断为自己获取利益。
程斯衍b卫惟高出许多,此刻他们面面相觑却谁也占不下风,他挑着眉,毫无顾忌地说。
“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
卫惟就不相信程斯衍不认识她,除非程斯衍是那种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人。
去年校墙上卫惟就被挂了好几周,全是高一新生的表白,她后来在学校里闹出的动静一个b一个大,程斯衍不可能不知道,他显然就不是那种一头扎进学海里的人。
“卫惟。”
程斯衍全程都没有多大的波澜,他只是略微点头,有些玩味:
“不认识。”
卫惟已经料到程斯衍会这样回应,她还是解释:
“那有兴趣认识一下吗?”
程斯衍看见卫惟额间略微细密的汗,以及附在其上的部分绒发,整张脸因为刚刚的动作变得有些红润,她并未在上面涂抹任何东西。
“你知道人的本质是什么吗?”
卫惟有些不明所以:“人的本质是利己。”
程斯衍哪能不明白她的心思,不就是他从一开始试探着,b迫着她说出这样的话吗?
可他否定她,更正道:
“人的本质是趋利避害。”
一句话就将程斯衍的立场完全表明。
卫惟的脸颊烧红,她以为他们是同频的,她以为他的送伞是在叫她主动,可事实啪啪打脸,人家最多只是施舍。
所以这伞终究是不能庇护她。
卫惟有些无措,还是按照心中所想,把伞还给程斯衍。
她不再看他。
程斯衍说这话是有依据的,不过他确实认识卫惟。
当然,只要是利睿的学生,不认识卫惟很难。
高二那年,卫惟因为男nv关系不正当而被全校通报批评,广播上这样评价。
“系两人情节恶劣,严重破坏校纪校规,给予两人记过处分。希望全部同学引以为戒,再次根据学生准则和我校校规规范自身行为。”
广播上厉声呵斥,卫惟那段时间几乎成为众矢之的,本来模样就够显眼,之后她更是走在路上就会被评头论足。
而那个她所谓的男朋友,却在这个时候悄无声息。
最令人窒息的其实只有一天,也就是在那之后谣言四起,离谱到卫惟本人听见都震惊的程度。
某个男方当事人的同学说:“他们两个在厕所k0uj过,整个下午都没来上课。”
卫惟当时直接上去扇了那个多嘴的人一巴掌,她说没做过的事她不认。
可在那之后全利睿的人都知道了。
卫惟在学校厕所跟人k0uj了,卫惟在学校被人c了。
自此之后,很多男的给她贴上标签,这十个里面九个其实都在觊觎她,只是他们都觉得自己没资格,于是不招惹,只评论。
卫惟真的名声很差。
卫惟也明白,程斯衍说的趋利避害是有侧重的,他想说的是避害,是避她。
那感觉就像是一个人唱完一场自认不错的满堂戏,后面发现是独角。
卫惟此刻就一个想法:妈的,还真想来跟烟。
回到教室后方妙一眼看出卫惟的异样,她正巧中午没睡着。
卫惟解释得遮掩,她还没对方妙坦诚到和她说程斯衍的事。
“我看到你最喜欢的那个乐队要来榕城了,抢票不?我陪你去看。”
若是以前,卫惟肯定毫无犹豫就答应了,可如今她连温饱都解决不了,还要靠方妙救济,哪里顾得上这些。
“算了。”卫惟摇头。
“为什么?”方妙和以前的卫惟一样,是一个完全对钱没有概念的人,但此刻的卫惟觉得她真的不能欠方妙太多钱。
于是卫惟撒了谎:“方妙,你就当我不喜欢了吧。”
热血如方妙,她对此表示理解,就像她日常入坑又脱粉一样,并且立马回避这个谈其他话题。
卫惟觉得方妙是真的很会照顾人了,她也是唯一一直陪伴在她身边的人,b起男人,好像方妙更靠谱。
但方妙下一秒说的话就要令卫惟晕厥。
她说要卫惟陪她去参加一个生日趴,这卫惟没意见。
可是那个趴是齐翎豪办的,就是和程斯衍最熟的,这俩哥们。
齐翎豪属于那种广交朋友,而程斯衍几乎就很少出现众人之中,能带动程斯衍出来社交的恐怕也只有齐翎豪,据说他俩关系好是因为家里有相同产业链,属于家族结交。
这卫惟不懂,但她知道自己不想再遇见程斯衍,因为她也不知道怎么面对。
方妙早就准备在这个party上好好cial一番了,她已经开始向卫惟询问穿搭意见。
卫惟听她列举个不停,最后强行制止她胡思乱想,给她定心丸:“周末,我陪你去选衣服。”
星期五班会上,卫惟和李戚戚真的按照约定来b了一场,最后班里投票的结果还是出乎卫惟意料的,她的票数b李戚戚多,班主任也就服从民愿,让卫惟来接手这个艺术节节目,至此,卫惟学习之外的生活中忙碌起来。
她选择了班上几个协调能力和舞感都b较好的nv生一起排练。
座位走到李戚戚那儿的时候,卫惟故意停顿,没有什么语气地问:“你加不加?”
李戚戚还是那种一脸儿傲气样,不过她最终点点头。
于是舞蹈小组组成,卫惟她们开始频繁出入学校的舞蹈室。
在b栋艺术楼尽头,常年积灰的舞蹈室里,卫惟发现了一面许愿墙。
这恐怕是每个在校读书的人都会碰到的,一大面白墙被黑se墨迹掩盖,五花八门的字迹。
里面有xx大学,还有某某某。最动人还是“我喜欢”这三个字。
不知怎的,卫惟就在上面写下“程斯衍”这三个字。
不偏不倚,存在于这面墙的中心。
写完后她就骂自己愚钝,不懂人脸se,狠命儿贴人,然后她又把那三个字涂黑,以掩盖自己的过去痕迹。
事实上,她已经很久没见过程斯衍了。
世界上哪儿有那么多巧遇,如果不是可以制造,恐怕连脸都不认识。
可程斯衍出现在哪,哪就是焦点。他一点都不难找,不过卫惟再也不想去用目光搜寻,所以她也不知道,每次这种时刻是怎么的目光注视在她身上。
程斯衍明白他上次说的话对卫惟无疑是种伤害,其实他是凭借他人说辞去主观臆断一个人了,程斯衍知道这是不对的,他几乎说完就后悔。
于是乎,周末齐翎豪生日那天,程斯衍刻意问了齐翎豪有没有请一个叫卫惟的nv的。
他是相信齐翎豪的社交能力,那人的回答也不负期待,他说:“那美nv啊,有人要捎着她来。”
程斯衍突然有些不解,随口问道:“男的nv的?”
齐翎豪当然了解程斯衍,他这么问就是有情况,要不然他绝对是毫不关心的那一类。
“你管那么多g嘛,感兴趣?”
程斯衍沉默不语,他不回答,说些偏话:“恐怕你是想让我把你去洛杉矶的事斗出去。”
齐翎豪连连求饶,他最怕程斯衍拿这些事要挟他:“我错了哥,我不瞎猜了,行吗?”
于是当晚,程斯衍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见着了卫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