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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4房的女人(出书版) 第4

 

“两年了,灯坏两年了,叫了镇上的电工很多次,始终没人来。”“为什么一直没人来?”佟默然心想现在都二十世纪了,这个地方怎么连个电工都没有?郭叔阴郁地看了一眼佟默然又看了一眼夏青雪,欲言又止,脸上写着诡异与不安:“人家不愿意来啊,说这里闹鬼!”夏青雪和佟默然面面相觑,都不禁打了个寒战。佟默然说:“找政府了吗?”“找了,总说要来解决,却一直没人来,后来我们也懒得找了。”夏青雪见不到她的父母,感到很奇怪,她朝她爸妈的房间看过去:“郭叔,我爸妈呢?”“在里面。”郭叔朝着一个房门指了指,夏青雪走了进去。佟默然饶有兴趣地观赏着房子内外的装饰,他暗自惊叹房子的高档材料的运用,只有在影视剧里才看得到的贵气与豪华,跟外围枯草丛生有着天壤之别,可惜因为太久没有修葺了,看起来有些破旧。夏青雪走进那间卧室,看到的是这样的情景:她的爸妈并肩直直地躺在宽大的床上,身上盖着被子。她走进来时老两口居然像没听见一样的,还像死人一样麻木僵硬地躺着。夏青雪很愕然,刹那间,她以为她的爸爸和妈妈已经死了,猛然感到喉咙堵得慌,眼泪迅速涌出,她喊道:“爸爸,妈妈!”可两位老人依然没有反应。夏青雪战战兢兢地走到父母床前弯下腰来:“爸,妈。”这时,两位老人突然双双睁开了眼睛。夏青雪发现他们的眼睛灰暗而混浊,没有光泽,像死人的眼睛;他们的脸色苍青,嘴唇几乎没有血色。夏青雪不禁打了个寒战,怔然地盯着他们,然后伸出手指放他们的鼻孔处,感觉到他们还有气息,她不由得松了一口气。片刻后,两个老人的眼睛开始慢慢恢复了光泽,他们缓缓坐起。当他们看到夏青雪,并没有表现出激动,依然目光呆滞,面无表情。“爸爸,妈妈,你们还好吗?”母亲坐在床边看着夏青雪,看了好一会后终于认出夏青雪来,她却只是呆滞地点点头。三年未见,没想到父母变成这样,这到底是怎么了?夏青雪心想,鼻子一酸,扑到母亲的怀里啜泣,母亲颤抖着手抚摩她的头发,一双枯井似的眼睛泛出泪光。父亲低声说:“青雪,你,你怎么回来了?”“爸,妈,我结婚了,我带他回来看看你们呀。”夏青雪原以为父母会为她感到高兴,没想到他们却似乎没什么反应,她感到很失望。“爸,妈,天都黑了,你们怎么还躺在床上?起床吧?”“我们除了起来吃饭,就是躺下床上睡觉。”父母像久不晒太阳似的,表现出变态的苍白,与其说是老人,不如说是两副僵尸。两位老人起了床,过了一会儿,两位老人和夏青雪一起走了出来。佟默然看到他们赶紧站起来跟他们打了个招呼:“爸,妈好!”夏青雪向父母介绍道:“爸,妈,这是佟默然。”两位老人向佟默然轻轻点个头,却没有说什么。初次见面,岳父、岳母对新女婿的态度出乎意料的冷漠,这让佟默然深感意外,他悻悻地坐下来,心中很郁闷。夏青雪也略感尴尬,她突然觉得父母也许是长期与世隔绝,早已经成了社会性死亡,对外界的反应变迟钝了,她便有些释怀。她拉起一旁闷闷不乐的佟默然的手说:“爸妈老了,长期与世隔绝,都不会与人打交道了,你别往心里去。他们原来待人很热情的。”“没事儿。”佟默然嘴上虽然这么说,却心怀芥蒂。夏青雪的父亲叫夏汉林,今年57岁,他身材比较瘦削,眉头总是轻蹙着,其气质儒雅,看得出来是个饱读诗书之人。但是因为长时间与外界脱离联系,他的学识似乎也消失殆尽了。他总是深一声浅一声地叹着气,仿佛活着对他来说是一种痛苦的折磨。夏青雪的母亲叫丁香丽,今年54岁,由于长期不见阳光,脸色异常苍白,她娴静又安详,却没有笑容,她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女儿和女婿,偶尔旋转的眼球显示她是还个活人。夏青雪和佟默然交换一下眼色后,她苦思着自己的父母怎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再看看郭叔,也是一脸的呆滞,偶尔会突然傻笑几声。除了他们三人,还有一个做饭的厨娘,她是郭叔的老伴。这么大的房子就住着四个老人,他们基本与外界脱离了联系,他们好像画地为牢,把自己圈在这座老宅里。此时,大家都各怀心事,气氛变得异常压抑和凝重。就在这时,夏汉林突然剧烈地干咳起来,他咳喘的声音让佟默然和夏青雪听了感到毛骨悚然。丁香丽则面无表情,似乎早就习惯了这种声音。夏青雪忧愁地看着夏汉林:“爸爸,您怎么了?是不是病了?”夏汉林停止了咳嗽,嘶哑着声音说:“我没病,死不了,别担心。”说完又开始咳了,夏青雪很担心:“去医院看看吧?”夏汉林突然瞪了她一眼:“去什么医院,医院都是骗人的。”夏青雪和佟默然面面相觑,都很无语。丁香丽突然说:“去医院死得更快!”母亲突然开口说话了,夏青雪很惊讶:“妈,您怎么这么说呢?”夏汉林摇着头:“都死了,他们都死了,我们活着也是受罪。”“爸,您别总是死了活了的,到底怎么回事儿?”丁香丽伸出两只手指,向头的上方戳了几下后说:“这里到处都是孤魂野鬼,不死也会被他们掐死!”夏青雪再次感到米糠似的鸡皮疙瘩爬上了脊梁,几年才回一次家,父母的怪异表现让她很困惑也很恐慌。她希望能解开这些谜团,她把希望寄托在老管家郭叔的身上,希望能问出点什么来。“郭叔,我爸妈怎么会变成这样的?”郭叔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我也不知道,我们能活下来就不错了,咱们的杜鹃谷被诅咒了。”佟默然问道:“怎么会这样?这个村庄怎么这么奇怪呢?难道没有人管吗?”“去年镇上来过几个人看了看,说回去找人来查一下材里为什么那么多人死和疯,可后来没人来了……根本没人管,都各顾各的。唉,这里到处都是冤死鬼,到处都是啊!”郭叔说着,默默地拭着眼泪。郭叔语无伦次的话语粉碎了夏青雪唯一的希望。不安与恐惧在佟默然和夏青雪的心里进一步弥漫。丁香丽开始莫名地傻笑,夏汉林停止了干咳,皱着眉头,神情麻木。他们根本没有感受到女儿、女婿回家团聚的喜悦。看到父母这样,夏青雪很心酸,她想他们应该是长年待在这座阴森的老宅里憋出了病,不能让他们继续过这样的日子了,夏青雪做出一个决定,她对郭叔说:“郭叔,我这次回来要把我爸妈带走,我要给他们治病。”“他们不会跟你去的,他们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生活。”

“他们不能再在这里住下去了,死气沉沉的,哪是人住的地方。”夏汉林摇摇头嘟囔了一句:“不去,哪儿也不去了,死也死在这里吧。”夏青雪想再劝,郭叔对她使了个眼色:“别劝了,没用的,我前几年也想带他们回我老家,可怎么劝他们都不同意,他们是舍不得这座老宅。”夏青雪很无奈,只好暂时作罢。晚饭时间到了,老妈子把饭菜端了上来,没有荤菜,就连鸡蛋也没有,全是素菜,夏青雪心想我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就这样招待我们?佟默然和夏青雪惊讶地看着老妈子,老妈子并不理解他们的心情,不痛不痒地说:“菜都是自家种的。”夏青雪想起刚进门时看到右边有一块菜地,还有橘子园。“怎么没有肉?”老妈子似乎悟出些什么来:“没有猪肉卖了,养猪的那家人两个月前都不在了……”“家里不是可以养鸡吗?”“鸡?以前养过,不知道吃到什么,都死了……”郭叔突然咳了一声,老妈子欲言又止,紧张地看了一眼郭叔,郭叔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她马上沉默了,低着扒拉着碗里的饭。夏青雪和佟默然迅速交换了一下眼色,都觉得他们一定在隐瞒着什么。大家都默默吃饭,而夏汉林吃得很少,半碗饭都没有吃完,他就不吃了。夏青雪担忧的问道:“爸,您怎么吃得这么少?”“没胃口,吃不下。”“爸,您还是去看医生吧。”“唉,死不了!再说了我这把老骨头要是死了也无所谓了。” 惊魂夜吃完晚饭后天彻底黑了,家里没有电,没有电视看,很无聊。夏青雪的父母坐在沙发上开始打起了瞌睡,过了一会儿他们走进卧室打算睡觉了。郭叔和老妈子也是一副委靡不振的样子,不久他们也去睡了。偌大的、昏暗的客厅就留给夏青雪和佟默然,他们坐在椅子上大眼对小眼。墙上的钟显示才晚上八点四十四分,在城市里养成晚睡晚起的习惯,这么早就睡觉还真不习惯,但是四周一片寂静,恐怕一根针儿掉下来都能听见,更要命的是,黑暗中似乎笼罩着一股杀气。佟默然心情很糟糕,他万万没想到夏青雪的家竟是这般光景。“我真没有想到你家是这样的,早知道这样我就不来了。”夏青雪侧目看了他一眼,不高兴地说:“你是不是嫌弃我家了?”佟默然沉默不语。“看来你是默认了,哼!”“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你家的情况?”“你也没有问过我呀,你,你现在后悔娶我了吗?”佟默然马上说:“没有啊,怎么会后悔呢?别想那么多了。”正在此时,屋外突然响起几声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叫声,像女人的哭声又像猫叫春,然后又有奔跑、撕咬和凄厉的惨叫声。佟默然和夏青雪心慌慌地盯着紧闭的大门,几分钟后,外面恢复了安静。夏青雪感到很恐惧:“默然,我们也去睡吧。”“这么早就睡啊?我都不困。”“那我们做些什么呢?就在黑暗中傻坐,太无聊了。”“好吧,我陪你躺,但是我可能会睡不着。”佟默然说,他认床,到陌生地方总是睡不着。“没关系,我们躺在床上聊会天儿。”他们走进郭叔为他们准备的一间卧室。夏青雪把客厅的煤油灯端了进来,一开门,立即有一股凉飕飕的风强硬地向他们吹过来,他们不禁打了个寒战。这间卧室很大,床上用品都是新的,据郭叔说买回来有一段时间了,一直没人用过。南方春季空气回潮,屋里总有一股潮气,并夹带着发霉的味道,住惯了大城市的他们很不习惯。佟默然觉得这间房异常阴冷,他有种不好的感觉,他问夏青雪:“这间房以前是谁住的?”“这间房以前是我叔叔和婶婶住的。”“你叔叔和婶婶去哪儿了?”“他们,他们都去世了。”夏青雪轻描淡写地说。佟默然莫名打了个激灵,心想原来住这儿的人死了,难怪感觉这么阴森。佟默然忘了整座宅子都没有电,他习惯性地在门边寻找照明灯的开关按钮,摸了半天也没摸到才想起没有电,灯无论如何是不会亮的。就在这时,佟默然突然感到右手的食指好像被东西蛰了一下,一阵剧痛向他袭来,他不禁发出一声痛苦的叫唤。夏青雪的心立刻揪得很紧,惊呼道:“你怎么了?”她慌忙把煤油灯放近佟默然,借着微弱的光线,佟默然端详他的食指说:“好像有东西咬我。”果然,他的食指迅速肿胀起来,他感觉越来越疼,不禁发出痛苦的呻吟。夏青雪感到很不妙:“你等等,我去找郭叔拿东西给你擦擦。”夏青雪说完,端着煤油灯走了出去。佟默然摸黑走到床边坐了下来,剧烈的疼痛轻一阵重一阵地向他袭来,他斜靠在床头,一阵困倦袭来,他迷迷糊糊地处于半梦半醒之间。突然不知从何处传来女人梦呓般的哭泣声,佟默然微微睁开眼睛。朦胧中,他看到眼前站着一个诡异的长发白衣女人,她的脸色惨白如霜,脸上有几处恐怖的刀痕和烫伤的痕迹,表情异常冷漠,眼神幽冷深邃,像两口枯井。≈lt;div style=”text-align:center;”≈gt;≈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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