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拿去」
顾新然右手拿着一杯水，放到了桌子上
「谢谢」
顾新然坐了下来：「去哪了？」
方清宴突然慌张了：「我没有出去约，我只是跟朋友去玩，喝了酒」
「喝这麽多？」
「没有」
方清宴端起水杯小小口地喝着
「你别生气，我错了」
顾新然冷哼一声：「关我p事」
方清宴突然开始胡言乱语，神se紧张又恐惧，像是做错事的小孩
「我没有乱跑、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对不起」
「你不要打我对不起」
顾新然皱起眉头看他，方清宴仍然慌乱地口中念念有词
「我不敢了我不敢了」
「不要打我」
方清宴的情绪忽然越来越高亢，他将身t蜷缩起来，两手都抱着头
「方清宴！」
「方清宴！我是顾新然」
顾新然意识到了方清宴的严重x，靠过去，蹲在了他面前，握住方清宴的手
顾新然才发现，方清宴浑身都在颤抖
「不要打了」
顾新然紧紧握住他的手腕，「方清宴，是我，顾新然」
方清宴没有理他，仍旧蜷缩着身t
「不怕，没事了」
「没事了」
方清宴这才缓缓抬起头，看向对面的人，他的眼神楚楚可怜又恐惧不安
顾新然两手一张，绕到了他的背後，抱住了他，轻轻拍着他的背，好似在安抚
似乎是恐惧消散了，方清宴大口大口喘着气，浑身发热
「没事了没事了」
「不要害怕，我在这里」
抱了许久，方清宴退出了他的怀抱
顾新然叹了一口气，起身坐到他的旁边
「喝一点水」
方清宴接过杯子，但只是拿着
两人沉默，方清宴都没有说话
「你赶紧去休息吧，两点多了」顾新然对方清宴道
方清宴呆坐在沙发上，一动也不动
「你你是安全的吗？」
方清宴忽然出声，顾新然叹了一口气
「我很安全，不会打你也不会骂你」
「手伸出来」
「你要打我？」
「你手受伤了」
方清宴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右手，确实流血了
「手伸出来啊」
方清宴缓缓伸出右手，顾新然帮他简单地处理伤口
方清宴水汪汪的眼睛盯着他，顾新然又叹一口气
「你今天要不要睡觉？都这麽晚了」
方清宴摇了摇头
「方清宴」顾新然忽然唤他名字
「我以後绝对拦着你喝酒」
方清宴有点委屈：「为什麽？因为我喝酒都很疯吗？给你带来麻烦了？」
顾新然摇了摇头
「如果喝了酒之後会让你陷入过去不好的回忆，我绝对不让它发生」
「你之前的事我也大概能拼凑出一点，反正你醒来也就忘记我说过什麽了」
「过去你的私生活怎麽样我也不管，方清宴，我会保护你的」
方清宴看着他：「你你要保护我？」
顾新然笑了一下：「嗯」
「骗人」
「我不会骗人的」
「那、那说ai我的人也不ai我」
「那是他们，我是我，我跟他们不一样」
「我可以相信你吗？」
「嗯，我说过，我很安全」
顾新然觉得自己是疯了吧，竟然会对方清宴说出这种话
同情，对！一定是这样的
我就只是同情他罢了，绝对没有其他因素
遥：然然你就嘴y吧
方清宴从沙发上醒来，彼时已经下午了
跟上次不一样，他大致上都忘记了，可能是真的喝太多，也可能是大脑自动过滤了那些儿时记忆
头好痛，他起身走上楼，进房先去洗澡了
出来的时候，楼下传来阵阵香气，顾新然又在煮饭了
真不错，可以蹭饭
方清宴自动坐到餐桌上开始滑手机，顾新然忙着自己的事，不一会儿就好菜上桌
「不做你的显得我很小心眼」顾新然解释道
「嗯嗯」方清宴点点头，「谢啦」说完开始动筷子
这是平常的方清宴，昨天的他，才是真的内心脆弱的他
顾新然给他贴了一个标签——表里不一
「今天不用上课？大学生这麽闲？」方清宴问道
顾新然把食物吞了下口：「嗯」
「昨天跟大学同学出去玩了，挺好，你怎麽也没跟人出去玩？大学生就是要疯啊」
顾新然摇头：「他们在参加联谊，不是联谊登山就是联谊聚会，很无聊」
方清宴问道：「你不参加联谊啊？好奇怪，我当时可ai参加了，每次就看有没有好的男人，结果啊，他们都是直的」
「你怎麽知道他们是直的？」
「雷达啊，我们一看就知道这人直的弯的，其实一眼就能分辨，像你，一看就直的」
顾新然不置可否，方清宴突然笑了一下
「但直掰弯也看过，那属於特例，一眼看不出来」
顾新然感觉他这话意有所指，但顾先生对於自己的定位还是很清楚的——老子是直的
方清宴一副「我看你还能直多久」的表情，让顾新然有点不爽
哪天就算我弯了，我也不会喜欢上方清宴
不过，立fg的人通常越容易打破
「我昨天喝太多了，都不记得了」方清宴举起手，「这是你给我包紮的吗？」
顾新然点头：「你太醉，摔破杯子了」
方清宴忽然脸se变了：「哪个杯子？」
「蓝se的那个」
「难怪我刚才喝水找不到！啊——竟然摔破了」
「那是什麽很重要的东西吗？」
方清宴点头：「我nn给我的」
他第一次提及家人
顾新然又问：「你很喜欢？」
「还好，但是那是我nn给我的，所以很重要，碎片呢？你丢了吗？」
「还没，你要g嘛？」
「我一会儿拿去修」
顾新然看着他，沉默了一会儿，「好，等一下我陪你去」
「你要陪我？」
「反正我没事做」
顾新然问道：「你nn呢？」
方清宴答道：「阿兹海默症，待在家里呢」
「我想去见你nn」
「为什麽？」
我说了要保护你，既然你这麽喜欢nn，我和你一起去看她，这不也是保护你吗？
只要你开心，我的任务就成功了
「不能带我去吗？」
方清宴无所谓道：「随便」
「那等一下去吧，修完杯子之後」
「好」
「顾新然」
「嗯？」
方清宴歪了歪头：「你转x了？」
「」
「之前不是很讨厌我吗？最近对我还挺不错的」
「错觉」
「是这样吗？」
「是」
顾新然和方清宴找了很多家店，才找到这麽一间修复杯子的
方清宴特别叮咛老板，跟他说这个杯子对自己非常重要，麻烦他务必要修好
两人离开过後，便来到了方清宴nn家里
顾新然知道方清宴有一点小钱，但nn家却并非装潢华丽，如同一般普通的房子，多出了质朴和温暖
方清宴轻轻地敲门便打开了，「nn」
nn坐在摇椅上看着电视咯咯笑，转头看他：「回来啦」
方清宴走过去蹲下：「我今天带朋友回来见您了」
nn看向顾新然，顾新然点头微笑，「nn您好」
「小于，这是谁啊？」
「nn，我不是小于，我是清宴」
nn皱了皱眉，努力回想：「清宴？喔我想起来了，小宴，对没错，哎呀我每次都记错」
方清宴摇摇头：「没关系啦」
顾新然蹲了下来：「nn，我是顾新然」
nn看着他，温和地笑了笑：「新然，长得可真好看，你是小宴的好朋友啊？」
顾新然点点头，nn又回想了一会儿，「你是小宴第一个带回家的朋友啊」
「这样吗？」
「对啊，每次我让小宴带nv朋友回来，他都不肯，结果今天带你回来了」
方清宴道：「nn别误会，我们就是朋友」
「你说你啊，这麽久不带nv朋友回来，我难道不知道为什麽吗？」
方清宴僵住了，顾新然察觉到，轻轻地抚了几下他的背
「nn很开明的，没有关系的」
方清宴看向顾新然：「我nn头脑不太好，你别理他」
顾新然点头：「嗯」
「nn，您知道我是谁吗？」
「小于」
方清宴叹了一口气：「小于喊您什麽？」
「小于喊我妈」
方清宴点点头：「那我喊您nn，我怎麽会是小于？」
「小宴！对，我想起来了，还有这个」nn看向顾新然，「新然嘛，我知道，小宴的对象」
方清宴扶了扶额：「不是」
不过nn记得顾新然的名字倒是让他很惊讶
「小宴你别害羞了，你从小就害羞，nn不知道吗？」
害羞？这是用来形容方清宴吗？顾新然心想
「真的不是」
「好好好，小宴不承认，没关系的」
nn看向顾新然：「新然啊，小宴从小就害羞，不跟陌生人讲话，好不容易高中改善了一点，结果之後又不说话了，你就好好陪陪他」
顾新然跟身旁的方清宴对视：「好，nn您放心，我会照顾他」
方清宴看了看顾新然没说话，试图看出他的想法，但得到的只有顾新然的笑容
两人离开了nn家，一路上，两人没怎麽说话
顾新然见方清宴不开口，只好先出声道：「你nn说你小时候很害羞？」
方清宴又恢复了平时的样子：「不行吗？人都是会变的」
方清宴和nn说话的时候，是顾新然从未见过的温柔
怎麽有这麽多副面孔？
「说说看？怎麽害羞？」
方清宴耸耸肩，毫不在乎地道：「我国中那会儿确实不说话，後来高中交了一些朋友才b较多话，不过後来又发生了一点事，我就不ai说话，再之後，我就变成四处约pa0的烂人，就是你看到的这样」
顾新然深x1一口气，他想着方清宴的话
「一点事」应该就是指他家里发生的事吧，但是刚才方清宴的自贬，让顾新然非常不开心
「你别这麽说自己」
方清宴笑：「嗯？」
顾新然看他：「不需要贬低自己，方清宴，你b你想的还好」
方清宴看着他，轻轻一笑：「你怎麽了？」
顾新然摇头：「你不是喜欢约，你只是透过这种方式去逃避现实」
「但其实你是一个挺好的人」
方清宴听着：「就你想那麽多，反正别人看到的都是表面，随便吧，反倒是你，最近很奇怪，难道你喜欢上我了？」
方清宴只是开开玩笑，但顾新然却没有反驳，脸se平淡也没有承认
「那天你喝醉了」
方清宴：「嗯？」
「然後你哭了」
「不可能」
「我说我会保护你」
「」
「我是认真的」
方清宴笑了一下：「小弟弟说要保护我？」
「我只是年纪b你小」
「你喜欢我？」
「没有，你可以当作是正义感」
方清宴摇头：「不是，只是因为你很幸福，对我只是施舍与同情，我不需要」
「我不是同情你，方清宴，我希望你能够真正地开心」
顾新然表情认真又诚恳，方清宴虽然表面不在乎，但心里已经动摇了
从来就没有人这样对他说过，顾新然是第一个
我可以相信你吗？你不会骗我的吧？
两人搭电梯上楼进屋，顾新然原本要上楼了，却被方清宴叫住
「过来坐这儿」
顾新然返了回来坐下：「g嘛？」
方清宴翘起脚：「你不是说要保护我吗？不了解我的过去你怎麽保护」
顾新然有点惊讶：「你不用」
「嗯？」
「你不用告诉我，我可以自己去猜，这是你不开心的回忆，我没有资格再次去揭露你的伤疤」
方清宴望着他，内心百感交集
为什麽会有顾新然这样的一个人啊？唉
「没关系，我自己要说的」
顾新然要阻止，但方清宴已经开始说了
「国中之前都挺正常的，高中开始，我爸迷上了赌博，喝酒欠钱，时常都有人上门讨债，我爸脾气火爆，时不时就打我或是打我妈，就是家暴」
「我高中交了不少好朋友，正常的朋友，高中生本来也喜欢出去玩，有一次我晚餐时间到家，也没多晚，我爸就发酒疯，又一顿毒打，我妈一开始想护着我，但她一个nv人又能怎样？最後我妈决定不拦了，然後就加入打我的行列，很荒谬吧」
方清宴笑着，顾新然沉默不语
「反正每天不是被我爸打就是被我妈打，然後就留下不少的伤疤」方清宴掀起衣服，「你看」
顾新然把他的衣服放下来，静静地看着他的表情
虽然表面云淡风轻，但其实方清宴的情绪一点点地在变化
「你知道吗？有一次我跟一个男的shang，结果他看到我的疤，就说很丑不想做了，我当下超级好笑，他转头就走了，我就一个人躺在床上，当时想着，怎麽这样啊，我爸妈都si了，怎麽还要影响我的生活呢？」
「明明国中的时候，他们看着我，说我不ai讲话，每天就一直跟我聊天，假日也出去玩，那时候好幸福啊」
「是从什麽时候开始，我的人生走样了呢？」
「你说我爸妈在si前会不会对我有一点愧疚啊」
方清宴又笑了一声，却没有任何感情
「方清宴」顾新然唤他
方清宴抬头：「嗯？」
顾新然张开双手：「你要抱抱我吗？」
方清宴看着顾新然笑了出来：「你不用可怜我，我又没——」
话没说完，顾新然已经上前抱住他了
「顾」
「谢谢你愿意告诉我」
「啊我」
方清宴也会有结巴的一天
顾新然松开他：「都过去了，你有明天跟未来」
「我还有你」
顾新然眨了眨眼睛，被这句话给吓到了
没想到自己下意识脱口而出，方清宴赶紧改口
「我还有你这个弟弟啊，说要保护我的弟弟」
顾新然看着他点头：「嗯，我保护你」
「顾新然你等一会儿有空吗？我们去拿杯子」方清宴问道
从什麽时候开始，方清宴会想和顾新然一起呢？
顾新然听见了方清宴的声音，走出房门：「好」
过没几分钟两人就出门了，方清宴开着车，顾新然坐在副驾驶座
「没想到这麽有效率，修没几天就好了」方清宴道
顾新然：「先不要太期待，毕竟是修复过的，肯定没办法百分百还原」
「我知道」
「修好了你也不能拿来喝水」
方清宴笑了：「这我也知道，我又不傻」
「之後你把杯子收起来，不然哪天你就不小心拿错了」
「我没有那麽笨」
「你喝醉之後就很笨」
方清宴白了他一眼
顾新然想起一件事：「以後你少喝酒」
方清宴不明白：「为什麽？」
「你酒品不好，发疯」
方清宴不甘示弱：「哪有，我之前在酒吧都能喝好几瓶」
「年纪大了，身t不要这麽使用」
方清宴提高了音量：「顾新然！」
顾新然笑了
「你完蛋了顾新然！」
来到店里，老板拿出了那个杯子，方清宴很意外，b他预料的好太多了
「老板你手艺真好！」
老板说道：「多亏送来的碎片都很齐全，我才能修好」
方清宴看了眼顾新然，顾新然露出一副你不用太感谢我的眼神，让方清宴笑出来
「谢谢老板」
老板又道：「你这个杯子是怎麽来的啊，我看它挺有年代了」
方清宴答道：「这是我nn给我的」
「那难怪了，这杯子可算年代久远了，如果拿去变卖，应该也能卖不少钱」
方清宴笑道：「打碎的应该不值钱了吧」
方清宴心情很好，两人走出电梯，就看见有个人站在自家门口
顾新然看到他皱了皱眉，那正是之前纠缠过方清宴的李铭
李铭看到了方清宴，笑起来：「我刚才按门铃没人答，想着你应该出门了，所以我就在这儿等你，结果真的让我等到了」
方清宴翻了个白眼：「你怎麽上来的？这里是你随随便便能够上来的吗？」
李铭道：「我也买了这里，说起来，我们还是同一栋楼」
李铭竟然为了他还买下这里，到底是谁不住了把这里卖出去的？
这栋楼多少人想住，怎麽就来个李铭？
李铭把眼神看到顾新然：「你们还在一起？我以为你们早就分了」
顾新然出声：「麻烦你不要挡住我们的路」
方清宴道：「顾新然你不用跟他讲道理，直接叫保全就行了，就说他sao扰邻居，让他滚出这里」
顾新然拿出手机打给了大楼管理员，说等一下就到
李铭看着顾新然：「你真的要跟他在一起吗？他之前什麽样子你是不是不了解？他四处约pa0，也只有你要他」
顾新然牵起方清宴的手，与他十指紧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