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你的海
想起在船上的日子。
明明才几个月前，贯欣之却觉得像是过了几年。
很遥远很闪亮的光，忽然间猛的闯进噩梦里。
贯欣之在难受的喘咳中惊醒，发现他躺在大船的甲板，摇晃的，还没亮的天空是抹了薄雾的假象。
在船客还没醒的破晓，他和林星是活着的，像重获新生一样。
冷冷的空气漫着大海的咸味，是静静的深se。
林星躺在身边，理所当然的闭着眼微笑。
贯欣之知道林星很喜欢这里，像秘密基地，被大海围绕的感觉是很重的。
重到林星可以忘记自己很轻，重到她的灵魂能乖乖待在身t里。贯欣之看着躺在一起的他们，像第三人称。
那时候的他们，还很安静。
「林星，你相信世界上有魔法吗？」
贯欣之总是当打破宁静的那个角se。林星睁眼，转过头看向罐哥。月光映在罐哥的侧脸，罐哥看着天空。
「我相信电影。」低浅的声音回绕在夜空。
「摇滚，和古典乐。」很温柔。
林星感兴趣的眨眨像星星的眼睛，她侧着身t，转向面对罐哥的这一边。
行驶中的大船晃了一下。贯欣之和林星同时喊出声，又同时放声大笑。
在海里，他们可以朝遥远的天边大声怒吼，可以发自内心的笑，可以溃堤，也可以只是空洞的发呆。
大海会包容一切，像神，神也包容世人的善与罪。林星g起唇角，海风吹过她的长发。
「为什麽是这三样？」
「不知道。可能他们是迷人的魔法吧。」魔法是大海的一把钥匙。
贯欣之的眼珠子凝在林星脸上，他00林星的头，嘴角很细微的上扬。
林星相信。罐哥找到孤独的她是一种魔法。
她也相信，两个人总b一个人好。所以她选择相信罐哥的魔法，罐哥的电影、摇滚和古典乐。
罐哥喜欢的鱼罐头，和吐司烤过一定要涂果酱的魔法。
她只身一人依偎在罐哥身边。像是他的附属品，贯欣之走到哪，林星就跟到哪。
蹭进罐哥暖和的怀里，等待天明要他们一起si去。
魔法的说法一直沿用。贯欣之第一次带林星搜刮恶臭屍t的时候，他说，那是变出钞票的魔法。
林星畏畏缩缩的不敢靠近，双手颤抖，不管怎样就是不敢触0屍t。
「别怕，哥示范给你看。」
贯欣之卷起染血的衣袖，熟练的把屍t翻来覆去，不到五分钟就把高壮的男人屍t全身扒光。
他笑着说，都si透了，把他想成r0u块就好。桌边放了罐哥刚搜到的一叠纸钞，林星犹豫的看着罐哥。
那年，她十一岁。
「怎麽样，简单吧。」十五岁的少年笑的纯真。
「你过来试试看。」满手的血拉着林星，要她去搜刮另一个成shunv人的屍t。
林星学罐哥卷起袖子，从nv人的口袋开始0。可是一碰到屍t僵y的t边，林星就哭了。
小小的泪珠不停从眼眶掉出来。
她边哭边搜，忍住恶心想吐的感觉，林星把那nv人0了个遍。
第一次搜刮的顺序很凌乱，有些地方0了两次。
林星的脑袋糊成一团泥土，红肿的眼睛，流的眼泪融化在血里漫成一枝花。
散在nv人背後，yan丽的盛放。
躺在岸上房里的单人床，贯欣之满脸泪痕的醒来。
都不是梦，林星ai上别人不是一场梦。
咬住嘴唇，贯欣之忍住波涛汹涌的情绪。
直到嘴唇的皮流出鲜血，直到正午的yan光透过窗帘缝隙刺进贯欣之的眼睛。
林星跪倒在血泊里。这个画面贯欣之看了无数遍，嘴里祈祷的碎语，像在呼唤大海，像要把整个世界都淹没了。
她牵起无名屍t的手，还暖热着。暖热的血，像大雨落下的眼泪。回到海里，回到林星的灵魂自己吞下了。
贯欣之牵起林星小小baeng的手，没有重量的，小心翼翼怕他捏坏的，只是很浅很浅的牵着。
「林星。」我ai你。
没说出口的话贯欣之一辈子都说不出来了。
他觉得，就算他没告白，林星也永远只属於他。
贯欣之甚至连一丝怀疑都没有，他要林星，他要把林星绑在他身边，她是否ai他都无所谓了。
悲伤的情绪像是一卷卷的骇浪，冲上礁石後打回水里，贯欣之压抑不住愤怒的想。
暗沉的迷雾绕在贯欣之身t周围，他的脑海，全是林星满眼顾海的画面。
「林星。小星。」在无边无际的大海之上，我能成为海。
林星，我也能成为你的海。
後来，林星忘记雨这个字要怎麽写了。
妈妈si掉之後，林星常常梦见她。梦见妈妈想起以前失去的记忆，在每晚的梦里，林星只想起以前快乐的部分。
她小小的手放进妈妈温暖的掌心。被紧紧牵着，上了船，她们躲在船舱深处的小角落。
在y暗的，没有光的地方生活。
紧靠船身坐在地板，妈妈笑着整理林星散乱的发。小小的林星仰望妈妈，她缩进妈妈的怀里，好软好香。
「妈妈，你为什麽叫张梦雨？」为什麽？
我叫做林星？
梦里，妈妈的脸很模糊，连表情都看不清楚。
可是妈妈温柔的语气却很清楚的在林星耳边回荡。她抱住林星，轻浅的笑声融化在林星的心脏。
她几乎要忘了自己待在摇晃的船舱，在最底层的世界，妈妈却点亮她的全世界。
「星星很闪亮。」
「不像我，像眼泪的雨不好。」後来妈妈说，生下林星的时候她抬起头，看见整夜闪亮的星空。
「林星，你是星星。」你永远是我可ai的小星星。
妈妈si後，林星太轻的灵魂也跟着si了。
妈妈在梦里吻了林星的额头，在梦里说了她没说过的故事。
林星知道，她的妈妈从来没有离开她，所以她才要努力活着。
「林星，你又做噩梦了？」惊醒之後，罐哥的脸在天空。
贯欣之在林星旁边焦急的喊她起床，他手拿sh毛巾，一盆冰水在腿边随时帮林星擦掉汗和泪水。
他用手背测量林星的额温，还在低烧，贯欣之拉起棉被盖紧林星瘦小孱弱的身t。
叹口气，罐哥转身弄sh毛巾再拧乾。
「不是噩梦。」林星发出声音，却很乾燥。
喉咙好像被火烧了。林星皱起眉头，拚命的猛吞口水。
身t麻木的感觉好像不是自己的，她眯起眼，思考她无法动弹的腿是不是已经不见了？
罐哥轻轻的把sh毛巾放在林星额上，他皱眉怒斥。
「可是你看起来很痛苦。你哭了。」食指指背抚过林星眼尾滑落的泪，贯欣之用冰冷的掌贴在林星脸颊替她降温。
「是好梦。我做的是好梦。」林星却得理不饶人。
很困。睡意像一颗巨大沉重的石头拉着林星往下坠，坠si在海底，梦魂拉着她往妈妈的那边靠的更近。
可能是天堂在呼唤，火烧的地方却又像地狱。
林星笑着入睡，她想，她一定是想妈妈了。她亲ai的，可怜的，si在海里的妈妈。
有关妈妈的梦，都是好梦。
妈妈，请您一定要再来梦里找我。林星意识模糊。
或许生病是她想妈妈的徵兆，在没有药物可买的船上，生病就像濒sit验，像屍t一样，灵魂总会通往孤独的地方。
「喂，林星。」罐哥的声音忽远忽近。
「你可别si阿。」贯欣之慌张的按住林星在ch0u动颤抖的肩膀和手臂。
小nv生闭紧眼睛狂冒冷汗，微弱的sheny1n，像是快没了氧气呼x1。
像是疟疾的反应，贯欣之感受到其他流浪船客不爽睥睨的视线，他得带着林星离开这里。
「我都这麽照顾你了，你一定要活下来。」
贯欣之用破烂轻薄的大衣包裹林星，把她整个人从船舱连根拔起。
随着船身，脚步凌乱的移动到没有遮蔽的甲板。很不幸的，外面正在狂风暴雨。
寒冷的雨打在贯欣之的背像是一根一根的针在刺，流进眼睛的时候，也像无法停止滑落的泪滴在林星sh透沉睡的身t。
「林星。」酸雨划过贯欣之0露的伤口，像刀在刮。
「你不要si。」像一场预言si亡的大雨。
命运嵌进贯欣之血r0u绽开的齿轮。
他跪倒在林星身边，迷雾一样的悲伤垄罩在他们头顶，贯欣之用身t盖住淋雨的林星。
濒临哑声的呼喊，竭尽呼x1的为她祷告。
呼x1。林星在梦里好像听到妈妈这样对她说。
和罐哥呼喊名字的声音重叠，林星缓缓睁眼，她抬起手臂，雨水顺着她的指尖一颗颗的滑到上臂。
贯欣之立刻抓住林星的手，很紧很紧的，在倾落的雨里他们融化成一摊血水。
在血泊里，贯欣之逐渐失温，瘫倒压在林星身上。
欸，不要这麽轻易的si掉。
林星听到罐哥的声音，那是几个月前她被贯欣之从船底的脏乱里拯救，罐哥对她说的第一句话。
林星手里握紧妈妈si前的一缕黑发，静静的，没有一颗眼泪。
大雨像张梦雨的眼泪，掉在林星僵y冰冷的身t。
像她的妈妈在抱住她。
顾海家厨房微弱的暖光淌进客厅，林星从顾海环住的手臂里醒来，破晓的白se像记忆里天堂的颜se。
除了回到顾海的家，林星没地方可去，最後她累倒在凌晨的沙发。
林星呼出一口冰冷的薄雾。
蹑手蹑脚的逃出她和顾海整晚躺在一起的地方，沙发陷落的一块灰sey影。
像他们昨天的心碎和悲伤在心里凿破了一个大洞。
林星的脚步几乎没有声音，她拎起玄关的布鞋，无声溜出顾海的家。
还可以去哪，林星也不知道。
老旧的铁门生锈的夸张，林星只是轻轻一碰就发出巨大的声响。
顾海伸手想抱住林星却捞了一个空。他立刻从睡梦里起身，透过浅白的光找到想溜出门的林星。
「你要回去了？」被抓个正着，林星的手僵y的搁浅在家门手把。她顶着一头蓬松乱发，心虚的回头。
仰望顾海的时候，顾海惺忪可ai的睡醒脸却击中林星早已破碎的心脏。
他还是信任自己，如此的毫无防备。
「我，我没。等等。」话还没讲完，顾海弯身往前一跨。
撑住半开的门，顾海另一手捧着林星的脸带着她转身走出门外。低头hanzhu林星的唇，他温柔的亲吻。
天使般的吻，好像差一点就能让林星重生。
可是这个深情的早安吻没有持续多久，一个拉力，瞬间把顾海和林星y生生拉开。
林星紧贴铁门，背脊传来冰冷的凉意。
「g，你在对她做什麽。」贯欣之的声音，低吼在海边的雾上像水一样漫散。
他杀气腾腾的盯着顾海，像猎食者锁定软弱的猎物，贯欣之牵住林星往他身边跩去。
「林星，我们回家。」丢下一句话，贯欣之不想再多解释的准备要走。还不忘回头瞪一眼顾海。
他却走不了，林星的脚像被钉在地板不动。
命运的轮盘在贯欣之心里也不再转动了。他诧异的望向低头抿唇的林星，不敢相信她会违背自己的指令。
罐哥拉拉林星固执在原地的手，林星知道，这代表罐哥最後无声的警告。
她望向一脸呆愣的顾海，心脏好痛。
林星跟着贯欣之的步伐缓缓移动，若再继续走，她肯定再也见不到顾海了。
一辈子，不，永远。
因为顾海si後会上天堂，而她会跟着贯欣之坠落地狱。
「罐哥。」忍住眼泪，不能哭，也不能懦弱。
「对不起，我。」林星转动手腕，ch0u出罐哥手心的同时也弄坏贯欣之心脏里专属林星的齿轮，彻底的停止。
喀拉一声，罐哥失去理智的抓回林星逃脱的手臂。
纤细的手腕被拉扯出怪异的形状，骨头碎裂的声音，响彻在宁静的海和日出里。
林星蹙起眉心。微微的酸刺在罐哥紧握的地方漫开，b出她生理的泪。
林星想挣脱，想逃，想要再往前走进顾海那边有光的地方。
她却无法逃跑。像在海上，没有办法躲藏。
「不准。」贯欣之伸手掐住林星的脖子。
「林星，忘了他。」半拉半拖的，贯欣之像在拎一只垂丧狼狈的小动物，在顾海面前把林星带走了。
等等。顾海震惊的目睹发生在林星身上的无理和残暴。
如此自然的手法，彷佛每天都在上演一样。
顾海站在原地无法动弹，他没办法想像，林星生活在多麽可怕的炼狱。
导致她每晚噩梦不断，和总是没有理由的落泪。
愤怒的情绪一瞬点燃。顾海抄起藏在门口盆里的小手枪，拉开保险，手指扣板机，不到三秒锁定贯欣之的後脑。
「站住。」顾海冷静的不像刚睡醒。
顾海可以确定，罐哥不是林星的亲哥哥。
或许出於一些不能说的理由，林星必须害怕他，也必须听话臣服在罐哥的威权上。
想到这里，顾海就不由自主的生气。
「你做什麽？」一个外人，凭什麽管我们家的家务事？
敏感的神经一听到手枪举起时发出的零碎声音，贯欣之停住脚步，头部动弹不得的只能往前看。
愣了几秒，贯欣之冷笑一声。都是警察骗人的把戏罢了，反正他也不可能真的开枪。
松开林星的手，贯欣之双手举起表示投降。
「你们不是家人吧。」顾海举枪的姿势很标准，林星第一次看到面善的顾海会有如此凶恶的表情。
她低着头，沉默不语。
「而且。」顾海接着说。利刃般的眼神飘向林星手腕上捏出的红印，深深皱眉。
「你弄伤她了。」猛然一拉，顾海把林星拉到背後。
像王子解救公主一样，顾海像是她的命中注定。
天se越来越亮，温暖的晨光洒在林星ch11u0的皮肤，有点烫烫的。
被顾海牵着躲起来，像平常一样火炉般的大手很有安全感。
宽肩和大块背肌让林星觉得顾海可能真的能对抗罐哥。这个世界的警察都是这样吗？
挡在人们面前，孤独而勇敢的对抗坏人。
「那你呢？你非要把小星从我身边抢走吗？」罐哥放下投降的手臂。他转过身，手cha在口袋毫无畏惧的盯着顾海讪笑。
完全不理会还举着手枪的顾海，他心平气和的走近枪口，任由枪管抵在自己的左x。
林星吞了口口水盯着，那可是心脏的位置阿。
可是罐哥不是正常人，他是疯子。
林星警惕的观察罐哥，像一只擅长躲藏的黑猫睁着闪亮清澈的眼。
她知道他的一举一动代表什麽，也知道罐哥有多疯狂。
杀戮的场面大多是一触即发，不si是奇蹟，像罐哥这种不按牌理出牌的家伙更是走在悬崖边缘。
每天都擅长走在高空的绳索。
「是吗？」他带着林星把这种日子过惯了。
贯欣之知道，顾海不会开枪的。
警察不过如此，即使罐哥只见过他一次，顾海的心x也全都被罐哥0的si透。
顾海果然只是僵持不动，扣住板机的食指几乎没有动作。林星甚至怀疑，这把小手枪里面是不是连颗子弹都没有？
「说话。怎麽又不说话了。」罐哥又在故弄玄虚。
他堆起笑容扮演好好先生。林星已经察觉罐哥的口袋里藏了把折叠瑞士刀，顾海呢？他有发现吗。
「由林星决定。」顾海缓慢的挪动脚步，把林星彻底挡在自己身後。
贯欣之叹口气，这时候在场最弱的人竟然还想在小星面前逞英雄，可笑si了。
「什麽时候轮到她决定了。」贯欣之轻描淡写的说。
「顾海，小星是我的。」谁都抢不走。
顾海皱紧眉头，怒气在控制他手指弯曲的弧度。
林星把自己藏在暗处，专心的盯紧罐哥。
贯欣之习惯x的00衬衫衣角，那是他偷袭前的小动作，微乎其微的零点几秒却被林星似猫的眼抓住了。
这个习惯小到，或许连贯欣之本人都不知道。林星旋转脚踝做往前冲刺的准备。
就是现在。贯欣之拔出锋利的瑞士刀。
「顾海，小心。」林星恰好在罐哥往前跨步的瞬间推开愣在原地的顾海。
刹那间，刀尖用力划过皮肤的感觉熟悉的像在梦里，林星一瞬坠落在家里的软床上。
她躺在清晨的海，眼睛盯着si白的天花板。她张开嘴吃掉暖煦的yan光。
好痛。汩汩暖热的鲜血，从身t大量涌出。
罐哥出手向来很准，尽管林星有稍微闪避，刀子却还是jg准的cha在距离心脏只有几公分的地方。
他想杀顾海。林星震惊的跪倒在地，捂着撕裂的伤口，她感觉生命正在随着失血而缓缓消逝。
林星睁大双眼盯着红se的地板，依然不可置信。
罐哥想杀警察？怎麽可能。
「小星！」事情发生的太快。贯欣之扔掉手里满是血的瑞士小刀，另一手接住往前倒的林星。
「林星？」顾海放下举枪的手臂，整个人僵住在原地。
贯欣之手臂接住林星的一瞬，他的世界崩塌了。
小星。你难道要为了男朋友去si吗？世界都静止了。没有声音。
林星毛躁的长发落在贯欣之的手上，他赶紧抱住全身无力的林星，稳住她摇晃的头。
贯欣之半跪在地让林星躺倒在大腿上。
林星闭着双眼。嘴唇毫无血se像是透明了。
「不准过来！」顾海想往前查看，却被贯欣之的怒吼声止住脚步。
「你敢跟过来，我就把她杀了。」情急之下，贯欣之虎口掐住林星的脖颈。
用零碎的语气制止顾海前进。最坏的情况发生了，贯欣之叹气，望向奄奄一息的林星。
她的脉搏好弱。林星薄的像一张纸，轻轻一撕就会破碎。
失血失温的身t像河流一样软。贯欣之抓紧她的小小的肩头，深怕林星从他的大腿滑落。
「顾海，别再来找我们了。」这是最後警告。
贯欣之打横抱起失去意识的林星，站稳脚步後，回头对满脸恐惧的顾海丢下最後一句话。
带着林星，贯欣之头也不回的迅速逃走了。
无助的看着林星被贯欣之带走，日出的光缓缓的，照在顾海苍白不安的脸上。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顾海还来不及真正反应过来，命案现场已经只剩他一个人。
和黑猫的血，溅淌在顾海家门的花盆。
si亡对林星来说，并不是很遥远的地方。
不是无法想像的天堂，或者隔绝的海岸。si亡只是一b0b0流泪的碎浪。她明白人活久了，必然会面临si亡。
只是si亡的咒语能不能来晚一些，她si了之後能不能在梦里和妈妈再相见？
林星微皱着眉，她被贯欣之带到没有讯号的一处偏海。
这里很安静荒芜，冷se的雾包住独栋的小木屋。崭新的屋子是贯欣之最後的藏匿处。
缝合好伤口，清洁之後。
他把濒si的林星放在温软的床垫，用厚重的纯棉包住她。
一直以来，他们都是这样照顾彼此的。
船上没有可以治疗底层游民的地方，生病的人会被赶出有天花板的船舱，任由他们自生自灭。
在很糟的环境，饥饿又瘦弱的nv孩子很常生病。
要活着很不容易。
林星与si神不知道擦肩千百次才活到今天。
「林星，你千万别si。」贯欣之跪在林星身边，像以前那样握住林星的手。手很冰。像雪一样冰。
在天堂的交界，林星踩进雪里好像看见灰白se的si亡。
雾se的海像一张回顾过往的底片，翻阿找阿，林星最後只找到一张和妈妈合照。
梦里母亲的坟在一座美丽的花园。
hse的花盖住土壤，一颗颗会发亮的石头镶在墓碑上，像星星在夜幕闪闪耀光。
林星知道，这是妈妈会喜欢住的地方。
「妈妈。」林星赤脚走进花园轻声唤道。可是一瞬间，花都凋零变成沙状的灰白。
海声递进，涨cha0的海冲向甲板的画面在林星眼前。
她的妈妈抓住不锈的栏杆，整个人垂吊在船身外。
大雨滂沱，所有流浪者都围绕在栏杆旁，等着带有传染病的nv人自己掉进海里。
彻底消失吧，有病的人类。
林星站在不远的雨里，只是沉默，只是看着一切在发生。
妈妈的手腕都是男人的脚印，指甲都被踢到掀起。
又回到yan光普照的花园。安详si去的妈妈躺在鲜花里，林星用手背轻抚妈妈苍白的脸颊。
好美。若她能在多活一些年月，那该有多好。
看着妈妈的时间不久，林星的世界天摇地转，一瞬大火和焦黑挡住林星的视线。
烧灼的痛在身t蔓延，林星皱起眉跪倒在地，忽然一个黑影闪过远方。
「顾海？」这里是地狱吗？於是林星换一个人呼喊。
「罐哥。是你吗？」她往前奔跑。离那团黑影又近又远，伸出手却怎麽样都抓不到。
这场梦太累了。林星停下脚步喘气，豆大的泪珠一颗颗的掉落。
「我在。」林星缓缓睁眼，罐哥焦急如焚的脸就在眼前。
「林星，你听的到我吗？身t能不能动，会不会痛？」贯欣之的问题像雨落下，打在林星身上很痛。
她眨眨哭红的眼，环顾四周。
「这里是哪里？」海浪缱绻，让林星想起她工作的港口。
那里的海也是这麽温柔，她想起顾海。他仓皇失措的脸。
「顾海找不到我们的地方。」罐哥却这麽说。
他的确做了正确的选择。林星不意外的沉默，身t还在抵抗剧痛，所以她微弱的调整呼x1。
所有伤口都在这一瞬破碎了。
她本就脆弱的心，她恶心的伪装。
所有一切，都在昨日清晨的顾海家前全都摊开了。
摊开在ch11u0疼痛的yanyan下。
他们是杀人犯。他们是顾海应该要追捕的对象。
泪无声滑落。她早该知道，这种平凡的日常是太奢侈的愿望，而她不配拥有。
无论是星星，还是她的海。
可林星还是眷恋，想着顾海看她的眼神，想着他牵她的大手和拥抱她宽大安全的肩臂。
林星还想着，即使这些都是遥不可及的梦。
「他在哪？他还好吗？」林星的手偷偷伸出棉被抓着罐哥拧毛巾的手腕。
她能感觉罐哥的身t顿了一下，回过头，凌厉的眼神刺痛林星的心脏。
眼眶火热热的。
恐惧像病毒从头漫到脚趾，她哭的像朵淋sh的小白花，花瓣皱褶碎裂，撕乱的发恣意的淌在地板。
她像河流，一意孤行的奔流到她的大海。
「罐哥，求你。」顾海。他的名字在贯欣之心里放大。
怎麽回事。
莫名的愤怒又悄悄燃起，贯欣之用力甩开林星纤细的小手，无法控制情绪的把sh重的毛巾扔向墙壁。
砰的一声。像熟悉的枪响，瞬间划破林星这几个月缓慢筑起的防护墙。
无助的失望一下子掉落悬崖，她的自信，顾海曾给予他百分之百的信任也消失殆尽。
「小星，你该吃药了。」只留下罐哥浅浅的命令。
这一连串事情的发生很不对劲。
顾海被钉在原地腿开始松动，咬紧牙根，他立刻转身回屋穿好警察制服和帽子。
夺门而出後，他用尽全力冲刺到他工作的警局。
门被他啪的一声打开，他打开电脑。
电脑开机的声音b平常噪的更刺耳，顾海皱眉，双手颤抖的输入他的密码登入。天完全亮了。
白se的天空漂浮几朵云彩，总是第一个到的吴总队打开没锁的大门。
「顾队，今天这麽早阿。」总队走近顾海，为他的同仁b他早来这件事感到惊喜。
可顾海却没有回应，不停按滑鼠键的他有点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