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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11

 

突然,车窗玻璃被击碎的声音在耳边炸开,车子停了下来,子弹上膛的声音响起,似乎还有心脏剧烈跳动的「砰砰」声。

「小叔这是要去哪里啊?」

沙石被碾过,伴随着一道好听的nv声传来,商明予睁开眼睛看过去,是位身材高挑的长发美人。

「小叔要去国外散心,你要拦吗?」姚安舜冰冷的声音响起,枪口对准自己这位侄nv。

「我不拦。」nv人笑着说,「但去散心,就别带这麽多闲杂人等了吧,怪闹的。」

「小叔喜欢热闹。」

姚蛇的笑意不减,她耸耸肩,在谁都没反映过来的时候,姚蛇身後的车里响起一声枪响,直接s向了另一边车中的姚安舜,僵持的氛围被打破,瞬间陷入混乱。

姚安舜被打中左肩,血不断涌出,但他没时间包紮,身後追击的车辆不停,他只能一边对抗,一边催促驾驶座上的人再开快点。

浑浊的血腥味不断往商明予鼻腔里钻,惹得他想吐,他冷眼嘲讽地看着姚安舜开口道:「你要si了。」

「闭嘴!」姚安舜额角ch0uch0u,吼了回去。

商明予裹裹衣服,把头往下压了压,枪弹无眼,他可不想被误伤,全身的力气在恢复,但脑袋还是晕,晕到他连集中jg神都很难,眼前时不时有幻觉出现,应该是姚安舜後来给他的那一针里面有致幻成分。

「c。」

和温过认识之後,商明予就没再说过脏话,到底还是破功了。

突然间,剧烈爆炸声接连不断地响起,惹得耳膜疯狂震动,商明予马上堵住双耳,却还是有短暂的失聪,脑袋像针扎似的刺痛着,他不受控地叫出声,双脚胡乱踢着身边的东西,整个人像是癫狂了。

姚安舜被狂躁的商明予踢了好几下,气不过地拿刀就往商明予的大腿上扎,接着把他整个人按倒在座椅上,商明予听到耳边传来咬牙切齿的声音:「我一定杀了你。」

姚蛇坐在车里看着远处因为爆炸引起的大火,手指一下下点在脸颊上,随後她活动了一下脖子,下令道:「不追了。」

「为什麽?」坐在姚蛇身边的少nv问道,语气有些不甘心。

「穷寇莫追。」姚蛇拢了拢散落下来的头发,重新紮了一个高马尾,「看姚安舜那个样子,也活不了太久了。」

「哼,我只知道趁他病要他命,万一他这次活下来了,势必要报复的。」

「其他人难说,但报复我?他没那个胆子。」姚蛇燃起一支菸,悠闲地晃着腿,「你看他如今绑架的人是谁?」

姚然不说话了,她拿出手机打字,像是在记录什麽东西,姚蛇轻声笑了笑,口中缓缓吐出白se的烟雾,姚然闻到菸味皱起了眉头,起身换了辆车。

温河清猜到了姚安舜要从水路逃走,提前绕到海上做了布局,两方人撞了正着,只是没想到,对方也玩了一手狸猫换太子,温河清困住的这队人里面根本没有商明予和姚安舜。

那些人没有束手就擒,他们引爆船上的zhaya0,海面霎时翻腾汹涌,温河清的船只全被波及,瞬间损失了好几人,负伤人数就更别提了。

温河清被易天护着趴下,却还是不免翻滚着撞到船边的围栏,他闷哼几声,喉头一阵腥甜。

待船只晃动的幅度减小,温河清才扶着栏杆站起来,他看到易天站在甲板上,不断寻找着什麽。

温河清环顾周围,不少人正在营救掉进海里的弟兄,那艘爆炸的船只已经沉入大海中,只剩下些木板碎片飘在海面上,随着海水流向逐渐飘远。

「撤退。」

易天听到身後有道声音冰冷地下达了这个命令,他机械般转过身t,快步走到温河清身边,一把抓过对方的领子质问:「你说什麽?要放弃他吗?你疯了吗!」

「我没疯,疯的是你,易天。」

温河清挥开了易天的手,整了整领子,说:「你也看到了,那些都是亡命之徒,下手毫无顾忌,一个商明予,不值得我搭上这麽多弟兄去救。

「当然,你要去我不拦你,这里面也有不少你的人吧。」

易天低下头握紧了拳,舌尖抵上後槽牙,他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温河清说得不错,他不能让兄弟们再去冒险。

温河清拍了拍易天的肩膀,走到船边去查看大家的伤势。

「老大,阿明他们,没了。」一个人看着追踪器上的红点消失,沉重地开口。

姚安舜叼着烟处理自己身上的伤口,一言不发,船上的气氛低到了极点。

「c,姚蛇那个贱人,要不是她,温河清怎麽可能有…」

「嘭!」

一瓶酒jg被砸到地上,瓶身碎了大半,说话的那人止住了声音,回头一拳打在船壁上。

商明予靠在船边,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他扯出一个讽刺的笑容,稍微活动了一下腿,痛得倒x1一口冷气,没人帮他处理腿伤,他只好撕了衣服绑在伤处止血,k子完全被血ye染红、弄sh,他的生命力不断流逝。

有人注意到商明予的动作,开口问:「老大,温过怎麽办,杀了吗?」

听到这话,商明予抬起眼眸,对上姚安舜充满红血丝的双眼,对方的眼神冷厉,里面杀意明显。

「不杀。」姚安舜沙哑着开口,「断了手脚卖到地下,温河清答应过我们的那笔钱,他来替他还。」

「这样会不会留下尾巴,温河清查到怎麽办?」

「温河清不会来救他的。」姚安舜扯出恶劣的笑容,「一个冒牌货,丢了也就丢了。」

商明予自顾自地检查身上的伤口,没有理会姚安舜的话。

船上恢复了安静,一晚的鏖战让所有人身心俱疲,他们决定轮流守夜,夜晚的海上只有海浪起伏打在船身上的声音,沉闷又压抑。

不知在船上待了多久,商明予觉得自己的状态越来越差,脑海中时不时炸开的刺痛令他无法休息,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分离,jg神已经到极限了。

商明予倒在船板上。

守夜的一人发现商明予的异状,他走近商明予,蹲下身查探鼻息,很微弱,在他想回头提醒同伴的时候,商明予抓准机会用力踢中男人的咽喉,窒息的剧痛席卷全身,那人随即倒地发出「嗬嗬」的嘶叫声。

重物砸地的声音引来另一个守夜人,商明予没时间思考,ch0u过男人腰间的枪就进行s击,枪声划破寂静的夜空,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惊醒。

短暂的混乱之後,商明予被围困在甲板边缘处,他的面前,是一圈对准他的枪口,姚安舜sisi盯着商明予,他眼中红血丝暴涨,面部扭曲。

而商明予在看月亮。

包围圈不断缩小,商明予回过头问了一个问题:「现在几点了?」

无人回应,商明予也不在意,他粲然一笑,突然上身後仰对姚安舜打出一枪,这毫无预警的一枪镇住在场所有人,一瞬间的火光深深印在他们的眼底,无法消抹。

商明予掉入了海中,他的那枪准心很歪,姚安舜只被子弹擦到手臂而已。

落水声响起,船上的男人这才反应过来,冲到商明予坠海的位置查看,光线刺不透幽深漆黑的海面,他们只能看到随风而动的海水波纹撞上船身,破碎成细小的浪花,被大海融入淹没。

姚安舜气得朝海中连开了好几枪,左肩的伤口裂开,血ye浸透白se的纱布,他感到阵阵眩晕,一个踉跄差点也栽到海里去。

海水从四面八方侵入身t,被挤压的感觉让商明予痛苦无b,周围如si一般沉寂,只有沉重的心跳声打在耳膜上,像是濒si之际挣扎着的求救。

商明予能感受到自己在不断下沉,他的四肢就像凝固一般动弹不得,呼x1道逐渐放松,肺部被水灌满,大脑开始转不动了。

一片朦胧的黑暗中,商明予好像看到有东西在向他靠近,他调动全身所有的力气伸出手,想触碰那个东西。

那东西越来越近,商明予看清楚了。

如瀑的黑se长发,鱼鳍状的耳边被银蓝se鳞片包裹,下身是一条巨大的蓝se鱼尾,初见时的那条人鱼用满含悲伤的眸子看着他,看着他坠落。

商明予笑了笑:哥哥,你来啦。

人鱼游到商明予身边,商明予抚上他的眼角:对不起啊哥哥,让你难过了,笑一个,好吗?

原本我今天是要来看哥哥演出的,现在怕是赶不过去了,好遗憾啊,哥哥下次出新剧,我一定会准时到。

哥哥,留前排最中间的位置吧,我想好好看着你,也想让哥哥一眼就能看到我。

商明予感觉到人鱼抱住自己,他愣了一下,随後紧紧回抱住人鱼,他的身t开始剧烈颤抖,眼泪决堤而出:哥哥,我不想si。

我想活下去,我想和你一起去看这个世界,我想照顾你,我想和你有未来……

哥哥……我真的……不想si……

背部被一下下抚过,带着安抚意味的温柔歌声传入商明予耳中,轻轻回荡在整片海洋里。

商明停住哭泣,眼皮变得沉重起来,他半阖着眼睫,闷着声音说:哥哥对不起,我又要睡着了,但是我真的好累,好累,我向你保证这是最後一次听你唱歌睡着。

明天早上起来我会为哥哥做早餐,到那时你再原谅我,好吗?

现在,我想先睡一下。

晚安,哥哥。

商明予独自向漆黑深沉的海底不断下坠,他的脸上带着笑容,眼角的泪被海水消融,无影无踪。

——晚安。

黑夜中,一艘快艇急速向前方的船只靠近,不久前隐隐传来的几声枪响让易天捕捉到大致的方位,他计算着距离和时间,抛下大部队提前坐快艇追到姚安舜的船只。

为了不打草惊蛇,他弃下快艇游泳靠近,利落地翻上船後向其他人传递位置,奇怪的是,船上的戒备松得可怕,不像是姚安舜的布置。

易天逮捕住一个落单的人,对方的枪被他缴了抵在那人脑门上,易天一问,那人就把什麽都说了。

「他是被b得跳海的。」易天语气沉得可怕,「姚安舜人呢。」

「老大……姚安舜si了。」

易天双眼眯了起来,手上的枪紧了紧。

「真的!温过跳海之後,姚安舜就晕过去了,七爷他们把他带到船舱去休息,等再出来时就是si讯了。」

「你们二当家杀了他。」

那个人不说话了,但这态度已经显示一切。

霎时间,几道刺眼的强光s来,易天眼皮一跳,暗自低骂,他快速敲晕了男人,拖着他躲进y影处。

船上的其他人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些光束,有另一艘船正在向他们靠近,停在了不远处,姚然大张旗鼓地出现在甲板前方。

「妮子,你姊姊呢?」七爷点了支菸,也到前头,和姚然面对面站着。

「她早走了。」姚然看七爷ch0u菸,下意识皱起眉头,手在面前来回扇了几下,「阿蛇说了,姚安舜不在,要处理你们这种货se,我就够了。」

「口气倒是够大的,也不怕闪了舌头。」七爷周身气息都冷了下来,他吐着菸开口,「但你姐姐说错了,等着给你收屍吧。」

此话一出,七爷身边的人都举起抢对准姚然,姚然挥退身後yu上前的同伴们,她不但不害怕,反而还向前对着那些枪口更进一步,表情桀骜,语气不屑地吐出一句:「全身上下就嘴最y。」

七爷嘴边的菸一抖,额角青筋都涨了起来。

易天藏在暗处看这两方人对峙,心里盘算着怎麽尽快打破这僵局,他好脱身去叫人寻找商明予。

「都把枪放下。」七爷首先开了口,他把烟丢到船板上用脚撵了撵,「三哥的屍t给你,让我们走。」

「我要他的屍tg嘛,si了就扔海里算了。」

姚然越发赞同姚蛇的话了,这群人没了姚安舜之後是真蠢,聊得她心累。

「我是来替温家要人的,温过呢?」

对面突然一阵沉默,姚然心里有了个底。

「那小子掉下去了。」七爷指了指大海,「速度快点儿或许还能捞着。」

枪声在寂静的海面上炸开,撕破安稳的表象,七爷全然没想到对方的人早已混上了他们的船,他指着姚然便破口大骂,下令反击。

姚然的表情也不算好,易天的出手令她猝不及防,最关键的是,她完全没察觉到对方的动作,捕捉不到对方的位置。

难怪阿蛇答应借人给他,想必让自己跟着来也是算好的。姚然咬着牙,面se不虞地被同伴拉离甲板。

姚然的人在明,易天在暗,七爷还来不及想到同归於尽那一步,就被夺了x命,剩下的那群也撑不了多久,没过几分钟,海面上又重归平静。

易天躺在满是屍t和鲜血的甲板上,仰望着圆月高挂的天空,他伸出手对准月亮,月光透过指缝洒下,柔柔地照在脸上,不刺眼。

五指收拢,圆月被易天抓在手中,突然一阵腥甜涌上喉咙,易天下意识用手摀住嘴,鲜血染红抓住的月亮。

易天看着手上的血迹,笑得全身都在疼,他遮住自己的双眼,装着轻松的语气喃喃道:「是你先不等我的,所以,我不算食言,你可不能怨我。

剧院里,掌声雷动,温过的演出得到了全场的认可,他站在台上谢幕时,眼神一直在观众中搜寻着,但直到最後都没找到他想见的人。

那束惯例的玫瑰也没出现。

下了舞台,坐在休息室的镜子前,温过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努力调整着他的眼神和表情,试了好几次,温过才像是满意了一般,拿起卸妆用品开始卸妆。

「cyril,今晚的表演……」

aria进门看到的就是对着镜子卸了大半妆容的温过,他笑着的样子照在镜子中,一瞬间让aria愣了神,她还以为坐在那儿的是商明予。

aria皱起了眉头,温过这样的表现让她有点不舒服。

「怎麽了?」

「没什麽。」aria走近温过,试探着问,「刚刚看你像在找人的样子,是你哥哥吗?」

「哥哥临时有事,不来了。」

温过看着镜子继续卸妆,他的神情没变。

aria看着这样的温过,不舒服的感觉更甚,她换了个话题想引起温过的注意。

「cyril,周末我们去逛逛吧。」

「我就不去了,你找别人吧。」

「一直待在家里会发霉的哦。」

「aria。」温过闭上了眼睛,往脸上拍了一捧水,「对我来说,这座城市已经没什麽可逛的了。」

容京病床旁,温河清坐在沙发上处理公务,房门被推开,易天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走进来,温河清只看了一眼,就没再管了。

「容京怎麽样了。」易天坐到了另一边的沙发上,问温河清。

「醒来一阵,吵着要出院,给他打了点滴,现在又睡了。」

病房内安静下来,只能听到温河清敲击键盘的声音。

「那他呢,找到了吗?」

键盘声停了下来,复又响起。

「没有。」

某片海域上,打捞工作一直在进行着,至今已有两天。

陈一烨站在海岸边远眺大海,初升的太yan把远处的海水染红,海天相接,美不胜收,又有谁能知道,这美景下面藏着人间多少的遗憾事。

脚上传来些许sh润的感觉,陈一烨低头一看,海水不知何时已经没过了鞋底,涨cha0了,他往後退了几步,继续欣赏海上日出。

几个小时後,对讲机那边来了消息,海上搜救人员的声音传来:「报告,c小队发现情况。」

容京彻底清醒後,让易天帮他一起办理出院手续,他回到家中,环视这个自己和商明予相处了近三年的房子,里面属於商明予的东西少得可怜,除了一双室内拖鞋,公共区域几乎没有对方存在的痕迹。

容京推开商明予的房门,好些天的不通风让房间内的空气有些沉重,x1入肺部的感觉并不好。

打开窗户後,容京仔细地收拾了商明予的个人物品:衣物、摆件、电子设备……没多久就基本收完了,只占了寥寥几个箱子。

容京拉开书桌的ch0u屉,发现里面放了一张对折的纸,打开纸张,上面只写了两句话:

【可以的话,把我的骨灰给他吧。】

【容京,对不起。】

修养的这几天,容京积压了不少工作,易天看着对方一杯杯咖啡下肚,眼下的乌青不断加深,他没有加以劝阻,反倒是跟着对方一起拼命,他知道容京有心事。

一日午後,易天把安眠药融进水里拿给容京,待对方睡熟後,他打开桌子左侧第二个柜子,这里是容京习惯x放东西的地方。

柜子里的东西没什麽异常,就在易天以为自己想太多了的时候,他发现容京常看的一本书中有夹东西的痕迹,翻开一看,里面是一张对折的纸。

商明予的屍t被打捞上来,si相并不好看,长时间的海水浸泡让他的身t臃肿,面容也模糊不清,只能靠衣着判断身份。

陈一烨迅速向温河清报告这里的情况,并按照之前制定好的计划把商明予放进冰棺里,前往最近的一家殡仪馆。

在殡仪馆人员整理遗容时,他们在商明予上衣内侧的口袋里,发现一封像是信件的东西,但已经被海水浸透,变得破碎不堪,上面的内容也看不清了。

温河清和陈一烨站在火化炉前,炉子几乎全被金属包裹,只有一片玻璃阻隔的小方框可以透出里面的场景,大火不断燃烧,吞噬一切。

「温总,如果我si了,您能别烧我吗?感觉好痛苦。」

温河清听到这话皱起了眉头,他沉下语气道:「少说傻话。」

陈一烨侧头看温河清现在的样子,突然做出一个极不符合身份的动作,他伸手抚平温河清的眉间,轻声回了句:「好。」

等容京和易天赶到时,看到的只有放在桌上的一个小盒子,孤零零的,周围什麽都没有。

温河清站在外面ch0u烟,听到身後传来脚步声,他熄灭烟转过身去,来的人是容京。

「河清哥,把有关他的东西都给我,我带他走。」

「没有那些东西,早就全部销毁了。」

「连一张照片都没有吗?」

「从他签下合约的那一刻起,商明予这个人就不存在了。」

容京复杂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他曾经最欣赏的就是对方的杀伐果决、不留余地,天真地认为对方所做的一切抉择都是对的。

这次,温河清也一样处理得乾净决绝,只是,容京心里再生不起一丝尊敬和崇拜。

容京的眼神让温河清莫名烦躁,他眯起眼睛说:「容京,这话本来之前就该和你说,但我觉得你自己能拎得清,现在看来,是我高估你了。」

「他可不是温过,连替身都算不上。」

「河清哥,你说的对,他不是温过,他是商明予,是我的伴侣。」

「伴侣?就因为那场可笑的形式婚礼?」

容京x口一紧,他沉默一阵,随後缓慢而坚定地开口:「我清楚嫁给我的人是商明予。」

温河清重新燃起一支烟,他微微抬头吐出烟雾,浓白的烟朦胧温河清的神情,容京接到对方抛来的东西,是属於商明予的那枚婚戒。

他听到温河清说:「一烨总喜欢留下些无用的东西。」

温过回国了,就在容京拿到商明予骨灰的第二天。

家门口的监视器显示出温过样子的那一刻,老实说容京被吓到了,他并没有告诉温过任何有关商明予的事情。

打开家门,温过微肿的双眼和疲惫的神情落入容京眼中,他突然说不出任何一句话,只是侧身让对方进来。

容京倒了杯温水递给温过,他无名指上的两枚素戒反s出灯光,刺痛温过的眼睛,他避开眼神,低声说了句:「谢谢。」

「你突然回来,河清哥知道吗?」容京坐到了对面的沙发上,看着风尘仆仆的温过。

温过摇了摇头,他握紧手中的水杯,声音有些微的颤抖:「我听说,商明予si了?」

「嗯。」

「……为什麽?」

容京看向温过,对方低下头,看不清表情,他移开视线,盯着自己紧紧交握的双手,哑着声音说:「胃癌,发现的时候已经是晚期了。」

「容京,我喜欢他。」温过毫无预警地开口。

但容京只是怔了一下,随後语气平静地说:「我知道。」

空气安静了一会儿,温过大口喝完杯中已经有了凉意的水,问:「他现在,在哪里?」

房门被打开,温过走进了商明予的房间,床的正中央放着一个盒子,里面装着他的ai人。

温过深x1一口气,他压下颤抖的声音,对容京说:「抱歉,我想和他独处一段时间。」

容京关上了房门,他听到门内传来压抑又沉痛的哭声,一声声砸进他的心里,容京的视线开始模糊,他阖了阖眼,快步离开了这里。

温过陪商明予度过了一晚,这一觉睡得很不安稳,温过醒来後还是觉得头疼无力,他洗漱过後出了房门,看到容

京和温河清坐在沙发上,两人各自做自己的事,谁也没说话。

温过的出现打破这份平静,容京站起身,而温河清毫无反应,连一个眼神都没给温过。

「哥,我回来了。」温过主动开了口。

「嗯。」

温过局促地抓了抓手,他站在原地没有动作,容京见状,带着温过进了餐厅,餐桌上放着一份早餐。

容京坐到温过对面,好笑着问:「现在知道害怕了?」

温过闷声喝豆浆,没回应容京的话,容京也不生气,他让温过慢慢吃,自己走回客厅去同温河清说了些话。

在温过吃得差不多的时候,容京走了过来,语气温和:「温过,你带商明予走吧。」

这话来得突然,温过放下筷子,一双桃花眼看向容京,眼中情绪复杂。

「如果我是他,也会希望能待在自己真正喜欢的人身边。」

容京不偏不倚地对上温过的目光,温过觉得面前人虽然在笑,神情却像要哭了一般,他狼狈地躲开这种眼神,唇开开合合,最後说出一句:「容京,对不起。」

这句话入耳的瞬间,容京像是僵住了一般,他看着低下头的温过,轻轻说了句:「别都和我道歉啊……」

容京r0u了r0u温过的头发,说:「小过,感情要是讲究先来後到的话,就不是感情了,所以,别内疚。」

「我一直希望的,就是你能无忧无虑。」

温河清最近很是头疼,温过自从回到温家,就把自己关进房间,用餐也是极不规律,任谁叫都不开门。

连续一周後,温河清终於忍不住了,他强行进入温过的房间,却发现人并不在卧室,而是靠在室外yan台边,动作娴熟地ch0u着菸,手边的菸灰缸里已经有了不少菸蒂。

温河清上前夺下温过夹在指尖燃烧着的菸,语气愤怒:「你不要你的嗓子了吗!」

温过看着这样生气的哥哥,突然笑了出来,他问了温河清一个毫不相g的问题:「哥,你认识商明予吗?」

温河清的心中产生了一丝不安,但还不至於让他表现出来,他的语气没变:「怎麽了?」

「商明予是我在国外认识的朋友,他和我长得很像,你要是见到他,一定会被吓一跳的。」

温过陷入回忆之中,表情很温柔。

「我与他相处的那段时间里,他会带我在城市中探险,寻找各种好玩的东西,去那些我本来一辈子都不会去的地方。

「他会陪我练习音乐剧,就算这对他来说就和天书一般无聊难懂,虽然他也常常在中途睡着,但只要我一停下,他就会醒过来,r0u着眼睛问我结束了吗?

「他会拉着我一起养生,到了最後,几乎整个剧组演员们的身t健康都是他负责的。

「我问他为什麽,他说,他还没有在这个世界上玩够,他惜命。」

温河清把那支燃烧过半的菸放入自己嘴中,深深x1了一口。

他听到温过像是自言自语一般地提问:「这样的人,怎麽会si於胃癌?」

两只麻雀飞过,温过抬头看向蓝天,成片的厚重云彩随着风缓缓挪动,向着太yan而去,他听到了温河清的回答:「命。」

云层遮住太yan。

温过低下头,入眼的是种植着各种名贵花卉的玻璃温室,在温室的中心,盛开着火红娇贵的玫瑰,层层叠叠,热烈地紮眼。

温过收回视线,微笑着看向温河清,像是释然般开口:「是啊,命。」

那天之後,温过不再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他和温河清的关系也回归正常的相处模式,樊月常常来找温过,拉着他陪自己逛街或吃饭,时间就在这样平静的生活中缓缓流过。

「你又要走,去哪里?回纽约吗?」樊月收回夹菜的手,看向面前正喝茶的温过。

「不知道。」温过放下了茶杯。

「不知道?」

「亚洲、欧洲、北美洲都有可能,全看我到机场後时间最近的航班。」

「说走就走的旅行吗?我之前也有过一次,挺好玩的。」樊月夹了口菜,问温过,「河清哥知道吗?」

温过摇了摇头,他狡猾地笑着:「我想当一次坏孩子。」

看到温过这样的笑容,樊月突然感到陌生极了,她总觉得温过不该这样笑,之前温过的笑容总是温柔而得t的,但这份得t中带着难以消除的疏离感。

现在,樊月看着面前笑得自在的温过,这是她见过的,最鲜活的笑容。

不由地跟着g起嘴角,樊月b了个「ok」的手势表示道:「你放心好了,我绝不走漏风声给河清哥!」

托运完行李,温过轻轻r0u了r0u有些酸涨的手腕,准备先去换点钱备用,他这一站的目的地是巴黎,要用现金的地方不少。

「小过。」

身後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温过回过头,看到的是气喘吁吁的容京,他很不给面子地笑了出来,上前几步站到容京身边说:「是樊月告诉你的吧。」

容京平复了一下气息,说:「樊月放心不下你,让我过来看看。」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温过失笑,「不过也正好,帮我拿着这个,我去换钱。」

容京手中被塞了个黑se小盒子,有点重量,轻轻抚过盒子顶部,他想他知道里面装的是什麽。

人来人往的机场大厅中,容京看着渐行渐远的温过,恍惚像是回到了许多年前,那时自己的表白刚被温过拒绝,他还没来得及细细t会失恋带来的苦闷,就收到温过要转学国外的消息。

那次,自己好像也是被樊月提醒着才赶到机场,只可惜晚了一步,当他找到温过时,对方已经进了候机厅的安检门,他就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温过越走越远,消失在人群之中。

容京低下头,轻轻摩挲左手无名指上的两枚戒指,他笑了笑,把这些记忆埋入脑海深处。

两个高挑的帅哥并排行走的画面很容易x1引目光,温过习惯x戴上帽子和口罩,遮挡住落在他脸上的视线。

「就送到这里吧。」两人停在安检门的不远处,这里之後容京就不能进去了。

「你还回来吗?」

温过被容京的问题问得愣了下,他接过容京手中的小盒子,笑着说:「会回来的。」

容京垂下眼睫,他取下自己无名指上的戒指,戴到温过的手指上,大小正合适。

温过感觉到自己被容京抱住了,耳边传来一句:「再见,小过。」

「再见。」温过伸出手,轻轻落在容京的背後,回抱住了对方。

来到巴黎的第二个月,温过寄出几张明信片到国内和纽约,收获了好几份关心和aria打来抱怨的电话。

「cyril你可真逍遥,知不知道我都快忙si了!天天c心这些c心那些的,感觉自己一下子老了很多。」

「不然我也给自己放个假,来找你一起旅游吧。」

「算了算了,要是连我也走了,这剧团还不得彻底乱了套了。」

温过听着电话里aria滔滔不绝地说着,不由笑了出来。

「cyril?」

「等以後有机会,我介绍一个朋友给你,你们一定很聊得来。」温过带着笑意说到。

这通电话持续了近一个小时才结束,挂断电话後,温过伸了个懒腰,他起身推开窗户感受午後的微风,风中夹带着几缕凉意,很舒服。

街上的行人不算多,偶尔会有几辆复古马车经过,温过泡了杯红茶,坐在窗边写写画画,桌子的另一边上放着一个小盒子,温过看他的眼神温柔。

每去到一个新的国家、地区,温过的心境都会发生变化,旅程中的他并没有放下音乐剧,他已经习惯带着纸笔出门,有了灵感就随手写下来。

温过记下一个音符和字句,慢慢把细碎的音调碎片融合成曲,这个过程非常缓慢,有时可能要好几天,温过才会落下几句,但只要写了,他就不再更改,只是在曲调不和谐时把这一段暂时放到一旁。

温过在旅途中遇到很多有趣的人:新婚的年轻夫妻、负气假装离家出走的小孩、领着微薄救助金但依旧快乐的流浪汉、偶尔有认出他的粉丝……也有和他一样的旅者。

每个人都有属於自己的故事,只要他们愿意分享,温过就静静地听,他不发表任何意见,就是微笑聆听,以致於曾经被人认为言语障碍。

听着对方小心翼翼的询问,温过只是加深了嘴角的笑容,他送给对方一张风景照,却没有解开对方的误会。

当然,旅途中发生意外的机率总是要大过顺利的。

就说温过最惨的一次,才刚出机场就被人0走了钱包,直到他要付车费时,才发现钱包不见了,计程车司机不信温过的解释,以为他想搭霸王车,直接把温过载到当地的警察局。

等把前因後果都解释清楚、办好证件挂失之後,都已经接近半夜了,温过勉强在警局过完了自己在这个国家的第一夜。

然而从警局离开後,温过已然身无分文,在陌生的街道口站了几分钟後,他选择慢慢往前走。

温过漫步到中心广场,这里矗立着一座很大的nv神像,yan光为nv神披上金se的丝袍,看起来神圣又美丽。

一段从没人听过的优美旋律在nv神像前响起,轻柔的歌声随风飘散开来,不远处楼顶上的白鸽飞起,又落在地面上,它们的眸中倒映出置身广场中心的温过,他的身边有几人驻足聆听,白鸽看了一会儿,又朝其他方向飞去。

温过t会了几天流浪的日子,手机的电量也一直维持着最低限度,就在他考虑当街头艺人能否养活自己时,警察局通知他说,钱包找到了。

温过领回了自己的钱包,里面的现金当然是被洗劫一空,但证件、银行卡之类的东西都还在,该说万幸他遇到的是一个有良心的小偷吗?

没有太多思考这件事,温过找了一个酒店下榻,痛痛快快地洗了个热水澡,他躺在床上查询天气预报,上面显示接下来的一周都是晴天,气温宜人,适合出游。

傍晚的山间开始弥漫出雾气,温过拉了拉肩上的背包,加快下山的步伐,山路b他想像中的陡一些,好在,他还是赶在太yan完全隐没前抵达山下。

然後温过发现,他迷路了。

尽管迷路这件事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但温过还是会紧张,尤其是在看到「注意猛兽出没」的警示牌後。

眼前只有一条直道,周围除了树还是树,温过只能赌一把自己的运气,朝着一个方向一直走。

幸运nv神选择眷顾迷路的旅者一次,渐渐地,温过能看到远处建筑发出的灯光,他加快脚步,在约十五分钟後,看到第一家店铺。

店舖已经歇业很久了,温过在店门上发现搬迁新地址的通知,门旁放着一张椅子,看起来很有年代感。

温过坐在店前的阶梯上休息,期间他一直在观察那把椅子,椅面上布满尘土,有几株小草在此紮根生长,风一吹,轻轻摇晃。

温过进入一个小镇,他转了一圈,只发现一家老式旅店,紧挨着的就是一间酒馆,此时正是酒馆生意火爆的时候,声响大得老远就能听见,但温过没有别的选择,若是不住,就只能露宿街头。

噪音吵得温过一晚没休息好,外面天才微亮,温过就打算起床退房,回到市区的饭店好好睡一觉。

办好退房手续,温过走出旅店,发现一个浑身酒气的男人躺在旅店门口,是这个国家少见的华人长相,想必是昨晚喝多了直接倒在这里的。

温过叹了口气,蹲下身轻轻晃了晃那人的身t,开口道:「醒醒,别睡在这儿。」

那人被吵醒,很不满地拍开了温过的手,他的双眼睁开一条小缝,嘴里骂骂咧咧,抱怨着:「妈的谁啊,搅老子清梦。」

出口的脏话在一瞬间卡壳,那人像是被吓到一般,双眼陡然瞪大地看着面前的人,声音颤抖地说:「你怎麽还活着?」

突然间意识到了自己犯蠢,那人推开温过就要跑,温过在对方眼神惊恐地看着自己的时候就留了心眼,他虽然没有经过专业的训练,但演出打戏的经验也足够制伏这个被酒se掏空身t的男人了。

被温过反手压制在地,男人挣扎了几下发现反抗无效,索x安静了。

「你是谁?说这话什麽意思?」

温过沉下声问出这几个问题,见被压制的男人不回答,他把对方的手臂反方向压去,下一秒就听到了男人的痛呼声。

「说话!」温过卸下一些力道,仍旧压制着对方。

男人吃痛地回答:「您贵人多忘事,我们之前合作过不是吗?」

「说实话。」温过的语气冰冷。

「痛痛痛,我说我说。」男人喘了几口气,接上,「姚安舜您还记得吗?就是三年前的那件事。」

温过抿着唇不接话。

「当时您和姚安舜在一条船上,我在另一条,收到的消息是您跳海了。」男人回头看了一眼温过,眼底带着疑惑地打量。

「继续说。」温过的力道加重。

男人额上开始渗出细汗,他不敢隐瞒:「我和其他兄弟们到岸上後等了姚安舜很久,之後才辗转得知他们那边出了意外,一船人都没了,没想到您活了下来。

「为什麽要抓我?」

男人察觉到温过的语气中带着颤抖,他偷偷调整位置活动手腕,想趁机挣脱,却没想到温过的动作b他快一步,他被拽着头发狠狠往地上一砸,这下他彻底没了反抗的心思。

「是为了报复,温河清害姚安舜失了势,被自己的侄nv夺权甚至追杀,他想报复温河清!」

「小少爷,我当年也不是故意要折磨您,我个做手下的就是听命行事,现在已经洗手不g了,您放过我吧。」

短短几句话,温过感觉自己全身的血ye凝固,他强忍着心头泛上来的闷痛,努力保持声音平稳,问:「你们当时去的,是哪片海域?」

温河清第一时间收到温过回国的航班信息,说到底,他不会真的让弟弟一个人在外,发现温过离开的当下,他就查到了对方的去向,并派人去到温过身边保护。

然而没几天,温河清就收到了大批「丢失温过行踪」的消息,原因是有人在搅局,搅局的那个人,是易天。

温河清质问过容京,得到的回答是:易天已经从容京那里辞职,现在谁也管不了。

後来是易天先联系的温河清,他说他会保护温过,但温河清不能再派其他人过来。

温河清其实不愿意把弟弟的安危全权交给易天,只是如今这情况,也只能暂时和易天达成合作。

每次温过去到新的国家,易天都会通知温河清,也算是让他放心,这次温过要回国的消息也是易天告诉他的。

许是台风要来的缘故,这里的海风算不上友好,被卷起的沙粒打在脸上,让温过不适地眯起眼睛,他拉下帽檐遮挡住一部分风沙,沙滩上留下一串脚印和拖行行李箱的轨迹,很快又被掩埋。

易天在远处看着温过沿着海岸边缘来回走,他的足迹没被留下,总是走过就被海水冲刷殆尽,温过走累了就坐下休息一阵,随後继续走。

「呵。」易天发出一声嗤笑,他觉得温过这种行为特别蠢,但他的目光从未离开过对方。

天se渐暗,夕yan与月光交互倾泻在海面上,两种不同的颜se就这样相撞,渐渐地相融,最後合而为一。

温过被这样的美景x1引,他停下脚步,静静感受自然带来的无声震撼,耳边的风声依旧凌冽,但温过已经注意不到了。

时间随着海风一起掠过温过,眼前的美景转瞬即逝,夕yan燃尽最後一束光,圆月皎洁银白的光辉占据海面,像是洒下一片闪烁的宝石,很美,也很冰冷,毫无生气。

温过就地坐下,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放在身边,随後吞了两片白se的药片,他没有喝水,任由苦味在喉咙深处蔓延开来。

把背包垫在脑後,温过躺倒在沙滩上看月亮,海边的风势逐渐减小,偶尔有飞鸟从上空飞过,在月光的照耀下,他平静地闭上双眼。

「起来!」

温过是被人强行拽醒的,他缓缓睁开眼睛,眼前是一张不算熟悉的脸,看对方这脸se应该是相当生气的。

易天架着温过的一臂把人抬起,夜晚涨cha0的速度非常快,刚刚温过的腰部已经完全浸在海水里。

「这算什麽,自杀?别再这麽蠢好吗?温过!」

听到对方开口,温过才算想起来了,这个人好像是叫做易天,之前他们有过几面之缘。

温过靠在易天身上,他能感觉到这个男人全身都在细微颤抖,掩盖在凶狠表情之下的是深深的後怕。

身为演员,温过对情绪的感知十分敏锐,但他不理解为什麽易天会害怕成这样。

温过醒了醒神,轻轻推开易天自己站稳,他的目光直接对上易天,看表情对方大概还没从那种愤怒的害怕当中ch0u离。

易天知道自己的情绪不对劲,但他控制不住,当他看到海水漫上温过的身t时,不可言说的恐惧感瞬间包裹全身,易天甚至没多思考,身t就先行动了。

「你放心,我没想自杀。」海风绕着温过的声音一起吹进易天耳中,他听到对方说,「我只是,想休息一下罢了。」

温过後退几步,轻轻拍了拍头发和上衣,把上面附着的沙子抖落,随後抱起刚刚搂在怀中的盒子,退到海浪拍不到的地方,重新坐下。

易天跟着坐到温过身边,两人没再交流,只是沉默地看着被月光照亮的海面,看着不断涨上来的海水。

易天对这片海没有好感,他看着海面放空自己的大脑,任由思绪飘远,会回神是因为温过问了他一个问题。

「你说,这个世界上有灵魂吗?」

易天侧头看了一眼温过,对方正屈着膝,手臂搭在那个盒子上面,眼神专注地看着大海,他把视线收回,生y地回了句:「没有。」

对话断在这里,抬头看,月亮走过中天,该是後半夜了。

一夜未阖的双眼酸涩得厉害,温过打了个哈欠後用力眨几下眼睛,b出一些生理泪水,嘴唇很乾,上面有薄薄的盐粒,他伸出舌头t1an了一下,舌尖传来微微的苦咸味,起皮破开的细小伤口被盐水浸到,有些痛。

天se逐渐明亮,耳边除了风声和海浪拍打岸边的声音,还多了不少海鸟的鸣叫,易天感受到身边的人站起,他侧头看去,温过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着和背包,抱着盒子离开了。

离开前,易天听到温过对他说:「你是对的。」

易天没再看温过,他的视线穿过海面,停在天空中的一只海鸟身上,他盯了一会儿,又低下头拿出手机,视线瞟到了日期显示的地方。

商明予的忌日快到了。

收到易天消息的当下,温河清其实并不开心,甚至有点委屈和烦躁,自家弟弟回国,不提前和他这个哥哥说也就算了,还没有第一时间就来找自己,愣是在外待了一夜之後才想着要回来。

陈一烨看到温河清的表情,知道对方这是生闷气了,他这个上司,在生意场上是多智近妖、手段狠辣的角儿,但一面对温过,就像个小孩子一样,陈一烨好笑着把一杯红茶放到温河清面前。

温过一回家,就看到在客厅等着他的两人,他定定地看着陈一烨好几秒,才转头对着温河清开口到:「哥哥,我回来了。」

温河清看着温过一身狼狈的样子,责问的话卡在喉咙里,他的眼神中带了明显的担心和不满,担心温过的身t,不满易天的隐瞒。

温过听到哥哥的轻声叹息,对方说:「欢迎回家,小过。」

尽管有很多话想说,温河清还是催着弟弟先去休息,在手搭上温过肩膀时,他注意到了对方头发中藏着细小的hse沙粒,有几颗掉到了他的手背上,又滑落坠地,消失不见。

目送温过上楼休息,温河清无意识地伸出手,又放下,他从来没有这种迷茫的感觉,思绪像是被缠乱的毛线球一般,理不出缘由,他下意识求助身边最亲近的人:「一烨,我是不是做错了?」

陈一烨轻轻掰开温河清握拳的手指,安慰道:「没人能做出百分之百正确的选择,再说了,当初做这个决定时我也是认同的,就算真的做错了,你也不需要自己一个人承担。」

温河清看着搭在自己手心里的手,紧紧回握住对方:「嗯。」

温过回国的两年里,开始帮着温河清处理一些公司的事务。

温河清一开始拒绝弟弟想从商的请求,温过也没有坚持说服哥哥,只是他转头就跑去容京的办公室,从处理小案子开始学,慢慢累积经验。

易天没有回到容氏,但他待在容氏教导温过。

温家父母大概是把基因对半分了,温河清对商业的嗅觉敏锐,温过在这方面的天赋却基本为零,纵使他没出过什麽大错,但也做不出成绩,遇到难一点的提案,温过就算是熬好几天都想不出具t有效的解决方法。

易天教得很是头疼,他看着温过眼下的乌青,憋着一口气也说不出什麽过分斥责的话,只能r0u着额角再去找简单一些的案例。

又是一个深夜,温过好不容易才把该处理的事情做完,他长吁一口气,疲惫地後靠贴上椅背,整个人都放松倒在椅子里,他的视线看着天花板,短暂地放空大脑。

突然间,温过坐起了身子,他打开上锁的桌柜,拿出一本厚厚的资料夹,熟练地翻到其中某一页,上面是一份未完成的企划书。

温过把企划书又仔仔细细看了一遍,他闭上眼睛回忆了一下上面的内容,才把书和资料夹重新锁回柜子里。

做完这些事後,温过小小地伸了个懒腰,手上的戒指反s出灯光,他慢慢地转动戒指,像是对谁撒娇般小声说到:

「商业可b音乐剧难多了,我好累。」

「我想唱歌了,阿予。」

一段时间下来,温过也知道自己的能力不足,毕竟易天看他时,眼中的嫌弃都要溢出来了。

温过没有强求,他不想因为自己的问题拖累别人,於是转而做起了助手的工作,只是他也没有放弃,跟在易天身边努力用自己的方法x1收、消化这些晦涩难懂的知识。

温河清知道後,亲自去容京公司把人拎回,他看着弟弟无辜的眼神,无奈地轻敲温过的脑袋,他这个弟弟看上去懂事听话,其实有主意的很,一旦认定要去做的事,就一定会想办法完成。

陈一烨透过车内後视镜看温家兄弟的互动,眼中染上明显的笑意:「小少爷想学是好事,之後不如就跟着我吧。」

能跟着陈一烨当然是最好的选择,但温河清也有些担心,毕竟陈一烨做的可不单单只是助理那麽简单的工作,他带着温过也是增加工作量。

陈一烨自然清楚温河清的考量,他不是贸然说出这句话的,他的工作量自己清楚,况且温过也不是什麽都要他教,带着并不会太累。

和镜子中的温河清对上视线,陈一烨微微g起嘴角,他把眼神移向温过问:「你觉得呢?」

温过看到易天回复的消息,收起手机,认真答了一句:「麻烦你了。」

一日,晚宴。

易天坐在角落的沙发中无聊地摆弄手机,今天是温过的生日兼庆功宴,庆祝温过成功凭着一份优秀的企划,谈下和政府合作的大案子,让温氏企业坐稳龙头。

易天看向远处被众人簇拥的温过,他的脸上挂着得t的笑容,彬彬有礼地回应每一句祝福,却也把握着距离,举手投足间的疏离感不减。

收回目光,易天站起身拿了一杯j尾酒,他朝着温过的方向高举酒杯,随後一饮而尽。

容京因突发工作和路上塞车的关系,b原定时间晚半小时才赶到,等他进入晚宴会场时,温过已经准备上台致词了,长期从事演艺行业让温过的气质与一般人有很大不同,他光是站在那里就可以让人目不转睛地看着,原本嘈杂的会场有一瞬间的安静,几秒後,又响起掌声。

容京不错眼地盯着台上侃侃而谈的温过,脑子里快速闪过这麽多年来,自己见过的所有「温过」的形象,他恍惚了一下,好像有些分不清其中的一些画面,应该要属於谁。

「你现在还能一眼认出他吗?」

容京回过头,发现易天正站在他的斜後方,对方眼神专注地看着台上,随後视线偏移,向自己抛出了一个问题,容京对上易天的眼神,分辨不清其中情绪。

直到最後,容京都没有回答易天。

温过又要离开了,去继续他的旅途,不同的是,这次他没有选择偷偷走掉,而是好好和家人、朋友道别,樊月在离别前更是抱着温过不撒手,像无尾熊宝宝似的黏住对方。

道别过後,温过进了安检口来到候机休息室,一个眼熟的身影坐在靠近窗边的位置,面前的桌上放着自助吧台提供的冰淇淋球,易天正边刷着手机边吃冰淇淋。

温过想了想,主动坐到了易天对面,对方抬头看了他一眼,问:「要吃冰淇淋吗?」

「不了。」

「好。」

温过的旅途中多了一位同行者,但说实话,有没有易天在身边没多大差别,因为温过不ai说话,易天也常常「玩失踪」,不过没事,过个几天他总会自己回来。

这个国家已经步入冬季,易天结束一日的晨跑,他的头发被薄汗和雾气打sh,成了一缕一缕的贴在额头上,易天用手把刘海往後拨,水汽混杂的汗沾sh手掌,他又一次奔跑,想快点回去冲澡。

温过在一个国家停留的时间不一定,但最少都有一个月,所以他们只在刚到的几天里住在市中心酒店,之後就是走哪住哪。

易天推开大门,看见温过已经坐在餐桌上吃饭,中式早餐,温过自己做的,易天之前就嚐过,味道在平均水准之上,挺好吃的。

「早。」温过见易天回来,招手向他打了个招呼,「我准备下周离开这里。」

「嗯,我知道了。」

临走前,易天借了一辆车,他们现在待的地方挺乡下的,附近都没有出租车愿意过来,易天就先去市里租了一辆,多付了钱让对方直接去机场拿车。

弯腰搬行李上後车箱的时候,有项链从温过衣领里滑落出来,上面挂着的是一枚镶嵌着淡红se钻石的戒指,垂在半空,随着温过的动作来回摆动,易天看了一眼那颗钻石,又把视线移开。

温过的随身行李少了一个小盒子。

温过离开後的第三个月,温河清心血来cha0想自己打扫温过的房间,他们兄弟关系亲近,但也互相尊重ygsi,所以,这还是温河清在温过离开後第一次进弟弟房间。

房间里空荡荡的,除了大型家具和一些小摆件,几乎没有任何代表「人气」的东西,温河清突然没来由地感到一丝悲伤,只是这点情绪还没来得及侵入他的内心,就被陈一烨的话语打断了。

「你准备从哪里开始?」

「扫地。」温河清对打扫的印象还停留在小时候为了讨父母欢心,他拿扫帚随便挥舞两下的「打扫」上。

陈一烨看着铺在房间地板上的高级地毯,再看一眼已经准备去找扫具的温河清,反问对方一句:「直接扫地毯?」

「……」温河清停住了动作,背对着陈一烨没说话。

「不然还是我找专人来做吧。」

「……好。」

温河清听到陈一烨的笑声,他脸上一热,随便找了藉口到yan台吹风,一进yan台,他就发现墙角边种着几丛蔷薇,无数的淡红se花朵点缀在枝条上,有些枝条已经伸出yan台外,微微向下垂。

陈一烨联络家政公司後也走进yan台,看见站在花丛前一动不动的温河清,他轻声靠近对方,站在温河清身边一起欣赏这些盛开的蔷薇花。

「我不知道小过原来还养了花。」温河清的视线转向下方的玻璃温室,「他不告诉我,也不把花移去温室,就这麽丢在这里。」

「但它们开得很美,不是吗?」陈一烨的视线随着温河清一起看向温室,中心处的火红玫瑰依旧热烈夺目,他把视线重新放回墙角的蔷薇身上,说:「和处在温室中的玫瑰一样美丽。」

温河清没再说话,看了一阵後,转身离开这里,他身後传来陈一烨的问话:「要找人把它们移到温室里吗?」

「不用了。」

易天陪着温过走过了很多地方,对方依旧在唱音乐剧,只是次数变少,听的那批人也变了。

温过好像偏ai有神像类建筑的广场,他在这些地方开口的机率最大,即便这种地方的大部分人都听不太懂他在唱什麽,会为了他的歌声驻足的人不多,有些是他的粉丝,有些是单纯觉得好听而留下来听一阵,不一定会听到结尾,更多是提前离场。

温过每两三年就会回国与大家团聚一次,多半是过年期间,他也不会待得很久,年假过完,也就差不多离开了。

在国内的时候,易天并不会跟着温过,他会去找容京和其他的兄弟们一起鬼混,有一次回去,易天听说容京被一个小海归缠上,对方就算知道容京有个「离了婚的白月光」都没放弃追求他。

易天马上来了兴趣,一个电话打过去就是调侃容京「桃花旺」,手机里传来容京无奈的声音,易天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约了对方明晚喝酒。

时间过得很快,年假也不例外,首都的机场休息室里,易天边挖着冰淇淋球边观察温过。

「怎麽了?」温过放下热咖啡,疑惑地回看易天。

「你知道在追容京的那个江煜城吗?」

「知道,前几天才见过。」

「他都找上正主了,可以啊。」易天无视温过投来的复杂眼神,继续问,「你怎麽想?」

「顺其自然。」

易天还想再问些什麽,却被手机的震动声打断,是容京打来的电话。

电话一接通,容京焦急的声音马上传来:「易天,小过被绑架了!」

「啊?」易天下意识看向坐在他对面的人,「温过」要是被绑了,那自己面前的这个人是谁?

察觉到易天难以言说的眼神,温过的表情疑惑,他接过对方递来的手机,里面是容京迟疑的问声:「小过?」

「是我,怎麽了?」

电话那头瞬间没声音了,倒是易天努力憋笑的动静一直传来,易天清了清嗓子,小声提醒温过说:「容京以为你被绑架了。」

温过愣了好几秒,突然间想起自己答应了会配合江煜城演出戏,他没忍住也笑出了声,好一会儿,才重新郑重地开口道:「容京,从现在开始,我被绑架了。」

「……别闹。」容京略显无奈的声音传入耳中。

「我和他,你只能救一个。」温过先是严肃着语气,随後逐渐转为温柔,他笑着嘱咐,「容京,别选错。」

易天和温过来到了一个新的国家,才刚落地没几天,温过就接到一通「求救」电话,是aria打来的,原定两星期後表演的音乐剧男主角突遭车祸,临时根本找不到人救场。

这部剧是老剧新改,虽说温过之前就看过,但这次在台词、剧情上都做了一定改编,在这麽短的时间里要熟练台词和表演,对温过而言也是很大的挑战,心理压力不b出演新剧低。

aria当然也知道这一点,但她实在是找不到人了,她不想放弃,更不想让期待的观众们失望,走投无路之下,aria才选择给温过打电话。

而温过也是答应了aria,他再次回到了纽约。

易天不喜欢演员们紧锣密鼓的「战斗」氛围,所以在温过排练时,他都会自己去其他地方找乐子。

似乎是今天的排练特别困难,都到了後半夜,温过还没回来,易天想了想,决定动身去剧院等对方。

但直到到达剧院门口,易天才惊觉自己不认识去温过排练厅的路,在问人无果,独自找错好几次之後,他决定去ch0u根菸。

没找到x1菸室,易天就顺着楼梯上到天台,外面天se很黑,他发现靠近栏杆处站着一个人。

易天没有放轻自己的脚步,那人在听到声响後果然回过头来看向他,楼道里的灯光照不进整个天台,易天看不清楚那人脸上的表情,但他能感觉到对方是戒备的。

没理会那人的反应,易天站到了栏杆的另一边ch0u菸,打火机的光亮短暂地驱散黑暗,微小的火苗在易天眼底跳动。

「还有吗?菸。」一个好听的声音响起,易天侧过头看去,原本对他倍加警戒的nv人主动靠近了自己,站在一旁问他要菸。

易天眯了眯眼,从菸盒ch0u出一支递给对方,正当他要拿打火机时,nv人突然含着菸凑上来,两支菸的前端相抵,火星燃向另一头。

易天没有後退,他平静地看着面前这个妖yan美丽的nv人,猜测对方应该是这里的演员之一,并且见过自己。

aria深x1一口菸,朝着易天耳边缓缓吐出:「你是cyril的男朋友?」

「不是。」

「哦?」aria站直了身子,上下打量起易天,「也是,你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易天没接aria的话,aria自己继续问了下去:「那你认识yu吗?商明予。」

空气安静几瞬,只能听到气t被x1入又吐出的声音,易天叼着菸含糊到:「认识。」

「他现在在哪里?」

「si了。」

aria瞳孔微缩,自从上次新剧演出结束以後,她就没再见过商明予了,温过也是连着好几天都失魂落魄的,她本以为两人只是感情破裂,没想到事实是天人永隔。

两人沉默地ch0u着菸,直到口中的菸燃尽,aria才像是喃喃自语般开口:「现在的cyril很像yu,像到让人担心。」

打火机被按动的声音响起,aria看着易天再次点燃了一支菸深x1一口,吐出白雾之後又把菸撵灭,离开了天台。

宿醉的感觉并不好,商明予头痛得一晚都没怎麽睡,身t也是瘫软着提不起力气,他一直躺到下午,才算是恢复过来。

商明予r0u着脑袋进了卫生间,镜子中的人非常憔悴,眼神无光,眼下泛着浓重的乌青,发型也是乱糟糟的,商明予盯着这样的自己,突然笑了出来,他想如果是温过,大概这辈子都不会出现这麽不修边幅的一面。

猛地掬了一捧水到脸上,商明予觉得双眼被轻刺了一下,眼眶瞬间泛红,他用力r0u了r0u眼睛,试图缓解这种想流泪的感觉。

洗漱完之後,商明予下楼去到厨房,冰箱里放着用保鲜膜包好的食物,他拿出来加热好後就坐到餐桌吃饭。

网路上的资讯每一秒都在更新,但商明予刷来刷去都没什麽感兴趣的内容,点开聊天软t,都是一些之前加的商业合作对象发来祝福新婚的消息,他全部没有回复。

用完餐,商明予再次回到房间,他坐到书桌前,准备写他的遗书。

商明予总觉得他有很多话想说,有很多事情没做完,但真当他要下笔的那一刻,他发现他写不出来。

遗憾的、不甘的、不愿放弃的东西太多,多到他无从下手,如果全部写上去,这大概不是遗书,而是一份愿望清单。

商明予对自己这样的想法感到好笑,他伸了个懒腰,说到底,他还是不想si啊。

最後,商明予决定只写一样自己最想要的,思来想去,他提笔写下一句:

【可以的话,把我的骨灰给他吧。】

商明予靠着椅背,头後仰着看天花板,眼神有些虚焦,就算是不被选择的人,也会希望有人能一直记得自己,被说自私也罢了,他不愿意温过忘记自己,所以,至少让自己的骨灰在他身边吧。

「呵。」一声轻笑飘出,商明予不知道什麽时候自己也变得这麽「青春疼痛」了,他用手臂遮住眼睛,阻挡房内惨白的灯光。

手机提示音响起,是容京发来询问商明予身t状况的,商明予没有立刻回复,他重新坐直身子,看着容京的消息发呆一阵,随後在遗书上补了一句:

【容京,对不起。】

这张纸被对折後丢进了书桌的ch0u屉里,直到很久之後,才又打开。

在容京的记忆中,他第一次见到温河清和温过是在温氏夫妇的葬礼上,自己随着父母一同前往,但是对於当时还小的他来说,葬礼就是一个很无聊的活动,所有人都沉默哀悼,气氛压抑,他不喜欢这样的场合。

即便是不喜欢,教养良好的容京也没有吵着要离开,他安安静静地待在父母身边,学着大人的样子微微低头表示悲伤。

在场的人们照着顺序去到温氏夫妇照片前献花、哀悼,容京也被母亲牵着手前,他看到在棺木旁站着两个男孩子,大一点的那个站在前面,对每一位上前的人鞠躬致意。

另一个男孩儿低着头,看起来b他还小一些,容京走近了发现,这个小男孩在哭,他的双肩不受控地颤抖着,没有扯着嗓子大喊,就是沉默地、压抑地流着泪。

眼泪大概是最直观的悲伤,原本对葬礼没有一丝情绪起伏的容京在看到这一幕後,心口瞬间像是被浸水的棉花塞满一样难受,他的鼻尖开始泛酸。

在遗像前鞠完躬,容夫人牵着容京要走时,容京突然跑到了那个小男孩面前,一把抱住他,手在他的背後来回抚过,无声安慰着。

浸在悲伤中的人是不能被安慰的,尤其是小孩子。

压抑在心底的痛苦被这样的安慰全数释放,温过再也忍不住,紧紧回抱住面前这个陌生的男孩痛哭起来,稚neng的哭声回荡在空中。

悲痛的情绪随着哭声传递到每个人身上,有些心软的nv士看不得这样的画面,背过身偷偷抹眼泪,男士们忍着没哭出来,但也红了眼眶,在场的其他孩子们也被这气氛影响,纷纷哭了出来。

一时间,葬礼的会场被哭声包裹,温河清也没忍住掉了眼泪,但他还是强撑着把葬礼办完,直到送走最後一批来悼念的人们,他才敢真正放开自己,大哭一场。

那一年,温过十三岁,温河清十七,正处於高三冲刺学测的阶段。

再次见到温过是在容京高二时。

容京和简辰炀这对儿时玩伴总是习惯在放学後打一会篮球才回家,放学後的篮球场很热闹,到处都充斥着青春和热血,唯有今天例外。

一个长相优越的男生坐在篮球场旁的椅子上,他不和别人交流,也不上场打球,只是戴着耳机坐在那,倒是x1引了不少nv生的视线,走过都可以听到nv生们讨论他的声音。

「容京,你的校草地位岌岌可危啊。」简辰炀笑嘻嘻地用手肘t0ng了t0ng容京,被容京嫌弃地挥开。

顺着容京挥手的动作,简辰炀自然地转变姿势,双手交cha垫在脑後:「之前没见过啊,新生吗?」

「可能吧。」容京顺口回了一句。

天se渐暗,球场上的人数减少到零星几个,容京和简辰炀也准备收拾收拾离开,但他们发现那个男生还坐在椅子上,他已经把耳机收起,大概是因为p3没电了。

「你不回家吗?很晚了。」简辰炀x格大剌剌的,没怎麽多想就上前搭话了。

温过先是摇头,随後想了想,补了句:「等人来接。」

简辰炀听到温过的回答,满不在乎地脱口而出:「都这麽大人了还要家长接送啊,你自己回去啊。」

「辰炀。」容京叫了简辰炀一句,走近他们。

简辰炀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冒犯,他不好意思地开口补救:「抱歉啊。」

温过摆摆手,表示没事。

容京看了看时间,说:「校门要关了,出去等吧。」

温过思考了几秒,站起身和容京、简辰炀一同出了学校,在校外的一家甜点店坐下,这家店是简辰炀选的,他常来这里买甜点,和老板娘很熟。

简辰炀轻车熟路地点了几份甜点,大手一挥把菜单递给温过,让他随便挑,说自己有会员卡,不差钱。

温过不太会应对这样的热情,整个人显得有些局促,眼神在眼花缭乱的菜单上徘徊,最终还是挑了个贴着「店长推荐」牌子的黑森林蛋糕。

容京不ai吃太甜的东西,只点了杯咖啡,每次看简辰炀叫一堆甜点,他都隐隐觉得牙疼。

这段期间,简辰炀一直在想办法让温过开口说话,这样「调戏小朋友」的感觉让他觉得很有趣,但他也把握好了玩笑的限度,没有再说出太冒犯的话。

简辰炀吃到一半,被一通电话催着回家,他一边「好好」地敷衍着电话那头的人,一边快速往嘴里塞着蛋糕,几口就把原本还有一半的小蛋糕吃完,剩下的几块他让店员打包,转头对着容京和温过说了几声「抱歉」,风风火火地走了。

看着简辰炀离开,温过心里悄悄松了口气,但马上又紧张起来,简辰炀虽然热情过头,但不会让气氛冷下来,现在他走了,和容京单独相处某种意义上来说反而更尴尬,温过眼神看向窗外,心里祈祷哥哥快点来接他。

「不给家人打个电话吗?」容京看得出来温过的紧张,他尽量温和语气,开口问温过。

温过摇了摇头:「我不想打扰哥哥,他很忙。」

容京没问温过为什麽不是给父母打电话,他把聊天内容引到了一些艺术相关的话题上,刚刚听简辰炀和温过的聊天,容京觉得温过该是喜欢艺术的。

两人间的气氛逐渐轻松起来,温过在提到自己喜欢的东西时,话会多一些,眼睛也是亮亮的,很漂亮,看到这样的温过,容京不自觉g起嘴角笑了。

一串好听的铃声打断两人的聊天,是温河清的电话。

温河清熬了好几个通宵做项目,本来想着小憩一下,没想到过於疲惫的他没能听到闹钟的声音,一醒来才发现早就过了温过放学的时间,这才急急忙忙打来电话。

得知温过和同学一起待在甜点店後,温河清暂时放了心,他让温过别离开店里,自己会尽量快地赶去接他。

温过挂了电话,发现容京看他的眼神有些奇怪。

「怎麽了?」温过疑惑着开口。

「没什麽,就是觉得你哥哥很关心你。」关心过了头。容京在心里默默补充。

「是不是觉得他小题大做了。」温过笑着开口,「我和哥哥说过我可以自己照顾好自己,哥哥也让我了。」

温过的话停了下来,容京难掩好奇地问道:「然後呢?」

「然後,我发现哥哥更累了,他还是放心不下我,时不时会打电话询问我的情况。」温过摩挲了几下n茶杯,语气自然,「所以我觉得,还是继续让哥哥来处理我的大小事吧。」

容京听完哑然,他对温过哥哥的弟控属x有了新的认识。

但,温过没告诉容京最关键的一点:他偶尔会有「有人在监视自己」的感觉,并且他觉得哥哥是知情的,只是出於某些原因没告诉他。

温河清在甜点店角落的位置找到温过,有一个年龄相仿的少年坐在温过身边和他聊天,应该就是温过说的同学了。

看到温河清走近,温过站了起来喊了句:「哥哥。」

「等急了吧,抱歉小过。」温河清轻轻r0u了下温过的头发,转而向着容京说,「麻烦你陪小过了,我来结帐吧。」

说话间,温河清不动声se地打量着面前这个少年,他觉得对方有点眼熟。

「没关系,左右我也没事,有个人聊天挺开心的。」容京也站了起来,他看着简辰炀留下来的会员卡说,「我有会员卡,直接刷就行。」

听容京这麽说,温河清也不再抢买单,他对容京再次道谢後就带着温过离开,开车回家的路上,温河清想起为什麽自己看这位少年眼熟。

少年是容京,容氏唯一的继承人。

容京本以为自己和温过不会再有交集了,谁知两个礼拜後,简辰炀领着温过出现在自己面前。

「容京,看我把谁带来了。」简辰炀笑着跑向容京,用手臂g住对方的脖子,兴奋地介绍到,「我们可ai的小学弟,温过。」

温过是在甜点店被简辰炀「抓」到的,温河清最近格外忙,能按时来接他的次数越来越少,所以在温河清迟到的时候,温过就会来甜点店坐着。

今天正好有一场篮球赛,简辰炀是来店里打包甜点给队友们吃的,在等待期间,他发现坐在角落位置的温过,於是上前打招呼,一来二去就把温过给拐来看他们b赛了。

和上次c场旁的露天篮球场不同,b赛的场地在t育馆内,稍微大声点说话就会有回音,各种声音夹杂在一起涌进温过的耳膜,让他有些不舒服地r0u了r0u耳朵。

温过被简辰炀带到观众席坐下,是前排视野非常好的位置,他环顾一圈,发现来看b赛的也不是只有nv生,甚至男生的人数还会更多一点,温过像是想到什麽,偷偷笑了几声。

b赛很jg彩,就连温过这样迟钝的人都被热血的氛围感染,心情随着b分不断起伏,最後容京卡着倒数的一个三分球更是点燃了全场,温过跟着人群一起站起来欢呼,激动得脸上都热了起来。

散场时,温过本打算跟着观众们一起离开,但他想了想还是决定去跟简辰炀打个招呼,毕竟就这麽直接走掉有些不礼貌。

温过找了一圈没看到简辰炀,倒是和容京撞个正着,是真的撞到了。

容京正在收拾东西,突然感到背部一疼,他转过头看,是温过,对方正在r0u着手腕,应该是转身时恰巧碰上。

这一下像是拐到了筋,手腕处酸酸的,温过r0u了几下手,让酸痛缓解了些,他微微低头说:「对不起,撞到你了。」

「没事。」容京不在意地挥挥手,「你哥哥还没来接你吗?」

「没有。」

「那你……」

「容京!」容京的话被他的队友打断,「收拾好了吗?要走了。」

容京本来是要和他的队友们一起去开庆功宴的。

「我不去了,你们走吧。」

「真的?」那队友跑过来想劝容京一起去,结果在靠近看见温过後,他突然转变态度,在温过看不到的地方拍了容京一下,眼神暧昧,成功收获容京无奈又嫌弃的表情。

打发走队友,容京拎起包对着温过说:「走吧,送你回家。」

容京走出几步,发现温过并没有跟上,他疑惑道:「怎麽了?」

「不等简辰炀吗?」

「那小子早就走了。」看着温过呆呆的表情,容京笑了出来:「你被他托付给我了,走吧,记得和你哥哥说一声。」

温家在安全x较高的别墅区里,计程车进不去,温过本来打算付双倍的钱给司机,让他直接送容京回家的,但在他开口前,容京就动作自然地开了车门,看起来是要送温过到家门口。

温过在车上愣了一会儿,眼神透过车窗落在容京身上,外面的天se已经暗了下来,他看不太清容京的表情,过了几秒,温过也从车上下来了。

两人在路上慢慢走着,距离不远,明明是要回温家,却是容京走在稍微前面一点的位置,天上基本上看不到星星,月亮倒是明显,他们一路没什麽交谈,就这样静静地走着。

「学长,不急的话到我家休息一下吧。」温过纠结半天,还是在快到家门口时问了容京这句话。

脚步有瞬间的停顿,容京侧过头看身旁的温过,不算明亮的灯光撒在他身上,暴露了对方的紧张,温过的手指绕着衣摆,他听到容京带着笑意地回答:「好啊。」

回到家,温过发现温河清还没回来,他把容京请到客厅沙发上坐下,倒了杯温水给他,容京喝了一口水,眼神不自觉被沙发上的羊驼抱枕x1引了过去。

「不打个电话和哥哥说你已经到家了吗?」

「给他发了讯息,电话就不打了,怕打扰他工作。」

「他也才大学生吧,这麽拼?」

「嗯,哥哥很辛苦的。」温过无意识转着水杯,微微低下了头。

容京看着这样的温过没再继续话题,温过也觉得气氛有点冷,他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晚餐时段了。

「学长,一起吃晚餐吗?」

「好啊,去哪里吃?」一场b赛下来容京确实饿了,加上他本来就和家里说了今天要在外面吃饭,听到温过问了也就顺口应下。

「不出去,我自己做。」温过说完,还紧急补上一句,「不嫌弃吧。」

「哦?」容京挑了挑眉,「当然不会嫌弃,只是我没想到你会做饭。」

「哥哥胃不好,所以我学了点。」

温过边说边起身走向厨房走去,容京也跟着来到厨房。

「这麽说,你哥平常都会回来吃饭?」

「嗯,但最近回来的也少了。」温过打开冰箱看食材,「学长有忌口的吗?」

「为什麽你叫简辰炀名字,叫我就是学长?」

「啊?」

话题转得太快,温过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但老实说,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麽。

容京笑得眼睛眯了起来,他没要温过给个答案,而是接上了对方的问题:「不吃辣不吃香菜。」

「哦哦,好。」

温过回过神来,熟练地从冰箱里挑出几样食材,看来是做一般的家常菜。

容京靠在桌边看温过洗菜,顺便把对方有些不自在的小动作尽收眼底,他发现温过的眼睛颜se很浅,像是琉璃一般,很好看。

「还有多的围裙吗?」

温过闻言,转头看了看容京,他眼中有明显的疑惑,而容京透过温过的双眼看到了满脸笑意的自己。

「我不会做菜,但给你打下手还是可以的。」容京这麽说着的时候,已经发现挂在冰箱旁的围裙,他取下一件套上,转头笑着对温过说,「别嫌弃啊。」

在温家吃完晚餐後,容京也没多留,他拒绝了温过要送他的提议,自己走到大门口打车回家。

「妈,我回来了。」

「这麽早啊。」容夫人看看时间,才不到九点,她还以为一群男生在一起至少要玩到半夜。

「嗯,妈你吃蛋糕吗?我买了草莓的。」容京在路上看到甜点店还开着,给容夫人带了块蛋糕回来。

容夫人应了声,在容京把蛋糕放到茶几上的时候,他突然被容夫人问了句:「你们出去聚餐还自己做饭啊。」

容京动作愣了下来,容夫人倒是笑得开心:「好了,快去洗洗休息吧,这一天下来也该累了。」

直到洗完澡躺在床上,容京都没有想明白妈妈是怎麽看出自己做了饭的,他拿出手机刷了刷,看到群组里在发聚餐的照片,简辰炀那小子像个花蝴蝶似的到处乱飞,几乎每张照片里都有他。

容京刷着刷着,手机弹出一条好友验证讯息:你好,我是温河清。

思索了几秒,容京同意了这位好友申请。

从那次篮球赛之後,温过的身边就自然而然地多了容京和简辰炀的位置,简辰炀总是喜欢怂恿温过和他一起「发扬冒险jg神」,而容京的职责就是在後头「牵着」简辰炀,不让他带坏温过。

温过第一次去容京家作客,就深得容夫人的喜ai,被容夫人当成了「小儿子」似的谈天说地。

一开始温过还不太会和热情的长辈相处,态度显得局促不安,但到後面熟络起来,他甚至可以和容夫人一起聊八卦、开玩笑。

到了高三,简辰炀被家里强制要求住校,在假期的最後一天,他就像是即将要被行刑一般,哭丧着脸约容京和温过出来吃「散伙饭」,看简辰炀举着饮料装醉酒深沉的样子,连温过都忍不住大笑起来。

「容京,你不打算住校吗?」在回去的路上,温过问了容京这个问题。

「不了,上了大学後不一定能常回家,我想现在多陪妈妈,父亲常年在外,她一个人在家也无聊。」

容京已经确定了自己的大学志愿,他的成绩很好,顺利考上不是问题。

容夫人不太ai参与其他贵太太们喜欢的活动,至於容京的父亲,温过去容家那麽多次都没见过对方,看来是真的很忙。

「那你呢,要住校吗?」容京看着温过的眼睛问。

温过摇了摇头:「不住。」

少了简辰炀领头,温过和容京放学後基本上不会往其他地方跑,都是在容家陪着容夫人。

容夫人对美食很有兴趣,无聊时常研究食谱和点心,她做的桃su是一绝,就连平时不贪嘴的温过都会多吃两块。

一年後,容京毫不意外地考上心仪的大学,他要去到别市上学,温过就接替了容京的职责,有事没事就去陪着容夫人说说话,到後来容家甚至有了温过专属的房间。

简辰炀的成绩也还行,但他被家人安排到了国外进修镀金。

在离开前,简辰炀靠在栏杆旁笑着对容京说,他其实不想走。

容京只是拍了拍简辰炀的肩膀,没说什麽话,他知道简家的情况,简夫人身t不好但x格强势,生下简辰炀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所以她对简辰炀这个独子很宝贝也很严格,为他安排了一条顺遂却不容偏差的路。

从小到大,简辰炀都是照着母亲的安排走,就算他心里可能不认同也不会反抗的,他算过一笔帐,反抗家里的成本很高,还会让母亲伤心,不值得。

这段时间里,温河清也是忙得脚不沾地,除了周末,他基本上都睡在公司里。

有一次,温过打电话过去说要给温河清送饭,但温河清说自己已经吃过了,甚至以後也都不用麻烦温过送饭,他新招了一个叫做陈一烨的秘书,十样全能,包括做饭。

温河清让温过安心读书,剩下的就交给陈秘书就好。

时间不紧不慢地走着,又是一年高考,温过也到了要选填大学志愿的时候,只是出乎所有人预料的是,他没有选择特定的艺术学院,反而是填了和容京同一所大学的音乐专业,看到温过的选择,温河清深深叹了口气,却也没说什麽。

十二月,冬至。

「没酒了啊。」樊月翻看着空出来大半的冰箱,对着不远处的人说,「容京,买酒去!」

樊月是这次聚餐的发起人,也是容京的同班同学,但她反而和温过玩得更好,坚持不让温过喊她「学姐」,而是以平辈相称。

「温过,你陪着容京去啊,做个伴。」

容京正要拒绝,就看到樊月一个暗示的眼神扫过来,他的话卡在嘴边,又给吞下了。

「好哦。」温过起身走到门口,容京取下搭在架子上的围巾递给温过,在温过戴好之後还细心整理了一番,两人才出门。

便利商店的位置不远,走路大概十五分钟就到了,他们还顺便买了些零食,装了满满两大包。

冬天的夜晚还是冷的,天空飘下细小的雪粒,两人并肩走在街道上,周围不算太安静,时不时有车经过带起一阵嘈杂的引擎声,持续一段时间後又重归平和。

街角边,一群小孩子在放着仙nvbang,老远就能听到他们的笑声,温过经过孩子们时,眼神在那些小小的火花上停留了很久。

「小过,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啊?」

容京拉着温过站到一旁,对他笑了一下,还没等温过反应过来,人就跑远了。

温过看着容京消失在转角,他低头从口袋里拿出一颗薄荷糖含着,眼神不自觉被风卷起的细雪x1引。

没一会儿,温过听到向他而来的急促脚步声,他一转头,看见容京护着一支燃烧的仙nvbang向他跑来,温过惊讶地张大眼睛,火光的倒影在他眼中,越来越亮。

「小过,给,把火接上去。」

容京递给温过一支完整的仙nvbang,在他手上这支燃烧殆尽前,容京把火花带给温过。

温过拿着仙nvbang在空中轻轻划过,划出一条条浅蓝se的光线,容京的目光随着被划出的光线移动,最後定格在温过眼中。

——「温过,我喜欢你。」

这和容京想像中的告白场景天差地别,没有jg心准备,没有鲜花礼物,只有一支小小的仙nvbang在燃烧。

火花燃烧的声音成了两人之间的主旋律,等火光熄灭,空气中只留下了淡淡的硝烟味,温过朝手心哈了口热气,气化作白雾飘远、消失。

「容京,很抱歉,我要拒绝你。」

温过直视容京的眼睛,用着他一贯的温柔声线,坚定地说出这句话。

「嗯。」容京拎起放在地上的两个零食袋,「回去吧,樊月要催了。」

「不问为什麽吗?」温过搓了搓手,轻声问。

「不问。」容京声音闷闷的,难得耍了把小脾气,不回头看温过。

温过无声笑了笑,他快步走到容京身边,接过一个袋子说:「走吧。」

「温过是今天的飞机吧,你不去送送?」樊月靠在椅背上,偏过头问容京。

「和上课时间冲了。」容京整理文件的动作没停。

樊月沉默了一会儿,她突然g了g唇,笑着说:「好吧,那我也不去了。」

「随你。」

上课前十分钟,容京收到了一张飞往纽约的机票照片。

上课前两分钟,容京冲出了教室。

同学们包括讲台上的教授都愣住了,樊月在教授开口前举手道:「报告,容京身t不舒服,去校医院了。」

教授要樊月提醒容京记得补假条,她甜甜地应了声好。

「这小子,可千万别白费我这麽帮他。」樊月暗自低声笑骂了句,「要赶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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