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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节

 

狼崽耳朵抖动两下

沈怀霜揉了一把小狼的头顶,高举着小狼,把他抱在腰腹上,笑了下。

狼崽耷拉下耳朵,眼底透着丧气又懊恼的神色,低下头。目光挪动之余,狼瞳里一瞬流露出警惕又脆弱的情绪。澄黄的瞳孔直直看去,眼里狼性和人性混杂。

它抬起爪子,鼻息里叹了口气,随后在沈怀霜手腕上,一笔一划,缓缓地写了几个字。

——对不起。

爪子落在腕上,微痒,又带着暖意,肉垫收着爪子上的利爪,停留着,不动,又写。

——先生,对不起。

沈怀霜仰躺在床上,青丝流淌在雪白床铺上,眼神微带疲色,眼眸半阖,看上去有几分慵懒,这模样自然、放松,轻而易举地瓦解了钟煜用一个月层层筑起的防线。

沈怀霜:“不用。”

狼瞳骤缩,不可思议地眨动着,正要点头,又听沈怀霜道:“为什么要道歉?”

狼崽低着头,绒毛触及在沈怀霜虎口上,爪子在沈怀霜心口处缩了一下,痒又轻柔。

沈怀霜没忍住,抬手刮了刮。

他抱着狼崽,仰卧在床上,被覆盖的位置很暖,像火石一样,沉沉地压在心口。

“世上没有那么多非黑即白的道理。”沈怀霜道,“再说,你硬要觉得犯了错,很多事都可以修正。”

“子渊,你平时写字偶尔写错一两笔,也很正常。”沈怀霜道,“写错了,改正再来,再写一遍就好。”

也许是夜色的气氛太好,又也许是深夜里沈怀霜低低沉沉的声音响在耳畔。钟煜觉得自己像淋了一场江南的春雨,淅淅沥沥地,酥麻到了骨子里。

他头脑里那根紧绷的弦,渐渐缓了下来。

钟煜和沈怀霜靠在一起,之前他没日没夜地学,睡觉都似乎成为了一件不必要的事,当下,困意袭来,他的眼皮子却要耷拉下来。

草虫叫了两下,钟煜放空了会儿,再睁眼,发现沈怀霜阖上眼,怀里还是抱着它。沈怀霜好像睡着了,入梦的模样安静、祥和,发丝垂在领口边上,乌发光洁,蜿蜒在了纯白的枕头边。

他不是他遇过的任何一类人。

也不像他见过的任何一类人。

他又是那么地不设防备,也从来没有计较过谁的得失。

……可他钟煜又为沈怀霜做过什么?

这符咒时间要到了,狼身与实体交接,钟煜发现自己像是撑在了沈怀霜身上,靠着床头,就与他面对面。

那样近的距离,呼吸就在咫尺之间。

白羽摘雕弓

崐仑居所,香炉里的线香骤然燃尽,直直坠落在香灰堆。

钟煜从符咒中抽身出来,思路陡然被打断,他抬头揉了揉皱紧的眉心,耳畔不可遏制地红了,那点红蔓延到了脖颈上。

刚才那个距离——太近了……实在太近了。

张永望盘腿坐在钟煜对面,完完全全将他整个符咒上身的效果欣赏了一遍,还没回味过来。

张永望左顾右盼道:“师弟,这符咒上身,是不是真的像书里说的一样,人和灵兽会共同进退?符咒消失前,你会有什么别的反应么?咬人?扑人?”

钟煜像溺水的人,面上涨得绯红,压下心事,道:“我只看到了狼眼里看到的东西。”

张永望探头:“那共感呢?”

钟煜顿了下:“不会有共感。”

“哈?”张永望扯嘴角,“师弟,你这口是心非的毛病……改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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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道大会当日,黄山皆乘剑而来。

天边碧波万顷,浩浩荡荡落下一片身着姜黄色长衫的人,前前后后竟有百人之多,恍如天人从天而降。

从来武道大会都是在胜者的场次举行。

沈怀霜与掌门一行人抬头作揖,行了一礼。

黄山派众人脸色大都不太好看,回礼都是淡淡,上了座都不喝茶,摸着桌子只看手上有无灰尘。

沈怀霜一眼不发地看着。

与崐仑送掌门并列的座上,黄山朱掌门的位置是空的,陈堂主代为掌门,却已有事为由。

宋仁心盯着那张空凳子,极靠前的座位则坐着一个大弟子。

宋仁心摸着胡子故意朝那名弟子问:“朱掌门前去云游,怎还不回来?”

众弟子之首,陈如阳面色铁青,重重放下茶盏道:“掌门已云游多年,前辈何必次次都问?”

“我记性不好,这不就需要你年年输了来这里提醒我。”宋仁心嘿嘿一笑,面色却正经,“有长辈在,礼数总周全些。”

陈如阳气堵,铁着脸接话:“莫非看来外界说长老的传闻不假……垂垂老矣,忘性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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