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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卑劣的骗子

 

台上,老师正在讲的知识点,宗盐早就学过一轮,并且考试满分,但她还是端正地坐着,并没有因此表现出任何的不认真。

笔唰唰地在书本上做着记号,只是写着写着,便会突然停顿一下。

宗盐坐在司疆身后。

司疆自和她对视后,姿势一直没有太大变化。

宽阔的背部绷得极紧,银灰色的头发像固化的水泥,和他的身体一起,僵在那儿。

宗盐握紧笔,目光停在他的脖子上。

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她垂眸,不再看他。

课堂进行到一半,司疆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

所有人的视线一下子集中到他身上。课堂节奏被打断了,

老师疑惑:“司疆?”

他脸色难看,对老师说:“老师,我想去趟洗手间。”

“行,你去吧。”

老师有些无语:“以后不用说,自己从后门去就行了。”

搞这么大动静做什么,年轻人呀。

司疆点头,转身,视线和宗盐对上了一瞬,他握紧拳头,似乎有什么想说,宗盐却只是依然平静如初,好像再次见到他,对她来说,根本没有任何影响。

他实在憋不住了。

如果还留在这个地方,他一定会做出后悔的事。

脚步由慢到快,司疆几乎是冲出了教室,直到进了楼层尽头的卫生间。

“呕……”

他抓着胸口的衣服,撕心裂肺地干呕起来。

宗盐……宗盐。

一想到这个名字,一想到这张脸。

他就头晕目眩,几近窒息。

被送出国前,他一直在寻找宗盐的踪迹。

好不容易从医院逃出来。

去了学校,教务处说她休学了。

找到他住了快一年的地方,他才知道那是哪儿,是被废弃的烂尾楼。

当他冲进熟悉的楼栋和楼层,想要捶门,质问里面那个女人,为什么要抛弃他时,却发现所有他们居住过的痕迹都已经毁掉了。

只有工人不解地看着他。

司疆浑浑噩噩地冲上前去,不让工人们处理里面剩下的东西。

双方一度发生肢体冲突。

“谁让你们动这里的东西的?滚出去!”

“你谁啊,业主都说随便处理了,关你什么事。无关人员麻烦离开这里好吗!”

“滚!你们才给我滚,不要用你们的脏手碰它们!”

在激烈的拉扯中,本就很久没有好好进食的他,晕倒了。

再次醒来,又回到了医院。

陈柏用难以言喻的表情看着他,就像在看着另一个人。

“司疆,你真是疯了。”

司疆不管他,依旧闹着要出院,他要去找人。

陈柏问他,你到底要找谁。

司疆却说不出那个名字,只是把手上插着的针头拔出来,又要下床。

“闹够了没有?”

陈柏让开身位,司家父母终于姗姗来迟,赶到了医院。

他们和司疆说话,司疆不回答,只是神经兮兮地重复着一句:“我要去找她,她说过不会这么对我的……”

“主人不会抛弃我的。”

医生说,他精神上可能出了点问题。

司家父母便把他转进了精神科,并跟医院说,不管他们怎么做,他们要在一个月内,知道发生过什么,并且要看到一个正常的司疆。

司疆软硬不吃,无论谁来,无论是以什么样的方式和他套话,他都抓着脖子上的吊坠,不肯回答。

所以医院最后失去了计策,决定使用电击疗法。

在无尽的煎熬中,每当司疆想起宗盐这个名字,电流便会让他浑身颤抖,精神分崩离析。

直到有一天,他的项圈被拿走了。

司疆把病房里所有东西都砸了,掐着医生的脖子,问他的东西呢?

没有人回答他。

那天晚上,他拿玻璃碎片割开了手腕。

不要去想那些事了,司疆。

他手指快扣进胸前的肉里。

脖子上青筋暴起,吐得双眼赤红。

都过去了,司疆。

他打开水龙头,水声遮盖了从他喉咙里发出的声音。

可却盖不住耳边愉悦的低语。

“司疆,她原来没死。”

“她过得好好的,还谈了恋爱,已经把你忘的一干二净。”

“没有别的原因,她就是抛弃了你。”

“把你扔了。”

耳边的声音逐渐笑得张狂,让司疆太阳穴都要炸开。

司疆一拳打在墙上,低声吼道:“你给我闭嘴!”

他胸膛剧烈起伏着,汗水自下巴滑入衣领之下,每一次呼吸,都是一次烈火焚烧的折磨。

“闭嘴。”

他站直了身体。

冷漠地收回受伤的手。

“我早就已经不在乎了。”

“不过就是个卑劣的骗子罢了。”

上午就一节课,宗盐收拾东西,准备回去吃饭。

司疆一直没有回来。

她也只是看了眼那个无人的位置,沉默地走出了教室。

走到拐角时,手机响了。

来电人是“白袤”。

宗盐表情一缓,接通了电话。

“喂?”

“喂,学姐。”

对面传来有些虚弱的少年音。

“怎么样,好点了吗?”

宗盐有些担心地问。

“都在医院吊了一天针了,好多啦。”

白袤乖乖回答,又马上接着问:“学姐,今天上课感觉怎么样?班里的人好相处吗?没有人为难你吧。”

他很怕又会有像李杰那样的人渣出现。

“他们都挺好的。”

宗盐声音中带了一丝柔软。

“你还担心我?先顾好自己的身体吧。”

“哎,崽啊,麻麻我真是为你操碎了心,你还嫌我啰嗦,伤心啊~”

手机那端,白袤掐着嗓子唱了起来,虽然中气不足,但活力满满。

这样的情绪感染到了宗盐,她不禁嘴角勾了起来。

“我过会给你带饭过来,你要是困了,就先睡。”

“好哦!”

白袤高兴地应声,“学姐,我想吃面。”

“不行,只能喝粥。”

“呜呜呜呜……”

少年委屈巴巴地答应了。

“好吧,那我病好之后,你要陪我去吃重庆小面。”

“嗯。”

宗盐没有拒绝,“我先挂了,半个小时后到。”

“嗯嗯,我在家等你。”

她收了手机,颇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一抬眼,司疆正站在不远处,面无表情,不知道在那里已经呆了多久。

宗盐朝他点了点头,眼神再一次扫过他的脖子,最终还是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恶心。”

擦身而过的时候,她似乎听到了司疆的声音。

充满了厌恶。

白袤抱着手机在床上滚了一圈。

直到胃一抽,才老实地躺好。

他想到了什么,连忙又打开手机,看qq群的消息。

果然,里面已经有人在调侃他了。

“某人的学姐果然名不虚传啊。”

“气质那么特殊,难怪某人天天挂在嘴边。”

“也不知道某人什么时候能把人追到手哦。”

白袤脸直发烫,赶紧把群成员看了一遍,没有看到熟悉的名字,才松了口气。

“你们别拿我开玩笑啦。还好学姐还没加进群里。”

“哈哈哈猫猫害羞了。”

“你当时混进我们群里的时候怎么没害羞啊。”

白袤i人病发,把手机砸到脸上,不愿再聊。

没有人注意,刚刚下课的时候,群里就进来了一个新成员。

迟迟没有发言。

真好,好像大家都挺喜欢学姐的。

白袤欣慰地松了口气。

他真怕学姐又遇到校园霸凌,好不容易恢复的状态被影响。

时过境迁,他还记得那天发生的事。

因为生日当天,宗盐骤变的表情实在太难看,虽然嘴上说着没事,可白袤不是笨蛋,他清楚地感觉到,宗盐肯定遇上了很严重的事。

他不敢太直接地问,于是连着几天,都试探着在微信上找宗盐聊天。对方果然不怎么回复。

实在压抑不住心里的担忧,他决定去找她。

结果在教务处办公室外听到了全过程,他也被宗盐的爆发惊到了,宗盐离开办公室的时候,压根就没有注意到他。

白袤只能远远地跟在宗盐身后,一直不知道该怎么上去搭话。

然后一个没留神,他眼前就失去了宗盐的身影。

白袤焦急地到处找,可是他对这一片不熟悉,完全像个无头苍蝇。

直到不知道哪里传来一阵狗叫声,他鬼使神差地寻了过去,看到了一只黄色的流浪狗,正在一条小路上徘徊。

流浪狗看到有人过来,就往小路下面冲,白袤跟了下去。

看到了摆在岸上的熟悉的旧书包。

他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直到他发现那双鞋。

一时间,白袤大脑空白,失去了所有的思考能力。

直到救护车来了,他帮着把宗盐搬上了抬架,跟着救护车去了医院。

抱着宗盐的书包,他坐在急救室外的凳子上,突然后怕得浑身发抖。

学姐,自杀了?

护士从急救室出来,问他和病人是什么关系,能不能找到她的身份证,认不认识她的家人,说要签病危通知书。

白袤茫然地摇头,学姐好像是孤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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