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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长源这趟算是狠狠来着了。
同官员虚与委蛇,赵长源自有一套风格,凌粟即便学会那套长袖善舞,表示依旧学不来他长源兄弟的天时地利人和状态,后半宿,他为当地官员所联手灌酒,又替赵长源挡下许多酒,被干翻,烂醉如泥,在客舱里睡得昏天黑地。
被人唤醒时他睡得有些不知今夕何夕,坐起来问仆从:“此刻何时?”
仆从递上醒酒茶道:“回主君,您昨夜醉酒,睡了几乎整日,赵相特意递来口信,不让我们打扰您休息。”
彼时画舫已停靠岸边,往来有嘈杂声传来,凌粟几口喝完醒酒茶,转身到角落解腰带放水,低头往小小的格子窗外瞧:“赵相他们呢?”
仆从低头佝腰而立,恭敬道:“上午巳时前后康州府小船追上河中画舫,禀报有刁民抵触新政,闻视察使团在此而纠集前来抗议,赵相在庞州牧陪同下亲自带人过去了解情况,下画舫前赵相闻说您还在休息,特意叮嘱小人们莫要进来打扰,等到傍晚再唤您起。”
“还算他有良心,知道我是替他挡酒才喝成这个烂德行,”凌粟如此叹着,身子颤了颤,提裤系腰带,找出件干净袍子往身上套,低声问:“画舫上还都是他们康州的眼线?”
仆从帮主君穿衣,道:“赵相带了使团所有人上岸,这里只剩您和都察院杨御史,康州的人绝大多数随下画舫,”
说着仆从稍微靠近过来耳语:“剩下七八几个康州眼线把杨御史盯得紧,咱个这边只有一个人盯着,极好脱身。”
此前赵长源耍了点小手段,让康州牧误以为杨御史是赵相心腹,庞敏关注提防的重点表面上看自然也是在杨御史,但凌粟不敢大意轻敌,他深知能坐在一州牧守位置上的人绝对不会脑袋空空胸无城府。
凌粟笑:“咱个同他们演戏,焉知他们不也是在同咱个演戏,庞敏要监视就让他监视去,咱个该干嘛干嘛,杨御史可醒了?”
“杨御史醉得厉害些,此刻尚未转醒。”仆从虽不解主人做法,却然不会提出质疑,只是顺从听命。
凌粟简单而快速洗漱,稍微蹲身让仆从帮他戴好帽子,也不知心里打的什么主意:“大好二月春景,光睡觉有啥意思,走,去把老杨弄起来,咱到岸边听曲儿去!”
未几,杨御史被人从睡梦中大力晃醒,听了凌粟兴致勃勃的提议,他隻觉自己满脑袋浆糊,坐在窄小的床板上抱头,痛苦道:“民抵触新政不是小事,尤其还造成纠集游行,影响更大,赵相带人去处理问题,咱俩个落单的跑去听曲儿,不合适吧,快些去与赵相汇合会否比较好哩?”
“你真啰嗦,赵相自有他的安排,咱个听吩咐做事就中哩,”凌粟给他拧来热手巾,迭声催:“洗把脸,我请你去岸边瓦舍听琵琶,你不最喜欢听琵琶?听说今个还有杨州瘦马,嘿,杨州瘦马招摇来康州,不用猜就知道是衝着摄政使团来的,赵相公务缠身,但咱也不能让人家白跑一趟不是。”
男女生来各有其劣根性,女子易心软,男子好美色,杨御史闻得此言心中动摇,毫不犹豫接过热手巾擦脸,道:“杨州瘦马以游船为形式,怎么跑岸边瓦舍去,那岂不有辱其清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