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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都拖家带口,宴散较早,刘启文从头欢闹到尾,却是最沉默寡言的高仲日酒喝得最多,大伙儿都看得出来是怎么回事。
“子升心里大约还在念着那个董之仪,”把人都送走后,刘启文手搭着肖九肩膀站稳,另隻手用力拍赵睦肩膀,大舌头道:“人都贱的很,得不到的永远意难平,在身边的又不懂去珍惜,长源呐,长源兄弟,你绝对不能学高子升!”
言外之意再清楚不过,是让赵睦珍惜眼前人,不要总惦记已经不在的。
“不会。”也喝不少的赵睦轻声应他,眼神有些迷离,下意识看向吴子裳,后者站在马车旁低着头安静等待。
“我要回家去了,”赵睦推开肩膀上的熊掌,摆了摆手踉跄朝车去:“我先回家啰。”
“有家真了不起嗷,”刘启文用胳膊圈住肖九脖子,酸酸道:“走,咱个也回家!”
肖九哭笑不得,推他:“谁跟你是‘咱个’啊,你回你家,我回我家,走吧……”
马车从四面八方来此,又重新散向四面八方,有聚,有散,有离,有合,似如人生,正是人生。
赵睦吃不少酒,人正红着脸往体外散热,不能吹风,吴子裳喊她坐进车里来。
不听心无旁骛驾车,固定在车内的风灯光影安静。赵睦靠缩在车门旁角落里犯困,身子坐不稳,脑袋一栽一点。
怕她睡着磕碰,吴子裳开口道:“为何那样喜欢小孩子?”
“……唔,”赵睦将散的意识疯狂凝聚,两手撑住膝盖,身子不晃了,眼气却仍旧沉得睁不开,带着鼻音道:“并没有多喜欢,只是遇见了而已。”
吴子裳无话可接,顿了顿,努力语气如常道:“我不喜欢小孩。”
“我知,”赵睦半低着头,似乎真的很困,努力强撑着在应话,逻辑和条理倒是清晰:“以后家里不会有,也不会过继,你放心。”
“凭你做主。”吴子裳仍旧温声细语,嘴边挂着得体微笑。
从那日去过大内见皇帝,吴子裳答应嫁赵长源,她似乎就变了一个人,变得端庄,得体,温顺,甚至是娴静,寡言。
往昔热烈诚挚的阿裳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一个似乎连赵睦都半点不认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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熙宁二十八年后半载,难得四方安定,而且好事连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