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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外头抢土不容易,但再难抢也不能再让外头的脏水进家里来,他六妹八弟的脚因跳了脏水,细小伤口发肿溃脓,现下已经开始走不成路,家里还没有钱带他们去看大夫,他担心弟弟妹妹会从此成瘸子。
里屋好一通又打又闹,凌三妹似发疯般挥舞菜刀非要杀凌阿婆,凌粟有些拦不住,净见三妹挥刀追着凌阿婆从里屋跑外屋,从外屋跑院里。
闹得差不多时,凌粟招呼凌谷过来帮忙,恰时拦来三妹,彼时凌四妹暗中给他大哥打手势,表示钱已经找到,凌粟这才端出长兄威严,装模作样嚷三妹。
回屋后,四妹把厚厚一卷钱偷偷塞进凌粟手里,凌粟让小四小五把阿婆扶进里屋,他转身出屋。
弟弟妹妹们继续清理积水去了,凌粟躲茅厕把那卷被团得皱巴巴不像样的交币一张张展平,点数,整整万钱。
他的手不由自主颤抖起来,赵睦借给他钱让他跟着刘启文投生意,冰假没结束就见了红利,抛去还给赵睦的本钱,盈利万钱,整整万钱,有生以来凌粟何曾见过这样多钱?他连五百面值的交币都没见过!
待花费些时间整理好情绪,凌粟进屋找来厨房,两张交币塞娘手里,“这几张您拿着,咬紧牙关莫让阿婆知去,用以不时之需。”
他不敢多给娘钱,他娘性格软弱没有主见,钱给她,弄不好最后还是被阿婆搜刮抢走。
凌母拿着钱,看清楚面额后两手颤抖,眼眶里转起泪花:“你爹说过,我们虽家贫,但要堂堂正正干干净净活着,你老实告诉娘,这多钱是从哪来的?”
借钱投生意之事绝对不能说出来,包括对家里所有亲人,因为人心最是经不起考验,凌粟不想因财失去亲人,“赵睦知道我情况,与他家中兄弟姊妹六个凑出来这钱,你看,今个赵睦他二弟不就跟来了?”
此番赵瑾来的巧,凌粟与赵二公子平日无甚交情,赵睦携大量钱币来,赵瑾出于保护目的也好监视目的也罢,总之他和他哥一块来,便为凌粟的谎言提供有力佐证。
凌母深信不疑,她知赵睦是富贵子弟,家中老子耶吃皇粮做大官,那么赵睦兄弟姊妹六个凑出来几千钱也是很容易的——她不知凌粟究竟有多少钱,而交币虽过了遍小四手,可怜见的,小四压根都没看那钱长啥样。
“这个恩情你要记下,”凌母不懂太多大道理,丈夫生前说过那些话她至今牢记:“别人在咱困难时伸手帮一把,这份恩情你要记下,来日要回报。”
“知道,”凌粟应,隔着没有窗户纸的窗往外看眼天色,雨落得不算太紧,低声道:“我带小六小八去城西找大夫看脚,再顺便买些米面,大约么向晚归,要是阿婆过会儿闹起来,您别拦三妹就行,而且无论阿婆闹成什么样,您都甭搭理她,娘,咱家经不起阿婆再乱折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