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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3节

 

没有再去咬他,疲惫的低下头。

林一粟见他没有再咬而是低下头,回眸看了他一眼,道:“怎么了?”

陆离听到询问想要摇头,但没力气,沉默了片刻才强撑着开口,“对不起。”

声音很哑,就像是被风刮开了一道道的口子般分裂,还伴随着刺痛。

每一个字都是那么的疲惫,使得他思绪是愈发的混沌,想要闭上眼,但却不敢闭眼,因为他怕自己会醒不过来,就像每一次入休眠舱那样。

从休眠舱出来的每一回他都觉得好似劫后余生,仿佛是走过死亡后又被拉回现实。

而现在他能很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在流逝,他知道自己这具身体支撑不了多久,并且只会拖累林一粟。

如果可以,他希望林一粟能扔下自己,就和那些为了活下去抛弃队友那样。

他知道林一粟的实力很强,从他第一次在直播间看到他时就知道了,但现在带上自己这个累赘,只会让他赶不上云中的时空壁。

半阖着眼,他再次出声,“阿粟智者会清点我的遗产,在京城我有一套房子,是我用从小到大的奖学金和研究中得到的各项奖金买的,房子不属于陆家也不归属于研究所。”

“我在过时空壁前就已经给智者下达指令转交律师,一旦我发生意外死亡,房子的归属权就会到你名下,还有我的存款智者也会进行分配,除去交于我爸妈的,剩余的也会到你的名下。”

这不过短短几句话,却是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他知道自己活不久了,不想林一粟被自己拖累。

早在过来时他就已经让智者做好了遗产登记,他知道自己可能会死在这里,也知道林一粟可能也会死在这里,他想见林一粟。

他知道自己背负了什么,他身上背负了时空壁的进程,但是他想见林一粟,那怕最后会死在这里。

从记事开始他就知道自己的情况和别人不一样,每天看到的人中最多的就是医师,很少出门,最远一次出门就是陆家门口五十米。

那一日看到有小朋友结伴去春游,他出了门,他们喊他一起,但是只走出五十米他就因为长时间行走倒在路上。

从那之后他就不再出门了,他知道自己和他们并不一样,乐趣也就只剩下看书以及在陆家的花园中走动。

再后来到了上学的年纪,他终于可以出门了,他很高兴,可是学校人太多,他再一次晕倒被送回陆家,那一次他差点死了,高烧数天都退不下去。

欤——

锡——

没办法去上学只能请了家教,那一年送来了第一批适用他的休眠舱,也是从那时候开始他的身体才渐渐好起来,终于能和其他的小孩子那样上下学。

之后他开始跳级,开始研究时空壁,那可能是他人生中唯一一次对一件东西有兴趣。

其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喜欢,想研究,想看看打开时空壁后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再往后他就顺利进入了时空壁的研究所,那时休眠舱已经升级过数代,他的身体也比以前好了许多,就是仍然需要定时检查,大病小病虽不断但也并未有大的影响,就是会比较难受。

这样他对研究也就更加投入,有时候能听到别人问自己为何对时空壁如此热爱,他不知道,就是喜欢。

然后他就看到了林一粟,和当初第一次接触到时空壁时一样的情绪,甚至更厉害。

孟世问起来时,他说了,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欢林一粟。

后来知道了,喜欢,他喜欢林一粟,哪怕知道会死他也还是想死在他的身边,死在他的世界。

但是现在他的喜欢却成了他的累赘,对不起。

他再次出声,眼底的歉意更深了,但更多的还是疲倦,仿佛随时都会睡过去。

但他不想睡,他怕自己再看不到林一粟了。

他不想自己成为林一粟的累赘,但他却又控制不住的想要他,甚至自私的想他能一直带着自己,哪怕是自己的尸体,能带着自己回零号时空。

这样自己的身躯还是和林一粟在一个世界,而不是留在这里。

可他不能,带着自己林一粟也会死,不想他死。

林一粟听着他的话,尤其是那句遗产,不由得停下爬行的动作,眸色沉了几分。

其实他能感觉出陆离的情况越来越糟糕,就像一个濒临死亡的老者一般,全身上下都没了第一次见面时的生气。

连续几天的高烧将他折磨的苦不堪言,空气也被这场病毒所污染,他早就习惯了但陆离不是,光那些污染就够折磨他现在又加上高烧,根本撑不下去。

现在他会这么说很明显就是已经察觉到了他自己的情况,还有那句对不起,估计也是觉得拖累自己了。

只是他从未想过,如今会有希望是因为他陆离。

当初在收音机里听到他的声音时,说实话那时候他确实是激动了,长时间接收不到消息以及遇到的尸潮和同伴险些死亡。

那段时间确实是黑暗,但陆离带来了希望,无论真假,都给了他们一个方向。

回头看向因为疲惫而紧贴在自己颈项边的人,发丝凌乱只能依稀看清他的面庞,伸手轻轻拨开他额间的碎发,指尖下带起了些许湿润。

微弱灯光下看着他即使被折磨的厉害可却仍然生的极好的面容,轻轻抚了抚他带着红晕的眼尾。

同时感觉到他的睫毛轻轻一颤,下一刻睁开眼。

那双眼睛仍然很漂亮,就和他当初在故宫抱着他坐在墙上时看到那般的漂亮,里头还有淡淡的笑,就像是等了他许久一般。

只是现在他的那双眼中没了笑,只有因为被不断折磨的痛苦。

但下一刻,痛苦被藏起,笑意再次浮了上来,可很快笑意又散去只余下了痛苦,下一刻低下头藏起这抹痛苦,低咳声也随之传来。

指尖轻轻拂过他的面庞,沉默片刻,他道:“之前与孟部长交谈时,他曾告诉过我一件事。”

陆离贴在他的颈项边咳了两声,然后才在他的触碰下挨上去,亲昵的在他的掌心处厮磨,好一会儿后才再次睁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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