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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紫府武相(4)

 

「还有什麽想问的?」

那位大臣僵着脸,似乎在思考着问题,殷霞玥见他如此,唇角轻扬。

「梁大臣,你身为文官却不明白此番科举的方式,还敢在这大殿之上公然质问孤,这该当何罪?」

不等殷霞玥再次开口,坐在她右边的肥胖中年男子忽然沉声道:「理当斩。」

梁大臣闻言吓得脸se刷白,求饶哭喊:「陛、陛下饶命……」

看那梁大臣k子都尿了,殷霞玥转头看向右侧的男人,眼中凝聚的不悦在场所有人都感受得到nv皇动怒了。

她本想罚几个月俸了事,他却胡乱开口cha话,这台阶要她怎麽下!

像是料到她会动怒,男子懒懒地说道:「质疑陛下,就是对陛下的藐视,对我皇不忠便是大罪,来人!把梁大臣拖下去,西市街口斩首示众。」

在侍卫走进大殿准备把梁大臣拖出去时,殷霞玥怒喝道:「住手!」

男子闻声抬起头,狭长的狐狸眼在横r0u中几乎看不清楚。

对上他挑衅般的神情,殷霞玥厉声道:「这朝堂几时由你作主了?」

「若连陛下也有违律法,那这世间还有谁会遵守呢?」

右相穆兴荼是前朝父皇重用的大臣,听闻数十年前的妖乱就是他率领大军护卫宓夏皇城,很受他父皇殷国岳的青睐。

尤其穆家是宓夏大家族,与周琅国的罗家并称是天下闻名的武将世家。自从殷霞玥登基以来,弹劾她的奏章从未间断过,若不是当年穆兴荼也支持她上位,或许宓夏江山就不会在她手里。

虽然讨厌穆兴荼至极,殷霞玥深知目前是动不得他,先不论穆兴荼手里的兵权,还有许多势力都是依附在穆家那方。

「……」殷霞玥恶狠狠瞪着他,恨不得把眼前胖得几乎r0u都快溢出椅子的男人一脚踹下高台。

但怕是人还没踢下去,她的脚就先伤了。

「陛、陛下饶命……」

下头梁大臣的哭喊声让她头疼得厉害,殷霞玥见底下一位位臣子的目光,有些人怜悯,可更多人是看好戏的态度。

垂在身侧的手悄悄握紧,她深x1一口气後说道:「把梁大臣带去天牢,赐白绫。」

侍卫听令後把梁大臣拖出大殿,梁大臣一路哭吼着:「殷霞玥你这个冷酷无情的nv人!昏君、庸君,你不得好si--」

直到那声音再也传不进耳里,殷霞玥才松开手掌,掌心一片血红。

她把目光落在右侧的男人身上,怒极反笑道:「右相,多亏你,孤的劣声再添一笔。」

被点名的穆兴荼笑得一脸无辜,缓慢地起身行礼。

「陛下言重,臣也是为了整个宓夏好,此忠心可照。」

殷霞玥眯起眼看着他眼中的w浊,冷哼一声,说了一句下朝就立刻转身离开。

一直到她从茅房里出来,脑海还是穆兴荼那张嚣张的嘴脸,气得她走到湖心亭,一路上刘公公和侍卫们都随行在後不敢吭声,就怕惹来nv皇更大的怒火。

迈入亭中就看见一名男子身穿青衣躺在椅上,脸覆一书,悠闲的模样让殷霞玥火气更旺。

她二话不说拿起那本书往池里扔,怒吼道:「睡、睡、睡,成天就知道睡!不如孤让你长眠不醒!」

书籍落水发出清脆的声响,男人睁开眼就对上殷霞玥盛怒的美目,他有一双狭长的狐狸眼,迷茫的目光落在面前的nv人身上,剑眉锐眸周身散发不容忽视的气质,宛如初醒的青龙。

「兴渊拜见陛下。」

看她气得绯红的双颊,朝堂之上能惹她如此动怒的,也只有他那右相亲爹穆兴荼了。

身为右相三子,他没有大哥的勇猛无敌,亦没有如二哥那般善於谋策,在穆家兄弟中相对黯淡的他,就成了一枚棋子。穆家在两年前将他嫁入皇g0ng,风光入了殷霞玥的後g0ng。

他是nv皇的侍君,至今宓夏后位悬空,他却对那位置也毫无兴趣。b起舞刀弄枪,他更喜欢,还记得刚入g0ng时,在御书房桌案前把奏章扔进火盆的nv皇是这麽对他说的--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既然这皇g0ng囚你在此,你也出不去,那书就随你看吧。」

从刘公公手里接过书库的钥匙,他看着火光在殷霞玥的眼底耀出灿烂的光辉,他与殷霞玥只是政治联姻,他不是没想过自请休离。但穆家势力强大,殷霞玥需要他在後g0ng好把持前朝总是藐视她身为nv子的老臣,穆家也需要掌握皇家这块肥r0u,好立足在文武百官之首。

陛下清楚他是被「囚」在这g0ng中,待他已经是十分宽厚,就算当年发生那样的事……

穆兴渊眸se一沉,就是偶尔在朝堂上被父亲气狠了,nv皇会来他这发泄一会儿。

默默为那本被nv皇投入池里的书本哀悼,穆兴渊看着她,眼中已不见半丝迷茫,澄净宛如两汪静潭。

被他这麽盯着,殷霞玥的火气稍稍减灭了些。明知道穆兴渊也是迫不得已被穆家那群浑球塞进g0ng里,可每次在右相那受了气,她还是忍不住来找穆兴渊发火。

看殷霞玥脸se稍微平静了些,穆兴渊知道她只差一个台阶下,看她额间的薄汗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热的,他便拿起石桌上的壶斟了一杯凉茶递给她。

「陛下从大殿一路过来走得急,先喝些茶吧。」

殷霞玥原本想拒绝,毕竟她稍早就是喝太多茶才在朝堂上憋尿憋出一肚子火气,但看穆兴渊面se温和地像她奉茶,她不禁哼了一口气抬手接过。

「近来天气燥热,孤正好觉得口渴。」

见她豪迈的将凉茶一口饮下,穆兴渊的语气也低沉几分,「陛下,关於父亲……」

「你如果不想我一把火将书库烧了,就别提你那浑球的爹。」殷霞玥把茶盏放下,深邃的眸子隐约有怒火跃动。

穆兴渊便闭上嘴不打算再为父亲求情,入g0ng之前就知道右相和nv皇不和睦,表面上看似和气,但私底下……

看对头男子沉重的面se,殷霞玥唇角一g,慵懒地只手撑起脸颊轻笑道:「还是你嫌这後g0ng太苦闷,需要孤充几位侍君来给你讨乐子?」

「……」

看他一瞬间刷白的脸se,殷霞玥笑意更深。她忽然施然起身,转身就往亭外走去。

「陛下。」

身後传来他呐呐地低唤,殷霞玥没有转身,却停下脚步。

「若这是陛下的意思,兴渊不敢有异。」

闻言殷霞玥唇角笑意歛起,不回应就带着侍卫迈步走出湖心亭。

「陛下前日交代,请穆君即刻起到nv皇吩咐前,勿出寝殿。」

刘公公并没有随着nv皇的脚步离开,而是对着怔愣的穆兴渊说道。

「她这是要囚我……」穆兴渊一讶,但脑中忽然浮现一抹总是随侍在nv皇身後的黑影。

「原来已经过了一年。」他了然地叹口气,看那消失在苍翠林中的nv子,语气既无奈又萧条:「她却像什麽都没发生过。」

一年前的那幕还历历在目,他光回想都会起j皮疙瘩,当时殷霞玥的贴身护卫为了保护他,而被妖物生吞,殷霞玥闻声赶来时只来得及从妖物嘴里扯下浸血的黑衣。

穆兴渊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她抱着血衣时倔傲的脸蛋爬满泪痕。

他还以为nv皇会因为这件是哀恸许久,但殷霞玥却在短短一日便如往常般上朝,好似他看见在夏夜中落泪的人并不是她。

「因为她是宓夏的王,再大的痛也只有她自己明白,也不会为任何人低头。」

刘公公看了呆愣的殷兴渊一眼,行礼後就招来侍卫,示意殷兴渊该回寝殿了。

任何人……

尽管是政治联姻,他仍然想怜惜她,而她却丝毫不给他走入心门机会,现在就连寝殿也不让他踏出一步。

穆兴渊嘴角一扬,苦涩的笑容连刘公公都觉得有些无奈。

身不由己,在这g0ng里的人不过都被这四字所困。

是夜,国师府。

柳汐浀看着眼前抱酒独饮的nv人,太yanx不可察地ch0u了一下。

夜半闯进她的结界、翻墙跑来她的府邸喝酒,如果不是狩腾鼻子灵,宓夏最尊贵的nv人就要被当成妖物当场杀了。

接过身旁递来的茶盏轻啜,柳汐浀抬眼就对上风景信那双带着笑意的眼,忍不住别开脸。

从弥敦回来後,这家伙成天在她眼皮子底下晃,说是要履行先前不在她身边的什麽夫君责任。

责任个鬼!身为宓夏第一富商,先前甚至假扮弥敦太子的风景信,套一句殷霞玥说过的话,情愿相信世间有鬼,绝不要相信男人的嘴。

此时像是回应她纷乱的心境,不远处传来悠扬的琴音,让柳汐浀的嘴角不禁一ch0u。

「这夜里你国师府可b皇g0ng热闹了。」看好友的脸se越发深沉,殷霞玥又啜了一口酒後说道:「真印证谣言的夜夜笙歌呀!」

如果你不介意这令人头疼的两位其实可以拱手送给你!

柳汐浀默默地腹诽一番,低头就看见殷霞玥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轻咳一声,低声道:「不知陛下三更半夜微服私访,有何重大要事?」

还连一个侍卫也没带,这nv人究竟把自己的命当什麽!

听她咬字加重,殷霞玥看了看自己一身夜行衣,其实要她大摆架子过来也不是不可,但一想到明天朝堂上那群老家伙又会吵上好几个时辰,想左忖右想还是这样过来方便些。

不过当她对上好友的冷眸,她还是没把这话老实说出来。

「当然是来找朋友聊天呀!nv人心事,自然要深夜谈。」

抱着酒坛子呵呵一笑,在柳汐浀面前她不端nv皇架子,笑得像个孩子。

柳汐浀闻言挑眉,看向一旁的风景信。

「草民今晚当nv孩,陛下不曾说过咱们是好姐妹吗?」

殷霞玥听言哈哈大笑,从前的确有调侃过风景信一脸细皮nengr0u,活像个大姑娘家,没想到他自损起来一点也没有落下方的模样,反而还沾沾自喜。

一旁的柳汐浀只是扶额轻叹,自小与这两人相识,每每二b一她总是落败的那方。

面对这两人的无赖,柳汐浀看着饮完一坛酒,双颊没有半点绯红的nv皇。但那双眼底的迷茫却令她眸se一沉,号称千杯不醉的殷霞玥竟也会有醉意。

「明个儿你要去庙寺祈福时,顺道替我备份素果吧。」

柳汐浀捧着茶盏的手一顿,看殷霞玥懒懒地卧在椅上,棕眸直望天上的星辰。

「我小时候听人说过,si去的人会变成星星。」她伸出手彷佛想触碰星星,低喃道:「他也在这些星星里面吗?」

「玥,若是当时我赶回来……」

殷霞玥抬起手止住她的话,轻轻摇头。

面对闯进皇g0ng的妖物,墨槿是为了保护穆兴渊而si,当时柳汐浀人在千里外的弥敦,就算有代理国师苏南尧,听闻当时苏南尧也受袭击,分身乏术的状况下她又该如何责怪?

她从不怪任何人,只怪自己,没有多珍惜和墨槿相处的时光,没有来得及告诉他……她的心意。

身为她的侍卫,墨槿向来尽忠职守,那天夜里却不知为何出现在穆兴渊的寝殿,事後她派人去查,没有人知道原因。

虽然当时她第一个怀疑的就是穆兴渊,以为是穆家ga0的鬼。但当禁卫军赶来杀了那头妖物後,殷霞玥发现这是一只半人半妖的妖物。

看着变回人形,浑身cha满箭羽的妖物,殷霞玥不顾周遭人的劝说执意上前。

看着倒卧在血泊中面目全非的妖人,她伸出颤抖的手,从他的嘴里拉出一件浸满血的黑衣。

上头还有她亲手缝的木槿花,那是某天她看见墨槿的袖子破了一个口子,自作主张要他脱下来给她缝补。

轻抚过那歪歪扭扭的图样,墨槿一脸不情愿又不敢反抗的扭曲表情她至今难忘。

衣裳还在她手上,但会对她板起脸se的人却已经不在了。

因为墨槿连屍t也没有留下,殷霞玥本想替他立个衣冠塚,但墨槿不是她的侍君,这麽做只会招来更多人的非议。

以她的个x,定是不理会那些哇哇乱叫的老臣,但当墨槿的脸孔浮现脑海,她便想……生前他总是悄然无息地伴在她身侧,若是这麽大张旗鼓替他立坟,他大概又会露出无可奈何的表情吧!

她已经难为墨槿这麽久,连人家走了也不顺他的意,殷霞玥想了想还是决定作罢。

她曾派人去查过,墨槿的家人早已亡故,寻不到他的祖坟,她只好托柳汐浀将墨槿的血衣安置在庙寺中。

「要不这回你去看看他吧?」柳汐浀明白墨槿逝世後,对殷霞玥的打击甚大。尽管她表面装得若无其事,但她与殷霞玥一起长大,怎又不了解nv皇的心思。

殷霞玥仰头灌了一口酒,朗声笑道:「看他?以什麽身分?他只不过是我的侍卫,连侍君都称不上。」

柳汐浀抿唇不语,知道自己再怎麽劝,只要殷霞玥决定的事就不会动摇。

她看了身旁的风景信一眼,随後对着面前的nv皇说道:「玥,你不要忘记,你的背後还有我们。」

殷霞玥手拿酒坛陷入片刻的怔愣,曾经墨槿也对她说过,她的背後有他,他会护她无虞……但她身为宓夏最尊贵的人,却连一个人都保护不了。

握着坛子的手忽然收紧,殷霞玥站起身来,低声道:「我回去了。」

担心她就这麽一人回g0ng会遇上危险,柳汐浀向风景信投去一个眼神,他立刻起身。

「不必了,我脑子清楚的很,没醉。」殷霞玥沉声拒绝,踏出的脚步真如她所说没有半点杂乱。

「明日就拜托你了。」说完这话,不等柳汐浀回应她便施展轻功,转眼就消失在夜se中。

看着那隐没在黑夜的孤寂身影,柳汐浀轻叹了一口气,她抬头看向夜空,琴声悠扬,繁星满天。

回到g0ng里的殷霞玥,一如她出去时的悄然无声。连夜行衣都懒得换下,她一头栽进柔软的被窝。

「一年了……你连来梦里看我一次都不曾。」她缓缓闭上眼,却连一滴泪都流不出来。

或许今晚,她就会梦到他的。

隔日殷霞玥顶着一双熊猫眼上朝,文武百官见nv皇陛下脸se不佳,今日难得没吵上数个时辰。

不过殷霞玥才不信这群老家伙是因为看她脸se不敢造次,瞥一眼右边的空位,今日右相抱病告假,没有後山在他们才不敢跟她争个脸红脖子粗。

此刻的她认真想想,如果哪天右相不在了,这朝堂就这麽静悄悄的也挺乏味。

但这想法马上被她抛出脑外,殷霞玥眸中闪过一道锐光,少了一个人让她糟心,自然是最好!

今日还不到未时就下朝,殷霞玥走在御花园,看着一地落花,这才想起清明刚过,抬头看头顶的yanyan,回想前几日还是sh漉漉的雨天,如今就放晴了。

这老天爷的脸se还真的不定,古代又没有气象预报,着实不便。

脑海浮现柳汐浀说过的话,或许……她也该去看看他。

「孤在御书房休息两个时辰,没孤的允许,谁也不能打扰。」

刘公公听了她的话,低垂着头应声,看nv皇陛下疾步进入御书房,他眼中划过一丝了然,便吩咐侍卫都退到御书房外数十丈外,好给陛下留个出路。

当殷霞玥背着一把伞来到通往庙寺的山脚下,前来参拜的人们经过她时一个个脸上带着笑意,看着这一张张朴实的面孔掠过面前,她的目光最後落在一位牵着孩童的妇人身上。

依宓夏nv子的年纪来说,她理当也有几个孩子了。但她带着前世的记忆投生在这个世代,压根没有早婚的念头,g0ng里并不是没有有侍君,但一个个身後趋附的势力都让她见了就倒胃口。

虽然穆兴渊还勉强入得了她的眼,但一想到他爹那y险狡诈的老狐狸,她是不可能去碰这侍君的。

穆家的势力已经让她做事绑手绑脚,区区一个科举制度就吵了将近一年,若是她真怀上穆兴渊的孩子……殷霞玥在这yanyan天下打了一个寒颤。

正当殷霞玥打算上山前往山腰处的庙寺参拜时,前方不远处传来喧闹声。

「哎呀!」

一声痛呼传进她耳里,殷霞玥闻声皱起眉头,走进一看,是一个驼着背的老婆婆被一群恶煞围住。

为首的恶煞指着抱着肚子、脸上写满痛苦的婆婆喊道:「你看看你卖得这些水果丑不拉叽,如果菩萨吃了也不会保佑香客的!」

说完他大手一扬,就扫掉木车上的果子,原本就其貌不扬的果子这下沾到泥土,更是毫无卖相。

「听说那老婆婆的儿子去年坠崖过世了,孙子最近也病了,一家都靠这些水果餬口饭吃。」

「也算她运气差,便宜卖水果才惹来麻烦,这带的素果翩翩都被那恶煞垄断了。」

……

看着老婆婆不断向恶煞求饶的模样,殷霞玥眸光一黯。

「哼,下次别让我再看到你!」

恶煞大脚踩上一颗水梨,瞬间溅起的果汁喷在老妇人的衣裳上,令她当场老泪纵横。

正当这群恶煞转身要离开时,却有名nv子挡去他们的去路。

「求菩萨保佑要心诚则灵,净心诚心,若心里有亏,就算求了菩萨也无用。」

「唷,这是哪来的俏姑娘?」

见为首的恶煞对自己吹口哨,殷霞玥凤眼轻眯,手持伞柄对着他们沉声道:「立刻向婆婆道歉,赔偿她的损失。」

「小妞这话说得狂妄,这老妇贱卖水果,扰乱我们这的行情,不过是给她一点警告,何来损失?」

殷霞玥双手交叠在x前,道:「再问你一句,要不要道歉?」

恶煞闻言仰头大笑,身旁的同伴也跟着笑出声来。

「不如小妞跟着爷儿我,晚上你想听多少道歉,爷都说给你听。」

既然如此她也用不着客气了,殷霞玥扬起手,有她半身高的伞宛如利剑般向恶煞们击去--

半炷香後,看着眼前倒卧在地不断哀嚎的恶煞们,殷霞玥无趣地甩了甩手里完好无缺的伞,哼了一口气。真是中看不中用,连给她暖身的资格都没有!

不远处传来官兵的嚷嚷声,殷霞玥皱起眉头,如果在这时候被认出来可就糟糕了,於是她走向一旁跪在地上的老婆婆,弯下腰拾起她被扫落在地的果子揣在怀里。

「婆婆,你的果子我全要了。」

殷霞玥直接塞给她一张银票,对上她惊愕的目光,低声说道:「剩下的钱给你拿去给孙子找一位好大夫。」

「姑娘,谢谢你!」

扶住不断道谢的婆婆,殷霞玥想了想便解下手腕的玉镯,放到婆婆的手心说道:「若是这群恶煞又来为难你,你拿着这个到官府,他们会替你做主的。」

老婆婆看着她灿烂的笑容,不禁落下泪来:「好心的姑娘,你一定是菩萨转世的……」

「如果我真是菩萨转世就好了。」殷霞玥叹了一口气,对上老婆婆疑惑的目光,听官兵们就快到了,她赶紧抱着果子起身。

「婆婆再见。」向婆婆挥挥手,殷霞玥转身一路向山腰上的庙寺走去。

当她走後不久,一抹身影从不远处的树後走出来,步向正把银票收进囊袋的婆婆。

感觉头顶一片y影照下,驼背婆婆抬起头,对上一双澄净的双眸。

「请问这位施主,可识得方才那位nv子是何人?」

老婆婆一愣,看着眼前面容俊俏的男子,定睛一看才发现他戴着斗笠下并无半根毛发。

「不识。」老婆婆下意识答道,见此僧者背後背着行囊、手持禅杖,想必是外地来此参拜的。

随着官兵的到来,街道变得闹哄哄的。僧者轻轻颔首,低头看向老婆婆手里的玉镯,低声道:「这镯子乃是至上瑰宝,您要收好。」

听他这麽一说,老婆婆对刚刚那位nv子的来历更加好奇了。

正想询问这位大师是否知道那姑娘的身分,却听见对方忽然开口说道:「就要下雨了,施主还是赶紧带孙子前去投医吧。」

不等老婆婆回应,僧者就柱着杖、背着他的行囊向山上走去。

看着那缓步离开的身影,老婆婆抬头看向不远处灰溜溜的乌云,脑海却浮现殷霞玥那张如今日yanyan般耀眼的笑容。

想着她今日定是碰上了两位菩萨,忍不住向庙寺的方向跪拜行礼。

庙寺中檀香云雾缭绕,殷霞玥闭起眼双手合十,虔诚地向面前的佛像低下头。

当她睁开眼时,抬头望着被香烟燻得发黑的庙顶,jg美的雕刻勉强还能看出上面jg致的画作,她眨眨眼,同时掩去眼中的酸涩。

墨槿,过了这麽久才前来和你说说话,你可会责怪?

殷霞玥敛起眼中的伤感,整理好情绪後缓缓起身,才刚站稳身子就感觉身旁伫了一人,她眼角立刻瞥过去,却只看见绣着奇异图纹的袈裟的一角。

原来是庙里的和尚,她不动声se地撇撇嘴。自小身为皇太nv,长期以来有太多人想对她不利,暗杀、下毒样样来,也不能怪她神经敏感。

暗暗觑了对方一眼,殷霞玥自认在这世看过不少美男,先不论她後g0ng的侍君,光是国师府柳汐浀那几位侍郎便一个个外貌惊为天人,但能让她如此定睛不移的男子这还是头一遭遇到。

俊逸的五官、挺直的鼻梁、迷人的薄唇,尽管双目轻阖,但那如扇般的睫毛投下y影,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这男人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完美。

唯一不全的是,殷霞玥看他光亮的头顶,一gu恼意不禁浮上心头。为什麽这麽俊的男人,却是位和尚呢?

难怪从前听闻有纨袴子弟瞧上来庙里参拜的nv子,求取好感甚至b良为妇的传言……若不是对方是和尚,连她也想把这男人绑回g0ng养养眼了。

不过看他虔诚的模样,周身散发的庄严气息让她不得不断了这荒唐的念头。殷霞玥收回目光,把视线落在庙寺中的彩绘上。

不论前世今生,只要到庙里她总是喜欢欣赏庙宇的建筑之美,所见之处一雕一刻都栩栩如生。

听闻这座庙寺是她还没出生就有百来年的历史,老国师爷爷说当年还是周琅国的净宗亲自来监工。

此刻想起周琅国,殷霞玥眸光一沉。前些日子听说柳汐浀的府里收了周琅国将军未过门的妻子,但没多久就被接回去了,听柳汐浀提起那名nv子,据说也是位奇人,是传说中的巫族之後,能力更甚宓夏的柳家。

周琅国的巫族和净宗都是神秘的家族,虽他们不问世事许久,这天下见过他们的人也是少数,传闻宓夏从前的太史古晖就和他们有密切的往来。

但古晖在她出生後不久就告老还乡了,至今没有人知道他的下落,也不知道是生是si。

若是有机会,殷霞玥挺想会会这位太史,据说他上通天文下知地理。做为灵魂是现代nvx,她不太信鬼神那套,但只要有人可以替她预知天气,她就感激不尽了。

当她走出庙寺,看着漫天大雨,此时此刻殷霞玥十分庆幸自己记得带伞出g0ng。

想着乾脆就这样撑伞漫步回去,两个时辰也快到了,一想到若是刘公公寻不到人惊动侍卫,她就觉得头疼。

不过当她撑开伞正要迈步走进雨中时,面前忽然有抹身影挡住她的去路。

她抬头一看,居然是刚刚那名俊俏的和尚。

见他面无表情地盯着自己,灰se的双眸好似两汪寒潭,被他这麽看着居然令她起j皮疙瘩。

想问他是不是没带伞,但又看他行囊上挂着一顶斗笠,殷霞玥蹙起眉头,正想问他有何贵事,眼前忽然金光一闪,俊和尚竟然向她挥杖袭来--

「佛门清净地,妖孽还不速速离去?」

「……」

殷霞玥矮身避过,但她头顶的伞就没这麽幸运了,撕裂声传进她耳中,抬眼就看见伞已经被对方打穿一个大洞。

那可是她上回去国师府和小汐汐借来的呀!

见对方再度朝自己攻来,殷霞玥扬手就将破掉的伞像这和尚的面门砸去,在他闪避的同时纵身向後一跃,ch0u出腰间的赤se软鞭怒喝道:「竟敢对孤动手,活得不耐烦了!」

软鞭挥出,夹带凌厉的气势朝和尚的咽喉而去--

锵地一声脆响,软鞭缠上锡杖,殷霞玥紧握鞭柄,对方也没松手的意思,两人就在倾盆大雨的庙宇前谁也不让谁。

「臭和尚,你晓不晓得这是谁的地盘?」殷霞玥眯起眼,握着鞭柄的纤长手指用力得发白,看对方也紧握锡杖不放,便低声斥道。

「大胆妖孽,休口出狂言。」

闻言殷霞玥额间的青筋一跳,「你才妖怪!你全家都是妖怪!」

她全身上下哪里看起来像妖怪了!?

就算她是带着前世记忆投生在这世界,也不代表她是妖啊!

凉寒的雨水打sh两人的衣裳,看样子这和尚是不打算善罢甘休,殷霞玥看着四周围观的香客越来越多眸se一沉,心里有了打算。

不等这个发疯的和尚反应,她忽然松开手,软鞭一失衡便让对方退了一步。就在此刻殷霞玥忽然欺身上前,五指化爪伸向他俊逸非凡的脸庞。

以为她要攻向自己,和尚抬起锡杖打算阻挡,但没想到殷霞玥竟一脚踩在刚刚放掉的软鞭上,牵制他的行动。

「放眼天下可有我这麽貌美的妖?」殷霞玥冷哼一声,出手并不是攻击和尚,而是抓起方才被她扔出去的伞。

「你……」

对上她清丽的脸蛋,和尚有片刻怔神,随後会意过来被她摆了一道,和尚打算再度攻击,但殷霞玥已经抱着伞施展轻功,迅速消失在雨幕中。

望着那nv人离开的方向,和尚攥紧手里的锡杖,此时庙寺理的方丈听到sao动赶紧撑着伞走出来,对他讷讷地问道:「敢问这位大师,方才那位nv子真是妖怪?」

和尚轻轻颔首,「想不到宓夏的结界已经疏漏至此,着实令人堪忧。」

方丈听言愣了神,稍早前国师大人才来过,并无察觉庙里有什麽妖物。见对方的面容不似宓夏人,身上所穿的袈裟也极为特殊,绣着他从未见过的图纹。

正想请问这位大师的来历,就看他朝外走去。

「大师,雨大撑着伞吧!」

见他浑身都sh透了,虽然觉得这和尚有些奇怪,但出家人慈悲为怀,方丈还是上前几步想将伞递给他。

「雨能够洗涤一切wuhui,亦能清净人心。」

对方声音不大,却清楚传进在场所有香客及方丈的耳里。方丈少时学过武,顿时明白此人内力浑厚,令他心头一凛便停下脚步。

直到那抹身影也消失在大雨中,方丈才恍然回过神,尽管仍下着大雨,但心中感觉一片明朗。他张望四周,周遭的香客也像他方才一般呆怔着,但一个个看起来脸se红润,像是心中y霾一除的满足。

脑海浮现刚刚那人说过的话,方丈心中大惊,这和尚竟能影响他人的心神……此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回到g0ng中的殷霞玥并没有前往御书房,而是直往寝g0ng而去。当她的侍nv秋分看见nv皇陛下一身sh漉漉出现,吓了好大一跳。

「备一桶热水来。」她需要热水澡好好安抚被那疯和尚惹恼的情绪。

对上nv皇不容质疑的神情,秋分立刻应声去准备。

殷霞玥想坐上主位,但看见自己sh答答的衣裳,动作y生生顿住。

高贵无上的nv皇对着富丽堂皇的天花板翻了白眼。

「陛下,先披上褂子,免得着凉了。」

另一位侍nv夏至拿着外褂向她捧来,殷霞玥凌厉的眼神这才收敛了一些。

「谢了。」

接过夏至手里的衣服披到身上,穿越到这个世界後尽管她身分尊贵,但不想麻烦别人的x子还是依旧。

没有人该理所当然对另一个人好,不论是前世的工作也好,此世在位也罢,这是她的座右铭。

人不犯她,她自不犯人,从小到大她不知道吃了几次暗亏,暗杀、下毒样样都来,且几乎都是身边的人下的手。

皇g0ng的奴仆众多,她受够被多人盯着的感觉,影卫不算只留两个侍nv在身边。

秋分夏至是她亲自带进g0ng里来的,她们的武功是墨槿和她联手教的,要应付些暗杀都绰绰有余。

一想起墨槿,殷霞玥歛起目光,脑海却忽然浮现庙寺那名和尚--

身为nv皇她这辈子背负的骂名不计其数,还是头一回被人指着鼻子说是妖怪的。

新奇的遭遇让殷霞玥不禁露出笑容,让在旁的夏至背脊一凉。该不会陛下真的着凉了?

正当夏至懊恼着秋分怎麽还没准备好热水时,听见门外传来响声,是秋分带着另一位奴仆双双提着桶热水进来。

看那跟在秋分之後面生十分的奴仆,殷霞玥眸光一动,终是没开口。

终於如愿洗了舒服的热水澡,nv皇的心情也舒坦不少。她屏退秋分和夏至,自己动手把及腰头发弄乾。

这时候殷霞玥就庆幸这世界不像她过去所学的历史,nv生要蓄很长很长的头发,光是洗澡就麻烦得要命。

手握如墨般的长发,殷霞玥坐在禢上出神。她记得自己是坠落月台被火车撞上……再睁眼就是在这个世界了。

没有印象她有喝下孟婆汤或是走过奈何桥,带着前世记忆出生在这座皇g0ng中,还在襁褓中就被封为皇太nv。

她知道这个名为龙玦大陆的世界和她所生活过的二十一世纪很不一样,在这里妖怪和人类并存,并分别统治各自的国家。

虽然曾经战火绵延数年,但自她出生以来除了边境的纷乱,鲜少传出大动作的人妖战事。西有弥敦,北周琅,宓夏作为夹在两大国之间的国家,让她不得不佩服过去的君王竟能在夹缝中求生存,还和两国都有不错的关系。

尤其近来弥敦发生内乱,国师柳汐浀从大妖国归来後稍来弥敦太子对宓夏的承诺,十年内绝不来犯。

至於边境的小动荡……殷霞玥抚着发疼的太yanx,不够造成太大的威胁,只是那群小妖屡次来犯,确实有些烦。

想要朝堂上那群老大粗闭嘴,她就得想个对策让边境安份些。

「该怎麽做好呢……」

以往她自言自语时,就算没有人回应也能感觉身後的人在倾听她的话。殷霞玥转过头看着空无一人的背後,眸底划过一丝沉se。

「陛下,国师进g0ng求见。」

门外传来刘公公的声音,殷霞玥从禢上起身,沉声道:「宣。」

当好友一身洁净站在自己面前,殷霞玥佯装拿起手里的墨砚把玩着。

像是看穿她心中所想,柳汐浀始终保持两人五步远的距离,脸se紧绷。

就怕nv皇陛下沾墨往她乾净的衣裳招呼,柳汐浀赶紧表明来意:「陛下可知,今日庙寺有sao动?」

握着墨砚的手微僵,殷霞玥眼神平静地抬眼:「哦,发生什麽事了?」

「听闻有nv妖胆大包天闯进庙寺,所幸得位高僧出手,才保香客们平安。」

啪嚓--

柳汐浀默然看nv皇手里裂成两半的墨砚,刘公公惨白着张脸递帕子上前,殷霞玥却连看都不看一眼就把墨砚拍在桌上。

「知道对方是谁了?」

见nv皇面se如常,柳汐浀低声应道:「那nv妖逃得快,臣到时已经……」

「谁问你妖怪了?」殷霞玥的脸se一沉,「孤问的是那秃驴!」

「……」

看nv皇脸上显而易见的怒se,柳汐浀眼角余光瞥见刘公公双眼眨得都快ch0u筋了,这才稍稍会意过来。

「那秃……咳,臣赶到庙寺时,那位高僧也已经离开了。」见殷霞玥脸se不对,她赶紧补充道:「听庙寺里的方丈说,此人不像是宓夏人士,应是外地来的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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