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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浪批打烂,看四哥还要不要你这被玩烂的b子”扒茓验身

 

春末天气微凉,谢园赤裸着身子跪在床上,雪白的身子冷得有些发抖,然而清稚的脸却热得发烫。

“啪。”

喜秤凉滑的棍子毫不留情地敲在腰侧,谢园疼得发出闷哼,却不敢放声叫痛。

“背过身子,把腰塌下去。”

冰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谢园吓得一抖,泪水委屈地在眼圈打转,却丝毫不敢有一丝一毫地怠慢,循着夫君的指示摆出耻辱的姿势。

这具躯体堪称以雪为肤,以玉为骨,此时乖巧胆怯地以羞耻的姿势雌伏在大红的被褥之上,更显莹白如玉,秀色可餐。虽然消瘦,却因体质特殊有着不同于少年的干瘦骨干,而是带着少女的温香玉软。

虽青涩稚嫩,却媚骨天成,春情无限。

褚承宥的桃花眼微眯,执着喜秤自谢园颤抖的肩胛骨顺着脊椎凸起的肌肤滑下,感受着他的战栗。

喜秤经过塌陷的腰窝和挺翘圆润的雪臀,停滞了一秒,便抵在腿间白嫩的阜肉上。这处稚嫩未生一丝毛发,娇嫩地嘟起,似白软的乳酪一般青涩可口。

坚硬而冰冷的木柄扒开一侧花唇,露出藏在白软中的薄粉。薄而嫩的花唇因着木柄无情地扒扯而被拉扯得变形,藏匿在其中的穴口青涩幼小得不像话,细如发丝的孔洞因着紧张淌出几滴淫水。顶端的蕊粒也只如红豆般大小,娇羞地挺立。

看着这般活色生香的艳景,褚承宥眼底晦暗,呼吸微不可闻地沉重起来。

腿间私密之处被冰凉的硬物扒开,暴露在男人探索的视线下,谢园白嫩的双腿颤抖地紧绷,葱指紧张地抓起床单,埋在被褥中的柳眉可怜地皱起,忽扇长睫上挂的泪珠蹭在凉滑的丝绸,洇开一片水渍。

男人沉默了几秒,气氛一瞬间冷凝,谢园只觉这羞耻的检查度秒如年。

他听褚承宥冷冷道:“还没碰,就浪得流水,我看不似处子,倒像是被玩透了的荡妇。”

“唔呃……”

木柄无情地抽打在雌穴上,一股淫水汹涌地自腿间涌出,腿根和阴阜留下一道刺目的红痕。谢园发出一声痛苦的哭吟,双腿脱力般摊在床上。

自以为身正不怕影子歪,咬牙忍住耻辱只为向夫君证明清白的小娘子没来由得被新婚丈夫如此诬蔑,早已委屈地落了泪。

此时他已顾不得其他,撑起发软发热的身子自榻上膝行至褚承宥身边,双手抓住他的袖口,摇着头满脸泪痕道:“不、不是。我是清白,请……请殿下……相信我……”

他顿了顿,此时却已不敢再称眼前的男人为夫君了。

褚承宥看着赤裸着身子的美人,挑了挑眉:“哦?那你要怎么向我证明?”

他脸色被吓得煞白,窘迫地思考了片刻,又被羞得满面通红。

他抬起噙着泪的眼眸,紧张地咬了咬下唇,开口道:“请……请殿下同我圆房……”

却听男人寒声道:“那还愣在那里做什么?等着我伺候你吗?”

谢园又被吓得一惊。他尽量用昏沉的大脑回忆着嬷嬷教的规矩,伸出颤抖的双手去解男人的腰带。然而却是越慌越乱,解了半天也解不开。

男人看着他懦弱胆怯,满是泪水的脸,脸色愈发阴沉。

下巴掐起,轻摇的烛火下,谢园看见褚承宥晦暗中带着嫌弃之色的表情。

“从我进门,你已经哭了多久了,这么委屈?”

“除了哭,你还会做些什么!”

慌乱无措的泪还挂在眼角,谢园愣住了。

褚承宥脸上的表情他过于熟悉。

那种嫌弃与厌恶,自他从乡下来到京城来,日日都会见到。

他自知愚钝无知,小心翼翼地讨好着所有人。但父亲、嫡母、姨娘、姐姐,甚至院中的婢女小厮,所有见到他的人,无一不是冷眼看他,视他如街边烂泥尘土。

渐渐地,他变得很少出门,只因害怕别人见了他会不高兴。即使出去,也都是低着头,如同一只害怕见到天光的老鼠,躲避所有人的视线。

直到他听说到与七皇子的婚事,他的日子才有了盼头起来。

他从未想过,今生今世,他还能有机会再次见到这个人,甚至,能够成为他的妻子。

他看着窗外发呆,想着褚承宥,想着未来可以日日见到他,在谢府孤僻难熬的时间里,竟然也觉得心里渗着甜。

可是此时此刻,他却在朝思暮想之人的脸上,看到了与其他人一样的表情。

他无比慌乱,胸腔像被利刃割搅般扭成一团。他疯狂用手抹着泪水,可恐惧的泪水仍控制不住地淌出,越擦越多。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不哭……”

他嘴里结巴地道着歉,却被褚承宥用力推倒在大红的绣榻之上。

男人显然已经忍无可忍,自己脱掉了繁复的喜服,欺身而上。

他掐住谢园纤细脆弱的脖颈,强迫他直视自己。

褚承宥冰冷的目光盯着谢园梨花带雨的脸,语气有些低哑:“自己抱住腿。”

谢园咬唇忍住啜泣,双手颤抖地抱住膝窝。

腿间的嫩花因着双腿大张的动作在褚承宥眼底一览无余。褚承宥越过谢园半软的玉茎,手掌覆上湿软的雌穴胡乱地揉搓。

从未被人触碰过的嫩屄被男人宽大粗粝的手掌挑逗,拇指在蕊粒上有技巧地打转按压,一股奇异的感觉电流般穿过四肢百骸,谢园不自觉溢出一声娇喘,落到自己耳朵中都觉无比陌生,令他感觉到恐惧和难堪,颤抖的双腿也不自觉并拢,将男人的手掌夹在腿间。

“把腿打开!”男人厉声呵道:“再敢发骚把你的浪逼打烂,扒光丢到谢府门口,看谢允臣还会不会认你这个不守贞洁的淫荡庶子,四哥还惜不惜得要你这被人玩烂的婊子!”

虽然一直饱受冷眼,然而谢园还是第一次听到这般直白辱骂的污言秽语,连带上拿父亲和无辜的四皇子威胁,早已被吓飞了魂,摇着头呜咽。

双腿再次打开,却已经抖得不成样子。

褚承宥早已失去耐心,本也不打算怜香惜玉的他提枪抵上瑟缩湿软的嫩屄。

谢园感受到阴户被滚烫的硬物抵住,惊恐地看向身下。虽然早已在嬷嬷教导的春宫图中见过男根的样子,然而亲眼看到褚承宥的庞然大物还是被吓得一惊。

那孽根太大了,儿臂般粗壮,布满凸起的筋络,丑陋狰狞,耀武扬威的样子与男人俊美儒雅的脸实在不相称。谢园捂住嘴巴,才没让恐惧的哭声从口中流出。他想象不到被这根骇物捅穿身子会是怎样的酷刑。

然而下一秒,他便亲自体会到了这种痛苦。

硬胀的冠头在屄口磨蹭,把两片阴瓣磨得东倒西歪,充血肿胀,徐徐溢出黏腻的淫水后,猝不及防地顺着狭小的穴口挤进。

谢园脑子一白,小腹痛得紧绷,鼻尖沁出冷汗,双手不自觉抓住褚承宥撑在自己身侧的手腕。

即使已经在挑逗下淌出不少爱液,青涩稚嫩的肉道仍紧致狭窄得不像话,像要把入侵物夹断,方才进了半个龟头,便已经被撑得透明,撞到一层薄弹的阻滞,褚承宥入得艰难,额上也出了汗。

他低声咒骂了一句,反手扣住谢园的双手,腰胯用力一挺,咬牙将阳根送进一半,贯穿整个短浅的阴道。

腿间传来撕裂一般的剧痛,谢园脖颈痛苦地伸长后仰,嘴巴大张,口中嘶哑的呻吟却似被扼住脖颈一般,没有溢出来。那双清丽的杏眼因痛苦瞳孔颤动地扩张,眼前的红帐霎时间一黑,待到几秒中恢复了颜色,眼角决堤般的泪水早已浸湿了软枕。

褚承宥眼神晦暗地看着那被肉根撑到几近透明开裂的嫩穴,薄粉的穴口此时艰难地吞进半根阳具,两片阴瓣被撵进肉道中,随着甬道中的媚肉一起痛苦地战栗,却伺候包裹得孽根无比舒服,淫荡又可怜。得偿所愿的巨刃在可怜地嫩屄中扯出一截,狰狞的茎身染上一层鲜红。

看着洁白喜帕上的处子血,褚承宥嘴角扯出一个冷笑。

谢园还在睁着泪眼茫然地看着喜帐,消化着撕裂的剧痛,然而下一刻,他便被褚承宥扯着胳膊抱起。

他以观音坐莲的姿势被褚承宥抱在怀里,嫩屄中含绞的巨刃因着这个姿势入得更深,顶到阴道尽头中嘟起的宫口,平坦的小腹被顶出一个狰狞的凸起。

肚子仿佛被捅穿的痛感令谢园喉间发出吃痛的呻吟,然而他却顾不得许多,虚软的双臂环住男人的肩膀。

他很害怕疼,害怕被鸡巴不知怜惜地捅穿身子,然而此时此刻却小心翼翼贴近罪魁祸首,只因为,这是他今晚,得到的第一个拥抱。

褚承宥俊美矜贵的脸近在咫尺,此时看着他的目光终于柔和了些。他高挺的鼻尖蹭在谢园的鼻尖上,看起来亲昵无比,凉薄的嘴角勾起一个笑,明媚得谢园觉得晃眼睛。

“我信你了。”

他道,声音竟然透着几分同婚礼上一般的柔情。

说罢,还没等谢园反应过来,便吻住他的嘴唇。

双唇缠绵相抵,唇舌间香津交融。谢园不知道如何接吻,只是呆愣但乖巧地配合着褚承宥的动作。

就在谢园脑袋空白,觉得自己要溺在这短暂的温柔中时,褚承宥握着他的一只手,压着他的手掌按向小腹的凸起。

下一瞬,那处凸起在小腹快速的上下滑动,带着响亮的肉体拍打声、黏腻的水声和谢园痛苦的泣声响彻红帐。

六更天,晨光熹微之时,褚承宥揉了揉太阳穴,睁开了眼。

皇子新婚第二日,要携王妃进宫敬茶请安。昨晚折腾到四更天他才餍足入睡,此时心情甚好,但一想到今日进宫又要见到那个女人,春宵意满之后的喜悦便一扫而光了。

他冷眼瞥见跪在床下昏睡的谢园,趴在塌边,双手却小心翼翼隔着被子轻抓着他的手臂,并没在意。

起身下床,侍候在门外的几名婢女垂着首进门伺候主子洗漱。其中一名是武贵妃派来的婢女,她端着水盆,眼神有些好奇地看向薄纱笼罩的床榻,却不由一惊。

只见那昨日八抬大轿进了王府的正妃,此时不是在榻上安歇,却是跪在床下,身子安静地趴俯在塌边。

纱幔朦胧间,依稀可见他只着了件单薄的上衣,下身赤裸,修长纤细的双腿白得扎眼,却遍布青紫斑驳。

“这么喜欢看,便进去把他叫醒,伺候他更衣吧。”

清冷却冷峻的声音在耳边冷不防响起,那婢女吓得一惊,水盆没拿稳,哐当一声砸在地上。

铜盆砸在青石板地上的声音尖锐刺耳,半盆温水泼洒四溅,洇湿几名侍候婢女的衣裙和褚承宥的鞋袜裤脚。

“奴婢知错,奴婢该死,请七殿下恕罪。”

那婢女自知闯了大祸,慌忙跪地磕头求饶。

谢园被铜盆落地的声音惊醒,便听见帘外女子祈求饶命之声。

褚承宥盯着那婢女眼底闪过狠厉,然而下一瞬却淡然道:“我只是叫你去伺候王妃洗漱,没说要你的命,你慌什么?”

婢女眼中闪过不可思议,却似得了免死金牌一样,磕了两个头,慌忙道:“是是……谢殿下,奴婢这就去……”

她一边说着,一边跌跌撞撞向帐中走进。

谢园初醒,脑袋仍然昏沉,却被他的话吓得登时清醒。

他虚软的手臂抓住落在地上的亵裤想要穿上,慌张求道:“不……请先不要进来……”

然而那被吓得失魂落魄的婢女早已先他一步扯开纱帐,便见谢园狼狈地跪在地上,亵裤匆忙中只套了一般,腿间却因为穿裤子的姿势大张,其间惨状一览无余。

只见他白嫩的腿根上留着四五个深浅不一的牙印,最深的甚至能看到结痂的红色血迹,间布青紫吻痕。身前那娇小粉嫩的阳根此时早已疲软,根部却被一根红绸紧紧系紧勒住,似一只被精心装饰的小巧玉势。而雌穴如同一只被恶劣之人蹂躏玩散,被迫盛放的雏花,红肿不堪,花心穴口处,血色与淫水精液混合,红白相间的花蜜淌了满腿,现在随着动作仍在泊泊溢出。

谢园慌张并拢腿,看着那婢女震惊而羞红的脸,他的脸却羞耻得煞白。

他咬唇忍住耻辱的眼泪,微弱道:“对不起……请你出去……我自己来便好……”

褚承宥在婢女的侍候下穿好最后一件外袍,整了整衣领,“半个时辰后要进宫敬茶请安,如果你不想整个谢府因你丢脸,最好动作麻利些。”

谢园昏昏沉沉,脚步虚浮,被婢女艰难地扶上马车,便见褚承宥端坐着闭目养神。

看着那张脸,忆起昨夜的事情,谢园身体被吓得一抖,安静地缩到角落。

一路无言,直至进了宫门。

几名内侍捏着嗓子邀请他们下车,引着二人在一众宫殿中穿梭。

一路金碧辉煌,露红烟紫,从未见过的繁华令谢园迷了眼,却更加不敢抬头,胆小地躲在褚承宥身后亦步亦趋,生怕因自己不知事而闯祸造人嫌隙。

他正心惊胆战地垂首走着,却见褚承宥停下了脚步。谢园抬首,只见眼前是一座辉煌的殿宇,牌匾上写着长信宫三个大字,想来便是今日的请安之处。

褚承轩和谢柔此时已经侯在殿门前,瞧见二人被内侍领来,目光正看向他们。

褚承宥一改方才的冷淡,自然地牵起谢园的手,走上长阶。行至褚承轩面前,褚承宥脸上挂着得体恭敬的笑意,鞠躬行礼道:“给四皇兄,四皇嫂请安。”

谢柔颔首回了礼,而褚承轩目光一直落在谢园身上,剑眉微蹙,不知在想什么,此时神思被褚承宥唤回,看着他的脸微笑道:“七弟免礼。”

谢园后知后觉地行礼,被褚承轩伸手想要扶住他的胳膊,却顿时吓得谢园后退,差点跌倒在地上,被褚承宥揽进怀里。

他神色温柔地看着谢园,关怀备至地拥着他,又略带歉疚地对着褚承轩道:“阿园身子弱,昨夜大婚又折腾到很晚,身子不适。礼数不周的地方,还请四哥见谅。”

褚承轩的笑容凝在脸上,看着谢园闪躲的目光和发红的耳根。一股莫名的妒忌和愤懑在胸间穿梭,却丝毫不能表现在脸上,只是咬紧后牙。

他尴尬地咳了两声,顿了顿说:“自然,阿园……弟妹不必多礼。”

此时陈总管从殿门中走出,瞧见殿前的四人恭敬道:“四殿下,七殿下,两位王妃久等,陛下已经起身了。请随我进去请安吧。”

四人被内侍引着走进大殿,谢园不敢抬首,却能觉察到主位上二人的威压。

他随着褚承宥跪在地上行礼,听着一声浑厚低沉的声音从头上响起:“免礼吧。”

一阵寒暄教诲后,四人依次敬茶,轮到谢园时,他垂着首走上前去,小心翼翼地取过托盘上的茶杯,递到明昭帝褚弘乾的面前,轻声道:“父皇,请用茶。”

他的双臂僵直地伸着,却并未被接过,片刻的冷寂后,他额上已经沁出细密的冷汗,双手直发抖,却听那威严的声音再次响起:“抬起头来。”

谢园呼吸几乎要停滞,他僵硬地抬起头,第一次得见天颜。

当今皇帝年有五十,鬓间可见白发,面容却神姿俊朗,眉宇间气宇轩昂,俊美儒雅,却带着强烈的威压,看上去不过方过不惑之年。只是眼底因着修仙服药,带着乌黑,略显一丝颓色和疲惫,却丝毫不影响整个人高贵威严的气质。

谢园撞进皇帝如鹰般锐利凌厉的视线中,只见昭明帝在见到他面容的一瞬间,显然是愣了几秒,沉如寒潭的眸子闪过震惊。就连身边坐着武贵妃亦倒抽了一口寒气。

武贵妃自是提前召见过谢柔,对这儿媳把过关。但对于谢园这位临时抛给褚承宥添堵的双性庶子,她自是没心思,也不屑于去见的。今日初见,却是差点将手中的茶杯打翻。

褚承宥察觉到这诡异的氛围,剑眉紧蹙,眸光扫过一旁的褚承轩,却见他面色阴沉中带着紧张,目不转睛地盯着谢园,袖口的手掌紧握成拳,手背青筋凸起。

“你便是谢园?”皇帝短暂的失态后,瞬间恢复到平日淡漠的神色,冷冷问道。

“是,父皇……”

武贵妃涂着豆蔻的手指将手中的茶轻放到桌上,艳美绝丽的面庞挂上温柔的笑,看着谢园夸道:“谢相当真是好福气,家中竟出了柔儿和阿园这么两个标志的美人。”

褚弘乾终于从谢园颤抖的手中接过茶盏,目光终从他身上移开,对武贵妃道:“是啊,谢相确实教子有方。”优雅地喝下茶后,他将茶盏撂在桌上,“不过也是爱妃慧眼识人,为轩儿和宥儿觅得佳人良配。”

他语气平淡,明明是褒奖之词,不知为何,武贵妃的笑容却有些难看,只不过马上便恢复如常。

“陈总管,把西域今年进贡的两枚玉如意,拿给两个王妃吧。”

谢园战战兢兢地同谢柔一起行礼谢恩,便见皇帝揉了揉太阳穴,显出几分疲态。

武贵妃此时恰道:“陛下,两个孩子第一次来宫中,想是还不熟悉。不如我便带他们去御花园转转,也好同两个孩子亲近亲近。”

“嗯,有劳爱妃。”他浅浅颔首,“正好我同他们两个有些政事要商量,那便随你们母妃去吧。”

冷汗已然洇湿整个后背,谢园此时得了免死金牌,然而双腿之间隐隐作痛,本就虚软的双腿此时跪在地上,更因紧张站不起来。

此时一双温热的大手搀住他的胳膊,有力而沉稳地把他扶起。他抬起头,看见褚承宥温柔的笑着,明明柔情似水,却看得他发寒。

他在他耳边低声道:“去吧。”

谢园点了点头,艰难地撑着腿跟在谢柔身后,随着武贵妃和一众宫人走出大殿,没有察觉身后三道看向他的视线。

心惊胆战地与武贵妃和谢柔游园后,谢园被内侍引着到一座偏殿休息,等着褚承宥议事完毕一同回府。

这一日属实是步步惊心,加之身子本就不适,全身虚软,脑袋发烫。

他用冰凉的手掌摸了摸发烫的面颊,脑海中始终萦绕着一个名字:沈洵安。

“你可认得一个叫沈洵安的人?”

武贵妃屏退谢柔和一众侍从,一双明媚柔艳的狐狸眼却是寒光凛冽,一改大殿上的温柔亲切,冷漠审视打量着矗立在眼前的谢园。

谢园思索着,认真又呆滞地摇了摇头。

武贵妃看着眼前的人,与脑海中隐枫阁那已逝之人重合,只觉样貌身姿处处相似,可这幅窝囊懦弱的气质却又与那清风明月般的清冷刚烈大相径庭。

若那人有这谢家庶子的半分软弱,也不至于至那般光景……

她以手帕掩鼻,打量的眼光中满是不悦和鄙夷。干咳了两声,她对着谢园冷道:“罢了。你既已嫁于宥儿,便谨记恪守妇道,安于本分,认清自己的身份,切莫似从前一样想着攀附不该肖想的人,生出些别的是非,丢了皇家的脸面。”

谢园虽愚钝,但长久以来寄人篱下养出的自卑又敏感的心思令他暗暗觉察出此话间藏得警戒意味,战战兢兢地点了点头。

他正不安地咀嚼着武贵妃的话,便听偏殿门外传来内侍的行礼问安声。

谢园以为是褚承宥来寻他,虽然因昨夜之事他对这阴晴不定的夫君生出诸多惧怕之意。但此时此刻,在这陌生可怕的皇宫中,这唯一亲近之人的到来却令他瞬时觉得安心雀跃,面上紧绷的神色缓和,起身笑着迎了过去。

然而殿门打开,走进来的却是褚承轩。他似乎是专程而来,见到谢园并不惊讶,清冷俊雅的脸上展出温柔的笑意。

君子端方,如月皎皎,恰如春风扑面,一如往日谢园在谢府时见到他的样子。

然而谢园此时见到褚承轩却并不开心,他想起昨夜的凌辱警告,脸上的笑意僵硬住,紧张地退了两步:“四殿下……”

褚承轩见他刻意闪躲,尽力掩住表情中的失落,矗立在原地不再靠近谢园,只轻声道:“我只是想来瞧瞧你……七弟他,对你还好吗?”

谢园点点头,不敢看他。

“我母妃可有为难你?”

谢园又摇摇头,手指局促地抓住衣摆,生像个被审问的孩子。

“那便好。”褚承轩愧疚失落道:“抱歉,我没有征得你的同意,便向父皇和母妃求娶你,最终却没能……”

“不用……”谢园慌忙打断他:“不用抱歉的。现在……很好的……”

却见男人听到他的话,俊朗的脸黯然神伤,沉默了几秒,苦笑道:“是吗……”

一阵尴尬地寂静后,谢园问:“四殿下不去寻长姐吗?”

褚承轩笑了笑,又有些难过道:“你在赶我走吗?”

“……”

“长姐是四殿下的娘子。她可能正等着你,会担心着急的……”

“可你明知道我想求娶的……”褚承轩自知失态,把后半句话咽了下去,却突然眸色一怔,向前一步抓起谢园的手,微微扯开他的领口。

谢园被吓得一惊,想要挣脱闪躲,手腕却被紧紧箍住。领口下掩蔽凝白肌肤的青紫斑驳在褚承轩的视线下一览无余。

“这是什么?”他气恼道:“他便如此不知疼惜你吗?”

“四殿下,求你放开我吧……”

就在谢园几乎要哭出来时,门口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我还以为四哥提前离去是去母妃处探望,倒不想是来偏殿关怀弟媳了。”

褚承轩闻声望去,只见褚承宥面带笑意,长身玉立,不知在门外站了多久。

谢园趁着他分神的空荡挣脱开来,却是脱力跌坐在地上。褚承轩剑眉皱起,刚要伸出手,褚承宥便挡在他们之间,蹲下身子抱住谢园的肩膀将他扶起。

他眼底阴晦,不动声色地整理好谢园有些凌乱地领口,面上却是无比关切的神情,柔声询问:“可有受伤?”

谢园紧张地看了褚承宥一眼,没有说话,咬住下唇摇了摇头。

褚承轩看着他们二人的亲密之状,嘴角凝固,沉默片刻,皮笑肉不笑道:“我路过偏殿同旧友打个招呼。只是见阿园身子不适,一时关心则乱,失了仪态,还请七弟不要为难他。”

“自然,阿园是我的妻子,我疼爱他还来不及,又怎会为难他。况且,我还要感谢四哥牵线,赐予我这段良缘。”他云淡风轻道,只是扶住谢园后腰的手早已握成拳。

褚承轩听到他的话,脸色更加难看。

谢园瞧着此时看似平静和谐的对话,心中莫名惊惧,只想尽快逃离。

他额间碎发已被汗水黏湿几缕,莹白如雪的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伸手拽了拽褚承宥的衣袖,明眸含雾,小声道:“殿下,我们……回府好吗……”

褚承宥愣了愣,牵起他的手柔声道:“好,我们回家。”

与褚承轩擦肩而过之际,谢园想问问他记不记得武贵妃提到的那个名字,然而看到褚承宥冰寒的侧脸,终是没有问出声。

回到府中,已是晌午时分。

褚承宥神色如常地进了卧房,在太师椅上坐下。谢园跟在他身后,一路心惊胆颤,小心翼翼地阖上房门,便垂着首侍立在他身侧,大气不敢出。

长久的沉默,谢园汗流浃背,他忍不住偷看了褚承宥一眼,正撞上他的视线。

男人用手撑住雕刻版的侧脸,正冷笑着瞧着他。

谢园身体一颤,嗓音颤抖道:“殿下……可要喝茶……”

“好啊。”

他答得利落干脆,谢园匆忙倒了杯热茶,俯身恭敬递到他面前,褚承宥却没有接过,一双殊丽的桃花眼玩味地盯着他。

谢园在谢府时没少被主母为难过,他犹豫了片刻,撑着发虚的双腿跪在褚承宥面前,双手高举茶盏,又乖顺道:“请……请殿下喝茶……”

褚承宥翘了个二郎腿,笑了两声,终是接过谢园手中的茶杯,却只是喝了一口,便将整杯茶倒在谢园头上。

茶叶凌乱地缀在头顶和额间,几叶挂在纤长浓密的眼睫上悬而未坠,看起来狼狈至极。温热的茶叶浸湿谢园柔顺的长发,从额头至下巴流了满脸。谢园不免暗自庆幸,还好如此,让他眼眶无法抑制淌出的眼泪变得不那么明显。

“看你现在是个极懂规矩的,在皇宫却和他共处一室,不知避嫌,那便只能说明,是刻意勾引。”

男人压抑多时的怒气终于爆发,声音淬着阴寒,咬牙切齿道:“水性杨花的贱人!”

谢园抬起含泪的眸子看着褚承宥,他很委屈,却不知怎样解释,摇着头道:“不是……我没有……”

“不是?觉着自己端得几分姿色,把他迷得神魂颠倒,你是不是很得意?指望他有朝一日登上帝位,再把你这个被我玩烂的贱人纳进后宫,受尽恩宠?想做红颜祸水,不安于室,你这窝囊的白痴也配!”

茶盏在谢园身侧被摔得四分五裂,发出清脆的巨响,一如谢园难过到几乎要破碎的心。

他听着辱骂,早已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他不懂自己的丈夫为何这般厌恶他,让他无妄承受这般阴暗的揣测,也不懂为何向往中相敬如宾、恩爱如漆的婚姻会变成每日的猜忌侮辱。

他膝行着爬到褚承宥身侧,不顾碎瓷片刺进膝盖中,染红月白的衣衫,伸手抓住褚承宥的手,哭着道:“我、我从来没有这么想……我与四殿下清清白白。我从来都只觉得……嫁于殿下是一生求之不得的幸事,只想和殿下厮守一生。我……我喜欢殿下……求你,相信我……求求你……不要讨厌我……”

听着他的话,褚承宥一时愣住。

此时眼前之人那双清澈至纯,似小鹿般明净的眸中不断淌出泪,直勾勾地瞧着他,温香玉软的身子微微前倾,小心翼翼伏在他膝间,微凉的柔荑抓住他的双手,声音夹杂着泣音断断续续,却是言辞恳恳,字字句句听起来情真意切,竟真听得他胸腔在一瞬微颤。

他说他喜欢他,想同他厮守一生。

然而下一秒,褚承宥的思绪便被理智拉回。只在心中暗骂自己竟会相信这般鬼话,当真是色令智昏。

他只觉这人软弱可欺,愚钝无脑,却不想能把这番出于恐惧之下的讨好演得这般淋漓尽致,虚情假意的甜言蜜语说得如此情真意切。

被这种大字不识一个的白丁耍弄于股掌的羞耻令褚承宥面色霎时阴沉得可怖,正要抬脚将眼前之人踹开时,却不想那具纤弱到抱起来轻飘飘的身躯似秋叶一般自膝间滑落,晕倒在自己脚下。

皇宫,隐枫阁。

锦衣卫首领陆成垂首跪在龙纹藏毯之上,额间沁出细汗。

屋中唯剩陈瑾佝偻着腰侍候在一侧,褚弘乾此时未着明黄金绣衮龙袍,一身素白丝绸常服之上未有一丝绣纹装饰,敛去皇权冷厉威仪,倒是身似鹤形,仙风道骨。

狭长的凤眼垂着,目光落在桌上平铺的画像之上,手掌悬在香炉之上,左右轻抚,随意地撩翻自荷纹雕饰缝隙中升腾的袅袅香雾。

“陈爱卿十八年前来过此处的。”他眯了眯眼,笑道:“昔年移柳,物是人非,不知在你看来,此处景致可有和不同?”

陆成头低得更深:“回陛下,并无不同。”

褚弘乾笑了笑,“今日我寻你来,缘由也并无不同。”

他突得话锋一转,“谢家给皇家出了两个好儿媳,只这其中一位朕瞧着好生眼熟,总觉事有蹊跷。陆爱卿可否帮朕认上一认?”

陈瑾端得一副卷轴,俯身递给陆成。只见他打开那卷轴后,面色铁青,眸中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臣……不知世上竟有如此巧合……”

“巧合?”褚弘乾道:“爱卿何以下此论断?”

他语气平静,似无波澜,却听得陆成汗如雨下,连忙道:“是臣一时糊涂,妄自臆断,还请陛下赎罪……此人确实蹊跷,臣定会调查清楚……”

褚弘乾瞧着跪伏在地上的陆成,轻笑了声,阖上的眸中掩住阴戾的寒光:“念卿劳苦,只是旧事之责,总还是要旧人来追的。”

“臣明白。”

陆成见褚弘乾闭上眸子,恭敬行礼退下。

待人彻底行至殿外,垂立在一旁侍候的陈瑾见褚弘乾手指摩挲着那副画像,神色眷恋,轻声问道:“陛下,可要叫人去安伶堂将沈伶,请,来?”

褚弘乾语气突而温柔,带着无限的宠溺,“不必,叫他歇着吧。”

他目光流连在那副画像上,“若宥儿的王妃真与他有关联,如此缘分,我倒该亲自引他去安伶堂见他一面。”

他俊朗的眉宇带着浅笑,然而岁月沉浮,却让着天颜之上沉淀出一股慈悲和怜悯,犹如佛堂神明,高堂坐立,无喜无殇,大慈大悲。他抚摸着手下的画纸,画功技艺非凡,色彩却十分单调,除美人皮制成的画纸本身所带凝白玉肤之底色外,唯有红黑而已。画中人明眸善睐,神色清冷,宛若一株孤高的墨兰,由墨笔勾勒的五官却只能还原出万分之一的风华。而画中人鲜血研制的红墨未因日久年长而暗沉发黑,铺染的一身大红嫁衣依旧泫然夺目。

一幅美人图,除上几滴上好的徽墨外,所用之纸墨,皆取于美人之皮肉鲜血,让褚弘乾每次见此画都觉是美人亲至,爱不释手。

旧忆翻涌,目光显出些几分痴狂的九五之尊此时却如同虔诚的信徒低下头颅,吻在美人的额头上,喃喃道:“洵安,你想见见他吗?”

端王府管家薛峰,出身秀才,做事谨慎细致,精明强干,干得是管家的活,却有着礼部的规制得体,户部的事无巨细,工部的精妙天工,刑部的明察秋毫,吏部的知人善任,兵部的谋划决断。

他自褚承宥搬出皇宫自成府邸,便被招揽进府中。两年来,以一己之力将整个端王府打点的井井有条。

褚承宥作为一个以勤奋实干称名于朝野的皇子,自然十分欣赏这位管家的做事能力。然而在一些事情上,也会对他的过于精细而哭笑不得。

譬如,每逢他外省公干,每隔一日,薛锋便会将府中之事,事无巨细地写进家书,不远千里送至褚承宥的手中。

若在以往,褚承宥会选择看也不看,可这次却刻意叮嘱随从每日去驿站查看取信。

此时,褚承宥一边坐在开封府后堂处理着赈灾事宜堆叠的文书,一边听着侍从读着两日前从京城寄来的家书。

皱着眉耐心听完了府中往来门客,例行开销,下人例银发放金额,新换的门卫轮班值房时间表,府中院子新种了多少棵树,又因倒春寒死了多少株兰花,褚承宥终于听到自己关心的话题。

“王妃昏迷一日一夜,高烧已退,现苏醒。经太医诊治已无大碍,精心修养即可。”

褚承宥翻起文书的手略微一顿,紧抿的唇角松了松,又听那侍从念道:“另,四殿下闻王妃身子不适,特送来三根百年野山参及数盒补品。”

褚承宥咬了咬后牙,冷道:“丢出去喂狗。”又补充道:“再告诉薛锋,叫他准备好双份的补品,在我回去之前盯着谢园吃完。”

“是,殿下……”

看着自家眼前怒火中烧的主子,侍从汗毛直立。犹豫了片刻,继续道:“王妃苏醒过来,歇了半日,便托下人取来纸笔练字,但因之前未曾有人教导习字,进度迟缓。求问殿下,是否需要寻一位先生教习?”

褚承宥想起他离开前那次争执,直白道谢园为窝囊的白痴时,那人蓄满泪胆怯至极的样子,兀自有些不悦,他转念一思索,挑了挑眉道:“不必,习字之事,我回去亲自教他便好。不过老师,确实有必要寻上一位。”

褚承宥眉间因公务堆积和莫名妒火而积攒的愁云一扫而空,阖上处理完的公文,行云流水地写了封信,封好递给侍从道:“现在就去把这封信送到驿站,寄回府中。”

摆了摆手催促侍从快些去办,他带着春风得意的笑容继续埋首于案牍。而一脸疑惑,挠头不解的侍从走出府门,乘着快马朝驿站的方向扬长而去。

听闻薛管家说褚承宥为自己寻了教习的老师,谢园每日翘首以盼。

他在心里无比感谢褚承宥,也格外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起早贪黑,每日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照着书架上的一本诗集,在宣纸上练了又练,恐基础过差让老师嫌弃,再不肯教自己。

在谢园因滋补过度断断续续流了两天鼻血之后,他终于盼来了自己的老师。

一身素白长服穿戴整齐,理了又理。谢园板正地坐在书案前,一双杏眼亮晶晶的,紧张又兴奋地瞧着门口。

然而进门的却是王府的侍女。

“王妃,嬷嬷已经在卧房等您了,请随奴婢来吧。”

谢园不解地眨了眨眼,“啊,要去卧房吗?习字的话,是不是书房更好一些啊?”

那婢女想开口解释,却有些难以启齿,只冷冷道:“是嬷嬷的意思,请王妃随我来吧。”

“好……好的。”

谢园虽然疑惑,但听闻是老师的意思,匆忙答应了。

谢园跨进卧房,便见三个上了年纪的嬷嬷已在房中候着了。

看着老师等候自己,谢园登时内疚慌乱起来,上前鞠躬道:“诸位老师安好。对不起,让您们等我……”

三名嬷嬷具来自宫中,平日侍候的后宫妃嫔和显贵姬妾。她们对这位蛊惑了四皇子,又被许配给七皇子的谢府双儿庶子早有耳闻,此次出宫是又是承七皇子所托,以训教而非教导服侍之名而来,心中难免在心中鄙夷轻视,但仍维持着表面的礼数。

为首的嬷嬷扬了扬下巴,眼神冰冷自下而上打量着谢园,道:“王妃客气。老奴姓徐,其余二位是王嬷嬷和邱嬷嬷。既然王妃到了,那我们便开始吧。”

“好。”

谢园心中忍不住雀跃,乖巧答到。

却见三个嬷嬷转身走向屏风里,他慌忙跟上,只见屏风后方,多了一张藤木躺椅,上铺一层柔软的貂绒兽皮,扶手和尾部镶着四圈铜环,瞧上去样子古怪。而一侧的矮桌上放置了一个雕花木匣敞开着,里面摆满了不知做何用处的工具,却让谢园莫名恐慌害怕。

“开始教习之前,需要先检查下王妃的身体各处所长所短,以根据具体情况进行接下来的训练。就请王妃脱光衣物,躺到椅子上吧。”

谢园愣住,不禁后退两步,他小心翼翼问道:“嬷嬷,不是要教习写字吗,为何要脱……脱光衣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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