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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我是你爹。

李亦行脑子里的第一反应居然是这个,幸好他很快意识到不对劲,面前这个人还真是他爹。

他居然蠢到想用父权回击父权,真是冰淇淋吃太多给脑子吃傻了。

李亦行是有点慌乱的,他忘了有一个三十岁的自己,面对李远博审问的时候本能不太想开口。

总之十几岁的孩子,感情浓烈,没有什么黑白灰是灰的概念,对父母一般只有那么几种情绪,要不然爱,要不然恨,或者惧怕,要不然又爱又恨又怕。

很不幸,李亦行是后者。

我是谁?李亦行也在脑子里问自己这个问题。

但他的沉默和思考不被容忍,而看着这张脸,李远博似乎也想不清明,干脆直接叫来管家,再次问:“他是谁?”

管家低垂着视线,两个人都不看,直接答:“李先生说他半小时内到家。”

此时此刻,管家的态度就代表着李知鸿的态度,而这种冷淡又不动声色表明抗拒的意味显然激怒了李远博。

“这个混账又要搞出什么来?”他自然地把自己放到了中心地位。

李亦行一言不发。

混账?他和李知鸿是混账,那李远博是什么东西?李远博就是超级无敌大混账。

他嘴唇动了动,想说,你骂什么骂?乱吠什么?

李远博分明顾忌李知鸿,不然按他的性格,这时候就会直接把李亦行扔出去了,而绝非是还在这里张扬着自己的声势进行等待。

那当然。李亦行心里有点得意。这可是他们俩的堡垒,任何人都休想进犯。

他又有了底气,狐假虎威嘛。安静的房子里,传来他哼歌的声音,少年若无其事地放松,放好他的种球,哼歌,吃零食,要回楼上休息。

根据他对他爹的了解,不难想象他现在脑子里已经气到快炸,却不能表现出来,想到这里李亦行的心情简直上升到阈值,但外面传来动静,是李知鸿回来了。

等他悄无声息地走出房间暗中观察时,楼下的骂声都传了上来。

“你私下怎么玩我管不着,和沈家的婚姻必须继续!”

哦,原来是为了这个事。

李亦行靠在墙上,把身体收了回去。其实他有点失望,他老爸,除了李知鸿外他最亲血缘的人都没认出他来,他甚至把自己当满足李知鸿变态嗜好的小男孩。

相比气急败坏的李远博,李知鸿的情绪显然要稳定很多,因为他的音量没有高到这么具有穿透力,所以李亦行听不见,只能在这个角落里思索他到底说了什么。

反驳声很快又来了:“你才能耐几年?李知鸿!”

最后这声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警告,听得李亦行好像都被拉回了从前,神经骤然紧绷起来。

他步伐迈得很快,小跑下的楼梯,目标很准确,看都没看李远博一眼,几乎直接奔向了李知鸿,然后藏在他身后,只露出半张脸来。

“……”因为他的忽然到来,李知鸿清晰有力的反驳话语暂停了。

往后轻轻抓住他的手握了握,李知鸿决定结束对话:“我让人送您回去。”

李远博还要说话:“你——”

“好了。”李知鸿说,一锤定音,不容置喙:“到此为止。”

我可真出息。李亦行想。这件事他已经想做了很多年了。

我真的做到了耶。

李远博被气得手都发抖,可最后什么都没说,扭头就走。

他走之后,李亦行终于再忍不住笑出声音,仰头看着李知鸿,李知鸿原本没什么表情,大概见到他的笑脸后,也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而后低头吻了吻他:“吃晚餐。”

手被他牵住,李亦行跟在他身后:“你一会儿还要回去吗?”

李知鸿颔首,没有回头,所以当然也没看到跟在他身后模仿他步伐的李亦行。等他意识到扭头去看时,正好和在研究学习的李亦行的目光对上——一只脚停在半空中。

李知鸿把李亦行拉到身边,干脆抽出手,将他拥在怀里带着走。

“你们俩关系什么时候变这样的?”李亦行还是忍不住侧头问,虽然他心里依稀有答案。

“忘了。”李知鸿的答案却这样,事情太多,他的确记不清。

李亦行:“那以后你的崽要是这么对你,你怎么办?”

李知鸿:“你能生?”

李亦行:“我……”

虽然他不能生,但他很开心,因为李知鸿的脱口而出。但李亦行还是说:“说不定呢?不过我们俩生出来的孩子,他会不会呃……基因缺陷什么的。”

李知鸿居然还真的认真地想了想:“会有产生基因突变的可能性。”

“那我什么时候给你生?”

“好好读书,不要想这些。”

“你说这句话的时候特别不要脸。”

……

事实是,等李知鸿离开后,李亦行一个人躺在他们的床上,脑子里还是好多问题,促使他翻来覆去。

他怎么和岑尧声闹翻的?怎么发展亲子关系的?怎么踏入政界的?

但他只是想一下,就觉得肯定很痛。

然而割舍和放弃是人生的必修课,虽然他还没学会。但至少有一点,只要李知鸿还愿意活着,那他就没有割舍放弃李亦行。

想到这里,他又很安心地抱着枕头睡了。

半夜的时候,迷蒙之中,他感觉到李知鸿回来了,在他身侧躺下。

李亦行想睁眼,睁不开,抬手却不难,不一会儿他被轻轻牵住手。

“做嘛。”他其实脑子都不清晰,但还是问李知鸿。

李知鸿没回答,但过一会儿,李亦行感到整个身体都被暴露在空气里,一边乳头被捏揉,一边被含进嘴中吃咬。

这种情形下,李亦行双手双脚都自发张开了,前段颤巍巍地立起来,不一会儿也被握住。

他时不时在黑暗里发出几声轻哼,眼睛还是困到打不开,但他也是真的想做,好想李知鸿来身体里,他想要被李知鸿做到晕睡过去,这样他的睡眠质量最好。

“好痛!”李亦行故意提高声音骂他。

回应他的是李知鸿在沉默里愈发肆意的进攻,黑夜容易滋生阴暗的情绪。李亦行抱紧他,想,他肯定没少和别人做过,否则怎么这么会操……他的身体被李知鸿的技巧轻而易举地打开,自发地流水情动,腿藤蔓一样缠上去,随着两处的顶撞和迎合晃晃颤颤,两只脚甩来甩去。

“好爽哦。”他有点叹气要哭的意思,又很满足,两条腿渐渐挂不住要合上,又被李知鸿大力摁下去彻底分开,紧绷着的状态。

还没有说出下一句话,双唇也被封住,虽然困,身体也本能反应伸出舌头,两条舌就着彼此的津液缠来缠去,谁能想到它们都完全一样?

好爽,好舒服,好热,好舒服啊,要爽死了。

他好喜欢李知鸿,他好喜欢……喜欢被他这么操,就算强奸那种不管不顾的操法他都会很喜欢的。

他好喜欢他自己。

李亦行四肢乱颤,都想要翻白眼,今天真的承受不住的快感了。

啊……

李亦行哭了出来。

“你射嘛。”他自己伸手掰开双腿,求着说:“射给我,射,要射——”

“射?”他看不见,只听到李知鸿轻轻笑了声:“远得很。”

他的性器也被握住了,快速撸动着,拇指都那么灵巧地亲昵它,激得他前后都流出水来,更方便李知鸿的操干。

李亦行不知道嗑药是怎么的快感,但他觉得肯定比不过和李知鸿做爱,快感一次次随着插入迅猛地突破阈值,不止是生理上的,他紧闭着眼睛,嘴里的叫声虽然有点高了,但随着呜咽已快要听不清楚。

好幸福。好喜欢,好想哭。

“你说……”他的话语都被撞碎了,只能紧紧挠着李知鸿的背:“你说……”

“说?”李知鸿的呼吸好重,撒下来,他更意乱情迷了。

说你爱我。让我觉得此刻幸福达到巅峰,让我觉得下一秒去死都心甘情愿。这就是我的一生所求,这就是我自始至终想要的。

但是,我也爱你。

所以最后李亦行说:“我爱你。”

话说出口后,李知鸿仍然沉默,却突然就像疯了一样地抽插,李亦行被他抓着双手往他自己身上撞,可是其实还不够,他失神地喃喃,很小声:“爱死你了。”

肆意性交一整夜,清晨的微光要来临之前,他们互相缠抱在一起,像回到母亲子宫里的蜷缩姿态。

真想时光静止在这一刻。不知道是谁这么想的。

而等李亦行真正意义上睁开眼,一个巴掌便狠狠打到了他脸上。

他仍然发懵,抬头却看见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熟悉是因为见了很多年,而且昨天才见,陌生是昨天见面时他已苍老,而现在他正值壮年。

李远博看他仍然不在状态,再度扬起手,却在落下前听见他问:“李知鸿呢?”

李知鸿?李知鸿是谁?

三十岁,李知鸿面对父亲的问责可以一一反驳,并冷淡理智地让人送走父亲。

但十五岁,李亦行因为逃课离家出走三天,被抓回来的时候被父亲狠狠打了一顿。

才刚开始他就已经被那一巴掌打得头晕目眩,想不到李远博还会怎么下手,也来不及顾及——这确实是他的家,但不是李知鸿和他的家,李知鸿成为这里的主人之后,改了好多地方的布置,和现在有很多不同。

随着脸上疼痛感的蔓延,李亦行的心也一点点沉下来。

怎么会呢?他临睡前还被李知鸿抱在怀里,感受着他的体温啊,怎么会呢?怎么……头又被狠狠拍了一掌,李亦行眼冒金星,还没反应过来,又被踹倒在地上。

“把他关起来,不准给他吃东西。”浑浑噩噩中,他听到李远博的声音。

他被关回房间里,却没有第一时间去想眼前问题的严重性,而是翻动着房间里的摆设,试图找一丁点那个世界的踪迹,哪怕明明这个世界才是属于他李亦行的。

可是没有,没有哪一点能让他确定“李知鸿”的存在,可是每一点又都证明着李知鸿的存在,因为他本人就是最佳的人证物证。

出现在李知鸿面前……他有点快忘了,只记得离家出走,到小旅馆的床上睡着,心里发誓要让他们后悔,床很潮湿,然后他再一醒来,就躺在李知鸿身边。

真的是梦?梦?

他不信。

李亦行拉开抽屉,找到藏了很久的安眠药,先吞了四五粒,饮水被停掉,卧室里只剩下半杯水。他爸能做多狠李亦行是知道的,干脆又倒了半瓶药出来,就着剩下的那点水全部吞了进去。

做完这些后,他重新把自己投进床里,连被子也没有盖上,怔怔看了几秒侧面,方才闭上眼睛。

他很思念的李知鸿,05天不见就会很想念的李知鸿。

如果再见到李知鸿……不对,见面是必然的,他要想办法告老头的状,让李知鸿少给老头的信托里放点钱,以后等老头病了拔管——不行,那太轻松了,死对于老头来说可能也是解脱,那么要让最好的医疗资源来治疗老头,叫老头瘫痪在床,求死不能,来惩罚老头在他小时候这么打他。

想到这里,脸上还有点火辣辣的疼。

思绪就这样点点涣散,然后沉沦……没有光,室内是很暗的。安眠药很快就起了作用,他脸上浮现出一丝甜笑,是不是醒来,就能再见到李知鸿?

李先生……

李先生?

李先生!

听着这样的声音,他忽然清醒。

抬起眼皮往上看去,是陌生的一切,灯好刺眼。但大概是医院,这个味道他记得。

是谁在叫李先生,是李知鸿的助理吗?他回来了?头好痛,好不舒服。嘴唇刚刚动了动,想引起李知鸿的注意,却听到另一道声音先他一步打扰他的美梦。

“李先生,您的孩子已经醒来。”

随着话语一起落下的,还有坐在他身边的人,李亦行用力掀起眼皮,最后一点希望也破灭——在这一刻,他多希望他和李知鸿是父与子,出现在他面前的不会是中年的李远博,而是李知鸿。

李远博很不耐烦,神色阴沉,李亦行更不想看他,抓着被子,使了全身的力气将头侧过去,不看他一眼。

也不知道李远博究竟坐了多久,好一会儿,李亦行才听到他的声音:“好好照顾他,别让他发疯跑了,叫两个心理医生来。”

虽然父子关系极差,但作为李远博唯一的儿子、李家唯一的财产继承人,他是很有骨气的,他不怕被打死,因为他深知自己的位置,就算现在,李远博就算再看不惯他,再被他气到,也不敢把他逼疯,还得给他找医生,不是吗?

李亦行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好久后才迟钝地想,他居然没有问过李知鸿有没有看过心理医生,有没有好受一点……

原来真的只有他一个人了。

一周之后,李亦行才重返校园。

岑尧声是最先来看他的,他们俩关系最好,他还专门让司机开车到李亦行家门口接他。

见过了十余年之后的岑尧声,再看看面前的岑尧声,李亦行忽然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这么一看,长大似乎明显也不明显,好像没有太大的差距,那么李知鸿呢,十几年之后,岑尧声再看着李知鸿,会不会也这样感叹李知鸿和李亦行?

发怔好久,直到岑尧声再次皱眉喊他:“亦行?”

李亦行垂下眼睛,回头叫自家司机不用送了,才闯到他身边坐下。车门刚关上,就听岑尧声问:“伯父说你病了,也不准我们来看你的意思,到底怎么回事?”

他说话的时候,李亦行就静静看着他。

年轻的,不,甚至可以称得上年幼的岑尧声,就这样出现在他面前,明明这个才是和他相处时间更长的岑尧声,这个才是他记忆里更清醒的那个人,可是脑子里却不住浮现出以后的那个岑尧声。

他们是最好的朋友,后来也是陌路,中间发生了什么?

李亦行别开目光,大清早却疲惫至极的样子:“进了一个山洞,看到一个大帅比石像爱上了,日思夜想,不吃不喝,最后把自己整进医院。”

岑尧声果然被这种废话逗笑:“真的假的?”

“真的。”李亦行认真地说:“我记得他长什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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