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川吉宗(2)
那人也显有短暂的惊讶,过后却对她挑眉,丝毫没把心思放在御赐的丹青上。
“将军御赐丹青,臣德川光贞领御叁家纪州藩臣谢主隆恩!”
紧随隐退出家的光贞之后,当代藩主教子同其下众臣拜服谢恩。
送达《鬼子母神图》,御使的公务也算结束了,纪州却留她二人饮茶。自幼行走江户城的融野虽许多事上呆憨傻愣,唯对政事嗅觉敏感——她也不得不敏感。
尾张、纪州、甲府叁藩自将军月水断绝,再无法生育以来就为储君之位明争暗斗,母亲早兰奉命入城作美人图那晚便吩咐下莫见这叁家,就是怕她们东问西打听将军玉体安危。
御用绘师位不高权不重,然能隔叁差五觐见天子,貌美者更是能入得御帐侍寝。她们且把这松雪融野作将军宠童看待,与美浓守一道前来,岂不是第二个柳泽吉保。
融野心感寒凉,但对此也一早有了觉悟。为家门,也是为了不辜负姨姊二人的牺牲。
“这位纪州二公想必见过,松雪法桥融野大人,松雪宗家的少主人。”
闻言,身怀六甲的教子向融野致意:“前年藩邸整修,法桥大人所绘《张果老骑驴图》实乃杰作。”
融野伏身:“纪州大人谬赞,母亲主笔,融野不过从旁协助。”
“我纪州代代与松雪宗家交好,回回都要敷奏将军赐松雪笔墨,别家的看不上,看不上!”说这话是拄杖老人,光贞。光贞公年事已高,耳渐远渺,只声若洪钟,谈笑间气概不亚昔年。
“将军也知您老师从松雪叟川,精通水墨汉画。”吉保温笑。
侧耳倾听,光贞“哈哈”笑来:“老身耳聋了手也抖,早拿不住笔了!”
“澹山、繁云、凌波、探秋、丹阳、叟川、早兰。”一一数来松雪宗家历代家主,教子看到融野:“往后就是融野法桥大人了。”
“融野愧不敢当。”
光贞却道:“法桥大人何必谦虚,才如花开,有生来即绽禀赋的就有晚开迟放的。早兰属后者,法桥大人则有乃姨晚梅风范,生来即绽。只可惜晚梅早逝,你见也未见过你那才华横溢的姨母。我却是见过的,随叟川习画时常听她夸耀,又说晚梅若早生一步,她情愿折寿。”
见纪州老人说话不拘束,吉保从旁出声:“早兰大人禀赋缓绽,已故叟川公也可安心了。”
“所以啊,还是要等!万事不可操之过急!”
话正聊着,光贞拍了膝盖问到身畔长女:“小源子呢,不是一直嚷着要见画驴的绘师么,人来了她怎又跑出去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