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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局中局

 

「华命九希望和你重新谈赌场的生意。」海晓说完盯着保罗,看他的反应。

保罗听到这个消息半天没有说话。海晓盯着他,他盯着海晓。保罗转头对亚博说了几句义大利话,亚博耸了耸肩帮,并没有回答。

「看来华兴和韩国人闹翻了的事情是真的,但是我现在未必就有兴趣插手大西洋城那边的赌场行业,我纽约的地下赌场都快收了,你知道,比利,这两年我一直在做正行。」保罗回答得很谨慎。

「真的完全是正行?你在上周和俄罗斯人打得一塌糊涂也是为了正行?保,认真想想,这件事对于家族没有坏处。」海晓脑子飞快地转着,寻找着保罗的突破点。

「小匪徒,你知道你要我做的是什么?这意味着我要和华兴站在一条线上,那么李虎就会天天盯着我的屁股,所有华兴的敌人就会变成我的敌人。比如你这个小混球,很多年前就和他们干过仗的牙买加人。」保罗很快地说出他担心的地方。

「保,你不和华兴合作,牙买加人就会亲你的屁股?你布鲁克林的赌场,最常抢你的难道不是他们?难道是犹太人?」海晓反击。

「是的,他们仍然会抢我,但是他们谁都抢但不会特别抢我,假如我和华兴合作,那么他们就会特别抢我,你明白么?我没有那么多的人手在布鲁克林和布朗克斯同时和两个家族开战。比利,我现在已经儘量减少非法生意在家族里的比重,东尼那边基本上已经退出大西洋赌城的生意,我虽然很有兴趣,但是相比要我把我纽约建筑行业的生意和华兴合作,我真的需要好好考虑。」保罗拿起桌上的咖啡。

「保,如果我能替你摆平布鲁克林的牙买加帮派,而你和华兴一起对付上州的俄罗斯人,这样你觉得呢?不要现在回答我,保,我要你仔细想想。」

海晓留下一个很大的问号给保罗后,走出了西西里。

时间紧迫,要办的事情太多,海晓马不停蹄地开车去了78,在调查结束前,他一大楼的办公室暂时不能用了。推门就看见老迈和一个胖胖的墨西哥女警调笑。

「老迈,我正要找你。」

「嘿老海,你那边的事情怎么样?最近外海那个劫案炒得沸沸扬扬,不会是你干的吧?」老迈打趣道。

「是我,被你发现了?我准备推翻美国政府,你要不要一起来?」海晓笑了笑回答。

「你找我就是为这个?我胆小。」说着老迈举起双手。

海晓过去拍了他一下:「说真的,我有些资料想问你下,能和你边上的白雪公主借用你会儿么?」

老迈和海晓出了局子,来到对面的一个咖啡厅。

「布鲁克林的地下赌场你熟悉么?」海晓买了两杯咖啡过来坐在他边上。

「有案子?」老迈问。

「嗯,需要些知道内行的。」

「我介绍个朋友给你,这个人对这方面比较熟悉,他叫『踢踢』。」老迈拿过咖啡喝了一口。

「老黑?」海晓问。

「不是老黑就不能有这么有个性的名字?」老迈皱了皱眉头。

「哦,也不是,只是老黑喜欢这样的名字比较多。」海晓撇了撇嘴。

「好吧,是老黑。」老迈无奈地交待着。

「他大概在康尼岛边上活动。」

虽然海晓他们几个从小在黑人区长大,但是要说黑人嘻哈文化他自知他们真的还不入门。

在当时那个年代看到脖子上掛金链子、戴金表,甚至镶金牙,那么基本上可以肯定这是个黑人兄弟,当然在中国很早期的时候,海晓印象中的港商也喜欢戴大金链子、金表,但还不至于镶金牙,可后来几乎绝跡了。来到了纽约特定的布鲁克林黑人区,他又发现了满街的金饰店,和满街的戴着黄灿灿首饰的黑兄弟,当然还有夜总会门口那镶着金牙的黑保镖。

黑兄弟们喜欢说,这是一种黄金文化,代表嘻哈。

后来海晓和阮树一直尝试着去弄懂嘻哈文化,好更愉快地和黑人兄弟们打交道,但是发现嘻哈文化在不同人嘴里的解释是不同的。有人喜欢把衣服割成一条一条,然后管它叫嘻哈;有人喜欢用各种布把头包成不同形状,然后叫嘻哈;还有人喜欢用各种铁环把身上有洞没洞的地方都穿上,没洞打出洞来,然后叫嘻哈。最后海晓烦了,他建议略过嘻哈这一层,一帮人穿唐装,身上纹龙,戴阿炳圆墨镜,效果反而倒好了,黑兄弟们认为他们才够嘻哈。

当时整个纽约黑社会分为几大块,黑人和老墨基本算是一家,他们大部分生意都集中在布鲁克林;中国人算一家,大部分集中在皇后区;义大利人算一家,大部分集中在曼哈顿;俄罗斯人则没有固定的活动区域,布鲁克林、布朗克斯都有一些。

义大利人基本已经脱离了街头帮派的模式从事更大的买卖,比如开建筑公司、控制行业公会等,以黑色天使基金会(前身是黑手党)为代表

中国人介乎于街头买卖和大宗生意之间,偶尔也会干一票。以华兴为代表

俄罗斯人从开车行开始,目前也把手伸向了建筑业,知名的团体就是列寧格勒復兴会,最近折腾得比较大。

黑人分为两个部分,一部分以在美国出生的黑人为主,他们一边开唱片行,一边做非法生意,东海岸唱片是他们中间最大的。另外的移民黑人和老墨则基本停留在干一票上,比较松散,牙买加巫术算是他们一个比较大的团体。

而阮树的越青就需要在布鲁克林的牙买加黑人手里把地下赌场这生意拿过来。

海晓在一家名叫「闹闹」的夜总会门口把车停好,这家夜总会一看就是典型的黑人饶舌歌手俱乐部。门口三五,有群嘴里叨念不清楚、手在空中挥来挥去的黑墨团体。

他们被保镖拦住了。

「我们没有请李小龙,你们不属于这儿!」门口的保镖明显带有敌意。

海晓拿出证件说要找踢踢。

「听着,你们这些该死的员警,我们按时缴费、按时交税,你们不能三天两头就来找麻烦!」

「伙计放松点,我们来找踢踢谈些生意,不找麻烦。」海晓把两手平摊在他面前手掌翻了一下(纽约一种表示不带武器的方法)。

保镖无奈地对着对讲机说了下,带他们进去了。

里面的音乐震耳欲聋,还弥漫着一些劣质香精的味道,穿过二楼走廊,两人进了后台一个包厢。

黑人们还是很有气派,里面佈置得相当豪华,几乎又是一个独立的小舞厅。那个被称作踢踢的大胖子坐在长沙发上,黑胖子白西服,这年头净流行些邪门的装扮。海晓摇了摇头。

海晓出门穿的夹克,里面是警用运动衣,就差把条子两个字写脸上。阮树则穿唐装,一身师傅装扮,踢踢明显对这两个人的装束搞得摸不清楚状况,皱着眉头问:「现在条子都练武术?我好怕怕。」

「我是78的海晓,老迈是我朋友。这个是越青的阮树,他不练武术。」海晓毫不废话。

海晓很清楚,黑人和牙买加人是不和的,虽然都是黑人,但他们互相看不惯。黑人认为自己更有文化、更有特色、更有内涵,他们认为牙买加人是一群还没有完全进化好的野蛮人、暴徒;牙买加人则认为黑人忘本,一群小崽子充老大,搞的什么嘻哈音乐不知所谓。相对来说,牙买加帮派更敢干,更经常地出现在各地干一票,也更经常地洗劫各种不分肤色的夜总会,当然包括黑人的。

踢踢一听说海晓要帮他对付牙买加人,非常痛快地答应把他夜总会对面的一个废弃地下赌场卖给阮树。

就这样,一星期后,越青阮树的第一家地下赌场开业了。保罗答应了华命九的建议,用天使建筑有限公司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换取华兴大西洋城赌场百分之二十的股份,这象徵着华兴和黑基会正式合作开始。

这一星期韩国人没什么动作,但是到了週一,一大楼内务处行动了。

马上十二月了,纽约的天气变得越来越冷,海晓缩在被窝里,不想爬起来,上周太累,像打仗一样,希望这周运气会好一点,他蒙着被子想。自从毕业以后,世界好像变了,麻烦事情一件接着一件。还好,越青已经逐渐打开局面了,週末阿树的赌场也开业了。

电话响了,接听,茱迪那边声音非常低落。

「海晓,你的测谎报告结果出来了。」

海晓心里一惊,几乎已经把这个事情忘了。上周忙得一塌糊涂,都没来得及去和埃瑞克开会。

「有什么情况么?」他问。

「内务处说你的调查要继续,暂停你所有的职务,并宣佈埃瑞克涉嫌洩密,也必须接受调查,可能会失去竞选总局长和特别检查长的机会。」

「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们搞这一套?你们没有办法么?」海晓问。

「目前没有,假如埃瑞克在这个时候被内部调查,那么就意味着下週五的内部正式投票他不能出席了,李虎将会宣佈他弃权。」

海晓心情有些沉重地掛了电话,李虎的狡猾和强大是他完全不可想像的,一环套一环的计画,自己好像一直被动地鑽来鑽去,从这个套子里出来马上又进另外一个套子,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海晓在十点半赶到了华兴,想看看华老头有没有对付李虎的办法,毕竟他比较瞭解李虎。

今天华命九的心情显得格外的好,坐在沙发上喝茶,而没有去落地窗边上沉思。

「阿海,你来得正好,你帮我看看这台新送来的电脑,我准备学学,以后也走正道了,呵呵。」

海晓打了个招呼坐下,厨房送来一杯西洋参茶。

「阿海啊,义大利人那件事你办得很不错,没想到保罗那么痛快就答应了。虽然咱们现在赔钱,可是有了这两成的天使建筑股份,我想凭咱们这些年的关係,明年华人社区的生意还不都是咱们做了,这钱可能少赚很多,但是风险也少了很多。妈的,咱们也学学那些义大利人,摇身一变成了正道买卖人。」

海晓微笑不语,心里很清楚,华命九这是苦中作乐。现在的华兴一下子失去了六成的收入,还不包括那些停运的夜总会和可能面临的皇后区地盘之争。

「好啦,说说你来干什么?」华命九抬头问道。

「我想和九爷商量下怎么对付李虎。」海晓放下茶杯淡淡地说。

华命九听到这里,逐渐收起了笑容,站起身,又走到落地窗跟前。

「华兴现在投鼠忌器,不但上了他的套,帮他设计了埃瑞克,还因为娱乐执照的事情完全被动,李虎手里有的是资料对付我们。就是因为这些,所以他知道这次就算利用了我,我也拿他没办法。我自认为是江洋大盗不择手段,可是比起李虎,我真是自愧不如。不过这些也暴露了李虎一个问题,他这么着急,无所不用其极地要拿下这次连任,说明他有很多见不得光的东西埋在过去那几年的总局长位置上。我想你们那个78分局出了名的里昂局长肯定知道不少,只不过他无意与李虎为敌。但是阿海,你要知道,在这个世界上你早晚要选队伍,我想这个道理里昂知道得非常清楚,只不过他在观察,他想在选择之前,判断出最好的位置落脚。下週二,法拉盛故国烤肉馆被李虎包下招待,週五要参加选举的各大警署要员,还有几个参议员,里昂也会去,我想他们会在那个时候定出怎么对付埃瑞克,你去看看吧,情况我就知道这么多,有没有办法就看你了。」

出了万和,海晓按照茱迪给他的地址,找到了长岛埃瑞克的家。

埃瑞克开门看见海晓并没有吃惊,请他进去,继续修剪自己的盆栽,看不出任何停职接受调查的情绪在他身上。

「海晓,你认为一个人应该怎么给自己定价格?」埃瑞克边修剪他的盆栽边问。

「埃瑞克,我没有太听懂你的意思。」海晓有些迷惑。

「海晓,每个人都有个价格,只不过要求的支付方式不同,有些人是金钱,有些人是权力,有些人只是需要你付出感情。你认为你给自己定的价格是什么?」埃瑞克没有转身继续发问。

「我想是感情吧,长官。」海晓回答。

「商人总是会因为出价高的客户出卖出价低的客户,江湖人总是因为感情好的兄弟出卖感情不好的老大,是么?」

埃瑞克的问题直观而刺痛,简单的话语却直白地点到了人心最深处。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长官。」

海晓心里飞快地盘算着,什么地方出了错误,让这个有着忧鬱眼神,神一样判断能力的埃瑞克察觉他就是那个出卖情报的人。

「根据资料,那艘货船上有一些华兴的人,那么他们在追捕唯一跳船逃生的人。这个人我想就是吴望南,而能在冰冷的外海水域救起吴望南的人,是个必须受过严格训练和海豹蛙人一样的特种人员,而这类人员中能去救吴望南的人,不会难找吧?」

海晓没有说话,静待埃瑞克继续出牌。

埃瑞克去倒了两杯咖啡,话锋一转:「华兴不会自己去劫我们的装备,他们不需要这么大的风险,一定是谁在后面承诺了保护,或者有交换条件。从突然间韩国人掉头对付华兴来看,李虎是想借华兴拉我下马,如果我没猜错,你的测谎是被转圈设计了一堆问题,然后突然问我是否参与了,你回答不上来,被判定说谎,然后我理所当然地被调查,接着失去竞选资格。」

「是的长官,这一切都如你的判断,但是目前我们要怎样才能走出这个残局?」海晓问。

「海晓,和李虎这样的对手下棋,你需要先思考他的下几步动作,不要按照一般的道德理念去思考他、猜测他,那是不管用的。我调查他已经两年了,我们内部也有人怀疑他参与洗钱、走私、毒品等等,但是都毫无进展和头绪。他总是会有办法化解你的调查或者有上边的人帮他出面,或者你根本无法取得相关的证据。就我个人而言,我对于总局长和检察官的位置,并没有太大兴趣,但是我们内部有声音要李虎下台,我才被推了出来。从现在看来,李虎竭尽一切手段要连任,说明他需要这个位置隐藏更大的东西。下週二,警政界的要员们会在故国烤肉馆聚会,我想那个时候也是李虎希望的内部人选重新决定的时候,海晓,你不要担心我的调查,我会设法保留竞选资格。我需要你週二设法瞭解目前有多少人站在了李虎一边。」

「至于外海那个案子,由于守桥人这个计画,很多事情道德都在边缘,我只是希望你想清楚,你最终要成为什么样的人。」埃瑞克在意味深长的结束语中送海晓出了门。

既然埃瑞克和华老九都提到了故国烤肉,海晓决定整个週末都泡在那里了。

周日晚上,他毫无头绪的时候,坐在边上的一对夫妇的争执引起了他的注意。

「我不在这里吃饭!」老妇人愤怒地抱怨。

「怎么了?亲爱的,你不是很喜欢吃中国菜么?」老头子耐心地哄着。

「这不是中国菜,这是韩国菜,他们吃狗肉!你能想像么?他们吃狗肉!」

「不会的,你不要看那些小道报纸乱说。韩国人很友善,怎么会吃狗肉?不要闹,我叫点那种石头碗米饭加蔬菜给你?」

「不!我绝不在一家吃狗肉的餐馆吃饭。」

老头子似乎毫无办法,拨通了一个朋友的电话。

「嘿,麦迪,我带着老伴在一个韩国餐馆吃饭,她又闹脾气了,我叫她平常不要去看那些小报纸,她就是不听,现在居然告诉我,说韩国人吃狗肉。你能相信么?我们楼上的朴先生是个很和善的人。」

停了半晌那边电话似乎说了什么。

「什么?你再说一次?天哪……」老头子掛了电话。

「亲爱的,我们走,你是对的,这些该死的韩国人是吃狗肉。」

看到这里,海晓微笑了。

美国人对于狗的热爱是你不能想像的,他们把狗当作家庭的一份子,甚至把狗像人一样对待。吃狗肉,对于他们来说就是吃人肉。

海晓带着邪恶的笑容走出了故国。也许没找到情报,倒是他找到了对付李虎的办法。

万和饭店一楼。

黄毛和他几个华兴的小弟抓着头,听着海晓要的东西。

「等等海哥,这答录机啊、数位磁带啊都好弄,这瘸腿流浪狗去哪里弄?」

「纽约这么多流浪狗收容所,你不会去找找?」海晓不耐烦地骂,「认真听!还有啊,那半截爪子,要带着毛的,晚上排演一下。」

经过週一一整天的安排和排演,週二,海晓穿上了学校发他的毕业警服,然后去了那家当初给他设计龙珠发型的店要求给画妆成老墨,然后搀扶着花一百美金请来的黑西哥老爹,走进了故国混在了一群警官以及家属中间。目前的景象一片和谐,小孩子们跑来跑去,太太们在一起间扯,先生们拿着酒交头接耳地说着这次选举的事情。

警官甲:「我看李还是不错的,看看去年我们那些破烂装备,再看看今年。」

警官乙:「嗯,是啊,乖乖,那把以色列改装的沙漠之鹰,太棒了。」

警官丙:「真老土,谁用那东西啊,一开枪整个纽约都听得见,你应该看看那些快速转轮收藏版的史密斯,那些才是极品。」

海晓冷笑着继续等待着好戏的上演。

八点整,当李虎走上台开始讲话的时候,大家基本上已经把桌上的东西吃光了。

「今天我要谢谢大家能来参加我们这个选举聚会,我虽然出生在韩国,但是我的心属于美国,过去这些年,要多谢我的朋友的支持,我也为了纽约做出了很多事情……」

「我的狗肉汤呢?快点,怎么还不上?」台下的一个路人突然大声吆喝了一句。

李虎停止讲话,不能置信地看着台下说话的这个韩国装束、手里拿着叉子的怪异男人。

海晓看了眼坐在前面的警官太太们,她们小小的有些交头接耳,接着走过来一个类似侍者的人,用半熟的韩国英文大声说:「快走,我们这里今天狗肉都卖光了。」

一阵譁然,在大堂前方的桌子上响起。

李虎皱起了眉头感觉事情不对,突然从厨房传来很大声音的狗儿的凄惨叫声和呜咽,紧接着,一隻浑身是血的狗瘸着一条腿从厨房冲了出来。

警官太太们一阵惊呼。

「站住!」黄毛一身大厨装扮手里拿着菜刀,在后面追着它,海晓等狗儿跑到他身边,突然站起来,瘸腿流浪狗看见海晓,很高兴地扑了上来弄了他一脸番茄酱。

海晓拿腔拿调大声地呼喊:「哦!天哪!」紧接着黄毛一把揪住流浪狗,抓了出去,留下满脸「血」的海晓(其实是番茄酱),海晓转身抓住一百美金的老墨大叔,用力掐他,然后嘴里叫着:「爸爸,爸爸这太可怕了,我不要当员警了,我们回家!」

警官太太们又是一阵惊呼,毫不夸张地说,一些带来的孩子已经在哭了。

老墨大叔站起来,狠狠地看了李虎一眼,掺着海晓往外走。

李虎已经反应过来,立刻对边上一个高首会的人使眼色,这个人立刻上台拿起麦对这大家说:「对不起,有人栽赃陷害。」话没说完,脚下踩着什么东西,摔了一跤。站起来一看,是黄毛出来的时候抹了香油的半截带毛的狗爪。

台下的太太们再也忍不住了,拿起背包拉着孩子就往外走,其中一个警官刚说了声「等等,」脸上结结实实挨了他太太一记耳光。立刻,识相的先生们匆匆告别也走出了故国。海晓在车子里拨通了他一个报社朋友的电话,简短地说了两个字:「发稿。」然后啟动了汽车。

第二天,纽约时报一个专栏作家报导了这一晚在故国的情况,题目叫做「蛮荒惊魂记」。

对应的版面有另外一个专栏作家的稿子——「韩国人请不要解释你们为什么吃狗肉」,里面还有些夸张的韩国狗肉屠宰场的照片。

海晓心情十分满意地拿着报纸坐在越下吧台,心想,我看你敢出来做任何解释。

是的,他这招太毒,毒到现在大家根本不会关心昨晚上是否有人陷害,而只认定一点,那就是,韩国人吃狗肉!

华命九电话响起。

「九爷好!」海晓心情愉快地拿起听筒。

「兔崽子,你真有一套啊,晚上我请吃饭。」

週四。一切都在海晓意料之中,迫于太太和孩子的压力,大多数想要转而投票给李虎的警官们,电话都暂时不在服务区了。

週五的正式内部投票可想而知,李虎惨败。现在只要埃瑞克的内部调查结束,立刻就会宣佈当选为2001年纽约员警总局长和纽约州特别检察官。但是目前局面并没有乐观多久,华兴在皇后区的夜总会由于长时间的停业,位置立刻被韩国人开的韩式舞厅取代,更多的年轻人去了他们那里,更多、更便宜的毒品开始在韩式歌舞厅中销售。很快,华兴的资金链发生了问题,皇后区人手削减的同时,华命九要求在华兴转型的时候,不要与高合社发生大规模的衝突,少数小弟零散的衝突由于得不到会里的支持,都以失掉地盘告终。不到一个月,高合社已经控制了皇后区大多餐饮业的保护费。夜总会更是完全走了韩式路线,水果摊、报摊工会完全地由韩国人控制——华兴完全失去了皇后区。

华兴内部会议中,华命九要求华兴各虎儘量克制,等待埃瑞克正式上任,一定要忍过2000年底,不能出事。

和义大利人的合作逐渐开始,于海四亲自出面和关係熟络的一些公司签订了建筑合同,主要是布鲁克林的一些老房子拆迁,一些小型商业区综合市场的兴建。

马家诺带着从皇后区撤出的弟兄与义大利人一起,在布朗克斯和俄罗斯黑帮疯狂开战,地铁中、餐馆里、公共汽车站,到处都是弹痕累累的尸体,来自旧车臣的俄罗斯人又狠又硬。

连续两周的大规模火拼立刻招来了大批联调局探子,由于海晓还处于停职状态,联调局只能採用老办法,停了双方帮会在布朗克斯的生意和据点,要求一切等李虎任期结束,埃瑞克上任,而越青的第一个赌场还在打广告的时候,就被人半夜在墙面用牙买加巫术符画下了死亡记号。

2000年的耶诞节马上就要到了,海晓兄弟都有着强大的来自未知危险的压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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