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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了

 

毕小堡举出小手,“我可以作证,昨天你把他脸都气青了。”

“那是他身体不好。”

“你胡说,他吃山珍海味,怎么可能会身体不好。”

“所以有钱人就不会嗝屁吗?”

毕小堡支支吾吾憋红了脸。

逗小孩也没意思,屠云起身到县衙外,大敞的门前人来人往,却从未驻足。

好不容易有两个人停下看她贴的告示,看到俸禄之后发出嗤笑后摇头就走了。

屠云面无表情啃萝卜,站在寒风中,暗思:难道真的太低了?

门前过客看到屠云都抿嘴发笑,她也不在乎。

忽然一阵疾风来,屠云“阿嚏”一声,搓搓手臂,赶忙回到后院。

北襄郡这个地方也忒冷了,她从南方过来本来就没带什么厚衣裳,现在被一帮难民抢了,真是山穷水尽,吃不饱穿不暖。

最令人绝望的是,屠云经过这一冻,当天晚上就病倒了。

发高烧,头晕脑胀,喉咙干哑,咳嗽持续不停,震得心肺都疼。

一切灾难像是蓄足了力,排山倒海般,势要击垮她这个脆弱的稻草。

毕良看屠云在床上哆哆嗦嗦,一个劲儿发冷的样子,忍痛推荐,“大人,要不给您请个大夫吧。”

屠云苍白着脸,病恹恹道:“你有问我的功夫,大夫不早就请来了吗?想讹诈我就直说。”

毕良难堪道:“我手头也不宽绰。”

她吸吸鼻子,“我没事,熬熬就过去了,我从前病的比这严重得多,也都挺过去了。”

“您行吗?你现在下床都难,万一扛出大病来,可就不好了。这里的风硬,有的吹完风。直接嘴歪眼斜,瘫了。”

刚说完,紧接着就传来很多声“不好了不好了。”

毕小堡冒冒失失跑进来,手里拿着三张请帖,往床上“啪”一甩,“都是请你去的。”

屠云强打精神,睁开重若泰山的眼皮,“干什么,想要我命啊?”

毕良拿到手里一一翻阅,说:“街西林家嫁女,孙家老爷过寿,还有”

“都是一天吗?”

“不是,有的是下个月。”

屠云狠狠吸了一口气,从干疼如刀割的嗓子里强吐出一句,“这都排队看我笑话,一个个等我给他们送大白菜呢。”

毕小堡护犊心切,警告道:“我家白菜可不多了,你少打主意。”

“你觉得我还会贴大白菜么?”蔬菜也是粮食,她可不能这么傻,“小堡,你找些狐朋狗友散布消息出去,就说本县之长,伟大的县太爷,现如今已经病入膏肓,卧床不起,可能不久后就要与世长辞,因公殉职。”

“啊?”毕小堡听懂个大概,想了一想,“好,我就说你快翘辫子了,请了好多大夫都说没救了。”

“可以。”

鼻梁摸不着头脑,两袖一插,懒得再伪装,暗自嘀咕:“头回听见这么诅咒自己的。”

屠云悠悠道:“只要能治住这帮孽畜,别说诅咒,就是请道士做法都行。”

毕小堡转头就把这个消息散布出去,经孩童口口相传,不论真假,一夜之间县令即将入土的事传遍大街小巷。

亓官傍晚从铺子视察回家,在街上听说这个消息,急忙快马加鞭,当笑话讲给李酡颜听。

“主子,咱们都没想到,这个县令竟然是病死的。”他幸灾乐祸,光影错落的书房中满是他的喜悦之声。

李酡颜伏案作画,眼皮未抬,细白的手指夹着两个不同颜色的画笔,点完黄色花蕊,指尖一转,又换成红色,点花瓣。

“那天见到不还是好好的吗?怎么说病就病了。”

亓官信手拿起墨锭,在砚台上慢慢研磨,“说是吹了风,北襄的风多邪啊,他就穿一件单衣站门口,当天晚上就扛不住了。”

李酡颜搁下笔,微微挺了挺发酸的腰,捏捏脖子,骨头咯咯响了两声。

身体真是越来越不行了,才画两个时辰,浑身都酸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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