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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 我六岁学S箭你比我晚了许多长时以往相信你定能赶上我

 

不能收手的箭身离弓飞出,向着偏离了靶心的方向飞去,青年为之一惊,心里不免浮起失望。

恰是这时,耳畔边倏地划过咻咻风声,一只羽箭堪堪擦着他的耳边破空飞过,犹如破竹之势般的速度快的不可思议,极速追上他射偏了的那只箭。

只见那羽箭径直撞上了他那箭的箭头后似有灵性一般,携带着他偏远方向了的箭走回正道,一下正正好的射入了满箭插满的靶心。

因为靶心射满了,那箭本该是无地再入,但它飞空破势的力道极大,像霹雳雷霆之力穿破重重乌云,以不可阻挡的势头直接穿破红心正中的箭身。

木头碎裂的声音响起在空气中,闻声看来的众人就见那红心的正中位置上插入了两只箭。

只见小小一圈的范围布满之前的箭竟是悉数被震落破开,唯有那两支箭射入靶心足足五寸,还犹在颤抖!

众人见这一手出神入化的射箭功夫,个个惊声大呼,欢声赞美。

那青年愣了一愣,回过头,果然是大将军帝渚单手拿弓站在了自己身后,嘴角浅浅勾起的看着他,似笑非笑。

她长身玉立的站在众多欢呼声中,却仍是矜持高贵,淡定从容,就如天神降世在繁闹人间,凡间的烟火之气一点沾染不上她的衣角。

青年看的愣住了,随即前方传来的冷淡嗓音响起,常年挥兵作战的嗓子已喊得有些沙哑,但落进耳朵里仍是款款好听,甚至还有些惑人心房的磁性低沉。

“青尧,你的箭法比起上次又进步了。”

被称作青尧的青年听后便红了脸颊,更显眉眼如画,腼腆动人。

他放下了手里的长弓,走上前姿态敬重的向帝渚行了礼,这才忏愧的红脸答她:“比起将军的神箭来,属下还远远不足呢。”

“无妨,慢慢来便是了。”

帝渚把自己随手拿来的弓交给了旁边站着的霍燕,让他拿回去放好,再回头看着这素来刻苦的青年,好声好语的劝他。

“我六岁学射箭,你比我晚了许多,长时以往相信你定能赶上我。”

得到大将军的一句鼓励,胜似吃了增元补气的仙丹,青年脸红更甚,激动的抱拳应了声是,字字落血的立誓自己今后定会更勤劳练习,不辜负将军期待。

这叫做青尧的青年虽说年纪尚轻,性情天真,却是个学武练箭的绝佳好苗子,更有吃苦不知累的坚韧根骨,是她现在着力培养的一名将士。

相信一旦此人功成那日凤歌便又多了一员强悍大将。

眼前的年轻将士懂礼勤恳,说话郑地有声,帝渚甚为满意的点点头,又在旁指点了两句后就放他继续自顾练习,随后她在将士之中又巡走两圈。

看着可以,她就夸奖两句,训练力劲不足,姿势错误明显的就严词呵斥,再一一细细指点,纠正错误。

被训的士兵就是一脸冷汗,使劲点头称是,过后依模依样的挥剑射击,丝毫不敢懈怠。

大致逛完后,帝渚便走到练武台上摆放的太师椅上大刀阔斧的端坐如山,一边冷目盯着下方的士兵们挥汗如雨,一边端起了桌上早就摆好的烈刀子酒坛往喉咙里灌。

那在普通男子喝来都是烧喉咙的烈酒,在帝渚喝来却是如同白水一般的自然顺畅。

边疆靠北,常年寒气肆虐,霜雪一下就是层层,如此苦寒之地,烈酒就是必不可少的东西。

边疆的民风彪悍,平日喝酒如喝水,出门遇见熟人首先打招呼问的就是你今日喝了多少酒。

因此帝渚在边疆生活多年后也不可避免的喜喝烈酒暖身,到了现在则是一日不喝烈酒就睡不了安稳觉。

“嗷呼!”

一道戚戚兽叫诈然从斜旁处刺出,正喝酒的帝渚听见这熟悉的叫声便觉心里一动,直到此刻方觉心底一直有处空了的地点因为这一声吼叫而填满舒坦。

她立刻放下手掌高的酒坛,顺势往旁看去。

只见一只金纹黑豹正欢腾急迫的跑上了练武台,直奔她而来,而它的身后跟着的则是愁眉苦脸的在春冬与宴几同两人。

今日她又与松子隔了整整五个时辰未见,从进府到现在神情基本未变的帝渚看见这只猛兽后,凌厉凤眸都柔和了不知多少。

待黑豹几大步跃到她的身边,委屈伸着头往她腰间磨蹭,好像是责怪埋怨她又把自己丢弃在了府中不管不顾。

帝渚看了颇有两分愧疚,伸手安抚的摸了摸黑豹的头顶,又给它挠下巴哄它欢心,待黑豹在她怀里又拱又蹭的满足高兴。

鼻腔吸够了主人的气息后就懒懒趴在了她的脚边,有一搭没一搭的甩了尾巴缠绕帝渚的手臂玩耍。

姿态乖巧慵懒,像极了对主人撒娇的粘人家猫,哪里还能认出这是几日前把半个皇城都吓哭了的可怖凶兽。

看松子总算不同她诉苦抱怨了,帝渚就一面轻柔的拍着脚边黑豹的头顶,一面抬眼看向慢吞吞靠近的两人。

但见他们一个是半掩半遮的站着,一个则是避脸不愿直视她的古怪姿态。

这两人的作态怪异且不自然,看的帝渚难免生疑。

她细细打量了这两名心腹一番后,竟发现前者襦袖外衫的袍角破碎了大片,而后者左右躲避她看的脸上似多了条不明显的口子,皆显得略是狼狈,不免吃了一惊。

她奇道:“你们俩这是怎么了?”

这两人的武功分明不弱,且不久之前还是好生生的,怎么隔了这短短一会儿的功夫就成了这样!?

“将军你问松子啊。”帝渚不问也就罢了,一问宴几同更觉委屈无辜,索性懒得遮掩,直直转过脸对着帝渚展示脸上的伤痕。

他横眼瞪向帝渚脚边懒趴趴的打了个哈欠的黑豹,语气甚为愤怒,听着却又可怜的紧。

“属下去带它来见你,结果松子根本不领情,只以为我们是骗它的,任我们好言相说怎么也不肯挪步,甚至后面还动起手来攻击属下两个!喏,这就是它抓的,属下要是破了相,今后可怎么娶媳妇啊?!”

宴几同越说越是愤怒,一手指着自己左脸上那一条新鲜的半指长的细条口子给帝渚看。

他一副可怜巴巴又愤恨的模样,瞧着若不是他打不过松子,这会儿定要与松子拼个你死我活。

“以为你们骗它?”可惜极为护短的帝渚听完这话在意的却是其他,皱了皱眉头,问他,“你们以前骗了它什么?”

松子是听得懂人话的,而且她也相信松子不会无缘无故的暴走伤人。

且下手也留有情面,否则宴几同所谓的破相,脸上就不只是多了一条细细的小口子,而是直接从脸划到脚底的一劈为二。

果然,此话一出,顺口脱出的宴几同顿时语塞,呐呐张不开嘴。

犹疑半刻后他求助的看向了旁边的在春冬。

在春冬尴尬的扯了扯自己破破碎碎的袍子,再迎着帝渚质问的目光,讪讪对她笑了一笑。

“前日府里新进的丫鬟们要清扫将军的屋子,可松子就站在门口守着,丫鬟们都不敢靠近,便央属下们想个法子。正好小川在,跑到松子面前说将军你回来了,松子就跟着属下们走了……”

后面的事情自是不用多说,在场之人谁人不晓松子的脾性火爆,欢快的跟着去后不仅见不到主人,回来再看主人的房间也被动过了。

极具属地意识的松子立时知晓自己是被欺骗了,当日就闹了一场,还是在春冬吩咐后厨做了满满一大盆的新鲜牛肉才把这位祖宗给讨好了。

当然,这事谁也敢告诉帝渚,而松子又不会说话,再是如何不满也不能向她倾诉,她还以为是松子不满自己那日回来晚了的原因呢。

听完这话,帝渚依旧是慢慢的顺毛抚摸松子柔软的后背,如云如雾的凤眸微微半垂,神情不见好坏。

晏几同两人见后心里都有些发憷,毕竟这事是他们理亏在先,而且大将军沉默不说话时真真让人承受不住啊!

“将军,其实属下们……”

一向当和事佬的在春冬正要为他们再辩解两句,帝渚却冷声淡淡的打断了。

“下次吩咐打扫的丫鬟挑着我在的时候进屋打扫,其余我不在时谁都不准进院打扰松子,若它闹起来,便放它进我屋里待着。”

既然将军都这么说了,听着也没有多少生气的意思,两个下属哪里还敢多说什么,应声答是这事也就算过去了。

又过了会儿日头减退,太阳西斜,近至夕阳,帝渚就带着松子和三名属下出了练武场,到花厅一道用晚膳。

紧靠她身侧而坐的自然也是松子,趴在特制的加大藤椅上享受大将军的亲自喂食。

松子享有这世间最特殊尊贵的待遇。

自从跟了帝渚,吃食洗漱都是帝渚亲手亲为,它也只准许帝渚一人碰,旁人要是想摸它一下怕是那整只手都要被它生生咬碎。

即便那人是帝渚身边的得力副将,心腹将士,与它相处相知数年之久,它也照样不给半分面子,说打就打,说抓就抓。

“上次我让你们私下去查,七年前永宁居住的乾羽阁走水的原因,查的怎么样了?”

帝渚伸筷子从摆在松子面前的一大盆新鲜牛肉里夹出一块切好成巴掌大的牛肉,再放入旁边盛满上好烈酒的酒盘里反复浸了两圈。

牛肉水珠滴答的一路送入了身边早就张开了狰狞大口的松子嘴里。

喂完了松子后她毫不介意这是喂过了豹子的筷子,随意的夹了一筷子菜肴就开始用饭。

将士之间不太在乎上下尊卑礼仪,这么多年几名心腹一直跟她同一张桌子吃饭。

既是表达主仆之间的关系亲密,也有亦朋亦友的信任推心。

一行人吃饭时气氛十分温馨舒适,全然没有那贵族人家吃食的规矩繁多,令人压抑。

他们这些人中除了大将军是个不苟言笑的冷淡样貌,甚少会主动说话外,其余人早就习惯成自然,谈谈说说间皆是欢声笑语,肆意随心。

若是林川那个混小子在这饭桌之上就更是热闹的紧,偶尔还会说些登不了大堂的荤话。

与大将军待的太久了,连他们都忘了大将军的女儿身,甚至连大将军本人都常常忘了自己是个帝姬。

毕竟她看起来就已不像个娇弱女儿家,无论容貌还是气场,都强横霸道的少有人敌。

“早就查清楚了,将军,那确实是个意外呀。”坐在她左边,身份尊贵。

他们看后一时皆是愣了一楞,无声赞叹不已,遂不约而同的默声往旁退开,给这四人留出一条宽敞大路。

黑豹轻松跑到她的身边围着她打转,头习惯的蹭着她的手背,就像乖巧柔顺的家猫对主人撒娇似得的亲昵举动。

这看的旁人心中情绪更是相当微妙。

手边的柔软绒毛蹭了她手背好几下,帝渚却只是低头冷冷淡淡的看了它一眼。

“松子,你不听我的命令从府里跑了出来,还欲伤人,回去后我定会罚你。”说完就无视了它的哀哀叫唤,往前走去,停在酒楼门口的五丈外四处打量。

往左一看,街边摆摊的小摊小贩们的家当物件撒了一地,多数被踩坏的落在泥地里,瞧着甚是可怜。

再往右一看,酒楼大堂的客人们早就识趣逃跑的一干二净,里面的桌椅摆设无一件好物,几名伙计和掌柜老伯都苦兮兮的站在一边,欲哭无泪。

看完的帝渚眉头一皱,向身后左边的一男一女沉声吩咐道:“军师,三娘,看看受到牵连的百姓们损失了多少银两,依数赔给他们,不够的留下字据让他们明日入府来取。”

“是。”两人应声答下,各自走开按吩咐办事了。

“侯爷!”

一声犹有余恐的叫唤突然响在耳边,帝渚斜眼顺势回看,只见三个身姿狼狈,发饰凌乱的男子扯着自己破破烂烂的袍子,满脸怒容疾步跑来。

幸亏帝渚及时赶到他们才是大难不死,但庆幸过后就怒火丛生,再说林川等人都是帝渚的手下和养兽,这事帝渚怎么都脱不了干系。

本来他们是打算直接问罪的,到底是畏惧她的显赫身份,以及她身边那只悠闲徘徊的黑豹。

于是三人强忍了怒火,拱手向她依例行了礼,再恨声道:“侯爷,下官之前在酒楼中喝着酒,你的属下林川等人却突然带着黑豹发难,还扬言要杀了下官们!”

“你放屁!”就在门口站着的林川听得嘴要气歪了,立刻反驳道,“我才没想杀害你们这些满口假话的小人!我还嫌你们的血脏了我的手呢!”

最后一个字说完,帝渚冷冷的一个眼神甩过来,林川当即怂了,哪里还敢再扯高气扬的骂话,深深埋下头,规规矩矩的束手站好,一字不敢多说。

收回目光,帝渚再看向那三个隐有得色的官员,想着他们三人吃了此番大亏,语气便稍稍放的温和些。

“恩,本侯晓得三位大人受惊不小,确是本侯管下不严,回去后定然会严厉训斥下属一番,三位大人也早些回去好生休息罢。”

那三个人听后先是一愣,随即大怒:“下官们险些被杀,侯爷简简单单的一番训斥就完了吗?!”

用脚指头想都知道所谓的严厉训斥就是过后雷声大雨点小的意思意思两句,她根本没想严肃对待这事,自然更不可能给他们一个满意的交代。

三个险险从鬼门关跑了一趟的人头顶气的快要冒烟了。

尤其是那险些被松子咬下一只手臂的武官,更是火冒三丈。

他气的昏了头,一时忘了眼前人地位尊贵,非常人能及,便怒声喝道:“我可是左相的得意门生,又与左相牵了女儿婚,是我恩师,更是亲岳父,侯爷难道不怕我大告一状吗?!”

他说的实在嚣张狂妄,好像左相这个名头一甩出来就能压死了大半个凤歌权相富贵的脊梁骨。

帝渚身后恭身站着的晏几同还是

帝渚的‘主动’请命推举的识相举动,令两只老狐狸都极为满意。

不过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他们假兮兮的推迟了几句后又附和着大大夸耀了她一番,然后堂而皇之的说他们君臣之间还有点国事需要讨论,就三言两语的打发了她离开。

听着这欲盖弥彰的可笑理由,帝渚连揭穿他们的心思都没有。

她对这机关算尽的腐朽官场厌恶至极,因此一听自己不用再呆在这里与他们假情假意的做戏,停都不停的起身行礼就甩袖出了殿。

出了御书房,帝渚奔着浮云台的方向疾步而去,这深墙高院遍布人心算计,龌蹉不堪,唯有浮云台才是她心底的一块洁净圣土。

不料她来的不巧,公主殿里没有纯洁单纯,干净的没有一丝污浊的帝渺,只有自打那一日过后教她满心厌气,痛恶深觉的御前公公——姜涞。

正如皇帝方才所言,帝玦年幼时虽不善学文练武,但生性善良,活泼好动,心思单纯,曾多次帮衬过倍受常蔑视的她们两姐妹,挥斥责骂那些谄上骄下的王亲宫奴。

他会跟在她后面奶声奶气的唤她皇姐,会送许多吃的用的给帝渺,是真心实意的对她们好。

帝玦的生身父亲慕容离是当时位尊无比的君后,十七岁就与先皇成婚,慕容家族根深叶大,权力鼎天,送他进宫就是为了更巩固朝中的家族势力。

他只需生下一儿半女家族的权势就更大更稳,果然效果显着,现今的当朝左相就是皇帝的外戚大伯。

凤歌立贤不立长,有了君后及慕容家这庞大的家族根势打下根基,自生下来就是万千目光聚集的帝玦基本就被预兆为将来的君王,而现实也是如此。

可比起他不可比拟的显贵身家,帝渚两姐妹的父亲只是个不值一提的不受宠侍君,还是个无权无势的外族人,两相比较堪比云泥之别!

可明明他的地位比她们尊贵太多,却不顾父后及亲友奴才的再三劝诫,时常与她们混在一起玩耍不说,还总是亦步亦趋的跟在她们两姐妹身后,一面追随着她们,一面又保护着她们。

谁人都知,在人最黑暗无助的时候,若是有了根救命稻草,那都是无与伦比的光芒与希望。

所以就算那时的帝渚除了父君与妹妹,对外皆是冷傲不理的不屑姿态,却唯独对帝玦这个善良可爱的四弟好感颇佳,偶尔还会嘘寒问暖,教他读书写字。

可就是那般活泼可爱,天真善良的帝玦,会追在她身后软声亲昵唤她皇姐的四弟,隔了九年再见时突然大变性情,变成了现在这个表面温和有礼,笑语晏晏,背后却是癖好变态,君心叵测的多疑皇帝。

不禁令人不禁怀疑到底这九年中是发生了什么,他才会变成一个与小时候截然不同的人呢。

帝渚曾多次想过帝玦变成如今这样的原因,还私下打探过这九年与他有关的诸事,但都没有得到过多实用的消息。

好像他变成这样是命运的必然使然,是当上皇帝后就会顺理成章付出的代价,无法反抗便只得认命服从。

因此,帝渚只得低头认命,心里却仍有不甘。

这股不甘在听到有太监凭借一具好皮囊爬上了龙床,而她又亲眼目睹那人与皇帝颠鸾倒凤的刺激场面,正正好那人又是她近来不喜的姜涞时,她毅然便把所有的过错全推到了他的身上。

男子相恋已是世间伦理背德,太监与皇帝厮混一室更是天理不容。

如果不是他主动勾引皇上,凭借自己的几分好姿色蛊惑人心,时常在皇帝的耳边吹枕边风,导致皇帝行为偏颇,性情乖僻,他又怎么会变成这样古怪诡异的脾性。

一切都是这个妖媚惑主的太监的错!

得不到合理解释的帝渚,就像是一个母亲看见一向乖巧纯洁的孩子突然之间变坏了,变得不可理喻,变得难以接受。

但她最终无法责怪自己的孩子,于是只能把所有的过错全部推到孩子周围的外物因素上。

她怨恨它们影响教坏了单纯无辜的孩子,而执拗的不愿细细思索他究竟在其中到底做了什么,选择了什么。

她的这个想法简直是固执已见,偏执太过,理所应当的就给别人定下了不准反驳的罪名,冲动鲁莽的实在不该是往常冷静自持,理智分析的帝渚。

可无论她多么鲁莽冲动,理智丧失,进而短短时日内就对姜涞厌弃入骨,打心眼里的鄙薄轻蔑,连看他一眼都觉污眼时,旁人却并不知她厌恶姜涞的究根缘由。

只以为是大将军太高傲自洁,看不起太监这种本就卑贱残缺的存在,而唯一知道缘由的人却是乐见其成,看的滋滋有味,从不加干涉。

因为无人知晓,无人拦阻,所以便发展成了现在这个局面。

正站在殿门口的青衣太监一见到殿外走进来的人便是脸色一僵,片刻后就缓了神色,举止泰然的弯腰颔首,不卑不亢的敬声唤道:“奴才见过殿下。”

见到他的帝渚脸色同样不好看,却是丝毫不用掩藏自己的厌恶之色,隔空射过去的目光锋利如刃,若目光能杀人,怕是这人早被她刀刀砍得支离破碎,血流成河。

似乎多看这人一眼她心里的怒火都要压制不住,一发火就想杀人放火,只因了这里是妹妹的宫殿,帝渚才勉力忍了火气,冷声问他:“你在这里做什么?”

帝渚说的就像是他来了这里是要杀人放火一样,半年来每与此人见面就没得一个好脸色好话的姜涞,终于因了这一句话忍不住火气飙升,任是再好的涵养都得破功。

但他不能发火,也不敢发火,便强忍着火气解释道:“近来天太热,各宫里的冰块供给紧俏,奴才怕小殿下这里热的晚间睡不好,所以才赶紧带着人来送。否则小殿下中暑患病,害的殿下也因此寝食难安,日夜挂念,倒是奴才的罪过了!”

这话的潜台词就是,我好心好意的关忧你的心肝妹妹,你竟然还反嘴责怪我,懂不懂好人心?你个狼心狗肺,见人就咬的东西!

自然听懂了这话的帝渚脸色更是难看,却最终忍住了没说什么,只冷冰冰的继续问道:“那你送完了没有?”

皇帝许是就喜欢看她们两人撕破脸的斗嘴互骂,并以此为乐,所以近段时日越发的宠爱姜涞。

每次独召内阁议会时都会让姜涞随侍身侧,且时常当着她的面有意无意的与姜涞调笑暧昧,故意时时刺激着她的承受下限。

而她自然是看不下去的,一看不下去就忍不住出口讽刺姜涞,甚至有几次当着他的面对皇帝说宦官误国,导致名臭千史,亦或勾引君主的下场个个惨烈等等一类话语。

每次姜涞都气的表情扭曲,眼冒怒火,却依旧勉强的隐忍不发,除非忍无可忍时才会明嘲暗讽的怼了回去,与她不甘下风的据理相抗。

皇帝便只在一边撑着下巴含笑看着,像是在看一场热闹精彩的好戏。

时日一长,皇帝的故意无视,私下对姜涞的相帮偏颇,也就导致她与姜涞两人愈发的两相看不惯,犹如针尖对麦芒,一见对方就恨不得处之而后快。

但再是恨不得把对方大切八块,撕碎吞腹,两个人却是谁也奈何不了谁。

帝渚的地位太高,姜涞则有皇帝的相帮扶持,且帝渚也不屑仗势欺人,因此两人在互斗互争中达成了一种诡异的平衡状态。

前方离得他足足有十丈远的帝渚一步不动,遥遥甩来的目光就像看着一条肮脏恶心的蚁虫腐蛆。

姜涞听着心怒至极,便怒极反笑道:“殿下放心,奴才这就走,绝不会碍了殿下的尊眼!”

说完,他狠狠扭过头也不想多看帝渚一眼,向了旁边的几个等候太监一挥手,随后连最起码的表面功夫都不想维持了,招呼不打一声的扬长而去,一片青青泱泱的太监很快退出了公主殿。

待他们一走,帝渚冷冷哼了一声,脸色稍好的踱步入了殿内,一进殿巡视一圈仍是不见帝渺,便对旁边看了殿外全程后吓得战战兢兢的宫女招了招手,问她帝渺去了哪里。

“回将军,殿下看你今日久久不来,以为你会更晚些,所以应了泰昌帝姬的画舫游湖的邀请,出殿去了。”

那宫女见帝渚的神情比之前与姜司公说话时的脸色好了很多,一如常日还算温和的模样,因此心里放松许多,回答的也比较利索。

先帝的子嗣不多,除去她,四弟帝玦,最小的帝渺,剩下的就只有三个孩子,二皇子生下不久就夭折,三皇子帝云七年前就封爵去了封地,宫里就只有五妹泰昌帝姬,她与帝渺又年纪相仿。

宫里寂寞,血脉稀少,两人便常常相伴作乐,以此打发漫漫时光。

闻言,帝渚没太在意的颔首,又问:“去了多久?”

“大概有一柱香了。”宫女道,“将军你再耐心等等,殿下应当就快回来了。”

帝渚嗯了一声,便对她摆摆手示意她可以退下了,然后自己走到殿中央的主位揽袖坐下。

偏头她见桌上摆了一盘没下完的棋盘,黑白两龙杀得难舍难分,白龙稍稍落了败势,黑龙也难进一步,双方旗鼓相当,却又各据死穴,不好再前。

看样子应当是摆棋的主人下到这里不知该怎样往下,只好暂时放着了。

帝渚的‘主动’请命推举的识相举动,令两只老狐狸都极为满意。

不过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他们假兮兮的推迟了几句后又附和着大大夸耀了她一番,然后堂而皇之的说他们君臣之间还有点国事需要讨论,就三言两语的打发了她离开。

听着这欲盖弥彰的可笑理由,帝渚连揭穿他们的心思都没有。

她对这机关算尽的腐朽官场厌恶至极,因此一听自己不用再呆在这里与他们假情假意的做戏,停都不停的起身行礼就甩袖出了殿。

出了御书房,帝渚奔着浮云台的方向疾步而去,这深墙高院遍布人心算计,龌蹉不堪,唯有浮云台才是她心底的一块洁净圣土。

不料她来的不巧,公主殿里没有纯洁单纯,干净的没有一丝污浊的帝渺,只有自打那一日过后教她满心厌气,痛恶深觉的御前公公——姜涞。

正如皇帝方才所言,帝玦年幼时虽不善学文练武,但生性善良,活泼好动,心思单纯,曾多次帮衬过倍受常蔑视的她们两姐妹,挥斥责骂那些谄上骄下的王亲宫奴。

他会跟在她后面奶声奶气的唤她皇姐,会送许多吃的用的给帝渺,是真心实意的对她们好。

帝玦的生身父亲慕容离是当时位尊无比的君后,十七岁就与先皇成婚,慕容家族根深叶大,权力鼎天,送他进宫就是为了更巩固朝中的家族势力。

他只需生下一儿半女家族的权势就更大更稳,果然效果显着,现今的当朝左相就是皇帝的外戚大伯。

凤歌立贤不立长,有了君后及慕容家这庞大的家族根势打下根基,自生下来就是万千目光聚集的帝玦基本就被预兆为将来的君王,而现实也是如此。

可比起他不可比拟的显贵身家,帝渚两姐妹的父亲只是个不值一提的不受宠侍君,还是个无权无势的外族人,两相比较堪比云泥之别!

可明明他的地位比她们尊贵太多,却不顾父后及亲友奴才的再三劝诫,时常与她们混在一起玩耍不说,还总是亦步亦趋的跟在她们两姐妹身后,一面追随着她们,一面又保护着她们。

谁人都知,在人最黑暗无助的时候,若是有了根救命稻草,那都是无与伦比的光芒与希望。

所以就算那时的帝渚除了父君与妹妹,对外皆是冷傲不理的不屑姿态,却唯独对帝玦这个善良可爱的四弟好感颇佳,偶尔还会嘘寒问暖,教他读书写字。

可就是那般活泼可爱,天真善良的帝玦,会追在她身后软声亲昵唤她皇姐的四弟,隔了九年再见时突然大变性情,变成了现在这个表面温和有礼,笑语晏晏,背后却是癖好变态,君心叵测的多疑皇帝。

不禁令人不禁怀疑到底这九年中是发生了什么,他才会变成一个与小时候截然不同的人呢。

帝渚曾多次想过帝玦变成如今这样的原因,还私下打探过这九年与他有关的诸事,但都没有得到过多实用的消息。

好像他变成这样是命运的必然使然,是当上皇帝后就会顺理成章付出的代价,无法反抗便只得认命服从。

因此,帝渚只得低头认命,心里却仍有不甘。

这股不甘在听到有太监凭借一具好皮囊爬上了龙床,而她又亲眼目睹那人与皇帝颠鸾倒凤的刺激场面,正正好那人又是她近来不喜的姜涞时,她毅然便把所有的过错全推到了他的身上。

男子相恋已是世间伦理背德,太监与皇帝厮混一室更是天理不容。

如果不是他主动勾引皇上,凭借自己的几分好姿色蛊惑人心,时常在皇帝的耳边吹枕边风,导致皇帝行为偏颇,性情乖僻,他又怎么会变成这样古怪诡异的脾性。

一切都是这个妖媚惑主的太监的错!

得不到合理解释的帝渚,就像是一个母亲看见一向乖巧纯洁的孩子突然之间变坏了,变得不可理喻,变得难以接受。

但她最终无法责怪自己的孩子,于是只能把所有的过错全部推到孩子周围的外物因素上。

她怨恨它们影响教坏了单纯无辜的孩子,而执拗的不愿细细思索他究竟在其中到底做了什么,选择了什么。

她的这个想法简直是固执已见,偏执太过,理所应当的就给别人定下了不准反驳的罪名,冲动鲁莽的实在不该是往常冷静自持,理智分析的帝渚。

可无论她多么鲁莽冲动,理智丧失,进而短短时日内就对姜涞厌弃入骨,打心眼里的鄙薄轻蔑,连看他一眼都觉污眼时,旁人却并不知她厌恶姜涞的究根缘由。

只以为是大将军太高傲自洁,看不起太监这种本就卑贱残缺的存在,而唯一知道缘由的人却是乐见其成,看的滋滋有味,从不加干涉。

因为无人知晓,无人拦阻,所以便发展成了现在这个局面。

正站在殿门口的青衣太监一见到殿外走进来的人便是脸色一僵,片刻后就缓了神色,举止泰然的弯腰颔首,不卑不亢的敬声唤道:“奴才见过殿下。”

见到他的帝渚脸色同样不好看,却是丝毫不用掩藏自己的厌恶之色,隔空射过去的目光锋利如刃,若目光能杀人,怕是这人早被她刀刀砍得支离破碎,血流成河。

似乎多看这人一眼她心里的怒火都要压制不住,一发火就想杀人放火,只因了这里是妹妹的宫殿,帝渚才勉力忍了火气,冷声问他:“你在这里做什么?”

帝渚说的就像是他来了这里是要杀人放火一样,半年来每与此人见面就没得一个好脸色好话的姜涞,终于因了这一句话忍不住火气飙升,任是再好的涵养都得破功。

但他不能发火,也不敢发火,便强忍着火气解释道:“近来天太热,各宫里的冰块供给紧俏,奴才怕小殿下这里热的晚间睡不好,所以才赶紧带着人来送。否则小殿下中暑患病,害的殿下也因此寝食难安,日夜挂念,倒是奴才的罪过了!”

这话的潜台词就是,我好心好意的关忧你的心肝妹妹,你竟然还反嘴责怪我,懂不懂好人心?你个狼心狗肺,见人就咬的东西!

自然听懂了这话的帝渚脸色更是难看,却最终忍住了没说什么,只冷冰冰的继续问道:“那你送完了没有?”

皇帝许是就喜欢看她们两人撕破脸的斗嘴互骂,并以此为乐,所以近段时日越发的宠爱姜涞。

每次独召内阁议会时都会让姜涞随侍身侧,且时常当着她的面有意无意的与姜涞调笑暧昧,故意时时刺激着她的承受下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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